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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盈盈一笑:“和阿翁呀。”
谢珏嗤笑:“我可没那么多闲心思。”
“行了,站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快回去。”谢珏说罢,不待魏熙答话,便当先往宫门中去了。
魏熙回头看了一眼谢珏的背影,便收回视线,抬步往车驾处走。
萧尹见魏熙过来,忙上前,给魏熙掀开车帘,行动间,他腰间的玉佩与刀鞘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魏熙闻声看去,如失神一般轻声呢喃:“剑有双刃。”
萧尹有些疑惑:“公主?”
魏熙回神,淡淡看他一眼,那一眼如远山寒雾,有着清凌凌的迷惘。
萧尹被魏熙看的静在原地,握着帘子的手不自觉便松了。
等他回神时,魏熙早已自己掀了帘子,矮身坐进车中。
车马喧喧,各有归处,魏熙坐在车中却不知该当如何。
她最先冒出的想法是去封地,远远地避开,可此举并不可行,去了封地,魏潋对她管束更严,她无论想要做什么都麻烦的很,更何况,是走是留,皆是魏潋一句话的事,去了也没什么意义。
魏熙抬手按了按额头,心中有些烦闷,算了,先待在长安,新制将出,魏潋还有的忙。
魏熙在府中还未安稳几天,她与魏潋有染的事便渐渐流传在坊间,先是七夕私会,后又是秽乱宫闱多年,没过多久,不仅用词越发香艳,情节越发离谱,连范围都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眼下在外面提起楚国公主,怕是都会有人隐晦又暧昧的说上几句,说完后,定也是要摇头晃脑的感叹几句,顺便替魏熙和魏潋早就驾崩的阿耶道几句不平。
窦奉吉小心翼翼的将此事说给魏熙听时,可谓是忐忑非常,生怕魏熙拿他这个传话人出气。
可魏熙的反应却出乎他的预料。
魏熙懒懒翻了一页书,道:“说便说,我一个公主又不在意这些,说不定因为这谣言,我死后,后人还能在史书上多添几笔呢。”
含瑛抹着眼泪道:“可当皇家最重名声,若是有人借机生乱,怕是公主只有”
含瑛说着,泣不成声。
魏熙接住含瑛的话:“只有判我个勾引皇帝的罪名,将我处死?”
魏熙说罢噗呲一笑:“哪有那么容易,我的门生遍布朝堂,阿翁又是中书令,这种事可大可小,怎么处置端看身份如何。”
魏熙说罢,将书合上,起身往榻上去,午时过半,她得去小憩片刻了,她一边走着,一边道:“这些流言蜚语,我不在意,六哥却不能不在意,都抛给他烦心去,咱们只管等着。”
蕤宾疑惑道:“等什么?”
陈敬面色不甚好:“等陛下收敛,看看是给公主选驸马,还是让公主去封地。”
魏熙遥遥听着外面的说话声,面上淡定,心中却很是煎熬,她翻了个身,扬声唤道:“陈敬!”
陈敬闻言进了内侍,只见魏熙将胳膊枕在头上,神色冷凝:“这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陈敬道:“好似有人看到公主与陛下在七夕时私会。”
魏熙眉梢一挑:“是宫里传出去的呀。”
陈敬补充道:“当日还有些臣子之女。”
魏熙嗤笑:“我可没见过舌头那么长的命妇贵女。”
陈敬沉声道:“若是真有人看到什么,怕是捂还来不及,眼下传的如此迅猛,怕是有人刻意为之。”
第229章 事发()
刻意为之。
魏熙闻言双手收紧;握皱了衣衫,她侧了侧身子;问道:“你说幕后之人图什么,难道以为仅几句流言就能让我去死?”
陈敬蹙眉道:“当务之急是要让流言平息下去;众口铄金;若是真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出来认罪的不会是陛下。”
魏熙蓦地翻身起来:“哪有那么容易!我又不能将他们的舌头都拔了!”
陈敬按住魏熙的肩膀:“公主别急;总是会有法子的。”
魏熙摇头,眼圈有些发红:“就算有,他们也忘不了,若是让阿耶听到了”
陈敬拿出帕子递给魏熙:“公主”
魏熙将帕子推走;抬头静了片刻后,道:“不管了;没用。”
魏熙说罢,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这几日多加提防,我总觉得不会如此简单。”
陈敬应是;又听魏熙问道:“你说,是冯氏吗?”
陈敬将帕子收回袖中;道:“此事事关皇家声誉,冯氏家世不好,一直以来皆是小心翼翼的;怕是不敢冒着惹怒陛下的风险,去安排此事。”
“倒也未必。”魏熙说罢,又想了想:“你去查;大张旗鼓的查,也别怕得罪什么人,不管能查出什么,总要有个态度摆在那里。”
魏熙说罢,又躺了回去:“什么清者自清的鬼话都是骗人的,若是我什么都不做,他们定会觉得我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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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得知此事不比魏熙晚,甚至在这传言刚有些苗头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可当时也没人拿它当一回事,毕竟对于魏熙和魏潋有私情这一说,这些年他们听的也不少。
可谁都没想到短短几天,这事就闹的满城皆知,此事虽不是什么动摇国本的大事,但实在太过难听,如此一来,许多朝臣坐不住了。
恰逢朝会,杨懿出列,直言坊间传言,求魏潋彻查此事,以免毁了皇家声誉,一时多有臣子应和。
魏潋端局高台,静默不语,众臣瞧不清他的神色,却知道,他必定是不悦的。
过了片刻,魏潋启唇:“此事荒谬,定当彻查,就交由宗正寺和内侍省一并处理。”
众臣闻言,神色各异。
在泉石和宗正卿领命后,林良俭出列道:“启禀陛下,楚国长公主已至嫁龄,坊间谣言虽是无稽之谈,但公主迟迟不嫁,也易引人妄加猜度。”
魏潋闻言,眸色一沉,想要说什么,却听杨懿附和道:“陛下,臣以为太傅所言甚是,公主早年因命格之说,才未得出降,可公主眼下有陛下庇佑,福泽深厚,怕是已经无事了。”
杨懿说罢,又补充道:“就如当初公主因命格风水之说,而留在长安,可年初,公主去了封地,不也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魏潋淡声道:“爱卿倒是对七娘的事知之甚详。”
杨懿不慌不忙:“回陛下,臣曾于公主开办的书院中任教,所以对公主的事自然不敢等闲视之。”
魏潋闻言,沉沉看了杨懿一眼,便不再理会他,魏潋转头看向谢珏,问道:“谢公觉得呢?”
“公主嫁谁,乃皇家家事,须由陛下定夺。”谢珏说着,话锋一转:“可先帝有旨,命公主长居封地,眼下既然公主无事,便理应遵循先帝旨意。”
谢珏说罢,便有大半朝臣应和。
魏潋看着殿上那乌压压的一群臣子,心中升起一股被人胁迫的怒火,却依旧言辞有度:“七娘看惯了长安繁华,朕不忍七娘去那贫瘠之地。”
他说着,顿了顿:“况且方出了此事,便让七娘避出去,岂不是显得做贼心虚。”
魏潋说罢,不理会那些欲要再言的臣子,道:“此事朕定会弄个水落石出,断不会让皇家声誉有损。”
林良俭闻言躬身欲言,却听魏潋道:“此事说到底也是魏家家事,平白再朝上耽搁了这许多时候,以私为公实在不该,且都散了。”
魏潋说罢,径自起身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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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间谣言屡禁不止,更发展的愈演愈烈,一时间,倒是给魏熙凭空多编出来许多故事,直将魏熙编造成一个淫|荡狠辣的祸水。
三人成虎,更何况三千三万?
魏熙不出府,外间污言秽语虽令她气怒,但并未影响到她什么,直到谣言传出后第五天,魏熙书院中的学子因与人争论,而将人打死,而所争论的人正是魏熙。
死者家眷胆子不小,竟敢披麻戴孝的来魏熙府门前咒骂,一时引来许多百姓围观,到后来,竟有不少围观百姓跟着一起骂,声音之大,连远远在青岁阁中挥墨作画的魏熙都能听到。
她蓦地将笔摔下,道:“将闹事的都给我送到大理寺去。”
陈敬蹙眉:“此事突然,定是有人刻意为之,公主如此怕是合了幕后之人的心意。”
魏熙将染了墨渍的画揉成一团:“那死人一家诋毁皇室,本该去大理寺和我那好学生做伴。”
魏熙说罢,将纸团丢到地上:“再让他们这样闹下去,我怕是真要以死谢罪了,宫里查的如何了也没有消息,索性借大理寺的手先还我一个清白,再有闹的,直接丢到大理寺去也合情合理。”
陈敬问道:“公主觉得谁会是那搅弄是非之人。”
魏熙摇头:“眼下宫中还没消息,先别牵扯过多,若是最后查出来的结果与我的不一样便不好了。”
魏熙说罢,又拿了一张纸铺在桌上:“先去审那个学子,我可不信我书院中真有如此蠢货。”
陈敬应是,抬步出去拿人。
等他回来时,又带回了一个让魏熙不甚开怀的消息。
“公主,书院中走了两名先生,又有三十余名学子要退学。”
魏熙似没听到,对着镜子将步摇拔下,却被步摇上的穗子挂住了几根头发,魏熙神色淡淡,手上却用力连着头发一并将步摇扯了下来。
陈敬见了,忙上前帮魏熙卸了钗环。
魏熙垂头将步摇上挂着的头发扯掉,神色无喜无怒:“由他们去,这种人留着也无用。”
陈敬应是:“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整顿书院,如今书院声势过大,里面的人又不是全然有用的,白白惹了红眼,还没什么用处。”
魏熙将步摇放进匣子里,轻声道:“我原也是想帮一帮那些难以入学的人。”
陈敬用梳子将魏熙的头发梳顺,道:“无德之人也不配公主相助。”
魏熙将桌上钗环一一收起:“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性,他们不过是急了些。”
魏熙说罢,沉声道:“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你明日便让大理寺还我一个清白。”
陈敬颔首,有些疑惑:“宫中怎么还没动静?”
魏熙抿唇:“差人去宫中打探,六哥若是真想处置,便不会让这事拖延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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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第二日,还未等她安排在宫里的人传话出来,便见听家仆来通传:“公主,宫中有内侍过来传话。”
魏熙披上外衫,道:“让他们进来。”
未过片刻,魏熙便见泉石领着一个小内侍进来了,魏熙的视线在小内侍脸上凝住,复又对泉石问道:“六哥可有什么口谕?”
泉石神色端肃:“陛下说,有何事您可以去问他,太极宫毕竟不是您的府邸,还望公主注意分寸。”
魏熙闻言眉头一蹙:“六哥这是何意?”
泉石道:“陛下的意思,公主应当清楚。”
魏熙冷声道:“我不清楚,你说清楚!”
泉石眼中有些讽意,他踢了一脚身后跟着的小内侍,小内侍受他一脚,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泉石睥他一眼,道:“这杀才今日鬼鬼祟祟的打听什么,公主应当是最清楚的。”
魏熙垂眸看了小内侍一眼,直言问道:“你打探什么?”
小内侍期期艾艾的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魏熙颔首,复又看向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