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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咱们这些凭着一身鲜血保卫家国的人,见了同品级的文官还要磕头?大周朝重文轻武是为什么?我这次的愚蠢就是仗着自己这一身武功,还去救了李家的那几个孩子,还要来救你!平『乱』这个大功,自有朝中的新贵来领,绝对不能是我这种勋贵之子卷土重来,你可知道?这些话,都是我剖心挖肺之言。这些话都是心知肚明,不能说破。但愿你是真的不明白,若是你明明知道是这样,还一昧让我往前冲,我不知道你算是什么人?”葛筠呆在那里,我不知道他的呆,是真的被常远的话醍醐灌顶,还是没想到一个武夫的常远竟然能分析清楚圣人的所想,我但愿他是保有一份赤子之心的后者,他站起来弯腰对着常远道:“多谢贤弟救命之恩!”常远弯腰,一只手因为不便所以没有作揖道:“葛兄若是念及这点子情义,万望在殿下面前多替我提治县之策,我实不愿再带兵。”“我晓得了!”脸『色』苍白的葛筠回了常远一句,踉踉跄跄地往外走,走出我家门口的时候,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寄松将他捞了起来,掐着人中许久才悠悠转醒,这个时候老刘大夫慌忙地奔了过来,搭上了葛大人的脉搏,又问他:“大人几天没吃东西了?”我恍然,虽然他以身饲虎,但是到底是害怕地,既然是饥民成了暴民,他们都没吃饱呢,怎么可能给他吃?可能昨日被我赶了出去,又没走,在门外又想了一夜,费了脑子,就更加饥寒交迫了。铺子就在旁边,他醒来要走,我对他说道:“葛大人,喝口粥再走!”我让秀芳端了一碗粥给他。这个时候,旁边的那些村民陆陆续续开始路过咱们铺子,有的过来买两个包子,有的过来吃个面条,我乐呵呵地跟他们打招呼,有人知道了常远昨天事情,跟我打听他们的县太爷的情况:“没事,没事,过两天就能去您的盐田看了!阿婶放心,快回去!没有您在身边可把大叔给累坏了,一个人照顾那么多盐田。”“不知道,我那麦田如何了,那些杀千刀的,没给我弄坏?”“风车可能坏了,要回去修一修,车点水。其他应该没什么!”我边吃面边回答她。一听到这个,她立马带着她的儿女道:“快回家去!”常远也出来了,一下子老老少少都跟他打招呼,问他怎么样,他呵呵笑道:“没事,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大家伙儿别担心我了,回去看看自家男人把鸡鸭照顾地如何了?别几天不见少了大半。”这么一说,又加快了好多人的脚步,他用左手不太利索地挑起了面,挑了两下,脸就绿了,面条完全不配合。这个时候有人说道:“太爷,让太太喂您不就成了。”“给我快滚!我夹不起面,揍你还是有力气的!”“县太爷发怒了!咱们快走,等下要挨揍!”“这小子!”说完,他继续吃面。我旁边那位大姐在吃早餐,要了一碗小米粥,配上了一个烧饼,咱们家的酱菜是且不限量地供应,她也不怕齁死,一口粥一大口酱菜。我问她:“大姐!你不怕咸啊!”“盐要花钱买,多吃两口,回去吃淡点儿。”占便宜如此理所应当,嗯!也是个奇葩。我无奈一笑。葛筠吃完站了起来,与常远道别,常远抬了抬眼皮点了点头,不复赘言。
第110章()
这一年春旱持续到了夏初; 原本以为进入夏季,老天总要下点雨意思意思; 但是河水清凌凌地如猫眼; 河边的地上一块一块板结的土地在烈日地只考下开始龟裂,走过去一条条晒干的鱼嵌在泥缝里。唯独盐工们都喜滋滋地收着白花花的盐,天越热; 越干; 这盐的产量就越高。如果洒一把孜然,这外面的青石板上可以烤肉了。一盆盆的黄豆酱里; 放上用盐腌制去水菜瓜,在太阳底下暴晒两日,那就是鲜嫩爽脆的酱瓜。早上烧了一大锅子的饭,盛在竹编的饭篮里; 挂在梁上; 吃饭的时候冷饭一碗,倒入冷茶,再夹上一块酱瓜,其他的菜都成了多余,这样的酷暑里,我自认为最舒坦的吃法。下午太阳往西; 从井里打上来一桶桶冰凉的水,冲在青石板的地面上; 我家那几个傻孩子欢快的在叫着。孩子就是孩子,哪里识得愁滋味。眼看天上的老虎开始减了威势; 我招了招手,上了马车,如今这马车我也是改良了,改良了什么?就是四周拆了栏板,成了敞篷车。一路上,打着招呼往外。到了庄子上,孩子们跳了下来,我抱下了蕴儿,让九儿和雯雯带着他玩去。身边是庄子里的几个农人陪我进地里走着,如今干旱,光靠风力水车已经无法满足庄稼的用水需求,所以老牛头上戴着眼罩,赶着转圈圈。“『奶』『奶』,这红薯苗子倒是耐旱些,您看长的十分茂盛。”我随着他的手看去,是一片红薯田却是长得郁郁葱葱。“老张啊!禾苗你倒是育好了。可这『插』秧该是什么时候呢?”我问老张。“『奶』『奶』,我不正愁着吗?这么旱,得跑死多少头牛啊!”老张也是愁眉不展,“要是再不种下去,今年的稻谷收成就不行了。”我眯着眼看着碧蓝的天空,当真如洗,几朵白云高远而轻浮。已经组织了人力抗旱,但是人的力量毕竟渺小。要是明年咱们还能试试麦茬薯,那倒是不用那么多的水。只是今年来不及了。我跟着老张兜了一圈,说实话,我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能祈祷上天能给天下苍生一条活路。能降些雨,等我回到庄子里,看见门口停着一辆破破烂烂的车子,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那里跟咱们庄上的人说话,我叫了一声:“老袁!”正是我们之前的庄头,回了泗县的老袁,老袁见了我,扑倒在地跪下失声痛哭:“『奶』『奶』!我对不住您啊!”“怎么了!起来好好说!”我让老张把老袁给扶起来,他哭了个痛快之后才收了眼泪道:“您给我的那些种子,如今全都没了!原本春天拍了蚂蚱,可谁想到了夏天,老天还是滴水不下,那些稻谷种子,原本想要下地的,半个月前,被人全数抢了去,地里只种了些红薯,那里实在没水……”“这本就是靠天吃饭的活,能怨得谁来?”我叹一声道:“一路上该饿了?去里面吃点东西,庄子里刚好缺人手,你回来了正好,老张管红薯地,你来管稻田?”他能力确实出众,但是人离开了之后,老张已经被提拔起来,这个时候回来总不能把位子再让给他来。红薯好管理也重要顺顺利利的,给老张管,稻田还在一筹莫展中,给他管。对于老张是把包袱给甩了,对于老袁却是委以重任。老袁抬头看我,我勉励他,让他加油。既然是冒险,愿赌服输这个事情,总该接受不是。晚上我正为了今年的秋粮发愁,常远在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我问他是不是天气太热,胃口不好?我给他敲开了一个咸鸭蛋,给他一小碟子刚从酱缸里拖出来的酱瓜。他拿起筷子,拨拉开来咸鸭蛋,一股橙黄『色』的油滴落在了白米饭上,常远夹起一口米饭,塞进嘴里,他慢慢地咀嚼,我夹起一块红烧鱼,放在饭上,扒拉起了米饭。他吃了两口,停了下来问我:“燕娘,人饿到极致是什么感觉?”我咬着筷子回忆,当初老爹初逝,给他看病掏空了家里仅有的银两,柳氏这个中看不中用的,粮价又贵,我给人做洗衣做苦力,饥寒交迫之下,那感觉是这样的:“胃里空『荡』『荡』的,想着随便塞点进去总是好的,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那你会吃什么?”“幸亏江南东西多,水边的茭白,掰一根上来塞嘴里也好。高粱秆子,不是那种甜的,是喂牛的,去偷两根出来放嘴巴里面嚼嚼。”我笑了一笑道:“婶儿他们可怜我塞两块豆饼给我,吃几口也能撑几天。不过那样的日子不多,后来我去人后厨帮忙,机灵又勤快。后厨吗?总有各种各样吃的。从那以后就没有真正地饿过肚子。”常远放下碗筷道:“你知道菜人吗?”我刚夹起的一块酱瓜掉进了碗里,说:“人吃人?”“这几日,我跑外边儿,就离开咱们海陵三十里开外的地方,我看见一个老者拿着一块肉正在啃,边啃边哭。我看这一地的荒芜之上,怎么会有大啖炙肉,便上前去问他。却看见他吐在地上的骨头。那是人骨,若是不问也就罢了,问了更是让人胆战心寒。他的女儿在走的时候掉了队,被后面的人活生生地打死,然后他看着他们烤了他的女儿,要了一块肉来吃。”他这话一出来,我恶心地翻江倒海,放下碗筷就冲出去吐了个干净,吐完了,胃里还是泛着难受,整个人一下子就蔫了,没有了力气。常远在我身后帮我撸着背,说:“这是怎么了?”我突然真的很佩服他,亲眼见了居然回来还能吃得下东西,我已经不行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夏天吃东西尤其要讲究,不能生的冷的随便『乱』吃,是不是瓜果吃多了?”他扶着我进了房间在竹躺椅上坐下。我皱着眉头想,不至于啊!夏天了,凉拌的,瓜果什么的固然是多吃一些,可越是这样,我越是在意,家里也算是做餐饮的。碗筷都是隔夜高温煮过,所有的凉拌菜都用凉开水过过,案板也是生熟分开,熟案板也是高温消毒……我想了一圈,常远坐在我身边,说道:“要不我帮你刮一刮痧,看看是不是能轻松点?”我一想,也行,下来去了那春凳上趴着,他拿了牛角刮板和油,又端了张凳子过来。去将门窗都关上,我在那里抱怨:“关上了一点风都吹不进来,要热死。”他又去把靠着荷塘的窗子给开开来。一阵清风吹进来,我说:“他们说这个园子闹鬼,你说我是不是中邪了!”“中什么邪?你看了那菜人市,就知道了,从孩子到女人,都可以跟牲口一样被宰来卖!”他一边说,一边让我把外面薄衫给脱了,就留了个肚兜,继续趴好,听他说:“你不知道,还有人来卖女婴的,就是抱在手里的两三个月大的婴儿,看了这个,你觉得到底是应该人怕鬼,还是鬼怕人?”“两三个月?婴儿?”我突然灵光闪现,一想到可爱粉嫩的孩子被……,嘴巴里酸水又泛了起来,张口又要吐了,他拿了铜盆来接,我除了呕地眼泪鼻涕都出来,却没呕出来啥,坐了起来,方才灵光提醒我,没有做措施的前提下,亲戚迟迟未见到访,我居然忘记了这一茬,深吸了一口气说:“常远,貌似小日子已经过了十几天了。”“对啊,怎么没有想起这个?我去叫刘大夫过来把把脉。”我招呼他说:“回来!回来!这点事情叫什么大夫,我自己什么时候小日子,难道还不清楚?”这话说出去的时候,我有那么点心虚,好在他也没反应过来。“既然是有了,你每天就不能这么奔忙了!好好在家里安胎。”常远跟我说。“那哪儿行啊?今年旱成这样,我总得……”他打断我说道:“这些事情,让庄子上的人过来跟你说就是了。你不要亲自跑了……”我听着他絮絮叨叨说着话,渐渐地眼皮不支……我睁开眼的时候,身上一张细布的毯子,窗外月光洒了进来,我问常远:“什么时辰了?”一『摸』胸口,都是汗,这天气,真要热死人了。常远问我:“二更天了,秀芳给你熬了粥,我去拿!”我肚子里是空的,嘴巴里是淡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毕竟我怀蕴儿的时候,好似没这么难受。我把话说出来。他端着粥道:“你啊!跟我一样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那时候你挺苦的,我不在身边,还有一家子人要伺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