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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是她太自不量力,以为不说人人都会喜欢自己,起码对自己守护不断的这位长腿哥哥终究是会有点的。
然而她的长腿哥哥却让她知道,她不是他那道食物,她再让他面对自己,他会吐的。
黎语蒖惨笑着,说:“好的,我不这样说了。大师兄,我明天一早的飞机,祝我一路平安吧!”
周易笑着说:“丫头,回国之后,赶紧把我忘了,交个英俊专一的男朋友,开心地过每一天吧。”
黎语蒖笑着点头,差点点下了眼泪来:“好!听你的,回去我就把你忘了!”
临走前,她说:“那我走了,我们,后会无期。哦,应该是有期。其实,也都是无所谓的!”
她语无伦次的做了最后的告别,离开了。
******
听到关门声,确定黎语蒖已经走了。
周易抬手把贴在左臂上的肉色胶布撕掉。
黎语蒖曾经画下的那块表像被刻在肉里一样,被栩栩如生地展现出来。
唐尼走过来,一脸愧疚:“对不起老大,是我不小心跟闫静多嘴了。”
周易没怪他:“还好你反应过来了,能给我提个醒。”
他看了眼那块表,靠在沙发上闭起眼睛,遮起眼底的神色。
“她终于可以安全离开了,我真是松一口气。”
唐尼坐到他身旁,满心不忍地问:“老大,你是不是有点难过?”
周易闭着眼睛仰起头。
“嗯,有点。不过现在不是因为这个难过的时候。明天就要和先生进行第一次正面会战,这是场硬仗,开局好坏直接决定着后续我们能不能大获全胜。现在最该考虑的,是怎么部署,我能好好活下来。”
唐尼隐忍了一下,说:“老大你其实是这么想的吧?最后这场硬仗打完,你要是活着,你就回国找她去;你要是死了,没关系没什么好挂念的,因为你告诉她把你忘掉了,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周易把头回正,睁开眼,看向唐尼。
“别把别人心里想的话说出来,很肉麻。”
******
黎语蒖魂不守舍地回了家,昏昏沉沉守到天亮,然后魂不守舍地取了姓李,魂不守舍地由闫静把她送到机场。路上闫静问她怎么了,她摇着头说没什么。闫静问她,你离开前和周易告别了吗;黎语蒖魂不守舍地眼神短暂地聚了焦。她郑重得几乎有些严厉,一字一顿对闫静说:以后,不要再和我提周易的名字。再听到这个名字,我就和你绝交。
她认真到发了狠的神情几乎吓到闫静。
闫静重重点头答应她:好的,我再也不提。
登机前,闫静哭得一塌糊涂。黎语蒖抱了抱她,告诉她:“等咖啡店败没了的时候,就回国来找我吧。”
然后她魂不守舍地登了机。
坐在座位上,她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她拧了拧眉心,试着哭了一下。但怎么努力也哭不出来。
明明心里那么难受,难受得像快要死掉一样。
她那么爱惜的自尊,被她亲手拿去送到别人脚下使劲踩踏。她为昨晚经历过的事情为自己感到耻辱。
飞机起飞了。
她觉得自己和飞机一样,裹在云里雾里地飘着。
恍惚中她回想着周易的话。
他说让她把他忘了。
她捂着心口,一遍遍催眠一样告诉自己:忘了他。忘了他。忘了他。
昏昏沉沉念了一路这几个字,一点也没睡踏实过。飞机落了地,她魂不守舍地往下走。
无意识地跟着人流走出闸机口,她想起黎志说会派车来接她,于是魂不守舍地往约好的地点走。
走着走着,她觉得脑后剧烈一疼。
一瞬里,她仿佛置身空白的无声的世界,而这个世界慢慢在她眼中在做着九十度倾斜。
她委顿地躺倒在地上,后脑有鲜红的血流出来,一直流到地上去。
合上眼睛、失去意识之前,她脑子里又浮现了那几个字。
忘了他。
一定要,忘了他。
第56章 慢慢追往事()
第五十六章慢慢追往事
黎语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空白的长梦,醒来时看着空白的天棚,觉得自己就要融入到空白的一片虚无里。
她觉得异常疲惫,头脑在空白中只激发出昏沉的感觉。
她想要闭上眼睛,耳畔却响起了激动的呼唤。
她努力暂缓闭眼的动作,使劲聆听。那声音她不知道是陌生还是熟悉,她的脑子好像分辨不出来这两种感觉。那声音的主人正激动地大叫着她的名字,然后高喊:“医生,我女儿醒了!医生,我女儿她醒了!”
她在空白的昏沉中有点茫然。她听到刚刚在大叫那个人在恳求她看他一眼。
她于是努力转动眼球,看到了有点模糊的、但尽管模糊也难掩激动的一张脸。
她努力聚焦,但失败了。
不一会儿有人凑近过来,扒着她的眼皮用电筒照着看。
被松开眼皮后,她惯性地闭上了眼睛。眼睛一闭上,想睡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
在陷入沉睡之前,她听到有人在说:“您女儿已经过了危险期,请放心吧!”
原来,她是差点死掉吗。
******
再次醒来时,黎语蒖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
她一醒来就又看到那个在她耳边大叫的人,她在他的谆谆呼唤下,终于想起了他是自己的父亲,他叫黎志。他身边陪着她美丽端庄的继母。她看到黎志愈加消瘦憔悴的脸上,溢满了关切和欣喜。就连她继母脸上,也有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的期待过后盼到好结果的喜悦表情。
来给她检查身体的大夫告诉她,她昏睡不断的这两个多月里,她父亲简直快要为她操碎了心,假如她再不好好醒来,她那瘦削体弱的父亲就要率先扛不住了。
还有她的母亲,忙完工作就赶来看她,她的大小二便和擦洗工作都是她母亲和护工一起帮她完成的。
黎语蒖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奇怪,接受信息和给出反应都很慢很慢,甚至有点吃力。她吃力地吸收着医生跟她说的话,吃力地把这些话传导给大脑,最后再吃力地反馈出感动和温暖的情绪。
而当她终于做出完整反应的时候,医生早已经和她的父亲继母互相恭喜去了。
她在迟钝中,发现自己变得很奇怪。很快她的奇怪反应也被黎志和叶倾颜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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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语蒖再次醒来后,变得非常奇怪,她听人说话从听到到给出反应又慢又吃力,记忆更是混乱无比,她差点连父亲和继母都认不出来。
别人问她什么事,她都摇头说不记得了。
她对大夫说,自己脑子里好像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
黎志对此很担心,不惜重金拜请专家们进行会诊。
而专家们会诊后给出的结论是:黎语蒖的大脑受到了损伤,需要进行调理和复健。复健工作可以从理顺和恢复记忆开始,比如家长帮忙从患者小时候起,一点点带动她找回记忆。
医生给出复健方案以后,黎志在自责中叹了一整晚气。他从来没有参与过黎语蒖的童年,他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样长大的,帮她从小时候起找回记忆并理清回忆这件事,他无比想做却无能为力。
他是她的父亲,他却对她无能为力。
他的身体在自责中快要垮下去。
最后是恐怕他会倒下的黎语萱,吞吞吐吐贡献了一个主意打破了这个困局。
黎语蒖嗫嚅着,说:“或者这件事,可以找秦白桦来帮忙……”
一语惊醒梦中人。
黎志立刻联系秦白桦。简单讲明情况后,秦白桦二话不说从德国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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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白桦回来那天,出现在医院时,黎语萱情不自禁向他跑了过去。
黎语萱看着他说:“你怎么一声不响说出国就出国了呢?你知道开学之后,我没看到你,听说你出国了的消息时,是什么感受吗?你怎么能这样!你说走就走,雾雾也说走就走,宁……你们都去留学了,只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她说到最后无限委屈。
秦白桦也看着她,恍然觉得自己好像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不过角色却是对调的。
那时候是他问黎语蒖:你怎么一声不响说出国就出国了呢?你知道开学之后,我没看到你,听说你出国了的消息时,是什么感受吗?
秦白桦忽然觉得这人生还真是如一场场的戏,在别人身上种下了因,总能在其他地方收到该受的果。因果之间,也不外活该两个字。
秦白桦看着黎语萱,没有回答她的疑问。他开口时说的是:“先带我去看你姐姐吧。”
看着黎语萱变得受伤无比的表情,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因此产生满足或者暗喜的心情。
原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放下之后,是一片云淡风轻。当执着与深爱被一再辜负,往日终将不可追。
没有人会永远站在原地等待别人回头。就像黎语蒖,他一直以为她会等在他身后,可当他懂得回头时,她已经不见了。
他不知道这次是不是找回她的机会。
当秦白桦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看着背对着门口坐在床上的那个少女转过头来,白着脸,皱着眉,用了很长时间使劲地想,终于迟疑地、不确定地叫出他名字的时候,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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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白桦不遗余力地帮黎语蒖做着复健。这一次他踏踏实实一心一意,没有受到黎语萱的任何影响。
原来让一个人的心不再浮躁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彻底死心。
他一心一意帮助黎语蒖回想以前的事情。他一度很担心她会不会傻掉。她那么聪明,如果就此傻掉了,该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还好大夫说,她现在的情况就像汹涌河流被一道大坝挡住了,大坝一旦开了闸,河水顺流而下,水到渠成后她的大脑会渐渐康复的。人的脑子是越用越活的,她只要不间断的动脑健脑,是不会变傻的。
大夫的话让秦白桦放下心来。他开始帮黎语蒖一边找回记忆,一边做着健脑活动。
这样的日子里,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小时候,和她重新过了一次童年。
他带着她回想他们小时候那些调皮捣蛋的事,那些事从来都是她挑头领着大家干的。他带着她回想他们怎么样掏鸟窝,怎么样拔邻居家鸡的鸡毛,怎么样把村长家的狗用墨水从白狗染成黑狗,怎么样跑到村支书家房顶上蹦蹦跳跳,硬把人家的天棚跳漏了给人家开了扇天窗。
他们快乐的回忆着,她一天比一天能够想起更多的事情。
他们回忆的时候,黎志就坐在一旁听。他时不时就会被他们的往事逗笑,但笑容里总会透着一种心酸和遗憾,然后他会带着这些心酸和遗憾的笑容有点骄傲的说:“我女儿真是比小男孩还淘气,但淘气的孩子将来可都是要有大成就的!”
后来叶倾颜也会带着黎语萱黎语翰来跟着饶有兴味的一起听。听到有一次村里有壮汉对黎语蒖的妈妈有点小心思又不能如愿,于是企图欺负她妈妈,被刚上初中的黎语蒖拿着棒子满院子追着打最后被打掉了牙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