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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的意思是……”
“十两,黄金。”里面的女声依旧不紧不慢道。
耳听得“噗通”一声响,却是卢春,惊吓太过之下,一下撞到柜台上,剧烈的痛感让卢春终于清醒过来,抖着手指着帷幔,嘴里喃喃着,“疯了,真是想钱想疯了吧?”
十两黄金,这女人也好意思开口。
忽然想到一点,这臭丫头定然是故意的,其实是不想卖给自己,才会特意这么说。偏是对方越这么故弄玄虚,卢春越觉得里面有鬼,既不愿当冤大头被人宰了,更不想错过发现里面有什么阴谋的机会。
当下阴阴一笑:
“我也有句话撂在这儿,咱们主家也不是那等小人物,想要买的东西,就没有买不起的,可再有身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想坑些就能坑的。既如商掌柜所说,我今儿倒要看看,贵商号是不是一视同仁。”
唯恐商诚再把自己给扔出去,忙又拍着胸脯加了句:
“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们卖给别人也是这个价,我卢春绝无二话。”
没想到这卢春还真就跟赖皮膏药似的沾上甩不掉了,商诚不免头疼,掀开帷幔进了内室,向希和讨主意:
“小姐,这可怎么办才好?”
暗恨卢春没皮没脸,所谓同行相忌,哪家有了杀手锏,都不会让竞争对手知道。小姐方才要出那么高的价格,也不过是想换个法子把这卢春撵走罢了,倒好,他还以此为借口赖在云之锦不走了。
“理他作甚?”希和一哂,“他愿意呆着就让他呆着便是。”
既是自己独门手法,别说卢春在这里坐一晌,就是坐上一年,也别想看出来什么。退一步说,即便他真愿意拿高价买回去,也根本不可能制出一样的布帛来。
商诚犹豫了下,终是低声道:“这,是不是有些不妥?要是待会儿来了客人,有卢春在这里坐着,咱们不好,报价啊。”
总不能报个和方才跟卢春说的一样的价钱吧?
“怎么不好报价,和方才一样的就行了。”希和打断商诚的话道。
和方才的一样?直到退出来,商诚的头还是晕的——
小姐的意思是,方才不是开玩笑,是真的要价十两金子一匹?!
卢春一直坐在外面,一双眼睛更是滴溜溜转着,随时注意着里面的情形。待瞧见商诚从里面出来后,就神魂不舍的模样,不由暗自嗤笑一声——
不用说也看的出来,这主仆俩明显不知所措了。
方才那十两金子的要价,分明就是吓唬自己的。
只没成想自己却识破了他们的奸谋,瞧瞧,这会儿慌了手脚了吧?
我倒要瞧瞧,是不是真有人上门,或者真有客人问价,你们敢不敢要那样的价格。
正自思忖,铺子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卢春应声抬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却是店铺外不知何时停了好几辆车子,紧接着几个打扮齐整穿着不俗的仆妇从车上下来,快步奔着店铺而来。
看她们打扮,明显出身富贵人家。
走在第一位的是个中年女子,瞧见站在门口的卢春,随即站住脚,上下打量一番,笑吟吟道:
“你是云之锦的伙计吧,你们商掌柜的可在?”
“我——”卢春眼睛瞬时瞪得溜圆——伙计?这女人眼瞎了吧?我哪点儿长得像伙计了?
一时郁闷之极:
“我不是这家的伙计——”
话音一落,女人脸上的笑容立时收起:
“不是——你也是来买布帛的?”
突然抢上前一步,急急的越过卢春身边,那模样,唯恐别人和她抢似的:
“商掌柜,商掌柜,我家夫人昨日可是已经和你说好了,但凡布帛到了,一定要第一个卖给我家。”
听女人如此说,其他仆妇也不甘示弱,纷纷抢着往里挤:
“商掌柜,我们家也是说好了的……”
“这布帛咱们都有份儿,可不能一家占了!”
一时乱哄哄的,竟是唯恐买不到的模样。
等卢春回过神来时,人早已被挤到铺子外面去了,只这还不算完,后面又有几辆马车驶了过来,瞧见云之锦里面已是有了人,忙不迭从车上下来,竟是连仪态也不顾了,抬脚就往里冲,可怜卢春被挤得一跤坐倒,亏得反应快,连滚带爬的避到旁边,才免了被人踩上几脚的悲惨命运。
气的浑身都是哆嗦的:
“好个云之锦,好个商诚!竟是请了这么多托。”
当然这么多人里,免不了也有被云之锦的热闹所惑,吸引过来的真的买家,倒要看看,他们可真敢报出十两黄金的价格。
那些托们自然敢买,只这么大的数额,请再多的托又有什么用。就不信哪家贵人脑子真是让驴踢了,会买这样的布帛。
当下也用力的往里挤。
里面商诚已是高声喊了起来:
“各位各位,因布帛有限,我们铺子有些规矩先说一说。”
铺子里顿时一静。
“一吗,布帛已经送来了,眼下就在我们铺子里,不过我们主子说了,每家限买一匹。”
“这二吗,价格方面,要先给各位贵客说一声——”
卢春耳朵一下直楞了起来,就不信,你们真敢说出来。
那边商诚拖长的声调已是传了过来:
“每匹布,十两黄金。现在,愿意买的,可以过来排队了。”
第105章 105()
我就说嘛——
卢春打了个呵欠,抬起来掩嘴的手却一下僵在了那里。老天爷,自己没听错吧,这商诚还真敢叫出十两金子的价码!
铺子里果然静了下。
卢春这才长出口气,就说嘛,即便是托,怕也会被这个价码给吓到!
就不信真的有人——
身子却忽地被人给推开,本是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仆妇已经大踏步上前,第一个站到柜台前:
“我家要一匹!”
卢春猝不及防之下,猛一趔趄,气的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嘴里嘟哝着“真是晦气,怎么竟是和个托挨在一起”。
声音不大不小,却是不妨碍旁边的人能听到——
这么多人里,总是有些是真想来买的吧?若是气氛太热闹了,一时血气上涌,说不得真有傻蛋会让云之锦发些意外之财。
不妨身后传来一声叱喝:
“既是不买,堵在这里做什么?去去去,那儿凉快那儿呆着去。”
竟是又被人推了一把。
直把个卢春给气的。再偏过头往云之锦铺子里看,眼珠子好险没掉下来——
老天爷,傻子年年有,今儿个特别多。
这么一眨眼功夫,柜台前竟是已排起了一条长龙,甚而卢春的后面,也已占了几个人。
怎么会,有这么多托?
卢春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踮起脚蹦了下,正好瞧见排在第一位的那个仆妇已是拣好了一匹红色遍地金的布帛,正笑盈盈的递了几个金锭过去。
好家伙,还真是十两金子。
“别蹦了,”身后有人道,“咱们只能祷告这布帛不是真的那么少,不然,回去怕是要挨罚了。”
口中说着又叹了口气:
“早知道这样,我昨儿个就不睡了,直接掇个凳子在这铺子外面候着好了。”
“是吗?”卢春一下转过头来,心说这云之锦还真是不能小瞧,请的托还真他娘的敬业,还搬个小凳子不睡觉守着,你怎么不说给那杨家人磕头求买呢。
一念未毕,就见那人道:
“听说这布帛全出自那杨家小姐之手,这女人心都软,你说我要是跪下磕个头,是不是能让她匀给我们些?”
夫人可是说了,想要买些给老爷上司的新宠送的,说不得东西好了,老爷的官位就能动一动了。
卢春:……
好半晌终于一跺脚就往外走——真他娘的晦气,竟然来的全是托,既是没热闹可瞧,有打探不出什么消息,自己还留在这里干嘛。
哪想到甫一转身,却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卢春眼睛一亮,忙不迭跑过去,又是点头哈腰,又是迭声问好:
“啊呀呀,少夫人来了?”
可不是少夫人郑秀致正带了群人快步而来。
郑秀致瞥了眼卢春,却未停下脚步,依旧径直往云之锦而来。
卢春那等聪明人,自是明白主子怕是也听说了云之锦的热闹。当下忙小跑着跟上凑趣道:
“少夫人您也听说了?这云之锦定是疯了吧?您不知道,他家布匹竟是定了十两金子一匹,还每家限购一匹,您说这家人想钱想疯了吧?也是,光指望着腌几缸咸菜,下辈子也发不了财——”
郑秀致却是听得不耐烦至极,回头道:
“闭嘴!”
卢春顿时噎了一下,却又有些莫名其妙。实在是自己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而且平日里少夫人不就最爱听下人们编排那杨家吗。
还没醒过神来,就见郑秀致已是带了人大踏步进了云之锦。
瞧见有人也不排队就大模大样的进了铺子,先前依照商诚所言老老实实候着的人们就有些不乐意了,纷纷嚷道:
“啊呀商掌柜,不是说要排队吗,怎么有人就可以不按规矩来了?”
喧闹声也惊动了郑秀致身后的随从,那随从站定身形,瞧着后面的人傲然道:
“是三皇子妃想要些布帛,你们哪个有意见?”
皇子妃?后面的人登时不敢再说话,却明显依旧有些不服。
倒是已经尾随过来的卢春,却直接快要晕过去了——
那些托也就罢了,少夫人怎么也来凑热闹了?还有什么三皇子府的人?!
难不成,这些人也根本不是自己以为的托儿,而是真的来买布帛的?
那边郑秀致已是带了人气势汹汹的挤到了最前面。
商诚正接待一位面白无须的白胖中年管事,依着他的意思,选了两种花式,各截取了半匹正要递过去,却被一只手按住:
“商掌柜的,这些布帛,我们全要了,你说个合适的价钱吧。”
店铺里顿时一静。
商诚手就滞了一下。方才外面的动静,商诚自然也听到耳里,尤其是对方口中三皇子妃一句,更让商诚明白,怕是来者不善——、
听说那金水苑的主人背后靠的不就是三皇子妃吗?
可背后的靠山是一回事,靠山亲自出面又是另一回事。那人既敢直接打出三皇子妃的旗号,可见所言不虚。要说这么直接折了皇家的脸面,商诚还真就不敢。
惶急之下,往旁边的帷幔瞄了一眼。
郑秀致明显发现了他的动作,意识到那杨希和怕是就在里面。当下咯咯一笑:
“莫不是杨小姐要在?既如此,还请杨小姐出来一见。”
帷幔动了一下,很快,一个身着鹅黄衣衫的少女从后面转了出来。少女身姿纤细,却没有羸弱之感,幂离外一双星眸更是灿若星辰:
“张夫人客气了。不知夫人有何见教?”
郑秀致懒懒的笑了下:“什么见教不见教的,也就是谈笔生意罢了。那日公主府里,三皇妃瞧你弄出的这些玩意也挺有意思的,就想买过去年节的时候赏人用。三皇子妃为人最是个大方的,你们初入京城,手头自然多有不便,娘娘说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