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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质问的人似乎很是不满,出言训斥道:“这点事都办不牢靠,回去怎么和主子交差,现今的情形已经够『乱』了。”
“罢了,未必那么遭,说不定反而是件好事。”这个声音许清沅却认得出来,是昨日在茶寮打听杨老三的那一个茶客,那茶客又道:“这样看来他有几分本事,主子想必会满意的。”
待几人走远了,杨老三才拉着许清沅站起来,嗫嚅着道:“对,对不起……啊,我要知道你是个小姑娘,肯定不会这样捉弄你的。不信你去问二狗他妹妹,我平时对小姑娘都可温和了。”
许清沅心里那点郁卒被杨老三难为情的样子逗得没了,的确不能要求一个十四五岁的熊孩子能准确辨认出一个营养不良的十岁小孩儿的『性』别,何况她发型还和本地小姑娘不大一样。她的注意力转到了刀疤男那几个人身上,“手上有刀疤的那个人,我昨天在镇口的茶寮里见过,他当时还打听你呢。”
杨老三点头,随意道:“我早就察觉到了,昨天之所以跟着舅舅的镖队出门,就是为了确认他们的目标是不是我。”
“这么神秘?”许清沅将杨老三上上下下打量一通,“难道你是小说……哦不,话本里流落民间的皇族血脉?”
杨老三垂眸,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那双斜长双眼里的情绪,难得地认了真,“别问了,知道多了对你不好。”
不管是尊重被人的隐私,还是为了自身,许清沅果断地闭口,然后换了个话题:“福远镖局的总镖头不是姓杨吗?”
“嗯。”杨老三又恢复了惯常的没心没肺的模样,随口说道:“我没爹没娘,跟我舅舅姓的。”
许清沅突然深恨自己挑话题的能力,看这个十四岁的少年满不在乎地说着自个儿无父无母的事实,她没来由地一阵心疼,然而这种程度的伤痛并不是言语所能安慰,安静了片刻,她只能说道:“好巧,我也没爹没娘。”
“噗——”杨老三笑了出来,『揉』着许清沅的头顶,“这么多年我听到的安慰当中,就属你这个最蠢,哈哈!”
受到了嘲讽,许清沅却并不生气,等杨老三笑完了,她才有些内疚地说起了正事儿:“先前你给我的钱,我是打算还你的,没想到被我爹偷了,现在又被光癞子他们骗去了,都怪我不小心,白费了你的好心。”
“就这点事儿啊。”没想到杨老三笑容更大,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把钱,赫然便是之前给许清沅的那些,见许清沅面『露』不解,他挑眉耸肩,“人群散的时候二狗他们就拿回来了。”
“别误会啊,二狗早就不干这行当了,今日还是为了你才『操』这旧业的。”杨老三仍旧一把钱前塞到了许清沅手里,认真地道:“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我吧,我听说你还要养弟弟呢。”
许清沅拿着钱无言,妈蛋,好感动……
***
和杨老三分开之后,许清沅回了桑园,周大婶已经帮她将先前采摘的桑叶挑拣过烂叶子、脏叶子等,在簸箕里摊开晾干,她只需要回去喂给蚕宝宝就行。为了好划分责任,短工们是每个人负责一片固定的蚕宝宝,许清沅把桑叶一片片地放到蚕宝宝所在的簸箕里,完全遮住了它们,然后就见蚕宝宝从缝隙间昂起头,一点一点地啃食桑叶,所谓蚕食,许清沅其实觉得看起来很有趣,它们昂着圆滚滚的身子,围着桑叶用嘴巴画圆,一圈圈过去,逐渐将桑叶啃得只剩下叶脉——强大的吃货。
许清沅给所有的蚕放上桑叶,然后把剩下的干净桑叶堆在墙角干净的大簸箕上,做完这些之后,屋子里只剩下连绵的啃桑叶的声音,是像春雨一般温柔的沙沙声,这种声音最催眠,而且十岁的身体正是贪眠长身体的时候,许清沅靠着放蚕宝宝的桌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12章 想打架()
摘桑叶的背篓很大,直径大约两尺,高有许清沅现在身量的一半,农人们在田间地头干活儿干得累了要休息的时候,就把背篓放倒,整个人从背篓口子坐进去。许清沅现在就是这样坐在背篓里,她原本头是伸出来靠着桌腿的,睡着之后觉得有点凉,就下意识地缩成了一团儿。
她『迷』『迷』糊糊听到老木门被打开的声音,透过背篓底部的窟窿看到有个人进来,进来之后在门口停了片刻,似乎是在张望,然后朝堆放干净桑叶的墙角走去。尽管没有看到上半身,但许清沅知道来人是来娣,这个农庄上只有她穿颜『色』鲜亮的裙子,也只有她走路的时候扭得像得了病没吃『药』。
来娣一边走一边咒骂:“小贱货,我让你狂,老娘还治不了你了!”
许清沅觉得自个儿好生无辜,她狂什么了?被骂两回,才回骂了一句呢!她屏住呼吸,看来娣是要作什么妖。
“噗——噗——”许清沅听到了用嘴巴喷水的声音,来娣背朝她,结合动作来看,是在朝桑叶上喷水,连续喷了两口,来娣把底部的桑叶抓上来,遮住了被喷过的,然后又是“吱呀”一声,迅速地关门离去了。许清沅钻出背篓躲到门后头,听到来娣“呸呸”吐东西的声音,看来是想吐干净方才嘴巴里含的东西。
听到来娣的动静越来越小,应该是走远了,许清沅打开门,去墙角翻看方才被来娣遮盖住的桑叶,那些桑叶果然都是湿的。蚕非常娇贵,所谓冷不得热不得,干不得也湿不得,何家桑园养的蚕现在还很小,即便是『露』水多的桑叶,都可能因为水里面的细菌让它们丧命。
许清沅相信来娣刚才在门外吐得那么快,喷的绝对不是清水,她捡起桑叶放到鼻端,轻轻呼吸一口气,闻到一股隐约的辛味儿,隐约觉得这味道似乎在陶大夫那里闻到过,连续闻了几片桑叶,终于确定来娣喷的是巴豆水。来娣也太狠了,这是要把她喂的蚕全部毒死!
为了保险,许清沅把墙角的桑叶全部抱出去,扔到大家堆烂桑叶的地方,然后用清水把那张簸箕反反复复清洗了几遍。思虑过一遍之后,跑过去把事情告诉了周大婶。
“不过是她无故骂你的时候,你顶了一句,怎么心眼就这么坏!”周大婶听完大吃一惊,很是愤慨,拉起许清沅就往外头走:“走,咱们告诉管事去。”
许清沅拉住周大婶,摇摇头:“咱们无凭无据的,一般人恐怕都觉得来娣和我无冤无仇,没有陷害我的动机;就算咱们把喷了巴豆水的桑叶拿到管事面前,来娣也可以不承认,甚至能反咬一口是我诬陷她;再者,说到底来娣是他们自家人,没有信外人不信自家人的道理。”
周大婶听了这话点点头:“大丫说的在理,那怎么办?难道就由着她?”
“来娣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她把水喷在储备的桑叶上,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了,根本不会发现问题。而且堆放的桑叶最早都要下一次喂蚕的时候才用,蚕吃了之后发作也需要时间,中间隔着这么久,即便有人看到来娣来过蚕室,到时候也很难怪到她头上。”许清沅冷笑一声,道:“咱们不要声张,不要让她知道我们发觉了,她好不容易想出个好法子,一次没有成,肯定还有下一回。我要引她出来,然后抓个现行。”
“对,那你这几天就现摘现用,不要堆着,急一急她,过几天堆着的时候婶子和你一起守她。”周大婶也想到了,说完了又“呀”地一声,道:“大丫你现在比以前灵光了许多呀。”
许清沅心里默默说,这都换了个芯子了……
许清沅毕竟还是有些不放心,请周婶子帮忙看着蚕室,她则背着背篓去桑地里重新摘一些回来,到时候把这一堆放在墙角充作之前的,再假作放久了太干燥不能用,然后“不经意”地漏给来娣听就是了。
从桑地回来的时候,看到来娣在前头的大路上,许清沅连忙退回去藏在桑树林里等她走远。
“王永山,看出朵花来了?别看了,再看也不能是你的,人家哪能瞧得上你?”
许清沅听到大路上的声音,随意瞟了一眼,看到一个牵牛路过的庄稼汉子,常年劳作的身子精壮结实,别人还穿着夹衣或者单衣,他就一件无袖打着补丁的背心,痴痴盯着来娣扭『臀』走远的身影。听到同伴的嘲笑并不生气,反而也笑道:“看一看怎么了,光是这身条,咱们庄子上的哪个婆娘比得过?”
同伴“嘿嘿”笑一声,手臂勾搭到王永山肩膀上:“那是,勾得人火起。”
接着便是两个庄稼汉猥琐的调笑。
即便许清沅不喜欢来娣,被迫听了还是觉得有点恶心,看到前头来娣没影子了,背着背篓匆匆回了蚕室。
***
许清沅这段时间暂时是上午摘一回桑叶,下午的时候再摘一回,所以她和何家少爷约好的授课时间是午时,就是前世上午十一点左右,学半个时辰正好到中午给短工放饭的点。
上课的地点在庄头处理庄上事务的农家小院其中一间房,许清沅到的时候,房间已经清理干净,前后摆着两张红漆斑驳的柏木长桌,并四五个小方凳子。何明川穿一身交领月白直缀,正在支棱房间里的木窗,打开一扇之后外头的风一涌而入,吹动他宽大的袍角和袖子,外头一丛翠竹挺拔秀丽,许清沅一眼看去,也不知竹子和人谁更清雅。
“你来啦。”何明川回头朝许清沅一笑,道:“略等一会儿,还有几个庄子上的孩子要来。”
许清沅点点头,觉得这人倒不是像他自己说的“半吊子好为人师”,而是温雅之下有一份热忱,她自觉地去开其他未打开的窗户。然后等了小半刻,果然来了四个庄户上的孩子,其中三个是五六岁的小『毛』头,许清沅一想就明白,农户家里年纪稍长的孩子都是要干活的。
最小的那个一边哭闹一边扭身子:“我不想认字,我要去捉泥鳅儿!”
几个孩子中仅有的一个年龄和许大丫差不多,矮黑胖壮的小姑娘连声哄道:“金宝乖,你认了字回去,爹肯定会给你买糖的。”
这个小姑娘叫陈小花,是家里的第四个女儿,陈家就一个男孩儿陈金宝,爹娘当个心肝宝贝似的,别家五岁的小孩儿就扔在庄子上自个儿玩儿,陈家却指定陈小花每天看顾陈金宝。陈金宝听到有糖,这才拿手抹一把鼻涕,直接擦在长桌的桌腿上,然后和陈小花挨着坐了。
“用这个给你弟弟擦擦。”从气质到衣着都很干净的何明川竟然没有『露』出丝毫嫌弃,而是拿出一块帕子递给陈小花,陈小花接过帕子,黝黑的脸似乎还害羞了一下。
今日第一堂课,何明川取了本三字经,逐字逐句地教几个孩子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何明川的嗓音很好听,温中带润,既不失男子特征,也不显得粗犷,放在许清沅从前的年代,再跨一把吉他就能『迷』倒一大片姑娘。许清沅前世就将《三字经》背得滚瓜烂熟,但是因为何明川的声音,反而变成了一种享受。
何明川放下书,拿着根小手指粗的竹条,道:“好,现在我来查一下,看你们记得如何了。”
许清沅觉得有些好玩,不同时代的学生们对于课堂提问竟然是一样的反应——拒绝对视,埋头装蠢。她脸上『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