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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终于找回了神识,狠狠将合欢推倒在地,大叫着“疯子”从房里冲了出去。
看着男人的糗样,跌坐在地上的她笑声增强,直至哈哈大笑起来。她一边笑一边无聊想道,自己活了二十一年,第一次确认那句“笑着笑着你就真的开心起来了”,没有骗人。
闻讯而来的老鸨自然怒气冲冲,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却在看到她昏倒在血泊中时乱了手脚。急忙请了国都最棒的大夫,救回了命,却救不回她的容颜。
红袖楼的花魁自此逐渐被世人遗忘,但半年之后,鬼面歌姬的出现又再次在国都引起一股不小的风潮。
仍然是那个红袖楼,舞台上却多了一张山水屏风。前面是随着乐音翩翩起舞的美人们,屏风之后则坐着一个戴着鬼面的女子。
有歌声清扬而嘹亮,自这戴着鬼面的女子口中唱出,听的人身心舒畅,情不自禁阖目和拍,脑中想象出一位绝世美人迎风立于山巅的景色。
一曲完毕,鬼面歌姬便退下了台去,人人齐叹可惜,如此美妙的歌声一天只能听一次,实在不过瘾。
回了房间摘下面具,合欢坐于桌前为自己斟了杯茶。
摸着左脸上狰狞的伤疤,长出新肉的地方手感意外的好。
前几日,听闻当朝状元郎与丞相千金成亲了,她还遣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去讨了喜糖,糖果入口之后她只有一个想法,果然是权贵人家,喜糖比她在小山村时吃到过的好上太多了。
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她被老鸨救了之后,原本以为对方不会轻易放过她,却没想到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竟然抱着自己哭了一个晚上。老鸨边哭边对她说,是她害了她,她不知她竟然是这样烈性的女子,早知道如此,她绝对会推掉那个男人的。
同样都是女人,她当然明白在自己的脸上划一道疤比要了自己的命还要严重。
更何况,合欢本是这世间少有的绝美女子,若不是真的绝望了,怎么下的了手?
老鸨这一哭,倒是把呆滞的她给哭醒了。
她笑:你若是不嫌弃,等我伤好了,我就戴上鬼面为你这红袖楼唱歌,直到我唱不动为止。也算是报答你两次的救命之恩了。
老鸨抱紧她,用少有的温柔语气叹了一声:傻孩子啊。
她开始在红袖楼唱歌,戴上了狰狞的鬼面,对外称自己为“鬼面歌姬”。
也有人曾猜测“鬼面歌姬”便是不久之前销声匿迹的“花魁合欢”,但感兴趣的人并没有很多。自古红颜如落花,无声无息便消失而去的何其多,这世间每日都有更重大的事情发生,一个红楼女子而已,就算她曾经艳名惊世,可也只是一个玩物。
谁会去关心一个过气的玩物是不是还老老实实待在储物仓的角落里?
聪慧如她,自然明白这些,所以半年之后戴着鬼面毫无负担的再次出现了。
她唱风花雪月,也唱爱恨情仇;唱生死离别,也唱九州风光。
只是所有的歌,都是她自己作词谱曲而成,唱腔朴素却上口,深受民间喜爱,每出一曲,必在大街小巷传唱许久。
一晚,像平时那样唱完一首新的曲子,她便退回了后台,却在走廊上被人拉住了手臂。
她想狠狠甩开对方,却因为那人熟悉的嗓音僵住了身体。
他说:你是合欢?
她一颤,却迅速恢复了平静道:公子你认错人了。
她用力抽自己的手腕,却被他更用力的握紧。
他的语气笃定:我听过多次你唱的曲子,里面的歌词,都是根据我曾经给你讲过的故事改编的吧?
她转过脸,再次重复:公子你认错人了。
他脸上逐渐呈现焦急的表情:我怎么会认错人,我认错谁也不可能认错你啊!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我中举之后回去找你,你父母却说你四年前便出来寻我,你是什么时候到国都的?来了国都又为什么不来见我?
当听到他说曾回去找过自己,她的心里不得不承认是欢喜的,只是这欢喜却太过短暂,如一颗石砾落入死水当中经不起多少波澜。
可是,萧郎,已经晚了啊。
她用空着的一只手摘下脸上的鬼面,露出那带着伤疤的左脸,对着他微微笑了。
他被吓得立刻倒退两步,也因此松开了她的手腕。
她重新戴好面具,弯腰向他深深施了一礼,面具后的目光贪婪地望着他俊朗的面容,而后挺直腰板,转身决绝离去。
面具下的她翘着嘴角,心中有些得意的想着,这次终于轮到你看我的背影了。
廊檐上挂着一排一排的红灯笼,灯光笼罩下,她胸前的衣襟却早已被面具下滑落的泪水打湿一片。
走的足够远了,她渐渐笑出了声音,声音越来越大,她笑得越来越开心,最后不得不捂着笑痛的肚子蹲在了拱桥中央。
萧郎,我不恨你了,恨只恨我们有缘无分,天要作弄我们,我们怎么反抗得了?
今晚之后就再见了,以后的日子里,再也不见。
第十四章 妒妇()
自那一晚之后,他果然没有再来过。
她伏在桌子上把玩着手中的铜镜,笑道:还说绝不会认错我,这都第二次了。
将铜镜对准自己的脸,右边还是如先前一般,只不过左脸的伤疤太大了,使整张脸都因此变了样子。
她想:算了,认不出也不怪你了,现在自己这个鬼样子,又哪配站在你的身边呢。
她每晚仍像以前一样在屏风后歌唱,戴着她的鬼面,唱出人间的悲欢离合。
最近客人们发现,鬼面歌姬的歌声越发的轻灵了,好似摆脱了某种束缚,歌声里的安宁满足直传达到了他们作为聆听者的心中。
这种感觉会让人上瘾一般,每晚来听歌的人更加多了起来。
老鸨虽然爱财如命,可心底里还是担心着她的。
如今是夏初,东湖湖畔的合欢开得正好,老鸨知道她挚爱着花季的合欢,于是便令小厮牵来马车带她出去游玩放松一下。
知道这是老鸨的一番好意,她没有拒绝。
出来游玩,她摘下了鬼面,换上了一顶罩着黑纱的帽子来遮挡自己会吓哭小孩的容貌。
站于湖畔合欢树下,她往四周看了看,在确定没人注意自己后,轻轻掀起了黑纱一角,露出了自己右边的面容,仰头赏起花来。
望着眼前要碰到她鼻子的粉色绒球,她轻吹一口气将那娇弱的花朵吹到凌乱,笑得像个孩子。
在她被花朵吸引了注意力时,却突然被一人从身后紧紧拥住,她大吃一惊,立即像只兔子似的扑腾起来,但那人力气很大,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没用。
那人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里,深吸一口气后,抖着嗓子开口:合欢,果然是你。
听到是他的声音,她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是她开口的声音近乎冷漠:是我又怎么样,你已经成亲了,大庭广众之下和戴着面罩的女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他却收紧了手臂:合欢,我曾经以为你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还活着,真好。
他的声音在颤抖着,死死抱住她不放。她心软了,放弃了说出更恶毒的话的念头。
她想着,这个怀抱久违了好多年了,原来还是这么温暖,让她再稍微沉溺一会儿应该没问题吧。
深吸一口气,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感情,她用最大力气挣脱了他的怀抱。
她说: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也请你,不要再来纠缠于我,好好对待你的妻子吧。
他一脸受伤:合欢,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你知道我爱你,我想娶你,与你相伴一生。做我的平妻好吗?
她笑了,面纱下的笑容带着从没有过的嘲讽味道。
父亲,当年你说的话竟然在此刻成真了,果然,只有我一个人在死守着诺言吗?
呵,为了这个男人等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竟觉得如此不值。
摇摇头,她没有再说什么,在他面前第二次转身离去,黑色的纱裙被风吹起,身影如云淡风轻般洒脱。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事在回到红袖楼的当天晚上发生了。
漆黑的房间里任凭她怎么呼唤,平时必定随侍在旁的那个小丫鬟都没有回应,她摸索着到桌边想要点亮烛火,却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口鼻。
那人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家大人说了,他想娶你做平妻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你不止不知好歹还当众让他难堪,实在是该死。你活着只会提醒大人记起他卑微的出生,所以,为了大人活得舒服,姑娘,你只能去死了。
说完,冰冷的匕首已经从后面捅进了她的心脏,匕首抽离时,带出的血花染红了雪白的纸窗。
她扑倒在面前的桌子上,手中摸到的是那柄冰冷的铜镜。
凶手冷哼了一声,在她逐渐变得冰冷的身体上踢了一脚后,扬长而去。
“好了,故事到此结束。”合欢呼出一口气,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再回忆一遍,果然还是有负担啊。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听众有反应,合欢不得不再次开口:“喂,我说故事结束了,至少说说你的看法啊。”
这种不客气的语气,自然是对着暖阳说的,九思那边,她才不敢招惹。
啪!
一颗水滴从天而降,直直的落在了镜面上,模糊了合欢的视线。
“喂下雨了?”
啪!啪!啪!
“你哭什么啊,镜子湿了!赶紧给我擦干!”合欢无奈了。
“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边道歉,暖阳一边拿自己衣袖将落在镜面上的眼泪擦干。
可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某个笨蛋的眼泪却没有停止的迹象。对此,合欢也已经懒得开口问她想法了。
倒是九思,终于看不下去了,伸出右手覆在她哭肿到像水蜜桃的双眼上,白光闪过,红肿消失,眼泪也终于停止流淌。
“嗝—终于不流了。”打了一个可爱的哭嗝,暖阳摸摸自己眼睛对师傅表示他的法术很有效。
可是当再次瞄到镜面中合欢的面容时,她的双眼又开始红了。
“喂,笨蛋!不许再哭了听到没有!”合欢凶着脸警告道。
“我也不想啊,流眼泪很难过啊,可是看到你的脸我心里就开始痛,心痛了鼻子就会发酸啊!我才不是笨蛋!”暖阳抽抽鼻子,委屈无比。
九思揉揉额头,没有办法,只能先让暖阳睡一会儿缓缓情绪。
轻击她的睡穴,九思接住她倒下的身体,抱入了自己怀中。
“这就是你想要杀死萧坤的理由?”九思问向镜中的合欢。
合欢沉默,面对九思时,她根本说不出违心的话。
“如果我告诉你,杀死你的人不是他呢?”
“什么,怎么可能?!”合欢惊叫出声,她当时明明亲耳听到。
“萧坤的妻子,丞相之女,是个妒妇。”
简洁无比的一句话,却被她瞬间理解。
九思平淡的声音却让她觉得振聋发聩,好似一抹阳光穿透无尽的阴霾照耀在她的心上。
一刹那,她似乎听见了自己心中的冰原解冻的声音。
第十五章 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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