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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又有人开始上奏,再次提及前几年淮安水患等诸事。
自然,这些事情原本顾云浩是接触不到的,只是季航这段时间时常过来,将朝中诸事告之于他。
听闻现下老师也卷入了这场风波,顾云浩心中更是担心不已。
这日,顾云浩觉得有些等不下去了,便决定冒昧的去一趟孙府,却哪晓得正预备出门,就见季航一脸复杂地过来。
第110章:结果()
“怎么这个样子?”
看着季航神色颓然;顾云浩有些不解地问。
“昨天爷爷回府之后;我与他论及此次春闱之事;听他言中之意;怕是过不了多久;徐景便将重回礼部了。”
季航有些气闷地道:“原本以为此次徐景怕是难以翻身;却是不想又突然峰回路转。”
曾为陵江学子的他;自然是对徐景没有什么好感的。
“三司会审的结果出了?”顾云浩有些诧异地问道。
科考舞弊乃是大事,即便有三司会审,也不会这么快便调查清楚了啊。
“还没有;只是听爷爷说,圣上这些日子渐渐消了气,对此事也不太愿意过问;言谈之中;还是颇为信任徐景的样子。”
季航叹了口气,说道:“若以此下去;即便是三司会审;只怕也审不出个什么来。”
“再则来说;礼部尚书周跃光已经年迈;前些日子向圣上提出想要致仕回乡;徐景在礼部经营多年;又有左相杜允文支持,只怕这周跃光一旦致仕,他甚至有望更进一步;主政礼部。”
听闻季航这话;顾云浩心中也是烦闷不已。
当初他们书院山长柳予安不过是襄助洛省院试阅卷,并未参与什么舞弊之事,却还是受到牵连,不仅被剥夺了功名,就连凌江书院也被查封。
而徐景身为会试主考官,今科春闱闹出舞弊之事,却只是被羁押了些时日,便无罪开释?
这也太不公了
而且若真的如季航所言,徐景不仅能毫发无伤,甚至还极有可能更进一步,成为新一任的礼部尚书?
要知道六部尚书都是要入阁的。
若是徐景主政礼部,又成为阁臣,那么他们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让礼部下令重开陵江书院?
“这位周尚书倒是个顶会看形势之人。”顾云浩无奈地道。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毕竟眼下朝局复杂,因着会试跟徐景的关系,礼部已经是卷入了是非之中。
周跃光年纪大了,想在这个时候早早抽身也属正常。
“周跃光入阁多年,朝中大事,除了关系礼部诸事之外,其余的都是很少过问。”
季航亦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加上近些年徐景行事霸道张狂,周跃光就是连礼部许多事都放任由徐景裁决,倒是个惯会和稀泥的。”
闻言,顾云浩恍然大悟,略一思索,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看来是近些年皇子之间争斗的厉害,而因着徐景跟杜允文的缘故,礼部牵扯其中,因而这个周尚书方才越发小心谨慎,远远避开吧?
“季兄,我老师的事可有转机了?”
想了想,顾云浩又问:“既然徐景都多半将会无事,那老师那边应该也是问题不大吧?”
虽然徐景之事让他觉得烦闷,但此时顾云浩还是最为担心江程云。
闻言,季航面上神色稍缓,说道:“江大人那边自然是无碍的。”
说到这里,只见他又顿了顿,面色古怪地问:“云浩,你可知晓,此次上奏弹劾江大人之事,是何人主使?”
“难不成是左相杜允文?”
思忖了片刻,顾云浩皱了皱眉眉,说道。
“正是!”季航说道:“若不是这两日我听闻一些消息,倒是有些不太相信此事,徐景都已被羁押,这左相竟然还如此张狂,去招惹江大人跟右相。”
“其实我料想,也并非是想要诚心招惹,多半是想将老师拉上,一并将此事闹大罢了。”顾云浩沉吟道。
毕竟此次春闱之事,里面多半有些蹊跷,徐景身为主考官,自是难辞其咎。
若是花力气声势浩大的为徐景求情,说不得会因此暴露左相一党在朝中的势力,从而让顺德帝心生不满。
而假若借此牵扯上江程云,那就等于是将右相孙惟德等人也拉下水,一朝三宰相,便有两人牵扯其中,如此一来,朝中必将大乱。
就算是为了稳定朝中局势,顺德帝也不得不在此事上多作思量。
再则来说,现在几位皇子斗得厉害,特别是大皇子跟二皇子两人,又分别于副相跟左相等人纠葛不清。
徐景乃是左相杜允文的女婿,是二皇子左相一党的重要人物,处置徐景并非一件小事,毕竟若是徐景一倒,旁人又岂会不借此机会棒打落水狗,趁机攀扯拉下二皇子跟杜允文等人?
一旦没了牵制,大皇子跟副相陶明哲的势力便更大了。
自然,那样的局面,肯定并非是当权者愿意看到的。
“左相真是好手段。”
想到这里,顾云浩也忍不住感叹:“先是示弱,左相一党官员纷纷告病不朝,以此警醒圣上,而后又强行攀扯上老师,让圣上为了平衡各方,不得不对徐景从轻发落。”
“果真是淫浸官场多年,竟然能用如此阳谋,便救下了徐景。季兄,徐景此次应当是不会损伤分毫,若是他果真主政礼部,咱们今后的路只怕更不好走了。”
听闻顾云浩的感叹,季航亦是一脸郁闷:“昨日爷爷也这么说,且还让我远着些京中的那些权贵之家们,说是近来只怕不太平。”
“季阁老在朝多年,自然是看得明白,你还是应当小心为上,且看清华师兄跟我老师之事,便晓得了,且莫让人抓到机会,从而攀扯季阁老。”
顾云浩亦是点了点头劝道。
却哪晓得季航一听这话,便面带苦涩地摇了摇头,说道:“哪有你想的那般简单,我倒是也想离得远远的,只是季家早就已经身在局中,即便这些年避让,此时也是抹不去的。”
“你这是何意?”顾云浩问。
“我先前未曾跟你说过,我小时候在京中,曾进宫为三皇子伴读。”
季航解释道:“即便事情过去多年,三皇子又无心储位,但他毕竟乃是先皇后嫡子,如今这样的局面,他又如何能避得开?亦是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季家。”
这是季航第一次跟他说起这些,顾云浩只觉诧异不已。
他本是知晓季家不同寻常,却不晓得居然跟三皇子有如此关系。
这时,顾云浩不由突然想起一事,当下便问道:“当初听闻三皇子巡视淮安府,我记得有一次你邀我上到茶楼一聚,那位自称‘穆言’之人”
“当今国姓为萧,‘穆言’正是齐王殿下的名讳。”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季航点了点头,叹气道:“当时我并未多思许多,只想着叫你一起寻常的吃个茶罢了。”
说到这里,季航也有些后悔地道:“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行事果然还是过于冲动了。”
闻言,顾云浩亦是回想了几年前相聚时候的情景,说道:“原来当初那位‘穆言’果真是三皇子,难怪气度见识都那般不凡。”
“我与三皇子自幼相识,他实则乃是一胸有丘壑之人,只是现今这样的局势”
说到这里,季航叹息一声,也不再多言,只说道:“只盼齐王殿下亦能平安。”
听闻这话,顾云浩却是蹙了蹙眉。
虽然与齐王仅在淮安见过一面,但以他看来,齐王乃是一个极有抱负之人。
如此见识气度,又心怀抱负,岂能真的甘心只做一位闲散藩王?
更何况,这位齐王,可还占着一个‘嫡’字!
不过这些事情离他们还是有些遥远,眼下自己不过乃是一个小小举子,不仅尚无自保之力不说,说不定还会牵累别人。
这些争储夺位之事,就连他那身为右相的师祖孙惟德都避得远远的,更何况是他呢。
不过从心底来说,若真是齐王得以承继大统,对季航、顾云浩等人来说,确实乃是一件好事。
“罢了,想太多也是无益,咱们还是好生读书才是正理。”
两人沉默了一会,季航好似抛开了先前的烦闷,笑着说道。
闻言,顾云浩自然也是极为赞同。
反正不论是哪位皇子继位,他都是要继续考下去的。
只是知晓了江程云此次有惊无险,顾云浩也放心下来,只一面安心读书,一面等待赵妍身子好些,便准备起身回淮安。
眨眼间,便到了四月。
一如先前他跟季航所料,春闱舞弊之事又是被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三司会审的也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三月,礼部发出布告,言及春闱一事,乃是士子们私下押题之故,并无舞弊之事,并严词告诫闹事的士子尽早回乡,若再有士子乱传流言,便按律论处,剥夺功名。
期间,也不晓得用了什么手段,那些闹事的士子们一时间好似没了主心骨一般,渐渐偃旗息鼓,最后各自回乡。
而处在旋涡之中的徐景,此刻也从一个徇私舞弊的胆大国蠹,摇身变成了饱受冤屈的正直贤臣。
被无罪开释之后,徐景上表陈情,并向顺德帝请辞归乡。
这自然是故作姿态。
随后,顺德帝驳回了徐景的请辞,并当朝嘉许。
经此之后,徐景风风光光的回到了礼部,不仅官复原职,更是声望渐高。
第111章:突变()
以当下的朝局形势;徐景自然不可能就因着这么一事便倒下。
加上先前的推测;顾云浩跟季航都是早已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春闱舞弊之事;就这样囫囵着过去了。
虽然让人有些意不平;但这便是朝局;这便是官场。
在官场宦海之中;一切的人和事;都是看上位者的需求罢了。而是非曲直、道义公理,从来都不是上位者决策的根本。
早在陵江书院出事的那一年,顾云浩便已经看破了这一切。
“咱们得相信‘公道’二字。”
他还是记得当初齐王在淮安府说过的那句话。
只是在现在朝廷的形势之中;能守住本心已是不易,又如何再论‘公道’?
想着如今的朝局,顾云浩也是暗暗期盼顺德帝能早些定下储君。
毕竟储位稳固;朝局方才能平静一些;对于天下百姓都是一件好事。
若再如此争斗下去,只怕易生祸端。
虽然料想到了春闱舞弊之事的结局;但顾云浩跟季航心底还是有些不得劲的。
尤其是前两日;顺德帝放出话来;言谈之中竟然果真有意让徐景接任礼部尚书之位。
要知道他们都有一愿;那便是重开陵江书院。
而陵江书院是徐景下令查封的。
若是他果真成了礼部尚书;自然是不会推翻自己的决定的。
那样让礼部下令重开书院之事;岂不是更加艰难?
为着这事,顾云浩两人烦闷了两天,却又无计可施;只得决定抓紧时间好生念书;待高中进士之后,成为天子近臣,再看能否有旁的法子。
徐景复职之后,一时风头无二,上门拜谒奉承之人更是络绎不绝。
这段时间,徐景亦是很忙。
一则是馆选之日已将临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