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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从此重新认识那个坚强不屈,奋发图强的古老国度!
雨薇在激动与骄傲中,未曾发觉她的优异成绩已让田尻光也再度奚落、嘲弄她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他狠狠攥紧十指,面皮气得红极而紫。当众人拿着各自的考卷,陆续离开教室返回宿舍时,他却走出校门,急急前往慕尼黑火车站!
此时校内,心情大好的雨薇与克里斯蒂娜正说笑着向宿舍走去。不想在先前的走廊处,又遇见那抹橘色身影。
回想起那许姓女子先前的冷嘲热讽,雨薇不由苦笑一声,试图就对方为她化解田尻光也的挑衅加以致谢。毕竟她昨晚已从克里斯蒂娜口中,获悉日德两国早在1936年11月25日,于柏林共同签署了《**产国际协定》【9】一事,显然双方关系正值“蜜月期”倘若昨日事情闹大,只怕校方迫于目前政治局势,也极不可能维护有理在先的她,反而便宜了田尻光也这厮。
怎奈雨薇初来这时代,目前除克里斯蒂娜外,包括这许姓女子在内的所有同学姓名一概不知。只得望向克里斯蒂娜,悄声问:“她是谁?也是康拉德教授的学生吗?”
“米娅,怎么说你好呢?”克里斯蒂娜一脸埋怨地瞧着她,长叹一声,暗忖她的舍友果然为了学业,竟拼命到忘了在这所学校内的唯一同胞。她悄声告诉雨薇,“那是许平君,她父亲是你国家一名高级军官,据说与我国驻华官员多有往来。”
注释:
【9】(**产国际协定(又称防共协定),是纳粹德国与日本在1936年11月25日签订的反对共产国际及苏联的协定。此协定后来陆续有其他国家加入。至1941年时,该协定的签署国包括了纳粹德国、日本、意大利、伪满洲国、汪伪政权等)。
10。第10章 卷一 莱茵河印象()
第二章因缘起孽像生【第二幕】峥嵘(6)
雨薇点点头,定睛端量许平君:被齐耳短发紧紧围住的面庞圆润如满月,精心修饰的柳眉斜挑鬓角,一双乌眸不住扑闪;尖翘的琼鼻下,菱唇微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镶琥珀色边的橘黄旗袍悉心勾勒出纤巧身姿。
她暗赞影视及书中提到的所谓民国名门闺秀,果真风姿典雅,气质卓然。
“难得林小姐为国争光,我这同胞也该前来道贺不是?”许平君抱紧怀中一叠资料,注视着雨薇,脑海中却再度浮现起林静如就读圣约翰大学时的往昔,心中疑惑更深。她唇角一勾,“对了,想必林会长很快便会得知你出色的表现,必定乐的‘得意忘形’吧?咯咯咯——”她抬手掩住笑容,目光愈发紧锁对方面庞。
如此试探之言,只为激得面前女子再度横眉亮剑,甚而拳脚相向,以便更加明朗对方身份。因为,那日她所扣住令那日本人半晌动弹不得之处,正是她父亲战友、少校队长刘戈青【10】传授她用以防身的“麻穴”!只需轻轻捏住,对方即便再身手不凡,也毫无还手之力。这惟有习武之人才深谙的玄机,平素娇生惯养的林静如是如何知晓的?更何况林静如留学德国,真是为了发愤图强,学成报国?先前在国内普通至极的成绩便可见一斑,不过是想借此龟缩异国,犹如其父林正道等汉奸,浑浑噩噩度日罢了。
雨薇却似浑然不明许平君用意,只紧紧挽住克里斯蒂娜手臂,涩然而笑,心中更加恨透了林静如家人不耻行径。否则,身为同胞的许平君,怎会依然无视她的努力?她咬紧唇,恨不得大声告诉对方,‘我根本不是林静如。’
“您说的不错,那些民族败类根本不配做中国人。”沉默片刻,她深深望向许平君,面色肃穆,“所以如今国难之际,远在异国他乡的我们更要团结起来,加倍努力,绝不可自轻自贱矮他人三分,在此非常感谢平君小姐教诲。”她随即上前一步,端端正正向许平君鞠了一躬。
面对雨薇出乎意料的镇定,许平君不但不曾失落,反因对方话中一处明显的纰漏,满腹疑虑迅速转为惊愕。她瞪大双眸,浑不觉语声已然颤抖:“你、你刚才称我什么?”
“怎么,难道您不是‘许平君’?”雨薇面色懵然,看向也是一脸困惑的克里斯蒂娜,好笑地拉着舍友,大步离开走廊。
许平君兀自僵立原地,死死盯着她离开的身影,手忽然一松,只听‘哗啦’一声,原先抱在怀中的资料纷纷落地,一阵微风吹来,那些资料登时四处散开!她却浑然不觉,心中翻腾起滔天波澜,无暇去收拾那飞的到处都是的资料。
即便在“这里”只生活了仅仅一年多,如今也深知这个时代的中国除非熟稔至极,同辈之间平时必须以表字相称,绝对不能直呼其名,否则便是不敬。林静如身为巨贾之女,上流名媛,自是自幼熟知这基本礼仪,怎能说忘就忘?即便是她刻意套近乎,执意改口“平君”,也该先称一声“靖宇”,(许平君字)才是。
不是没有仔细想过那个答案,只是难以置信得不敢确定。
而今,对方纯熟至极得仿若母语的德语;
些许清冷的语声;
不卑不亢的态度;
出类拔萃的学业;
深藏不露的武艺以及全然不谙民国时期的社交礼仪——
多少确凿证据,彻底与记忆里的某个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许平君紧紧咬住嘴唇,双肩不住的颤抖:“她”真的也来到“这里”?那曾与自己朝夕相伴十余年的挚友——
注释:
【10】刘戈青:(军统特工,原名刘国兴,被称为“汉奸阎王”。于1939年2月18日除夕成功刺杀了南京伪“中华民国维新政府”的“外交部长”,大汉奸陈箓。并在尸首上贴有“抗战必胜,建国必成”、“共除奸伪,永保华夏”等标语,时人无不拍手称快。
11。第11章 卷一 莱茵河印象()
第二章因缘起孽像生【第三幕】幻灭(1)
“马鹿!(即八格,日语:混蛋)”,一声暴喝中,一只上好的景德镇细瓷酒杯被狠狠摔在棕红色的地毯上,空气中骤然泛起一股烈而不冽的酒味。
为了请求日本驻德大使馆的帮助,田尻光也一路不敢停歇,至柏林时已经是深夜时分。所幸时下欧亚战事纷乱,大使馆内仍灯火通明。待田尻光也逐一叙述了慕尼黑大学遭遇后,他面前微胖的中年男子勃然大怒,扬手摔碎手中的瓷杯。
登时,多少身穿敞领曳地和服,正弹奏三味线的日本艺妓们吓得脱口惊呼,慌忙跪地收拾。田尻光也被浇得一脸酒水,只得频频鞠躬,丝毫不敢正视面前的男子。
男子名为加藤义男,本是驻华公使日置益【11】的政务参赞,曾参与臭名昭著的中日‘二十一条’【12】修订,并成功迫使‘皇帝梦’心切的袁世凯接受了其中一至四号条款。无奈好友、时任日本驻天津总领事吉田茂,受日本政界巨头牧野伸显【13】影响深重,“亲英美”思想极度浓厚,招致少壮派军官的坚决反对,终究未能如愿加入三年前的广田弘毅内阁。以致不仅自己被连带降职,更灰头土脸地屈身为驻德大使大岛浩的武官,心中憋闷可想而知。此刻又获知堂堂大日本帝国竟出了这么个不肖废物,心中的愤怒自然无以复加!
加藤义男十指紧紧扣住黄杨木太师椅扶手,恨不得将其生生拗断!他逼视田尻光也的刀条脸,咬牙切齿道,“你给我如实重复一遍,是不是那支那猪林正道的女儿当众给了你一耳光,又让你在慕尼黑大学测验中出丑!?你若有半句虚言——”他从西服里迅速抽出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直直顶上田尻脑门,“我就代表大日本天皇陛下,将你这两度丢了我大日本帝国神圣尊严的废物毙了!”
田尻光也登时面如土色,顾不得擦去酒水,只露出两截丑陋龅牙:“加——加藤大人,我怎么敢欺骗您?可——可我也没办法,毕竟那支那人林静如有两个好友,背景都不一般:一个是现任慕尼黑市长的千金克里斯蒂娜·玛蒂尔德·舒泽——”
“舒泽市长的女儿?你居然惹到她了!?”话音未落,加藤义男大怒,不由分说地抬脚踢在田尻光也两截龅牙上,将他踹翻在地,“八格!你他妈瞎眼了!那日耳曼女子不仅是慕尼黑市长之女,她表哥更是独逸国【14】国防军陆军上校,据闻此人屡建战功,深得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等独军重臣器重;她男友,更是那情报部门的高级官员,无时无刻不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如今独逸国与我大日本帝国有攻守同盟之‘协定’【15】你如此鲁莽行事,不怕被他们获悉以致坏我帝国扩张大业吗!?”
***
田尻光也慌忙爬起身,跪在加藤义男面前郑重磕了个响头,声泪俱下:“而另一个是许平君,据说她外祖父是推翻满清的同盟会元老之一,父亲是国民政府高级军官,不仅深得蒋宋夫人、蒋方震【16】等高层信任,更曾与汉斯·冯·塞克特等前独逸驻华军事高官颇有交情。还有这,您看——”他跪坐在地,解开右腕袖扣,将那淤青未褪的手腕伸过去,意欲利用所谓‘大日本帝国耻辱’再度激怒加藤义男,为他报仇雪恨!
出乎意料的是,加藤义男仅冷冷扫了他手腕一眼,便收起手中的南部十四式手枪,拊掌几声。不多时,一阵细碎木屐声传来,一名身着青白色绣樱花织锦和服的侍女,拎着药箱躬身上前,为田尻光也手腕上药、包扎。
面对田尻光也大惑不解的神色,加藤义男只是扬眉哂笑。他出身鹿儿岛的武士家庭,自幼精通武道,最是清楚这看似极为普通的淤痕,其实非同小可,乃是对方巧妙借助臂腕的脉络,令此处血气不畅所致。也算田尻光也走了狗*屎*运,那女子不过略施小惩,只让血液短时间凝滞而已。如若她加重力道,田尻光也的整条手臂便彻底废了!
显然,那女子要么身怀武艺,要么精通中医。不过结合‘特高课’【17】先前提供的情报,林静如就读上海圣约翰大学医学院时,确实学过些许针灸知识,所以不足为奇。思及此,加藤义男摩挲着桌上青花瓷酒瓶,眉间笑意深沉:“你希望大日本帝国以你在独逸受辱一事为借口,立即增兵支那,再度制造‘九一八’,给那支那女人点颜色瞧瞧?”
“大人英明,确实如此!”田尻光也见加藤义男猜中他的用意,欣喜万分得点头如鸡啄米。不想话音方落,加藤义男将那酒瓶劈手掷来,直直砸中他的刀条脸,倏时瓷瓶碎裂飞溅,划得田尻光也满面血痕,更被辛辣酒水淋得痛楚难当!
加藤义男直指他鼻尖,破口大骂:“依我看,你这废物其实比那群支那人更蠢!你难道真以为将支那彻底拿下,只需在前沿阵地上摆置几门枪炮就行了?难道不知一场战役下来,要死伤我多少大日本帝国皇军,面对多少外交争端?当真视政治如儿戏,人命如草芥吗!?”
相较田尻光也这类迂腐书生,身为资深外交官的加藤义男理智熟虑得多。他深知此事看似区区口角,实则却是异常棘手的政治纠纷:一个是维持日本殖民统治的傀儡政权;一个是已与日本军事、政治结盟的德国,还有是与德国目前交好的国民政府。稍有处理不慎,岂不被那些鼓吹“三国轴心”的长洲派抓住把柄,挖苦包括他在内的‘亲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