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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喊着的两条庞大的军队渐渐交接。汇合,一丛丛枪矛聚集又偃倒,整齐的队伍变得拥挤囊肿尤如一条吞食了庞然大物的腹蛇。两军交锋的刹那,又一声崩天的巨雷,雨轰然而至,似龙王运来了东海,一拥而下;若醉仙踢缺了银河,一泄千里。
撕杀声,哀嚎声,暴雨声,轰雷声,种种的声音浑在了一起,形成气势非凡的天地交响。
血溅四野,残尸遍地,锐利的刀枪刚离开人体还来不及饮血就被大雨冲刷成煞白。白『色』的马鬃湿重成一绺绺暗藏红『色』压在不堪重负的马颈。人,杀红了眼睛化做野兽,分不清谁个是己方的号衣。来不及抹去蒙目的雨水,挥动着兵器麻木的砍杀,不能停,不能停,停下就是自己的死期。然后,在下一个雷霆的嘲笑之时颓然倒下,也许,在背后挥刀砍下的是他已不辨东西的兄弟。挥动着鞭子狠命的驱使,战马却始终裹足不前。是被仆倒的尸身绊住了马蹄,是被残缺的头颅拦住了车轮。但战车上的人看不见,水涨血势,半个车轮都埋在血水之下。
吕不韦站在战车中央,这场天降大雨蒙蔽了他的视线,看不清三步以外的情况。虽然无法知道战局,但这样混『乱』的撕杀对已方有利——他训练的士兵都可以一当十,何况是对付东周这样『操』练不足的虚弱师旅,胜利当是囊中之物了。可是雨水使铠甲变得沉重,衣服尽贴在身上,几乎以为盔甲是直接套上赤身『裸』体,冰寒的触感让全身都不舒服,行动不便,连剑也要挥不动了。开始羡慕紫台,仿佛天地一切都影响不了他,捍动不了他,敏捷自由的飞跃在两军之上。
像御风振翅的苍鹰在扑食野兔,紫台精确锐敏的手起头碎。雨方要打在他的身上便迅速挥发,于周遭笼着一团雾气,人却干爽得很,虽然这并非有意为之。紫台一心只在享受战争的快乐。
披散的紫发,染血的双手,闪着狂野光芒,紫成赤『色』的眼瞳。紫台从天而降,宛如疯暴的战神,噬血的魔鬼。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半边的头颅洒过腥风红雨,只有濒死时恐惧的哀嚎之声奏起杀戳的狂喜之乐,刺激着紫台越来越兴奋的神经,血『液』开始沸腾,快感如电流般滑过全身。脊背的筋肉竖起,双手变做兽爪。尖牙闪过寒芒。猛扑过去,利爪掏出犹在跳动的心脏,捏碎,只留下可悲的人类望着自己空洞的胸前连惨叫也忘记,大张着难以置信的眼睛不甘的倒下,而紫台早已跃到数丈之外。嘴里刁着一截断肢,在战场上跳起华丽优美的死神之舞。跃在高空如鸟般滑翔抛过完善的弧线,杀伐时喷溅出华美的涌泉,轻舒猿臂如秋风过而枯叶零,目如电剑无意的一瞥也足以冻结人类的脆弱的心脏。他的手下亡魂无数,有周兵也有秦军。他只是为杀戳而存在,没有敌,没有友,战场之上,他就是一切,就是主宰。最让人恐惧的却是除了双手,一滴血也不能污染他完美的身姿,野『性』在他的脸上诠释着战斗的终极之美。
雨助军威,人乘雨势,天与地各自争战。而人类,再大的声势,与天空的雷雨相形,也弱小得可笑。而人类,似乎永不觉得自己渺小得可怜。
舞袖如云曼舒卷,轻歌似雾缥尘烟。一顾一颦一笑睐,玉螺高髻屡回眸。玉足纤,青葱软,柳腰瘦弱清风折,薄纱拂叶贴体寒。皓齿如含贝,朱唇若杜鹃,琵琶声『乱』笛声残,不比春guang无限。
东周君拥着一位美人,含着醉意笑看殿下歌舞升平,管弦弹丝。美人摘了一颗葡萄剥下皮,塞进东周君的嘴里,东周君又含着喂给美人。领舞之人翩然而上,金樽美酒奉与君王。
宫殿之内一片安然祥乐,殿外的暴风骤雨,城外的浴血争战,似与这里全然无关。胜败于否,东周君已毫不在意了,他并不担心秦军杀入宫中。——这里是密室,秦军永远也找不到他们。
就在他呵呵笑着欣赏美人歌舞的时候,墙壁也轰然巨响崩塌开来。一个紫发紫眸手持铁戟的人站在墙壁之后,迫人的气势压散了舞女乐师,使他们惊慌呼叫奔逃。大殿里顿时『乱』做一团。
东周君吓得瘫在当场,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人会找到这密殿。何况那人还有着怪异的发『色』。颤抖的声音惊惶的发问:“你,你,你是谁?”那人带来的血腥的风刺得人流泪。
紫台并不答话,他不屑回答人类的问话。紫发直披到腰际,无风自起浪纹,在室内夜明珠的照耀下『荡』漾起幻梦般的光彩,每一根却又似有『逼』人胆寒心裂的杀气煞气。他一步一步沉稳的走到东周君的面前,握着铁戟的左手背上暴起不耐烦的焦躁的青筋。所过之处,烛火为之熄灭。低头俯视东周君,如利剑刺破心脏的声音问道:“金乌在哪儿?”
东周君已吓得说不出话来,冷汗湿透了柔软的锦服。张口结舌,只能勉强伸出手指了指身后的墙壁。
紫台抬起头观察了一会儿。他感受不到丝毫金乌的气息。不过东周君是不会骗他的,他不敢。那么,一定是吕尚下了封印,难怪怎么找也找不到。
深吸一口气,攥紧了右拳,没有风,衣袂与头发却向上翻动。一击过去,墙壁应声而裂,整整一面墙碎成了粉末。东周君已被骇得晕了过去。
第95章 落金乌 一(耽美)()
金乌静静的坐在水池边上,烛火通明却及不上他自身的光辉。倦云坐在种在花盆里的一棵柳树旁边缝补衣服。也许是接受了金乌的光辉,柳树的叶子依然青翠如玉。墙壁上挂着一把装饰的青铜剑,沙漏默默地标示时间。
飘着花瓣的水中映出金乌皎洁的倒影,他的长发闪着金属的光泽。身上没有一丝的伤痕留下,东周君施加给他的虐待无法损伤他分毫。
金乌突然抬了下眼睛,掠过一丝惊异的神情。那个人真的来了?
傲然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久等了,我来接你了。”
金乌不理不睬,依然如泥塑般坐在那里。那只自大的饕餮,谁在等他了?那么随意轻浮的一句话,值得人为他等待八百年么?自由,对于折翼的金乌来说想本就不需要。
紫台看见金乌坐在那里的背影,突然感到十分的温暖,『露』出一个释怀的微笑。按捺下心头的狂喜,大踏步走上前去。终于找到了,在迟到了太久之后。
倦云丢下针线奔在紫台面前,伸开双臂拦住:“你要干什么!走开!不许你伤害金乌大人!”娇小的她身高刚够紫台的胸际,明明被前面那怪人吓得发抖还是要护在金乌之前。
紫台只轻轻将倦云拨开。水中映出了紫台狂嚣的脸。伸手捉住金乌纤瘦的手腕拉了起来,不由分说拉着他向外走去。
金乌也不挣扎。反正一直都是按人指示做事,换成饕餮又何妨。
猛然背后刮起一阵罡风。紫台一惊拉过金乌在自己身后,替他挡下了一剑,铁戟挥过打翻了那人。短剑嵌在紫台的肩膀,鲜血渐渐渗出,然后不断的涌了出来。紫台冷眼恶『逼』倒在地上的倦云,恨意涌上——刚才明明看她那么拼命要守护金乌,却不想转眼又持剑要杀他。
金乌站在紫台后面,仿佛一切都事不关己。只是,眼睛又动了一下,他没想到紫台会替他挨那一剑。饕餮不该是自我狂傲的吗?为什么会替他挡那一剑呢?为什么要来救自己呢?一个人在天地间傲岸独立无拘无束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还要带上他这样一个累赘?
紫台打得并不重,倦云又站了起来,嘴角还渗着血,心智似被控制了一般,身后隐隐有个与她很像的影子,法力自体内苏醒,一个声音借着她的口说道:“弟子朱雾,奉师父太公之令,看守金乌,如其欲离周王室或周室灭亡,则将金乌格杀勿论。后世子孙谨守此令。”
原来又是吕尚。紫台不禁冷笑。看来那个人对自己用过的东西守得很紧,他不是丢弃而是毁灭。自己用不了也不让别人用。好,够狠,难怪可以扶助武王灭商。在人间,成大事者必得有这等狠毒与气魄。当初自己助他灭商之后,他立即派五行神将追杀自己,幸被自己逃脱。如今又让弟子朱雾世代监视金乌,一有异动便即杀害。不愧是吕尚。只可惜他机关算尽,在封神时却忘了自己,别人可以活在天上,他却已彻底的消逝了。
紫台拔下『插』在肩膀上的短剑。鲜血如泉喷『射』。他用那样一种奇怪森寒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伤口,并不去止血,反而像要想去俯头来喝一样。又回过眼看着手中的短剑,上面他的血凝结起来。短剑凑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下自己的血,仿佛被美味诱『惑』了一样,似还想要更多。
在战场上吃了那么多人肉,喝了那么多人血,味觉都快麻木了。自己的血下肚才又反应过来什么是美味——到底是亘古神兽的血,与人类截然不同。诱『惑』着他想要寻觅食物更刺激了想要战斗的兴奋。不过,算了,只要将金乌带走就够了,还是先不要多惹事。
金乌盯着紫台的伤看,才发现血并未如正常的凝结——凡兵尘器在神兽身上造成的伤口应该早就凝固了才对。那么,那是吕尚施了法力的短剑吧?虽然对凡人无用,但刺在神兽身上,伤口便不会愈合,直至血尽而死。其实他早就知道朱雾的身份了,只是生与死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不同,或者死倒还是一种解脱,便也没有在意,就随她去吧。没想到,她会用这么歹毒的兵刃。想要让伤口止血愈合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将另一只神兽的血淋在伤口之上就可以了。现在,另一只神兽就在眼前,那只饕餮会动手吧。
金乌静静等着紫台撕裂他的身体,将他的血淋在伤口上。死在神兽的手上应该比死在人类的手上更好吧。何况还能于人有用,至少死得不是个废物——像生的那样。
紫台扔掉了短剑,回身面对金乌,轻轻搂住金乌的肩复又向门外走去。
金乌诧异了,为什么紫台不动手呢?他应该尽快止血才是呀。不禁抬起头望向紫台狂野而俊美的脸。从未如此近的看过那张脸,孤傲,坚忍,与自己截然不同。这就是饕餮吗?现在,这张脸上的表情如此平静,仿佛完全没有受伤一样,完全没有想要取自己的血的意思。
紫台看着金乌为他而仰起的瘦削的面庞——虽然那双金『色』的眸子还是没有任何波澜——不禁欣慰地笑了,第一次,他的脸上也可以有这样温暖的笑容。大概,是搭在金乌肩上的手臂接受了金乌的温暖吧。轻轻的对金乌说:“走吧。没事。”这样轻的语句像是怕惊破了金乌那细嫩的肌肤,惊散了金乌柔顺的长发。
金乌不懂紫台为何会如此,却是久违的温暖。只在被『射』落之前,在哥哥和母亲那里才曾受过这样的对待。那么,不管紫台究竟要用他做什么,暂时跟着他也无妨。
“站住!你们就想这样走了吗!”倦云在后面狂喊,“我不会让金乌离开的!”抢在地上抓起短剑又刺了过去。
这一次紫台却不会再让她得手了,护着金乌轻轻闪过,铁戟拍在倦云的背上,戟杆点了她的后颈,倦云立刻晕了过去,朱雾的影子消散了。
第96章 落金乌 二 (耽美)()
“真不愧是紫台,只凭戟杆的轻轻一点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