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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帝给乔珩赐座,欣慰地说:“你啊,乔嵘好福气,得了你这么个好儿子,比起你来,旭儿还是差那么一筹。”
乔珩笑笑:“皇上谬赞了,其实臣倒是羡慕康王爷的赤诚之心,臣遇事可不如康王爷果决,思来想去的,难免错失良机,倒不如康王爷这样来得好。”
乾元帝轻笑:“旭儿,是个好孩子,就是为人处世太过『毛』躁不够成熟,朕知道你和他素来交好,有你在他身边提点,朕才放心些。”
乾元帝似乎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又说:“过两日前朝也该封笔了,今年朕下令修缮了碧麟山的温泉宫,到时候带着你们这几个小辈一起去热闹一回。”
乔珩顺着乾元帝的话表达了一番对温泉宫的向往,不多时李旭也回来了,两人陪着乾元帝用了午膳,才从御书房退出来。
李旭送乔珩出宫,他们两个熟门熟路,也不用太监宫女引路,两人正好趁着没有外人说几句贴心话。
李旭不岔道:“我怎么觉得父皇对你比对我这个亲生儿子还要好呀,连你喜欢吃什么都记得。”
乔珩反驳:“我的康王爷,圣上要是对你这么好,改明儿您几位哥哥就该找你的麻烦了。”
两人皆笑笑不说话,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李旭不一定要表现的多么足智多谋,但一定要表现的对自己的君父绝对忠诚,并且杀伐果决,这些才是一个皇位继承者最应该具备的素质,乾元帝需要的可不一定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儿子。
而乔珩,他的存在则是为了弥补李旭的不足,等到李旭在乾元帝的心目中真正成长为一个成熟的、有担当的继承者之后,乔珩才可以从辅助者的位置上慢慢淡去,成为李旭的得力下属之一。
***
“瑄哥儿,你急着去哪儿?”陈钦林拦住急着要走的乔瑄,说:“我们几个约好了去我家吃锅子,你去不去啊?”
“改日改日。”乔瑄婉拒陈钦林,叫上自己的书童,飞也似的冲出陈氏族学,惹得后面的陈钦林疑『惑』道:“今日这是怎么了,做事风风火火的。”
陈钦林出生陈家庶支,和学堂里不少人都有亲戚关系,很快就有人为他解『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侯府下人传话来,瑄哥儿他大哥回来了,所以人家这不急着回家见大哥去了嘛。”
陈钦林大呼一声:“真的呀,那怪不得瑄哥儿急着回去,明明一个是嫡出一个是庶出,他们这两兄弟感情还这么好,真叫人羡慕。”
却说乔瑄欢腾着从学堂出来,外面冰天雪地的他也不坐轿子,翻过年十二岁的人,跨步上马,竟要定着寒风纵马回去,把跟着他的书童、小厮吓得够呛。
乔瑄一路快马,不多时就回到了永定侯府,才下马,人就箭一般往府里面蹿,可还没有进二门,就和迎面而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那人被乔瑄撞得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乔瑄的身量比那人稍小些,被撞的后退了好几步才收住,忍不住抱怨道:“这谁啊!”却见把他撞了的那个人唯唯诺诺地站起来,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瑄表弟你没事吧。”
撞到乔瑄的人是月前才投奔到侯府的叶家表哥叶少棠,乔瑄也不好意思怪罪叶少棠,想说是自己走得太急才撞到人,怪不得对方。
乔瑄掸掸袖子,说:“怪不得表哥,是我自己太冒失了,表哥可有哪里受伤了,可要请大夫来看看?”
不怪乔瑄紧张叶少棠有没有哪里伤到了,实在是这个叶家表哥长得太过羸弱了些,一张脸比涂了粉的女子还白,不过却是属于病态的苍白,明明叶少棠今年已经十七,比乔瑄大了足足六岁但是论身形却只比乔瑄大上一点而已,乔瑄都不好意思说撞到叶少棠身上时,叶少棠浑身的骨头架子硌得他肉疼。
叶少棠连连摇头,说:“我倒是没什么事,只别撞伤了你才好,瑄表弟这么急是做什么去?”
乔瑄也没多想,就说:“我大哥回来了,我这不急着见他嘛,怎么大哥还没回府吗?”
叶少棠指了指自己住的东跨院,说:“刚才是听见有人进府了,不过我在东跨院读书,没听太清楚,原来是珩表弟回来了,不知我是否也应该前去见一见,二门内我不好随意进去,就怕失了礼数。”
叶少棠乃是乔家上一代一位庶出小姐的子嗣,本也是官宦子弟,可惜在他年幼之时叶家就家道中落,叶少棠的父亲颇有些愤世嫉俗,因此为官数十载都不得擢升,最后郁郁寡欢而终,其妻乔氏也是个软弱之人,丈夫死后没多久也病逝,只留下一双儿女无人照应。
叶氏族中之人也对乔氏留下的一双儿女疏于照顾,于是叶少棠就带着妹妹叶雨欣来上京投奔自己的外家,于月前住进了永定侯府。
叶雨欣乃女眷,自然是居住在后院,但叶少棠一个十七岁的男子,不好再出入后院,因此陈熙芸就将人安顿在隶属前院的东跨院,如果叶少棠想要去主院康正堂拜会乔珩,还真不是件说去就能去的事。
大抵世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叶少棠有着悲惨的身世,现在又寄人篱下,乔瑄对这个目前看来还挺守礼的表哥多少愿意照顾一二,于是乔瑄就说:“这有何难,大家都是亲戚,母亲那儿肯定也没有外人,表哥要是愿意,不如跟着我进去,见一见我大哥。”
第25章 一方端砚()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那一章我做了点修改,把‘叶雨棠’的名字改成‘叶少棠’了,是的,我就是这么多变。
也不要问我为什么今天的更新这么早,因为今天是万圣节,因为今天作者菌高兴啊~
从很小的时候起,叶少棠就明白世间事少有公平。他父亲空有一腔热血却多年怀才不遇,是因为不公平,他母亲长年茹素却依然早早亡故,是因为不公平。所以叶少棠以为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污浊的世界,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升起对他人的嫉妒之心,因为世间本无公平二字,他想要的,他会自己亲手去掠夺。
但是叶少棠没想到,在他见到乔珩的那一瞬间,久违了的嫉妒心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为什么世上有像他这般一无所有的人,也会有像乔珩那般生来就拥有一切的人呢?
“小侄见过舅母,舅母近来身体可安康?”叶少棠低下头,尽力表现出自己的乖觉。
“快快起来,我身子好多了。”陈煕芸叫了叶少棠入座,给坐在她身侧的乔珩介绍道:“你这猴儿一走数月,都不认识家里来的亲戚了,这是你三姑母家的叶表哥,名唤作少棠,年纪虚长你两岁,今后就住在我们府里,你们表兄弟合该多走动才对。你还有个叶家表妹,现下也住在府里,待有机会再与你引见。”
说罢陈煕芸又对着叶少棠介绍道:“阿棠,这便是你那才回来的大表弟,名唤作珩哥儿,今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尽可以跟他去说。”
乔珩起身对叶少棠作揖:“叶表哥有礼。”
叶少棠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避开乔珩的礼,回说:“珩表弟有礼。”他也识趣,知道乔珩出门这么久回家,陈煕芸他们肯定顾不上招待自己一个外人,跟乔珩见过礼之后就自己坐在角落,也不搭话,只静静地坐着。
乔瑄早就按耐不住,缠着乔珩要他讲南行的趣闻,陈煕芸则微笑着看他们两兄弟说话。乔珩一边回答乔瑄稀奇古怪的提问,一边留心着母亲。陈煕芸近年来染上了头疾,寻常就总觉得头疼难忍外加精神不济,乔珩见她虽然一心想多看儿子几眼,可却用手支撑着脑袋,就劝她先去休息一会儿,反正他已经回了家,再也不往外跑了。
至于乔瑄和叶少棠,自然是被乔珩也一并带走。
***
叶少棠才步入乔珩的自在居,就被立在正堂右侧的一面巨大屏风所吸引,屏风上的字竟然是染山居士的真迹,叶少棠记得小时候家里也有一副染山居士题字的画作,被他爹爹当成传家宝一样小心收藏着。可惜父亲死后,娘亲不得已买了那副画作凑得银钱贴补家用,而在乔珩这儿,如此之珍宝竟随意摆放在堂中。
叶少棠嘴角苦笑,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乔珩见叶少棠盯着屏风看了许久,以为叶少棠也是喜欢染山居士的墨宝,就说:“原来叶表哥也喜欢染山居士的字,染山居士的字刚正中透着风骨,确实别具一格,值得我辈以之为楷模,可惜我并不擅长楷书,既然叶表哥喜欢,我便将这屏风转赠给表哥,也算是给此名作一个好的归宿。”
叶少棠赶紧摇头,推辞道:“这份礼太贵重了,我不功不受禄,怎么好收表弟如此贵重的东西,况且我的字也尚欠缺火候,恐怕也配不上表弟这副屏风。”叶少棠余光瞄见屏风后的书桌上放着一方端砚,看成『色』就知道是上品,就说:“其实我倒想向表弟讨要一方砚台,不知表弟方不方便?”
乔珩也随着叶少棠的目光注意到了桌上的端砚,他表情显出几分古怪,按理说叶少棠讨要一件用过的砚台,乔珩绝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但是独独这一方砚台,乔珩他不想送。
乔珩心里嗤笑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对那人如此在意,而面上则对着叶少棠说:“我那里倒是收藏了几方上好的砚台,其中有一方是去年寻回来的澄泥砚,品质样式都没的说,一会儿叫平欢寻出来送到表哥那里去。”
叶少棠微哂,顺着乔珩的话不再去讨要桌上的端砚,可目光还是在那上面打了个转。他和乔瑄也没有多留,乔瑄那儿还压着先生布置的功课,在自在居待了半个时辰,就被乔珩赶回去用功了,叶少棠自然也要跟着乔瑄离开。
等送走了两人,乔珩回到正堂,眼睛不自觉就飘向那方端砚上去。屏风后面的桌子,放着不过是为了方便乔珩『性』质上来了随手闲画两笔的,真正的书房并不在此处。可这方端砚,乔珩记得,是宋子妤八岁时拿来换他一幅画的。
那幅画上画的什么,乔珩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他只记得下午微斜的阳光照在好动的女孩身上,把她本就娇嫩的皮肤衬得像发散着暖光,他一时心软,就画了一幅画,换取了女孩手中的端砚,随手就放在了这张桌上,这一用,就断断续续用了这么多年。也许就是因为这方端砚是和宋子妤有关的,所以乔珩宁愿重新选一方更名贵的砚台送出去,也不想和她有关的东西被别人染指。
“平欢。”
门外守着的平欢听见主子叫他,踏步进来,他难得听自家公子语气如此急躁,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谁知道他家公子却吩咐他说:“你一会儿开了库房,将我去年寻回来的那方澄泥砚给东跨院送去。另外……”乔珩顿了顿:“另外我也许久不曾好好整理库房了,你去将东西点一遍,把名册送到我这儿来。”
这个吩咐,听上去好像没哪里不对,但是平白无故公子怎么想到要核对库房呢?第一忠仆平欢认真地点点头:“奴才遵命,一会儿就把库房里的东西都核对一遍去。”
***
宋子妤无意识地拨动着琴弦,自从上次简柔的全鹿宴不欢而散之后,她已经很久都没出门了,反正来来去去都是那一些人,上次被王四娘那么一闹,宋子妤只觉得意兴阑珊,除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