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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谛禅师在防备槐序的魔法,但是槐序却并不准备动用魔法。
眼瞧着一千零八颗菩提子就要砸到他脸上,槐序也不能无动于衷,他伸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柄黑色的伞,黑色的缎面上绣着大红的火纹,伞名火罗。
火罗伞被槐序撑开,放在头顶,立刻就滴溜溜转动起来,一层层阴气如同华盖,倒卷流苏,把菩提子挡在外面。
“你们去把门外布阵的尼姑擒下,不要下杀手。”
槐序嘱咐一句,就转头专心对付妙谛禅师。
槐序只当练剑,把藤鞭化作千剑万剑,流转锋芒。木性生发,生生灭灭,恍若无尽。
妙谛禅师担心弟子,尤其泉上人这鬼仙,非同小可,她怕弟子遭难,如何愿意和槐序纠缠。
又见槐序久不用魔法,心中暗道索性来一个先发制人!
“明镜何在?”
妙谛禅师一声轻喝,声如剑鸣。
弱水府之外的河水中,一条鲤鱼口衔宝镜跃出水面,霎那间,天空中明月光华大作,鲤鱼口中宝镜光华大作,天地间一片明光,分不清是月光还是镜光,无孔不入一般倾泻一地。
明镜止水。
月光无孔不入的倾泻过来,无穷的月光带着冰冷的寒意流淌,槐序觉得自己就像是陷在松脂里的虫子,就要被包裹凝固成一块月光琥珀。
火罗伞艰难的转动着,把月光挡在外面,旋转时发出仿佛划破冰面一般刺耳的声响。
寒气混杂着紫薇花香里的剧毒在槐序鼻尖萦绕。
口衔明镜的鲤鱼在月光中游动,融入月光之中,化作一口清澈如水的宝剑。
“斩!”
槐序眉心一痛,只觉得一股逼人的寒气朝他眉心袭来,强烈的杀意让他眉心直跳。
槐序瞬间知道这一剑他强挡是挡不住的,如果挡不住,就必死无疑。
从槐序怀中飞出一道惨白的光华,带着幽幽死气和惑人心魄的脆鸣声,义无反顾的朝这一剑刺去。
鲤鱼剑光和白光交缠,喀喇一声,鲤鱼剑光重新飞到空中,被妙谛禅师虚虚握住。
而白光在空中显出原形,是一枚骨钗,细长雕花,鬼气森森。
槐序闷哼一声,从口中咳出一点鲜血,空中骨钗啪的断成两半,掉到槐序脚下。
妙谛禅师眉头一皱,“妖孽,你在作什么鬼?”
这枚罗刹骨钗乃是姥姥的本命法宝,取罗刹鬼的脊骨制成,内蕴罗刹鬼的精魂,虽然比不上水月庵流传千年的止水镜和明月剑,却也绝对不会一个照面就被打破。
槐序吐出一口鲜血,反倒舒展眉目,比未曾吐血时更加神采奕奕。
“禅师,还要多谢你助我破道。”
槐序此前修炼的魔经功法早已破除,
只有以魔经炼制的法宝还在,这些法宝槐序自己不能动手去破。
法宝一经炼制,便与主人形同一体,自己破自己的法宝,就像动手剜心割肉,如何下得去手?只有借着别人的手去破,才能把对自己的影响降到最低。
妙谛禅师想明白这点,脸色顿时难看,她出手反倒帮了槐序一把,何等难堪?
“妖孽,接剑!”
鲤鱼剑光一个挺动,闪电般刺向槐序。
槐序长笑一声,妖气勃发,伸手抓住火罗伞,法力吞吐,伞面上赤火纹如同水波转动,火焰层层叠叠,如同红莲凋谢,把身边的月光排斥出去。
槐序借着这一瞬,已经借着草木遁形,站到了妙谛禅师身后。
鲤鱼剑光把太师椅一斩两段,却只斩了个空。
鲤鱼剑光一个转折,又斩向槐序。
槐序没有能破飞剑的手段,只得转动罗伞,舞动阴沉华盖,把飞剑隔在身外,即便如此,也要小心不被明月剑破了火罗伞。
妙谛禅师却不会给他继续纠缠的机会,她用止水镜把槐序和泉上人他们全部定住,就是为了等门人布好阵法,好把他们一网打尽。
此刻大阵布成,妙谛禅师双手一钛,弱水府四周升起如水的光幕,把弱水府封在其中。
妙谛禅师收拢念珠,借着无穷月光捻动念珠,念动经文。
横三世佛中,东方佛祖是琉璃光王佛,左右为日光菩萨和月光菩萨。
日月者,阴阳之体也。
妙谛禅师就是要借来月光菩萨的神力,把弱水府彻底封印在止水镜中,要槐序再也不能逃脱。
槐序目光一闪,忽然开口到:“禅师,你且慢开口,你可知我这弱水府中,还有两个凡人?”
妙谛禅师口中一顿,停了下来。
“禅师,你便是能不顾及这两个凡人,今日也不可能拿下我。”
“我也不诳你,我此行并非是为了杀生而来,也不会滥杀无辜。如此,你何不退去?”
妙谛禅师手中念珠不断转动,显然是在思考到底是趁现在一鼓作气把槐序降伏,还是要索性放他离去。
前者,必然使无辜受到牵连,后者,她又难免不甘。
更何况,这妖孽至今没有露出真正的手段,实在是难以揣测。
然而这却不是一个选择,而是一个必然。
妙谛禅师捏紧念珠,拔出禅杖,朝门外走去。
倒不是妙谛禅师想不出要把两个凡人送走再折回来,只是在她眼中,这两个凡人必然已经成了槐序的保命符,说不定便被槐序下了什么后手。
二来,在凡人面前斗法,从来都是忌讳。见识过法术玄奇,世间诡谲,还有哪一个凡人能够定下心神好好生活?
三来,她确实没有一举拿下槐序的把握。他太淡定了,哪怕是现在,也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他到底有怎样的后手,实在说不清。
妙谛禅师一言不发,转头就走,纵然洒脱,未免也显得势弱。心知这尼姑是到了底线,槐序也不再刺激她,免得真叫她恼羞成怒,才真是祸事。
等到妙谛禅师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满天的月光收拢,槐序才收了火罗伞,立在门边。
“妖孽,我会看着你,但凡你出手害人,天涯海角,我必讨回你的性命。”
妙谛禅师的声音在弱水府回荡。
妙谛禅师脸色不好看,她的徒弟也不敢触她的眉头,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尼姑揉着眼睛,问道:“师祖,我们不捉妖了吗?”
妙谛禅师把小尼姑抱到怀里,笑了笑,“气数未尽,且留他一时。”
槐序收回目光,勾了勾嘴角,他改修十二因缘转轮经时日尚短,只来得及匆匆炼制一把火罗伞,也没有练什么厉害的对敌手段,此刻和妙谛禅师对上,实在是吃亏的厉害。
虽然若动用六道轮回盘,必然又是另一个结果。
只是六道轮回盘干系重大,还是不要轻动的好。
槐序捏了捏手指,见识过鲤鱼剑光,他对剑道又有了新的认识。
回去琢磨琢磨,未必不能练出自己的剑术。
只是此刻,槐序把目光投向后院厢房。
梨棠贤弟,也不知道听没听他的话,好好待着,没有出来。
此刻后院里,张梨棠心跳如同擂鼓,靠在窗边完全不能动弹,两条腿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张梨棠没有出厢房,却终究忍不住好奇心,打开了窗户,前院里鬼影重重,又忽然有月光大作,又有黑气和火焰飞舞,这等玄奇,哪里是人可以做到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问信()
你猜这是什么 “那么肥; 你也不怕噎着,我看还是那个瘦高个儿好吃,有嚼劲。”
“你也不怕硌着牙,依我看,还是那个矮子好吃,长得虽然矮; 却结实,肉瘦。”
“别争了,抓到矮子剁碎了汆汤,抓到瘦高个炖煮; 抓到那个老大红烧,那个年纪小的清蒸; 那个最好看的; 嘻嘻; 生吃了吧。”
“嘻嘻; 好主意。”
女人的娇笑声在幽暗的树林里肆意回荡; 整个树林都仿佛变得影影绰绰,好似无数个鬼魂就藏在树后面; 随时会扑出来一般。
几个山匪哪里受的住这等惊吓,几乎要被吓破胆; 须臾间就能闻到一股尿骚味传来,已经被吓得失禁了。
小倩脸上一阵嫌恶; 摆了摆手; 从树林里亮起一盏又一盏的鬼火; 照得树林里阴森可怖。
一条绸带无声无息的从空中垂落,套在走在最后面的瘦高个脖子上,一把把他吊起来。
瘦高个抬头一看,只见到一张没了脸皮,流淌着血液的可怖面孔。
他蹬了蹬腿,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废物。”
那张鬼脸嗤笑一声,伸手一抹,又化作倾国倾城的美貌。
一条树藤从林子深处伸出来,
缠上矮壮的山匪,把他拖了个趔趄,拽着他往林子深处缩去。
“救我!”
矮壮的山匪凄厉的叫道,伸手去够身边的年轻的山匪,却被一下子躲开,整个人被倒拖进林子伸出。
他十指抠地,被拖的鲜血直冒。
一头漆黑的头发如同泼墨一般从天而降,头发不停得生长,把年轻的山匪整个人都裹到其中。随后带着这个山匪消失不见。
“啊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林子里就只剩下惨叫声。
“这帮浊物,还真是废物啊!”
柔儿站在小倩的身边,撇了撇嘴。
小倩抿着嘴笑得花枝乱颤,道:“你呀,就会损人,任谁胆气再盛,也禁不住这般惊吓呀。”
“姐姐~”
柔儿嘟着嘴,把头靠在小倩的肩窝上缓缓摩挲,娇嗔可爱。
小倩伸手抚摸这柔儿的头发,轻笑道:“小丫头,就会撒娇。快点回去吧,那书生应该到了鬼市了。”
柔儿胡乱点了点头,伸手在背后环着小倩的腰,“姐姐带我。”
小倩揉了揉她的脑袋,带着柔儿乘风而去,至于几个山匪,已经被吓得昏死过去,被做成倒挂的虫茧吊在树上。
要怎么处置他们,还得看姥姥的意思。
鬼市。
泉上人脸上带着一副僵硬的面具,看到书生连滚带爬的跑到近前,伸手拦住。
“你这书生,缘何擅闯此地?”
这书生抬头一看,看见的却是一个面目生硬的中年人,面似刀削,不苟言笑,说话时,也语带威严。
书生被泉上人的沉稳所感染,定了定神,把自己礼数和胆魄又捡了起来。
“在下张梨棠,徽州人氏,往金华游学,投奔姑父,却不想路遇强人,被逼上山,这才到了此处。”
“你既是游学,为何夜间赶路,便是没有强人,就不怕冲撞鬼神吗?”
张梨棠苦笑道:“在下也是迫不得已,若非在路上收到姑父重病的消息,在下也不会日夜兼程的赶路,落得如此境地。”
泉上人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我这里有些武仆,那伙强人是不敢来的,张公子随我进来休息一晚,天明时分再下山吧。”
张梨棠被山匪追得又累又疲,饥困交迫,哪里有拒绝的的道理。
泉上人在前头引路,带着张梨棠进来,看着山中集市,张梨棠也暗自称奇。
泉上人道:“张公子,我家主人性子狂放不羁,生平最是厌恶世俗礼法,因此才隐避山中,若是说话间有什么失礼之处,也请书生多多担待。”
张梨棠连呼不敢,就随着泉上人走进兰若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