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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土,想要过的话还得好言好语的“借道”。
“二将军做梦还没醒呢吧?区区一颗人头罢了,想借道就算了,还想我们帮你们卖命?”泰奇神情讥诮之余,又有着一丝古怪。
看沈佑又羞又窘,“嗤”的笑了一下:
“枉你们大正人总说我们是蛮夷之族,茹毛饮血,不受教化,眼下瞧着,咱们都是禽兽啊……罢了,看在你这么爽快的就答应杀了你那兄长还算合我胃口的份上,我也给你一句实在话——你放心,不过是借你的手杀人罢了,会另外有人出面替你顶罪……”
说完,哈哈笑着扬长而去。
呆呆站着的沈佑脸一阵白又一阵红,偏是还无法反驳。忽然忆起泰奇口里的“都是禽兽”——
到眼下这会儿,都没见鬼乔族长泰勇露面,难不成鬼乔一族眼下是泰奇做主?至于那泰勇,看泰奇的模样,怕是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更想不通的是,那另外顶罪的,又会是谁……
“二当家——”看泰奇从阁楼上下来,一个身材干瘦两眼闪着精光年约五十的老头迎了上来,“事情如何了?”
“四长老放心,我早说过,那些大正人也就是披着人皮的豺狼罢了,也就泰勇那个蠢货,偏偏脑袋锈住了,一门心思要和大正合作。”泰奇语气郁郁之余更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恨,“除了天神,咱们鬼乔人可从不曾向任何人低头,父亲当初说泰勇是灾星,可真是一点儿没错。也不知天神当初怎么会一时糊涂,竟让他保住了一条小命……”
“二当家——”听泰奇提及“天神”,且语气中颇有些埋怨之意,四长老忙开口阻止,“不可亵渎天神。”
顿了顿又道:
“二当家的意思是,已是找到了解决的法子?”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泰勇这个人,对族里不可谓无功。当初若不是他突然回来,说不得族人早被西寮给踏平了。
之后又是泰勇请了奇人,在山下设计大阵,生生给鬼乔加了一个再安全不过的保障,也是从那时开始,族人才摆脱了战争的阴霾和西寮的窥测,开始安居乐业……
可即便如此,泰勇当初杀父弑母的一幕也太过血腥,关于他是恶魔转世的说法也就从来没在族中消停过,也正是利用这一点,自己和泰奇的计划才能成功。
眼下泰勇已是落入自己和泰奇手中,连一向支持他的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也一样被囚禁了起来,所可虑者唯有一事,那就是泰勇和大正的亲密关系。
倒不是说自己和泰奇就敢和大正为敌,委实是到现在为止,两人想尽方法,都没有问出来那个帮着泰勇打退西寮人并出手设计奇阵的神秘大正人姓甚名谁。
不解决了这个神秘的大正人,却是不敢随便动泰勇,不然,万一招惹了那神秘人进而令大正忌惮,怕是鬼乔将会再无宁日。
“不错。”泰奇得意的点头,“四长老不是外人,我自然不会瞒你。”
“泰勇之所以能在族里耀武扬威,依仗的是什么,四长老不会不清楚吧?”
“二当家的意思是,抓住了那神秘人?”四长老一阵激动。以泰奇和四长老在族中的地位,当时竟连神秘人的影子都没见到,不想泰奇竟有偌大本事,直接把人给抓住了。如此也算斩断了泰勇和大正的联系……
“那倒没有。”泰奇摇头,却分明对那神秘人颇为戒惧——当初神秘人展现的手段委实太过惊心动魄,又因为其神秘,竟是比之恶魔转世的泰勇更让人心神不宁。
半晌长出了一口气:
“那神秘人的身份咱们虽不清楚,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此人,一定是大正朝廷的人。”
神秘人不好找,大正人却好对付。
如这会儿那位依旧在昏睡的大正先锋官沈承。听说这人不但是英国公沈青云的长子,更是大正皇上最信任的一等带刀侍卫。
要是大正先锋官借道不成最后还死在泰勇手里的消息传出去,这般恩将仇报的事还想要神秘人甚而大正庇护他?做梦还差不多。
说不得那神秘人会亲自过来,取了泰勇的命。
至于自己,要扮演的当然是大义灭亲义助大正的那一个了。
之所以要让沈佑动手,则是泰奇自以为,一则大正人都是不可信的,沈青云父子既想和自己合作,无论如何都是有个把柄攥在手里更安心;二则早听说沈青云最是偏袒小儿子,即便是为了沈佑的前程,怎么也得配合着自己把“泰勇杀了沈承”的罪名坐实。
“此计甚妙。”一番话说得四长老也是喜笑颜开。
两人一路说着就走进了一个密室。
看是泰奇两人,守门的鬼乔人忙帮着打开门。
“这段时间可是安稳些了?”泰奇站住脚,意有所指。
守门人恭恭敬敬的点了点头:
“二当家放心,恶魔的魂魄已经被钉住,绝不可能再跑出来作恶,这段时日,再老实不过。”
泰奇满意的点了点头,一矮身,进了密室。四长老忙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甫一踏入密室,齐齐蹙了下眉头,却是迎面扑来一股让人憋闷欲呕的恶臭之气。
守门人察觉到什么,忙小跑着上前,把旁边一扇窗户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缕微弱的光线也跟着破窗而入。
密室内登时亮堂了些。
一个被钉在墙上的高大男子也赫然出现在了两人视线中。
男子瞧着足足九尺有余,明明极粗壮的骨架,这会儿瞧着却是和骷髅相仿。
更可怖的是男人的手和脚并双肩琵琶骨都被粗大的钉子穿过,又死死钉入墙里。至于裸露在外的狰狞伤口,早已腐烂发臭,甚而个别地方露出了累累白骨,若非还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当真是和死人相仿。
“呵呵。”泰奇喉咙里发出一串意味不明的咕哝声,眼睛里更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的兴奋,甚而向前一步,像是观赏自己得意之作一般,饶有兴趣的瞧着墙上这个人形骷髅——
从记事起,“泰勇”这个名字就是压在头上的一个莫大耻辱。若非因为有这样一个兄长,父亲如何能对自己那般冷淡?便是那些兄弟们,何尝不是借着这个理由对自己百般欺辱?
这么多年了,如果说泰奇最恨的人,不是没一点儿亲情的父亲,也不是那些欺辱他的兄弟,而是“泰勇”这个名字。
本以为这辈子,注定会在“泰勇”的阴影下卑微求生,不想有朝一日,那个名字的主人竟然回来了,更甚者还成了整个鬼乔一族的最高统治者。
被一个厌恨了二十多年且认定是该死的失败者踩在脚下,这样的结果是泰奇绝对无法容忍的。
看自己都站了这么会儿了,钉在墙上的泰勇依旧没有一点儿反应,泰奇嘴角笑意更浓,忽然握住穿过泰勇琵琶骨的长长铁钉,用力往外一拔,铁钉穿过骨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四长老听得头皮都是麻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痛令得泰勇死鱼一样的身体拼命的向上蜿蜒,却是带来更无法忍受的剧痛。这么多疼痛叠加在一起,令得泰勇垂下的头颅猛地一痉挛之下又缓缓抬起。
四长老只看了一眼,又慌忙低下头来——
泰勇的双眸天生一只黑色一只绿色,眼下那黑色的还好,绿色那只眼眸却早被人生生挖去,只留下一个恐怖的白色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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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醒了?”泰奇陡然抬高的声音里带着些说不出的兴奋。手也跟着抬起,一下抠住泰勇的下巴。
被折磨了这么久,泰勇明显有些迟钝,头微微摆动着,似是想要挣开泰奇的钳制,无奈根本使不出一点儿力气,终究被迫抬起头,和泰奇残狞的双眸直直对上。
“泰奇?”泰勇的声音似是用砂轮打磨过,粗嘎而迟钝。半晌忽然张开嘴,一口带血的唾沫朝着泰奇就唾了过去:
“畜、生,滚!”
泰奇猝不及防,一下被吐了个正着,旁边的四长老吓得脸色顿时一白——
要说这泰勇还真是铁熬成的骨头,都被折磨成这样了依旧不低头不说,还敢这么嚣张。
泰奇倒是不以为意,抬手闲闲的擦去脸上的脏污,忽然抬脚,朝着泰勇胸口狠狠的踹了过去:
“‘畜生’?我是畜生还是你是畜生?亲手杀父弑母的是你泰勇,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眼下杀了你,不过是顺应天道、替父报仇,天下人都得拍手叫一声‘好’!”
一阵骨头的碎裂声传来,泰勇身体剧烈的痉挛着,太过痛楚之下,整张脸都扭曲了,仅剩的眼眸却是死死钉在泰奇身上:
“泰奇,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安安稳稳的做了鬼乔的族长吗?我现在告诉你,做梦还,差不多……”
口中说着,诡谲的一笑:
“这天罗山,你是,守不住的……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
这世间,自己也厌了。甫一出生,就被亲生父亲仇恨,连生身之母,都不愿给予哪怕一点爱护。到最后,又死在血脉相连的同胞兄弟的手上……
这么悲惨的自己,那个人听说了,不定会怎么笑话自己呢,罢了,被他笑话也就笑话吧,毕竟,这世上,也就只有那个人眼里,自己不是恶魔吧……
这般想着,眼睛里忽然涌出一行血泪,一时竟是状如恶鬼,可怖至极。
泰奇一哆嗦。只觉整颗心都仿佛被人攫住,身体不自觉的往后一踉跄,竟是差一点儿跌坐在地。眼前竟是不期然闪出泰勇身着劲装带领两队骑兵在战火中冲入族人和西寮战斗圈中的情形。
那时的泰勇挺拔英俊,如天上最勇猛的雄鹰般势不可挡……
可就是这只天空下最骄傲雄鹰,最终却是折在了自己手里。
这么想着,泰奇脸上的惧色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踌躇满志和掩饰不住的得意,竟是又上前一步,一下掐住泰勇的脖子:
“被折了翅膀的鸟,再厉害又能扑腾多久呢?嗯?想死的痛快些吗,那就,求我啊……”
口中说着,手慢慢收紧。
却在最后一刻又松开手,后退一步,尽情的欣赏着泰勇大口喘气的狼狈模样,如同戏弄老鼠的猫:
“哥哥你说,要是你真死在我手里,大正哪位神秘人,会不会跑来替你报仇啊?”
“哥哥觉得会对不对?我也这样认为呢。毕竟,像哥哥这么好用的狗,咱们鬼乔人中说不得就你这一个罢了。”
“只是哥哥想过没有,狗毕竟是狗,看家护院的东西罢了,没了黄狗,还可以换黑狗。说不好,他们以为我也可以当一条取代你的好狗呢?”
“说不得,为了咱们鬼乔一族的长远利益,我也只得先像哥哥一般,当一段日子的狗了……”
“换了狗的话,你那主子,怎么也得来看一下对吧?啧啧啧,说不得难忘和你的旧情之下,还会对我教训一番——就只是一点,要是你这条狗,先反噬了主人呢?你说,那样的话,你的主子是会替你出头呢,还是再把你的墓挖开,鞭尸呢?”
说道最后,竟是得意的仰头大笑起来。
只笑声很快戛然而止——却是泰勇早紧闭双眼,根本就和没听见一般。但凡一个人做了得意的事,总得需要人捧场的,或者是旁观者的艳羡,或者是敌人的痛哭流涕、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