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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微臣谨遵圣谕。”
顾云浩恭敬一礼,随即面色一正,说道:“陛下,微臣自前次面圣之后,日思夜想,仍是以为新政当以税制为先。”
“我华朝沃野千里,良田无数,然这近二十年来,虽各地官田有所增加,但在田亩税赋上的收入却一年少似一年,无他,不过豪门大族仗着权势,兼并隐瞒田地之事越发严重罢了。”
说到这里,顾云浩瞧瞧地看了一眼元化帝,见他面上虽不露喜怒,但眼中并无怒色,也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这些事情元化帝也是早就心知肚明的。
此时,顾云浩愈发肯定了元化帝的心思。
看来这位年轻的帝王,早就有了要动那些世家大族们的意图,难怪会对新政这般上心。
“陛下,据臣所知,我朝去年的百姓较十年前增长不少,而最近这两年,每年更是新添数百万人,然田地有限,若如此下去,只怕百姓愈发不易生存。”
言及至此,顾云浩心中一紧,心绪也没那么平静,脸上也皆是沉重之色。
毕竟眼下豪门大族们隐瞒兼并土地严重,而官田也每年都有增加,那么能让百姓们掌握的田地就更少了。
加上人口的每年递增,那么今后的老百姓想要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田地就更是难上加难,长此以往,多数的百姓只能依靠租种田地过日子,从而成为那些豪门大族们的佃户,一直受盘剥下去。
顾云浩乃是农家子出身,最是清楚田地对百姓而言有多么重要。
在这个农耕的时代,可以说没有自己的田,就意味着世世代代难有翻身的机会,只得一直贫苦的生活着。
就如他们家,若不是家里开始有那二十亩田,他跟顾云涛根本就是没有条件去读书认字的,更何谈科举入仕改换门庭了。
若是能改制税赋,遏制豪门世族兼并田地,那么百姓们获得田地的机会就更大,肩上的重担自然就要轻上一些。
自然,这个乃是顾云浩心中的最主要目的,但对于身为帝王的元化帝而言,仅仅凭着这一项,却是不足以动心去施行新政改制税赋的。
因此,顾云浩又连忙继续说道:“陛下,如今我华朝田地,良田沃土一分为三,其三中有一乃是官田,剩下大多为士族豪门所有,而百姓所有田地大多都较为贫瘠,若不加以遏制,只怕不久之后,我华朝粮食价格再难受朝廷控制。”
“微臣所知不多,然却也听闻一些传言。”
说到这里,顾云浩微微垂头,双眼轻轻一眯,道:“如我朝礼部左侍郎徐景徐大人,据称便在闽地有良田无数,闽地良田十有其四为徐大人所有,更是开了一家八闽粮庄,这八闽粮庄又与多家粮庄互有往来,想必徐大人一句话,便可令闽地粮价随之升降。”
“陛下,若我华朝各地都是如此,一遇灾年,或是需对蛮族用兵,难免会因此影响大局。”
言罢,顾云浩复又恭敬地跪拜下去,一脸诚挚地伏身拜道:“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还望陛下三思,恕臣无状之过。”
果然,听闻顾云浩这些话,元化帝眼中明显多了几分幽暗之色。
而立在一旁的季航,此时亦是心惊不已。
他万没想到顾云浩会在这个时候提及徐景之事。
虽然他们这些陵江书院的学生对徐景都没什么好感,但他们都还仅仅是初入官场的小卒。
而徐景在朝多年,他一直以为顾云浩会如他一般一步一步登上高位之后,方才会跟徐景对上,没想到这位好友竟然会在此时就向徐景下手,而且还将此事与新政联系到一起来。
“爱卿起身罢。”
元化帝沉默了片刻,复又笑道:“爱卿一心为公,又何过之有。只是卿虽是在殿试一文中言及改制税赋,朕令户部清算,即便丈量田地按亩收税,仅可增加税收三百万两,又怎能如你文中所言,使得国库充盈?”
顾云浩立起身来,忙躬身回道:“陛下容禀,眼下我朝田地士族所占十之有三,官田十之有三,百姓所占十之有二,而剩余十之有二乃士族瞒报,如今丈量之后,按亩而言,能增赋三百万两不假,然以微臣所想,改制税赋,却并非仅清理瞒报田地而已。”
“说来听听。”元化帝笑道。
“是。以微臣所见,我朝历代圣人皆心系百姓,素来轻徭薄赋,百姓所担之税赋不到前朝一半。”
顾云浩应了一声,先将华朝历代君王夸赞了一番,随即说道:“然我朝建朝数十年,百姓大多不知前朝过往之事,不知我朝君王一片爱民之心,只言税赋繁重。”
说到这里,顾云浩立马就又道:“只是微臣本为农家子出身,自然晓得我朝税赋并非繁重,只是税类太多,因而百姓误解罢了。”
“若是将所有税赋摊派到田亩之中,只按田亩收税,如此一来,百姓一年只需交税一次,自然不会妄言误解,而各地收税也轻松了许多。”
顾云浩说完这话,便悄悄地观察了下元化帝的神色,见他似有所思,只觉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其实他虽然言及是为了不让百姓误解朝廷,实际更是为了让那些百姓们免收底层官吏的盘剥。
自为官以来,顾云浩对一些往事的记忆更加清晰了。
第139章:决断()
他犹记得当年的他还是一个小书生;虽然考过了府试;却仍是式微。
不过一个在衙门最没有地位的皂隶;都可以在他家耀武扬威;趁机讹诈。
一般而言;改革吏治都是始于京中;从而推向各地的基层。
不过顾云浩看得出来;元化帝目前最急切的并非是整顿吏治,反而是改善税收。
这也难怪,毕竟税赋改制已经是一件惹得朝野议论纷纷之事;若是此时又提出要整顿吏治,只怕随之而来的压力更是不小。
还是徐徐图之吧。
不过即便知道这个道理,但也不妨碍顾云浩趁着税赋改制之时;稍微改变一下百姓的生存状况。
毕竟税种少了;一年只收税一次,那些底层的官吏们盘剥百姓、鱼肉乡里的机会便要少上一些。
而且;若是按田亩收税;那么贫寒之家的田地少;便不会被繁重的各类杂税压得喘不过气来。
元化帝此时自然是没有想到顾云浩的小心思;身为一个帝王;虽大多都说是什么爱民如子;但其实最后做决断之时,往往这些帝王们考虑最少的便是百姓的利益。
顾云浩深知这一点,当下忙又继续说道:“圣上;若以此税制而行;我华朝上下,田地按亩收税,国库充盈不过是几年的事。”
听闻此言,元化帝眯了眯眼。
不错,现在田地大多掌控在士族手中,然而这些士族除了免税的田地之外,不少人都利用手中的职权瞒报田地。
若是令户部重新丈量,必然会多出一笔税收,而且假使果真如顾云浩所言,将杂税摊入田亩之中,不再似以往一般按人头收税,那么那些士族所需缴纳的税便更高了。
只是如此一来,那些士族们只怕更是对这次的新政心存不满了。
思及至此,元化帝眼中划过一丝犹疑。
“顾卿,可还有旁的法子?”
听闻元化帝这么问,顾云浩心里一紧。
难怪都说圣心易变,怎么这一会的功夫,这元化帝的语气就有些不同了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顾云浩却不打算打退堂鼓,直言道:“陛下,改制田地税赋其实亦并非充盈国库这一项,更是为了遏制士族兼占田地,避免朝廷失去对粮价的控制,此事事关重要,臣以为不可不行。”
说到这里,顾云浩来不及看元化帝的表情,直接又道:“虽我朝一向优待士族,但若不加以遏制,若如魏晋门阀一般,那可如何是好”
听闻此言,元化帝虽是面色不显,但心中也很是不悦。
魏晋门阀势大,甚至帝王都得给几分面子,这种情况自然是哪一个皇帝都不愿见到的。
“再则,若国库空虚,新政之事也难以推行延展。”顾云浩又低声补了一句。
“卿殿试文章言及商业、学府、兵事之事,可思量周全?”元化帝避开税制之事,直接又问道。
闻言,顾云浩知晓这事有戏,忙又继续回话。
当初他在殿试文章言及,改制税赋,增收国库开始第一步。
税制改革自然并非仅仅是针对田地农业,也面向商业税收。
在这个时代虽然重农轻商,但顾云浩心里却是清楚商业的重要性。
毕竟商业税一向较重,田地是有限的,无法增长,而商业的前景却是有无限的可能。
即便现在华朝的主要收入是来自于农业税收,但顾云浩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商业税会成为国库收入的重要部分。
以顾云浩的设想,商业税也当按农业税一样,摒除杂项,一年一收。
再则,还是应当从最根本的活跃商业着手。
只是现今华朝之内,商业发展基本已经到了临界点,若非百姓生活变好,商业也不会有多大改变。故此,顾云浩还是将目光放在了边贸和海外。
说完自己的设想,顾云浩又说道:“陛下,若是减轻关税,并与沿海跟边疆修建商城,微臣相信会为朝廷增加不少收入。”
听闻边贸跟航海,元化帝却是皱起了眉头:“边贸海禁一开,只怕蛮夷侵扰,我朝兵士多年未战”
顾云浩自然是知晓元化帝的担心。
华朝建朝几十年来,虽然偶有蛮族入侵,但并未有过大规模的战争,加上又禁了海,没什么大仗可打,因此华朝的军事实力也越发弱了下来。
若是边贸海禁开了,那争端必然就会多少不少,说不定到时候即便出兵,还是不敌他族。
“陛下所虑甚是,是微臣思虑不周。”
顾云浩先面带惶恐地请罪一声,随后又道:“只是兵事改制亦是需得银钱才可,故此,改制税赋实在是当前要务。”
说来说去,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元化帝此刻也开始真的思量此事。
见着元化帝如此,顾云浩又是加了一把火,将学府、兵事改革的设想说了出来。
虽然千好万好,但总归到最后,都是一句话:需要钱。
在他一番解释之后,元化帝算是真的对税制改革上了心,只是身为帝王,萧穆言即便是心中蠢蠢欲动,但也不会在顾云浩面前显露分毫。
“陛下,臣还有一事思虑已久。”顾云浩又道。
“讲。”
想了想,顾云浩说道:“陛下若是有新政之心,只怕阻力不小,臣以为还需广造声势才好。”
“哦?”
闻言,元化帝也来了兴趣。
虽然他乃是皇帝,但如今士族的权势也不可忽略,能有个法子减轻些压力,也是好的。
见着元化帝感兴趣的眼神,顾云浩忙继续回道:“微臣观我华朝各处官衙的邸报,突有一法子,不若将邸报加以删改,记录朝中新政之事,发往各地刊印,而后定期张榜公告万民,以此为新政造势。”
“再则,陛下新政一心为民,实则该让百姓知晓才不负吾皇圣恩。”
听完这话,元化帝不由眼前一亮。
作为一个帝王,虽然未必真的将百姓放在眼里,但却是谁都想得到万民敬仰称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