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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珺知道清平不过是跟着吴玉识了几个字罢了,后来清平去看守书房,下人来报她偷偷看书,陈珺也是觉得好笑的。不过就识得几个字,又能看懂什么呢?她心中始终是不在意的。
但清平这一个月时间的学习陈果让陈珺有些意外,她若有所思道:“看来先生并没有胡说八道,还是教了些东西的。”
下午的时候她教清平写字,清平才明白上午为什么她这么问,原来是嫌弃自己的字写的太丑了。
陈珺这样手把手的教,而且还是一对一,效果肯定要比书堂里先生教的好多了。陈珺的字结体遒劲,瘦劲有力,字字严谨,常言道字如其人,清平暗付果真如此。
既然有人愿意教,清平也学的仔细,去细致的观摩陈珺的起笔收笔,一个下午下来,倒也模仿的有些像样了。刘甄不在,两个人没有什么开火的做饭的心思。陈珺带着清平到处下馆子,走街串巷的找有意思的吃食,清平最开始是怀疑的,觉得像陈珺这种门没出过几次的小姐哪里找的到什么特色小吃,然而当她们坐在闹市的一角,周围都是吃的热火朝天的人,上菜的伙计端上用黑色瓷碗装好的馄饨,清平的表情微微有些奇妙。
陈珺道:“快吃吧,这家店的馄饨可是百年老店,就是老板懒了些,不愿挪地方。”
那伙计百忙之中闻言回了陈珺一句:“这位小姐真是个妙人,居然知晓我们老板是个懒货!”
一时间吃馄饨的食客都笑了起来,后厨的帘子掀开一半,一精瘦女子冷笑道:“再胡言乱语,便扣你的月钱,还不快些去做事!”
又变了神情,转向食客道:“我家馄饨店满打满算也开了近百年,这店啊有‘三百’,铺子百年,桌子百年,手艺百年,缺一不可!若是换了,我怕是要被先祖托梦怪罪的!况且这店能有今日的名声,还不是多亏了街坊四邻的关照。”
食客们轰然叫好,老板话说完就放下帘子继续去里面忙活了,那伙计一边上着馄饨一边和食客吹牛打诨,也是自得其乐的样子。
陈珺笑笑不语,这馄饨店老板是出了名的有个性,早先她在江湖浪迹之时就有所耳闻。她用勺子捞起馄饨放在小碗里晾着,那厢清平也是饿了,捞起馄饨吹了几口气就咬了下去,又觉得烫,吃了一半晾着不停吹气,这馄饨皮薄馅足,鲜美的配汤从舌头上滑过,混合着肉的香味,让人恨不得把舌头一起吞了。
果真不愧是百年老店,清平把汤喝完了,明明已经饱了,却仍有种意犹未尽之感。一旁的陈珺吃的十分优雅,有序不紊的将馄饨晾凉后吃下,最后才喝了汤。吃完馄饨以后,两个人俱是出了一身汗,从那食肆出来,被傍晚的晚风一吹,说不出的爽利。
天渐渐暗了下来,家家点起灯笼,清平跟在陈珺后面,踩着她的影子亦步亦趋,陈珺察觉到了,却不回头,只道:“这是做什么,在书堂学的新玩法?”
清平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短短的两天和陈珺亲近了许多,有时候她觉得陈珺像长辈又像朋友,那种仆人对主人的畏惧感消退了一些,然而在一些事情上她依然不会违反陈珺的话,也不会过分的表露自己心里的想法。她时刻提醒自己,注意不要越过这条边界,她心中清楚的明白这其中的差别,上位者可以对下位者表示关怀和怜悯。除了表现适当的感激和崇敬,但下位者永远不能越位,将这种高高在上的施舍,看成是平起平坐相处的信号。
这是属于这个时代的规则,或许示弱才是最好的选择,清平摇摇头道:“别人教我的,说踩人影子可以驱邪消灾。”
陈珺道:“听过这种说法,不过各地都不大相同,闵州倒是说什么踩了影子会倒霉的说法。”
清平猛的想起吴盈来,心中突然有些不安,事情发生的太多竟然把吴盈的事忘到一边去了。
于是清平在休沐的第三天下午,遇见了眼圈红红的等在书堂门口的吴盈。
吴盈一见到她就冲上来一把抱住清平,差点惊了陈珺的马,陈珺道:“这是与你一道读书的?”
清平点点头,却没向吴盈介绍陈珺。她一手拉着吴盈对陈珺告别,陈珺点了点头,翻身上马离去。
“余珺,你,你没事吧”吴盈不断用袖子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清平拿了个帕子给她,吴盈脸上尽是悔恨恐惧的表情,她端端续续道:“下次,下次我定不会丢下你了,你你信我吗?”
她的袖子被吴盈抓的紧紧的,唯恐下一秒她甩手离去。大概对于吴盈来说,清平可能就是她在书堂中唯一的朋友了。但在这份真挚的友情面前,面临的却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她突然感觉到很累。
然而这个一直哭泣着惊恐不定的孩子,或许才是脱去一切阴谋,利益,束缚之下的,愿意真心实意对她的人。
她伸出手去搂住吴盈,尽量去安慰她:“你看我现在还是好好的嘛,没事的,我什么事都没有的。”
幸好吴盈哭了一会就收住了眼泪,清平那帕子也被浸湿了,她想收回,吴盈却强了过来,急忙道:“给我吧,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她态度坚决,清平只好随她去了。
吴盈靠在清平肩膀上,轻声道:“我是个逃生子,我父亲常与我说,我母亲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总有一日,她会回来找我们的。”
“前日在祖父的寿宴上,舅父又要为父亲寻个新妻子父亲回来哭了好久,他问我,‘你想要个母亲吗?’”
吴盈仰头看着天空,稚嫩的言语中隐藏着某种恨意,清平撩开粘在她眼角的发丝,听她道:“我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是我的”
清平问道:“那你还相信你母亲会回来吗?”
吴盈的脸上没有表情,她轻声道:“我不信了,她回不回来,我都不信了。”
“你还有你自己啊。”清平摸摸她的头,吴盈惊讶的看着她,好像从没听过这个说法,清平叹了口气,好像过来人般道:“人生下来也不是属于父母的,你能跳能跑,你想的都是你自己的,没人能决定你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无论谁和你一起,都陪不到你到最后。‘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你懂这个道理吗?”
这几乎是公然和先生所讲的孝道唱反调了,吴盈惊讶了一会就欣然接受了,她道:“你说的对,我还有我自己,若是我父亲当真嫁人了,我也不该去恼他。”
这话说的十分勉强,可见她内心还是不能接受父亲再嫁这个事实,清平则是对陈珺的示好感觉非常不安,两人女孩都怀揣着心事,没再说话,一同望向远处的天空。
黑云沉沉,在天空慢慢聚集,有电光在云层中时而闪过。风夹杂着泥土的气息席卷而来,都在预示着大雨即将降临这座城池。
乐安的雨季来的迟一些,据先生说要等到岭南的渐夏开放时,才会放晴。
下雨最讨厌的还是湿衣服,书堂便开了冬天用的暖炉,供学生们晾晒衣服。
清平意外的发现之前一直找她麻烦的谢祺居然开始躲着她了,没带头的人,连带着她那群狐朋狗友们也不会随便来挑衅。这些小动作一少,清平也觉得舒坦些了,不然下雨天本身就讨厌,还要忍耐她们层出不穷的恶作剧,心情自然也不会太好。
不过下雨天去竹林的亭子里呆着倒是不错的,因着下雨,竹林鲜少有人踏足,在亭子里可见水流顺着四角落下,妙趣横生。有时清平会带些中午吃剩的米饭来喂鱼,看着鲤鱼争相抢食,也有一种为主人的快感。
吴盈自那日后似乎变了许多,于功课上下足了功夫,得了先生几次夸奖。清平有意藏拙,反而显的平平,只是在写字上总是格外留心陈珺所说的该注意的地方,写的多了,也渐渐有了些样子。
吴盈见雨势稍小了些,便招呼清平道:“走吧,余珺。”
清平将手上的饭粒尽数丢向池子,又接着亭子上流下的水柱洗手,吴盈打起伞,清平贴着她身边,却发现吴盈不动了,她疑惑道:“怎么不走了?”
顺着吴盈的视线看去,几日不见的吴钺撑着伞站在雨中,她见到清平,眉峰隆起,握伞的手难以察觉的紧了紧,吴盈没向她行礼,把伞往清平边上挪了挪,道:“钺姐,有事吗?”
吴钺仿佛遇到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般,半天开不了口。若是平日吴盈还会问一问,但一见到吴钺变想起总劝说自己父亲嫁人的舅父,也失去了往日刻意的讨好,点了点头便要离去。
第25章 玉玦()
遥远的天际;厚重的云层中闪过一道电光;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雨势慢慢转大;劈头盖脸的打在亭子上,如银河倒泻般。
白色的雨丝密密麻麻笼罩住这片竹林;吴钺抿了抿唇;道:“阿盈;你先回去吧;我自有话要与你朋友说。”
好罢,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清平差不多都忘了花月阁碰见吴钺的事了,此时想起那夜的情景,竟有种微妙的感觉。她对吴盈道:“那你先走吧;等会我就回去。”
吴盈不解的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清平;清平在她耳边道:“没事的。”
“好罢。”吴盈略带敌意的看了看吴钺,将伞塞进清平手里;道:“伞你拿着吧;去亭子里等你。”
这倒是个折中的办法;这雨这么大,亭子里几乎听不到外面的人在说什么,大雨倒是成了隐藏她们谈话的天然屏障,吴钺见状冷冷道:“我这妹妹反倒是对你很‘关心’啊。”
清平撑着伞,淡淡道:“师姐有话快说吧;横竖这里她也听不见。”
吴钺阴着脸;握着伞柄的手因为太用力而指节泛白;她缓缓呼出一口气,道:“那夜我不知道是你”
这句话她说的很是艰难,断断续续才接上:“花月阁的事,不是我有意而为若有不当之处,望你海涵。”
大概这些话吴钺从未与人说过罢,那夜是事确实也有自己的责任,也不能说都怪吴钺,何况幸好遇上的是吴钺,否则还能不能收场都未可知。
清平道:“那夜事发有因,实属无奈。也是我冒犯了师姐,也望师姐多多包涵罢。你且放心吧,这件事除了你我,再不会有人知晓。”
吴钺紧绷的双肩终于放松了下来,然而她却不敢完全相信清平的许诺,现在是说无人知晓,但这种把柄若是留到关键时候捅出来,于她而言于吴家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想要什么?”吴钺直截了当道,“是银钱,还是地契?你开口吧。”
清平把伞柄架在脖颈边夹住,看起来没有索要任何好处,使她的承诺听起来非常敷衍,她有些无奈道:“银钱与我无用,至于地契”地契可是要填主人的名字的,到时候岂不是揭穿她的身份了?
“地契也不要,我什么都不要,师姐莫要担忧了。”说完她就向着亭子走去,吴钺在她身后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转过身去,明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但吴钺始终固执的认为是自己开出的价码不够,没让她满意。清平感觉今天如果不给她个结果,恐怕以后这事就要没完没了了。
她扫了眼吴钺身上,虽然书堂里人人都穿的差不多,但家境好的学生往往会在佩玉上下功夫,以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吴钺腰上挂着两枚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