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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个世界许久,总算是能做些放肆的事情,她享受交锋,却不喜欢因她而起的绝地之局,现如今,终于能够做个了断。
一挥袖将烛台扫落,顾央看着金红的火舌舔上精美的垂帘,心中竟是涌起长久以来再未出现的畅意来。
她对着傅听雪离开的方向,勾起一个奇异瑰丽的笑来——
阿雪,我会等你来的。
。。。。。。。
离开皇宫对于傅听雪来说并不是难事,即便在太后栽了跟头,他此刻也并不显得狼狈,更别说小达子等人身中之毒似乎也在无知无觉中解开了。
为避免多生事端,他们在隐蔽之处行进。
围墙内兵马厮杀依旧不止,刀剑铿锵碰撞,鲜血飞溅,忽有御林军高呼一声,率领着一队人马往一个方向赶去,在这兵荒马乱中只激起小小的涟漪,隐约听人喊道,“快去救驾!快——”
小达子自藏身之处悄悄探出头来,只见天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强劲的红焰仿若最后狂欢的舞蹈,将半边天都沁得如血艳红,隔着这般之远,似乎也能感受到那焚尽一切的温度。
他怔怔道,“是长乐宫的方向。”
傅听雪神色不动,眉眼之处的冰雪似乎早已在方才冻结,一张妖冶的面容此刻越发幽暗如鬼魅,他冷冷道,“走。”
小达子回过神来,立即躬身道,“暗一已经在那处等着主子了,如今要紧之事还是尽快出宫,此后再作打算。”
傅听雪最后望向长乐宫的方向,又忽然嗤笑一声。
像她那般狡诈如狐、心机难测之人,又怎么会困于区区一个长乐宫。
“走罢。”
墨黑的袍角展开弧度,带起风声凛然。
第五十一章 太后&九千岁(十八)()
太平六年;东厂叛乱;乱党余孽纵火长乐宫,数时辰而不灭,皇太后顾氏崩。帝大恸;诏令缉凶,谕礼部追封顾氏为懿德皇太后;即刻发丧;安葬皇陵。
而京城中某处暗室,氛围沉寂到凝滞;小达子伏在地上,额上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印上一滴小小的水渍;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冒然抬手去擦汗。
良久;仿若琴弦轻扣得声音响起;只带了几分暗哑;“将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主。。。。。。主子;”小达子颤抖着嗓音道,“太后娘娘崩于长乐宫大火;皇帝已、已下了诏书昭告天下;说是。。。。。。是东厂之人做的。”
“咔嚓”一声;苍白手指中握着的茶盏就此碎裂开来;在桌上化为齑粉。
“太、后、驾、崩?”他淡淡地重复道;倏地讽笑道,“她会死?她那种人会死?!”
傅听雪看着小达子惨白的面色,似笑非笑,像是在对自己低语,“她怎么可能会死?”
他说着站起身来,径直向外走去,被小达子飞扑过去抓住脚踝,“主子!主子你不能去!如今皇帝的人正在全城搜查您,您要是去了,就正合了他的意,自投罗网了啊!”
傅听雪的脚步一顿,小达子见劝说有效,连忙又道,“主子,主子,逝者已逝,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是离开京城。。。。。。。”
剩余的话还未说出,傅听雪将小达子一脚踹开,“滚。”
小达子看着傅听雪消失在门外,咬了咬牙,带着几个人跟了上去。
。。。。。。。
太后的尸身被陈列在她往常礼佛的佛堂之中,长乐宫正殿之火格外猛烈,纵然凤羽卫与御林军全力救火,没让其尸身成为一具焦尸,但其境况依旧惨不忍睹,若不是那一身残余的衣衫首饰,没人会想到那个曾经风华绝代手握重权的太后。
因当日太后屏退左右,除去一个执意冲入火中救主的宫女一同死在火中,再无他人伤亡。皇帝感念那宫女赤城忠心,许她随葬,那宫女的尸身也因此放置在佛堂侧厅。
子夜深沉,天幕之中只垂着零星几颗暗淡的星子,佛堂地远僻静,此时更添上了几分清冷幽阴之色,仅仅是立在门外,就能嗅到一股沉朽阴森的死亡气息。
傅听雪静立片刻,看着佛堂内那尊精心雕琢打造的木棺,终是抬步走上前去,将手放在冰冷的棺盖之上,他低垂下头,一点一点地滑开,那张被烧毁大半的脸映入眼帘——
轰!
似有什么在脑海中炸裂开来,仿佛有万千利刃在他耳中翻搅,令他眼前模糊,耳旁厉鸣,他几乎握不住那层棺壁,但又有什么东西支撑着他,一点一点去看那人残余的面容。
不再是记忆中那张姝丽无双的脸,丑陋的,冰冷的,如同地狱中的厉鬼,却又能让他一眼便能辨认出来,这张脸就是属于曾软语温存的人。
那额旁的黑痣他曾细细亲吻,此刻只印在焦色可怖的皮肤上,像一粒燃尽的灰粒。
他还记得,他是怎样让她答应遣散宫中的琴师,那双凝脂般的手抚着他的后颈,而她轻笑说,“我的阿雪,这是醋了?”
而后他便再也没见过那些琴师。
可如今,那双柔软的手,已化为焦炭,粘黏在一起,再无任何生机。
就如同她整个人,静静躺在这里,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他微微俯身趴在棺木上,双腿似乎都失去了知觉,只有靠着撑在棺木上手才不至于委顿在地。
恍惚中,有人喊着,“主子,主子你要节哀啊!”
他嗤笑一声,哀?哪里来的哀?
心口像是起了一场大火,焚尽一切后只余遍地灰烬,空了。
什么都没有了。
“顾央。。。。。。”他第一次这样唤她的名,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咬牙切齿,怀着满腔的恨意,“你够狠,你。。。。。。够狠!”
暗红的血色自他眼中滑落,滴在她的尸身上。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站起来,杀了我!”他喃喃低语,仿若癫狂,“你竟敢,拿你的命。。。。。。拿你的命来往我心上捅刀子,顾央,你以为我不疼么?!”
他伸手抚上她凹凸不平的面容,终于泄露出一丝哽咽,“我疼啊。。。。。。”
“我疼啊!!!!”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大口鲜血,被他毫不在意地拭在衣袍上,在深色的衣料上留下一块深痕。
小达子怔怔地看着傅听雪,被他这番举动吓得不敢动弹,他见主子吐血正要上前,忽然听到佛堂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立即警惕地望向门外。
司马沂身着一身素白的丧服,出现在佛堂中,身后跟着数十名御林军。
他面色冷沉,淡淡道,“傅听雪,你现在还有胆子出现在这里。”
傅听雪充耳不闻,他撑着棺木缓缓站起来,俯身将已被人穿戴好衣物的尸身抱出来,这画面原本该十分美好,但看到那张被大火毁去的属于亡者的脸,只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司马沂神色一变,厉声道,“傅听雪,将太后放回去!”他回头吩咐,“还不快去将太后夺回来!”
御林军听令,立即飞身向前,将傅听雪与小达子团团围住,有人已来在傅听雪面前伸手欲夺,被他侧身避开,因怀中抱着尸身,只能一脚踢出去。
然而傅听雪护着尸身,心有顾忌,先前又一番气血翻涌受了不轻的内伤,终究还是一个不察让一个御林军得了手,尸身脱离怀中,傅听雪伸手便抓,却只抓住尸身身着的华服。
“刺啦——”
华服撕毁的一瞬间,露出尸身同样被烧毁大半的背部,傅听雪下意识地脱了手,眼睁睁看御林军将尸身交给匆匆赶来的太后贴身女官,带了下去。
小达子在他耳旁焦急道,“主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还是赶紧撤吧!”
傅听雪并不理睬,他在原地站定,盯着司马沂的眼睛,像是真正从地狱中挣扎爬出,嗜血啖肉的厉鬼,嗓音阴冷疯狂,“把她还、给、我。”
司马沂皱了皱眉,“不可能!你们还不快将他拿下!”
眼见事态严重,小达子一咬牙,趁着傅听雪心神不稳,一手刀砍下,与此同时,藏匿在暗处的暗三等人迅速破开缺口,带着昏迷过去的傅听雪快速逃离。
御林军正要上前追击,力求将人一举拿下,却被司马沂制止了。
“。。。。。。陛下?”御林军头领神色疑惑,不知皇帝意欲何为。
司马沂冷冷看他一眼,“皇宫守卫如此疏漏,竟让人轻易便闯入了宫中,今次朕不计较,留着你这个位置,只罚你鞭刑五十,若还有下次,朕要的就是你的脑袋!”
“是,”御林军头领闻言也不敢再想其他,行礼领罚,“臣叩谢陛下宽恕。”
司马沂看了眼佛堂内,轻轻抚摸腰间玉佩的龙纹。
母后,若这是你以命要求的,朕便答应你,只要傅听雪安安分分的离开大锦,不再出现,朕就当他已死,从前种种,既往不咎。
。。。。。。
傅听雪被小达子等人带回暗室,当夜便发起了高烧,吐血不止,小达子吓得差点以身殉主,这高热反反复复,四日后才稍稍降下来,傅听雪的神智也有了清明。
小达子伺候傅听雪喝了药,在床边期期艾艾地看着自家主子,“主、主子,京城里还有人在搜捕您,如今这种境况。。。。。。”他悄悄看着眼喜怒不辨的傅听雪,“您作何打算?”
傅听雪冷淡道,“你觉得应如何?”
小达子知道他还记着自己在佛堂中打晕他的事儿,此刻小心翼翼答,“不如我们暂且蛰伏,待羽翼丰满,东山再起也不迟?”
傅听雪迟迟不语。
半晌,他才淡淡开口,“不必了,”他瞥了小达子一眼,神色平淡,“这么多年,我也累了,刀口舔血,最终也只是一场空。”
他嗤嗤一笑,“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楼塌了,我不想争了,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小达子一脸讶然,显然没想到傅听雪竟有了这种想法,但又想到近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悲凉,他道,“主子,您永远是小达子的主子,您不论做什么,小达子都跟着您。”
傅听雪点了点头,“告诉剩下的人,想跟着我的,就留下来,不想的,就散了罢。”
小达子吸了吸鼻子,“是,主子,奴才过会儿就去说。”
傅听雪看他红了眼,低骂道,“滚吧,让你主子一个人待一会儿。”
小达子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了,他端着空碗走到门边,又回头问道,“京城如今已不安全,往后,主子预备往哪里去?”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
小达子等了又等,才看到仰躺在床上的傅听雪抬手遮住眼睛,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
“去。。。。。。塞北。”
第五十二章 太后&九千岁(十九)()
一路向北;天气越发干燥炎热;因未曾赶路的缘故,一行人抵达大锦北界城墙已是将近两个月以后,这几年来大锦与塞北的少数民族关系还算融洽;边城随处可见身着异族之服的人叫卖兽皮及骨饰,守城的士兵也未对他们过多探查;便放行了。
塞北之景与大锦是截然不同的;不见亭台楼阁,只有广袤无际的草原;远目望去,仿佛与宽阔的天空连成一线,再骑马行进大半日;便可见鸟翔兽走,牛羊马群;一顶一顶的白色帐篷在草原上聚集一处;隐约可听见欢声笑语。
有人发觉他们的踪迹;打马上前,他打量了来人片刻;用生硬的官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