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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叶泉水潺潺,整个墓地清净得似不在人间!
难怪慕容弈会选择留在这里,纵观天下,确实没有哪里比这里更适合他住了。
慕容琰亲手焚了香,再亲手递到林荞手里,墓前依旧是汉白玉制造的供桌,上面放着新鲜的瓜果,林荞将香插进香炉内,微微闭上了眼。
慕容弈,我不要你化身石桥,去承受风吹雨打,若当真有轮回路,你尽可去赴你下一世的旅程!
若你我还有来生,来生亦再有缘,那时我必定盯紧了你,再不让你有离开我的机会,你这辈子的不守诚信,下辈子再还我!
而若你我已缘尽于此,你亦不必回头,而我则定会努力让自己活得开心快活,不负你为我而发的这五百年石桥的心愿!
山风吹来,林子里枝叶摇曳婆娑,声声都仿佛是他的声音,“知道了,知道了”
一朵白色茶花斜斜伸进白玉栏杆,林荞摘下来放于墓上,眼泪到底还是滴了下来,她想起少年天子里乌云珠临死前问福临:“一口气不来,当何处安身立命?”
福临答:“山水间,去山水间!”
慕容弈,此处有山有水,你去或者留,我都不再怪你!
我不恨你了!
…
回宫前,林荞执意拐去宁宅去看坠儿和宁大娘。
坠儿生了个胖嘟嘟的儿子,已经快两个月了,林荞到时,小家伙正笑眯眯的睡得正香。
一看见林荞,坠儿儿子也不要了,将小家伙往小床里一扔,扑过来抱着林荞就开始哭,谁都拉不住,林荞的眼泪也下来了,二人抱在一起,一时哭做一团,好容易两个人都哭累了,林荞就拉了坠儿和宁母到屋内去说体己话,留下慕容琰和宁劲远二人在外面面面相窥。
宁劲远小心的看着慕容琰的脸色,想着别再让皇上生恼,不想皇帝陛下倒先对他摊了摊手,叹气道,“唉,女人的眼泪真是多啊。”
叹气归叹气,埋怨是半点也不敢的,一君一臣于是就坐在厅里喝茶,喝着喝着,皇帝看看宁家的屋子,就开始嫌弃,他就想起来之前对宁家的承诺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点儿君无戏言又能让自己女人高兴的事儿。
于是慕容琰就开始颁口谕,封宁劲远为御林军总管,兼顾五城兵马司,御林军自然是护卫皇宫的兵马,那五城兵马司则是维护京城的,也就是说皇帝陛下将包括皇宫在内的整个京城,全交给了宁劲远。
这在大肃朝建国以来的第一遭,以往的皇帝,都是御林军交给一人,五城兵马司交给另一人,再在这两人身边安插无数掣肘他们的副手,为的就是怕他们谋反,拿着皇帝给的权利,关上门来倒把皇帝自己给宰了。
可现在慕容琰不怕,宁劲远对他会不会一忠到底他不知道,但宁劲远这辈子都会跟护眼珠子似的护住林荞,他却是清清楚楚的。
嗯,京城和皇宫是林荞的,林荞是他的,不吃亏,一点也不吃亏!
宁劲远诚惶诚恐,跪在地上直哆嗦,这担子太重了啊,整个京城都压在他肩膀上,他以后还能睡安稳觉不了?
皇帝太阴险了啊,他是怕自己惦记他的阿荞吗?
所以找个重活儿来累死他?
慕容琰不理宁劲远的推辞,一转头又开始封宁母和坠儿,自然统统都是诰命夫人的了,笑话,就算林荞如今是大鲁嫡公主的身份,可宁家也同样是她的娘家,那宁母就是她的母亲一般的,封诰能低?
低了被人欺负了,传进林荞的耳朵里,她能高兴?
慕容琰一口气将宁家全封了,就可惜那小奶娃儿还太小,实在找不到理由来封他,若是姓慕容的宗亲,只怕郡王都给封了的。om
既是无法再封,那便赏吧,于是宅子良田商铺下人金银的,慕容琰又大手一挥,全送了个遍,边上的张胖子看得直龇牙,虽说宁家上上下下也当得起,可主子爷这为了讨女人欢喜刹不住车的败家手笔,还是让张总管看得牙疼,天啦噜,这可才开始啊!
等林荞三个终于出来时,外面轰轰烈烈的赏赐也终于结束了,林荞看着跪在地上一头冷汗的宁劲远,有些不解,问,“怎么了?”
张胖子见宁家婆媳出来了,忙忍着牙酸开始宣读慕容琰的口谕,宁母和坠儿跪接了圣喻后,又是激动又是惶恐,二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有这么大的造化,被封为朝廷诰命,还是品级不低的诰命。
如慕容琰所愿,林荞确实很高兴,特别是得知赏了宁家大宅子后,欢喜道,“啊呀太好了,以后我回来住着也宽敞。”
只这一句话,所有人都看见慕容琰的脸刷的就黑了下来,下一瞬,就见他身子一歪,靠在了张总管的身上,“啊呀,啊呀啊呀啊呀呀”
张总管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差点连肠子都抽了筋,脸上却哪里敢怠慢,忙配合的抱住慕容琰,“惊慌”的大叫,“皇上,您怎么了?啊呀皇上龙体欠安,快,快回宫。”
林荞也被慕容琰那一连串的“啊呀”给吓得没了魂,早扑过来抱住慕容琰不停的叫,“慕容琰,你怎么了?你你你哪里又疼了?”
慕容琰将脑袋埋在林荞的肩上,身子激烈的颤抖着,林荞吓得眼泪都下来了,赶紧喊宁劲远,“快,快抱皇上上马车。”
她匆匆向宁母和坠儿道了声别,就追在宁劲远的后面往外跑,边跑边自责,“都怪自己,明知道慕容琰身子虚弱时日无多,还拉着他去无根山庄,出了无根山庄又非要来看坠儿和宁母,生生把他给累得发了病。”
被送进马车的慕容琰强忍住笑得快抽筋的腮帮子,将脸皱成一团菊花,向紧跟着上了马车的林荞“虚弱”的伸出手,喊道,“阿荞,不要离开我,不要”
“不会不会,我不会离开你,”林荞忙摇头,后悔得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你答应我,在我驾崩前,你都陪在我身边,一定一定不走,”慕容琰意有所指的拼命将林荞往沟里带。
林荞哪里知道他在算计着她,只知道挂着两泡眼泪向慕容琰摇头,“你别胡说,什么驾崩不驾崩的”
“你不答应我吗?在我驾崩前,你会走的对不对?”慕容琰死活咬着这句话不放,语气“奄奄一息”又无比哀怨。
林荞哪受得了这个,忙不停点头,“好,我答应你,在你驾崩前,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你一步,我发誓!”
“好,你说的,你可不能耍赖,”慕容琰目的达成,满意的将脑袋往林荞的怀里蹭了蹭,嗯,他的阿荞的身上好软,好香啊。
唔,好想她啊!
他都“饿了”快一年了!
可是还不行,她才缓过来一些,太心急只会吓跑她。
反正他不会放她走就是了,他俩有一辈子的时候可以耗!
呃,将来要是生孩子的话,生几个好呢?
一个皇子一个公主好了,生多了她就太辛苦了。
好的,那就这么定了!
抱着慕容琰无比担忧的林荞,全不知道怀里的这个禽兽在马车到宫门的时候,都已经操心到他俩的孙子辈了
…
慕容琰的“病”在马车进入宫门后,立刻就缓解了。
林荞却更担心,难道这次真的是回光返照了?
这么一想,林荞就快哭了,她不敢想像慕容琰驾崩了,大肃朝这个摊子该怎么办?还让慕容瑜登基?那慕容瑜必定会把满肚子的愤恨委屈全发泄出来,不定杀多少人呢?
让嘉和帝的那些小皇子们登基?别闹了那些娃娃们才多大啊,玄烨虽然也是八岁登基,可人家有孝庄这样的奶奶扶持着,这些娃娃们身边有谁?
那还不朝堂大乱?
越想林荞就越着急,她边一脸苦唧唧的扶着慕容琰回承清宫;边命三宝赶紧去太医院请梁万成,这么忙乱着才到承清宫,远远就见承清宫门口跪着两个女子。
“这是皇后娘娘?”
林荞脱口惊呼,她下意识就想躲,被慕容琰一把拉进怀里后才想起来,自己如今已是大鲁嫡公主了,不用再怕孙琦珍了,嗯!
孙琦珍一身布衣,脱簪素面,跪于乘清宫外,跪在她身边的是托着皇后金册玉印的琴儿,待慕容琰走到跟前,孙琦珍叫了一声,“臣妾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妾有事启奏皇上!”便大礼参拜了下去。
慕容琰皱了皱眉,他边紧握着林荞的手不放,便向冷冷道,“说?”
孙琦珍慢慢抬头,她的目光落在慕容琰和林荞紧紧相握的手上,面如死灰,闭了闭眼,她从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臣妾入主中宫日久,却至今无有身孕,不能给皇家绵延子嗣,实在无颜再局中宫之位,臣妾恳请皇上废黜臣妾后位,许臣妾出宫,往永清观带发修行。”
说罢,又拜了下去。
她这话一出来,满场皆惊。
孙琦珍竟然自请废黜后位,要出宫带发修行?而她的理由是没有怀孕!
她当皇后还不到一年,她嫁给慕容琰也才一年多啊。
这样的理由,实在牵强,她竟然会这么做,也实在诡异。
但慕容琰却只是迟疑了一瞬,就点头,“准奏!”
准奏!
他连场面上的关怀问候都没有!
他甚至都不问她是不是真心要出宫?
孙琦珍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面前的青石地上,她连最后一丝企盼,最后的一点幻想,也没有了。
她曾经以为:在她做出了这样大的决定后,他多少得问她一句,“珍儿,你不后悔吗?”
可是就连这么一句,他也没问。
她笑得凄然,向他深深的磕了个头,“臣妾――谢皇上成全!”
这是她此生的最后一句“臣妾”了,她和他从此再无关系,他有他的江山美人;而等着她的,则是古佛青灯,凄凉一生!
三拜六磕,行完国礼再行家礼,行完礼后,也不等慕容琰赦她平身,她便起了身,深深的最后看了慕容琰一眼,踉跄着转身离去!
慕容琰,若有来生,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孙琦珍的背影在晚霞的映照下,显得无比凄凉,不到一年,她往日丰润的身子竟瘦成了骨头架,晚风吹过,她素青色的衣袂翩飞,竟似要随风而去。
饶是林荞那么的讨厌她,此时也不禁鼻子一酸,她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慕容琰,骂了声“渣男”,掉头进了屋。
慕容琰被她骂得直发懵,忙跟进去,小心翼翼的问林荞,“咋了?咋了咋了?”
林荞却已经眼睛发红,瞪他道,“那到底是你媳妇儿啊,你也太无情了,你今天对她这么无情,他日你对我嘎”
林荞戛然停住,惊恐的瞪大了眼,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说出这句话?
他对别人有情无情的和她有什么关系?而更重要的是:她居然会由孙琦珍想到了自己的身上,这特么的是个什么鬼?
她这里惊恐万分,慕容琰却瞬间喜笑颜开,他蹲下身,将脑袋往林荞的腿上一搁,“我哪敢对你不好?我花那么大功夫好容易从傅廷琛手里把你抢回来滴!对你不好你再生气走了我怎么办?”
林荞听着他这话就觉得不对,她气得将慕容琰一扒拉,“我要出宫的,你答应了不逼我进宫的。”
慕容琰的脸就一点一点的垮了下来,他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