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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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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酒时间已经有点晚。黎语蒖带着微醺的愉悦地回了家。
开门进屋时,正遇到黎语萱关掉客厅电视。她头上包着毛巾,看样子是刚洗完澡。
见她回来,黎语萱蹙起了眉头,一脸的鄙夷嫌弃:“一个女孩子大半夜一身酒气,啧!”
黎语蒖:“女孩子还是早一点知道自己的酒量好,呵。”
面对黎语萱的挑衅,黎语蒖一点没有动气。她记得这事搁在从前,她心里一定是顶不舒服的,嘴巴上也一定是要伶牙俐齿回击一下的。不过现在她对于黎语萱的任何负面发言都呈现出没感觉的状态。因为她不再有那种莫名的公主与土妞的自卑感。
她隐隐觉得,好像有人教过她——只有自卑的人才会在意他人的菲薄,只有内心对自身没有信心的人才会因他人的贬低评价悲、因他人的吹捧评价喜。内心强大,有自知之明,会笑待一切评判。
而这么有道理的话到底是谁教的她,她一时却想不起来了。不过她并不着急,总有一天她会想起来的。
黎语蒖继续保持着好心情。她走到楼梯口,朝着上面小声试探着叫了声:“语翰?”
黎语翰就像一只耳朵上装了感应器的猫,他房间的门立刻被拉开,他趿拉着拖鞋噼里啪啦地下楼来,一边下一边冲黎语蒖叫:“大姐!”
黎语蒖连忙把食指抵在嘴唇上:“嘘!”
黎语翰也“嘘”。
黎语蒖把始终别在身后的另外一只手递到前边来,往黎语翰面前一送:“你的鱼豆腐,悄悄吃,别吵!”
黎语翰高兴得跳了起来:“谢谢大姐!大姐你真好!”
他接过鱼豆腐冲黎语萱做鬼脸,黎语萱气歪了嘴:“狼崽子,谁给你吃的你跟谁走,我就不会给你买吗?不许吃!”
黎语萱冲过来,黎语翰绕着圈子又跑又叫:“哦哦,母老虎生气喽!母老虎要吃人喽!”
黎语萱这回气得连下巴都歪了;她边追边叫:“你说谁母老虎!你看我抓到你怎么收拾你!”
然而直到黎语翰已经吃掉八串半了,黎语萱还是没有抓到他。
黎语蒖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坐到沙发上,慢慢喝。
追跑不断的姐弟俩把打打闹闹镶嵌在宁静的夜晚里。
她坐在沙发上,含笑地看着他们,觉得自己像身处在调快了背景的电影里。世界在快速喧闹地行进,只有她一个人静止地欣赏着风景。这样的感觉,真超脱。
“你给我站住!”黎语萱气喘吁吁地叫,“你再跑信不信我告诉咱妈你吃地沟油垃圾食品!”
黎语翰把剩下的一串鱼豆腐往嘴边一横,张大嘴巴从一边往另一边狠狠一撸,一整串鱼豆腐被他一口全吞了。
他含混不清地说:“你告啊你告啊,反正我都吃没了,你让妈来抠我喉咙啊!”
黎语萱气得直跺脚,最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黎语蒖:“他是我弟弟!以后不用你来惯着他!”
黎语蒖笑:“可他也是我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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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志和叶倾颜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吵闹声。
叶倾颜轻声问:“我要不要出去震慑他们一下?”
黎志笑着说:“不要了吧,你出去就意味着他们偷吃鱼豆腐的事被发现了,多尴尬!”
叶倾颜在黑暗中白他一眼:“就你会惯孩子。”
“趁着还没离开咱们身边,能惯就多惯一惯嘛!”
叶倾颜也笑了。
黎志有点欣慰地叹着气:“他们仨会越相处越好吧?”
叶倾颜轻声说:“一定会的,语萱虽然还是任性,但语蒖她真的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她已经不和语萱一般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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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醒来,黎语蒖神清气爽。
她回顾了一下这半年多的生活,觉得自己就像把前半生浓缩在短短几个月里重新脱胎换骨了一次。
身心都已经恢复到最好的状态,她决定开始出去工作。
吃过早饭,她开始打简历。简历做好后,她在网上搜索是否有心仪的公司。
搜来搜去,她发现s城好一点的公司几乎都被城中四大家族垄断了,剩下的其他小公司,要么被挤兑得有今天没明天,要么存活下来也难逃被四大家族收购的命运。
黎语蒖忽然有点迷茫起来。她不想跟四大家族扯上关系,因为叶倾颜父亲家就是四大家族之一,现在叶倾颜和黎志正在经营的公司,说白了也是叶家的产业。四大家族的企业之间盘根错节恩怨交织,她只要和任意一家扯上了关系,就意味着和继母家的公司扯上了关系。那样的话,恐怕就要落了黎语萱的口实了。
可是除了四大家族之外,她能去哪呢?
她搜索了一下,发现剩下可供选择的范围包括:送快递,送外卖,上门美甲,上门捏脚,等等。
黎语蒖石化在电脑屏幕前。
这个城市,根本不是人民的城市,是四大家族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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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工作间隙,她上楼去看黎志今天是否在家静养,如果他在的话,黎语蒖打算陪父亲聊聊天,寻找一下人生方向。
很巧黎志在家。很巧她敲门进屋的时候正赶上黎志准备吃药。
这是黎语蒖第一次完整目睹黎志吃药的整个过程。
黎志一个小瓶一个小瓶地把药丸倒在手心里,从每个瓶子里都滑出几颗不同颜色的药粒,它们向着掌心汇集,最后在手心中央聚起一座小山。
那座小山被黎志一下全部塞进嘴巴,和着水顺着仰脖的动作一股脑被吞咽下去。
黎语蒖看到黎志做吞咽动作时,他的喉结上下间做了好大一个滚动。
她看得有点心惊肉跳,她不知道黎志现在居然需要吃这样多的药品来调养身体。她心里有点暗暗的发酸。黎志本来身体就不好,前阵子因为跟着她担心上火,状况就开始变得更加不好。
黎语蒖再也不忍心给黎志平添任何烦恼。所以当黎志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的时候,她笑着答:“没事,就想上来和您聊会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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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语蒖悄悄找了几天工作,但都没什么结果。她于是想再这样下去不如索性去武馆当武师算了,看毛子杰在那里洗心革面后混得风生水起的她就手脚痒痒。她真的去问了下林大师,还收不收她做武师。没想到林大师嘴脸变得那叫一个飞快。
“你吗?哎呦我可不敢请啊!我听我们毛毛都说了,你可老厉害了,打人容易收不住,万一小朋友和你练对摔,你把人家摔成个全身筋骨粉碎性错位,我赔不起啊!我觉得你还是穿包臀小窄裙去cbd当小白领吧,美美的!”
这么快就变成了我们毛毛……这么快就从跪舔她到把她拱手往外推……
黎语蒖体会到了新人换旧人的人间冷暖。
找工作找得毫无头绪,黎语蒖开始重新思考人生。
那么,要不要继续读书呢?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算了,研究生的课程她都会,跳过这个过程直接去读博士人家又不会让。
所以还是继续找工作吧,实在不行就创个业,反正她在国外开那个咖啡店还是赚了点钱的,不愁启动资金。可是创业干什么呢?她不想再开咖啡店了,她已经开过一次,并且经营得不错,再重复去做做过并且做得挺成功的事,那对她来说实在有点浪费生命。可是到底干什么好呢?
这是个问题。她决定再好好想想。
而在她反复思考创业能干什么这个问题时,叶倾颜来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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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倾颜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清冷冷。
她对黎语蒖的开场白是:我希望我接下来说的话,不会让你觉得这一段时间来我悉心救治你是有目的的。
这样的对话放在一个聪明人和一个笨蛋之间,很容易中断。笨蛋接下来会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可是黎语蒖是聪明人,她一下就明白叶倾颜等下要说的话,从字面上理解会很像是叶倾颜在求她帮忙干什么;不过她最好把字面以下的含义也想一下,因为那才是真正的事实。
黎语蒖说:“好的,您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但在您说之前,我要先谢谢您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并且这感谢,我是发自内心的。”
叶倾颜表情松动,嘴角处几乎有了要会心微笑的痕迹。
她说:“语蒖,我知道你在找工作。”
黎语蒖保持聆听状态。
“也知道你似乎不想找和四家族有关的企业,因为那样就会和叶家,也就是我家扯上关系。”
黎语蒖觉得世界上还是女人最懂女人心。
“我知道你不想和我们家的企业扯上关系,因为你不想让语萱误会你要图谋点什么。说透了,其实你是不屑。”
黎语蒖越发觉得难怪自己的父亲会爱上这个女人。她太冰雪聪明了,不动声色间已经看透一切人心深处的拐弯抹角。
“一个家族企业起初建立时,一定是属于家族自己的,但随着壮大之后,它一定不是只属于这个家族的,它属于每一个员工,它下面牵动着每一个基层员工的温饱,企业在,员工就有生活依靠,企业要是倒了,很多人就要失业甚至流离失所。所以现在如果有人指着叶家旗下的公司说,那是她家的公司,请你不要企图染指,你尽可以对这样的说法一笑置之,哪怕说这个话的人是我的女儿。”
这是黎语蒖听过叶倾颜所讲的最长的一段话,她虽然表面在一直保持冷静,心里却因为这番话几乎感到震撼。她感受到了叶倾颜作为一个女人,究竟有怎样的心胸和魄力。所谓大家闺秀的涵养,不外如此吧。
“我在网络上看过你之前的视频,”叶倾颜忽然话锋一转,“我知道你在国外开了家咖啡店,并且开得很棒,生意很好,通过那家店你展露了很多商业才华。”
叶倾颜毫不掩饰的夸奖让黎语蒖感到些许羞涩。
“语蒖,你这么有商业才华,小小年纪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这太不可多得了,不要为了避嫌就放弃自己的机会。我希望你能到公司来帮我的忙,但同时希望你不要认为这是我之前照顾你的目的。”
黎语蒖想了想,说:“语萱就要毕业了,让她帮您是不是更合适一点。”
“语萱不行的,虽然我是她妈妈,可我依然要这样说。我一直不知道她和你相比为什么会差那么多,但听过你和白桦一起回忆你小时候的事,我知道这些差距是来不及弥补了的。一个人的坚韧品质,是从小遇到困难后一点点磨练起来的。她没吃过苦,她磨练不出这个意志。”
叶倾颜极轻地叹了口气。黎语蒖却被这声轻微的叹息吓了一跳。
叶倾颜如此骄傲的人,居然在后悔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从另外的角度说,她是在承认自己丈夫散养在乡间的女儿比自己娇养在别墅里的千金更优秀。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多么残酷的认知。
黎语蒖几乎有点要感动。人有时候奋斗的动力并非是得到普世众人的诸多赞美;其实只要对手对他说一声“我服你了,你比我棒”就足够抵得上那些曾经付出的汗水和血泪。
楼上传来黎志的咳嗽声。两个女人一齐向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