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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却一直在罗将与李晓川之间穿梭,尤其是在看罗将的时候,带着些须忧虑的样子。虽然只见过两次,不过童萧萧每次都是见他与罗将一同出没的,两个人的关系大概并不简单吧。大着胆子做了这种不识的猜测,童萧萧有点好笑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李晓川依旧清冷如同秋天的风,没有表情的脸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这个男人的心思是最难猜的,童萧萧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一向热情的李老师会有这么冷淡漠然的儿子。不过能够注意到,李晓川看向罗将的时间还是比看向自己的时间多,从他与罗将在门前的对话,只怕两个人也认识很久了,甚至可能是彼此十分熟悉的。只不过,恐怕恩恩怨怨的,也不少。只是男人与女人之间,也无非是感情罢了。
罗将的表情就只能用暮秋寒霜来形容了,酒吧老板娘的视线从来没有从李晓川那里离开过,眼中含着怨恨,嗔怒,悲哀,痛彻又恐惧的复杂情绪。前面的情绪童萧萧还能明白,然而那种害怕到恐惧的感觉又是为了什么呢?既然恐惧的话,又为什么要跟踪过来,相互见面呢?大费周章的做这些,实在让她难以理解。而所谓的“担心朋友”更是让她不明所以,担心的是谁?燕离?那个能爬上四楼的窗子的家伙恐怕完全没有被担心的必要吧。何况李晓川也绝对不会是坏人。当然,从身形来看,文文弱弱的燕离确实不是魁梧的李晓川的对手。
唔,这顿饭一定吃不好了。不知道会不会让人闹胃痛呢……童萧萧在心中哀叹。
第72章 第三话 李教授的儿子(上)()
最先上来的是酒,罗将拿起瓶子,看了看里面的白『色』『液』体,凄然一笑,放下,又拿起红酒先给童萧萧倒上:“不敢让童法医喝白酒,不知道红酒是否合你的胃口。”
“谢谢。”童萧萧有点惶恐,不知为什么,尽管并不喜欢眼前的这个人,但总觉得让罗将为自己倒酒是件荣幸的事。尤其是罗将倒酒的动作,更是让她联想起古时候的高官贵族,却并非绣楼小姐的宛然,反而是带着大气慷慨。
放下红酒,转向白酒,轻松的开启:“三位喝这个应该都没有问题了。”看着燕离似乎要开口,又紧加了一句,“五粮『液』,六十八度,你喝也没问题。”
听了罗将的话,燕离立刻闭了嘴。他自己是离火精魄,低度的酒比水还要命,高度酒却是最爱。与他一样喜欢高度酒的是以火为属『性』的犼陆横堂。
童萧萧注视着罗将倾倒在另外几个人杯子里的酒『液』,皱起了眉,觉得酒吧老板娘的架势就像是要慷慨就义似的。这种想法让她从心里觉得不舒服,却没有阻止的能力——那种魄力让她开不了口。瞪了一眼燕离,希望他能多说两句,却发现燕离已经比小兔子还乖了,根本指望不上。
对于面前的酒显出些须苦恼的是李晓川,他一直都是滴酒不沾的,罗将却有意选择了高度酒给他,其中的意图不言自明。然而,他却不能像在其他应酬场合一样说“不”,这是挑战,他却不能不接。
“酒的度数太高了吧?对身体不好,李先生看起来也是不擅饮酒的样子,还是与我一样喝红酒吧。”为李晓川解围的是童萧萧,她也是几个人中唯一会做这种事的人。餐桌上壁垒分明,燕离与罗将毫无疑问的站在李晓川的对立面,陆横堂是与罗将一边的,只有她童萧萧算是中立。
罗将伸手拦住:“李先生应该最清楚,我难得敬人酒,能让我倒酒的更是少之又少。老实说,在座的几位都是借了李先生的光。”
“看来,我不能不喝了。”李晓川叹气。
“不!”罗将的回答却出乎意料,“你可以不喝。酒于我如浮云,那两个(偏头向陆横堂与燕离)都好烈酒,唯独于你不同。我知道你滴酒不沾,因为你的体质就不允许你喝酒,这种烈『性』的东西,对你不好。喝与不喝,你自便。”
童萧萧更是吃惊,她只以为李晓川不喜欢高度酒,没想到却是连酒都不能喝的:“那就……”刚想说不要喝了,要去拿开李晓川的酒,却又被罗将拦了回去。
“只是,这杯酒我一定要倒给你。从心底说,我要你喝!”酒店内部开着空调,静静的清凉空气缓缓流动,然而罗将的周围,却似乎猎猎生风。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童萧萧不高兴,不管怎样的恩怨也好,明知道对对方身体有害还『逼』迫去喝酒的,只能说过于小肚鸡肠了。气量狭小如此,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这一次拦住童萧萧的是燕离,他拉住了童萧萧,没让她继续说下去,还附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什么也别说了。老板娘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能是什么理由,又不会是要了命的大事……”童萧萧小声嘟囔,不过声音并没有小到不会被人听见就是了。
罗将苦笑:“还真是要了命的大事。”满桌上看了看见到一把水果刀,示意燕离把刀递给她,“童法医,齐孟把你带到了酒吧,说明他信任你,也有意让你知道一些事情,虽然直到现在他也还没告诉你太多。何况燕离喜欢你,在追你,既然如此,你早晚要涉足我们的世界的,现在告诉你一些东西也无妨。”却先转向燕离,“我说了,没问题吧?”
燕离只能点头。
罗将抬起左手,盯着自己的手腕,和上面的红绳,脸上一片落寞。猛的手起刀落,腕脉上多了个喷泉一样的血口,咕嘟咕嘟的涌着红『色』的『液』体。
“呀!”童萧萧惊叫,燕离一把捂住她的嘴。女法医挣扎着,口中含糊不清,“救人啊!”
“放心,死不了。”罗将的话云淡风清,就像那道伤口不是在她的身上,而是普通的水管裂口一样。
陆横堂扭过头去,把叹息吞在了肚子里。他突然很不忍知道罗将与李晓川之间的恩怨,更不忍知道罗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李晓川依旧一脸的平静。
童萧萧惊恐的望着那道伤口,连叫喊也忘记了。
整个包厢里,只是回『荡』着罗将空洞的声音:“我不是人类,或者说,在一千多年前开始,才变得不是人类的。现在这个身体,不会死。而让我变成这样的,童法医,就是坐在你对面的李晓川李先生。”
这句话,让童萧萧消化了很久,还是不能完全明了其中的意思。什么叫不是人类,什么是一千多年前,怎么会不死?女法医的脑袋里嗡嗡的响着,连眼前都白花花的,看也看不清,听也听不见,却偏偏那些血在她眼睛里流啊流的,罗将的声音低沉又清晰。
“顺便说一句,在座的除了你,也都不是人类。”苍白着脸,任由陆横堂用手帕把自己的手腕裹起来,罗将直盯着李晓川,“燕离是什么,那应该由他自己告诉你,不过,这个李晓川我却比任何人都有资格说他的来历。陆老师,他的身份可一点也不比你低,甚至说,他是你的前辈。他叫做‘傲因’。”
傲因,确实是比犼还要早的上古神兽,不同的是,犼的真身也只是兽形,傲因却是几乎与人无异。不如说,燕离第一次见到的就是傲因的本相。《神异经》中记载,傲因,类人,手为利爪,喜食人脑,舌头暴长。体『性』寒,故以烧烫的大石掷之,可杀。
“你在开什么玩笑,真是无聊!”童萧萧愤慨。早就知道齐孟周边所谓的天师什么的神棍特别多,然而还自称妖怪,基本上就应该去看精神科医生了。
第73章 第三话 李教授的儿子(下)()
“你没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童萧萧恨死了燕离的蛮不讲理。这个男人从昨天就开始对她纠缠不休,说什么一见钟情之类,想要追她之类的。童萧萧无法理解,所谓的一见钟情究竟应该算是一种怎样的东西,当然也许是因为某人昨天吃多了巧克力。然而对于童萧萧来说,她相信的感情只有那种在长期的相处之下相互了解之后产生的,只有那种感情才可以稳定,毕竟,所谓的一见,根本没有可以相互了解的基础,感情这种飘忽的东西又怎么可能长久!
“我会成为有资格对你说这种话的人的!”燕离信誓旦旦。
铭锋有些无奈,燕离的执拗『性』子又犯了。虽然平时看起来和和气气的,然而毕竟是火焰精魄,骨子里的执着热烈真的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与燕离相识了一千年,当初的青涩莽撞的少年如今已经成熟,只是,那种烈『性』依旧未脱。不过,如果没有了烈『性』,火焰还会是火焰吗?这正是燕离的特点。
只是,话题似乎跑偏了,也幸而如此,燕离也冷静了下来。流浪汉对燕离的刺激实在不小,对于自己的渺小无能大概也是燕离第一次体会吧。然而对于铭锋自己来说,早在一千多年前,还不认识燕离的时候,就见识过了。当然,没人知道的是,第一次给与铭锋这种体验的也并不是流浪汉,而是那只现在已经成为了朋友的饕餮。相对于饕餮紫台,流浪汉给人的恐惧还是有限的,东周灭亡时的一场大战,成为了铭锋记忆中最深刻的一幕,也消磨了他所有的锐气,重新审视了这个世界。
燕离与童萧萧还在争论不休,话题从燕离的资格问题转变成了两个人谁更自恋的比较。铭锋突然觉得昨天见到的那个冷静理『性』高高在上的女法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尖刻而执拗的年轻女孩,连吵嘴都乐在其中的样子。也许,燕离对于童萧萧来说还真的是合适的人选,铭锋不禁感叹,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吧。只是,人与妖之间,会幸福吗?这是铭锋从很早以前就在犹豫的问题。
“唉,童萧萧!”一个看起来很健朗的儒雅老者从拐角处走出来,用惊喜的声音呼唤着。他的旁边是个似乎刚过而立的年轻人,恭恭敬敬的跟在老者身后半步的位置,不即不离。他的面孔与老者有着七分相像。
燕离立刻紧紧的闭上了嘴,煞气弥漫,眼睛着火一样望着那个年轻人,充满了敌意。他略略侧过身子,把童萧萧挡在了身后。
倒是铭锋平静了下来,他回味着十几分钟之前流浪汉对他说过的话“也许我们还会见面的”。他确信流浪汉的话一定会实现,然而实现的如此迅速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
童萧萧厌恶的拨开挡住了她的视线的燕离,踩着高跟鞋“嗒嗒”的小跑了两步,来到老者的面前:“李老师!”亲切而喜悦,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学生时代。
“还真是你啊,童萧萧。”李必耕满意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尽是赞许。
“是我,李老师。今天是特意来看望您的。”童萧萧的开心都表现在脸上,连曾经的少女的青涩都跟着涌了出来。一个学生面对自己的老师的时候,即使平时再怎样的冷静理智精英,都会变得像是回到学生时代一样的,让青春重新焕发出来。
“不错不错,结婚了吗?”似乎一般的老人都有这样的通病,看见年轻人就喜欢先问这句话。
童萧萧立刻羞红了脸:“还没呢。”略低了一下头,“我又不急。”
“还不急,28了吧?”李必耕故意板起脸。
童萧萧笑而不语,只是看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