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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鸾回时-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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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看什么?”吴归邪看她左右探看的摸样,好奇的问。

    “找吃的。”夜馨顿了顿,目光弯弯的看向他,微笑道:“您刚才拉我出来的时候,我正在吃晚饭呢,您要不补偿一下我?这儿还有什么好吃的?”夜馨想他是邺城人,应该知道这里哪儿会藏着珍馐美食。

    果然,他想了想后道:“我知一个地方,不错,请你吃,算是我冒昧唐突的赔罪。”

    “好呀。”夜馨很大度的接受了他的赔礼。

    吴归邪领着她兜兜转转的绕过人流如织的市街长路,转到一个小巷子里,窄巷里九曲八绕的,人渐渐少了,路上静悄安静,唯有明月相伴照亮前路。

    又转过一个巷弯,穿过了巷子来到了另一条街道,路口的绢灯下有人支着个摊子,烧着水的锅炉里冒出白烟,普通的几张木板桌子后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人。

    吴归邪领着夜馨过去,挑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下,老板很熟络的过来待客,“归邪将军,您来啦,今天还是老规矩吗?”

    “恩,给这位小姐也添一份,再加半斤酱牛肉和一壶酒。”他又看向夜馨不确定的问,“你喝点酒吗?”

    “喝。”夜馨不含糊的回道。

    夜馨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摊子算得上简陋,倒是没想到能引得这位大将军频频光顾,显然是熟客了。

    “你住在五公子府上?”吴归邪将老板温好端上的热酒为夜馨斟上一杯,“普通水酒,比不上观海楼的大曲。”

    夜馨知道老大在南秦诸王子里排行老五,遂点了点头,一口温酒下喉,虽不甘醇但绵润,普通的酒也有普通的好。

    “有个问题我一直好奇,但不知如何开口。”吴归邪笑的有些腼腆不太好意思。

    夜馨含了一口酒在嘴中,看他摸样,不由挑了唇角,忍住笑意,“我与老大应该算得上是亲戚。”她当然知道他的疑窦,也没隐瞒的如实相告,“不过是远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我只在邺城待一阵子,不日便走。”

    老板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燕皮馄饨,熬煮出来的香浓骨汤上撒着碧绿鲜嫩的葱花和芫荽。燕皮馄饨皮薄到几近透明,里面的馅肉裹着香菇和虾仁的碎末清晰可见,一口下去,燕皮抿舌即化,馅料新鲜美味,确实非常好吃。

    半碗下肚,夜馨吃的面憨耳热感觉整个人都通透极了,吴归邪挟了一块酱牛肉到她面前的小碟子里,看她吃的大快朵颐,笑说:“这酱牛肉也是特别酱制的,滋味很好,别处都吃不到。”

    夜馨笃实了筷子夹起酱牛肉送入口中,酥嫩鲜香,酱味调的正正好好,多一分则浓腻少一分则寡淡了,此时正是恰到好处。

    她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对桌的吴归邪:“你今天见着老大了吗?”

    吴归邪指尖酒杯缓缓转了转,摇头,“傍晚时分我去了五公子府上,长史说五公子出去了,这几日可能都不会回来。”

    “唔……那你真是不凑巧了。”夜馨将满口牛肉嚼咽下腹,颇为遗憾的说,老大行迹向来飘忽,要找他可不容易。

    “也没什么急事,改日遇到五公子再议谈也不迟。”吴归正看她一碗燕皮馄炖吃的碗底朝天,但显然还是没吃满足的样子,遂问,“再来一碗?”

    “好!”夜馨没有犹豫的从空了的碗里抬起头。

    月色下,街头清冷,唯有此处透出暖意,一盏孤灯为晚归的人照亮前路。

71。第71章() 
南苑猎宫里,一片愁云惨雾,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浓到化不开的凝重神色,宫女内侍奔走来往于主殿,七八名太医轮流看护昏迷中的凰王,太医院的医丞说只要凰王能醒过来就无大碍了,可偏偏凰王一直不曾转醒,一息脉象十分微弱。

    数位医丞聚拢在殿前,宫檐上悬挂的风灯暖如初春三月的光,外殿回廊庭院却陷在幽深的夜色里。

    静夜漫漫,忽有脚步声纷至沓来,当先一人披着玄色风氅,鬓发沾了夜气霜露。彻夜驾马的赶来,一刻也未曾耽搁,来得如此仓促。

    “五公子。”几位医丞见到来人,忙叩首见礼。

    “父王呢?”他问,目光却被深掩的宫门遮挡。

    “王上正睡着。”其中一人垂着脸,缓声说道。

    内殿里垂帷密致,宫灯昏黄,腥浓的药味直苦到人心里去

    挂起的帷幄后头,凰晋正静静躺着阖目而眠,脸色有些苍白但不似想象中的差,一直侍奉凰晋的老侍丞魏童正捧着花露为他拭手净面。凰晋素来注重保养,这花露也是取自晨间叶梢上的晨露,他必要天天以此净面抹发。

    魏童看到夜隐幽,捧着花露缓缓俯身见礼,退下的时候与他擦肩而过,被他一声唤住。

    “这是玫瑰花露?”饶是这殿内药腥味浓重,但这玫瑰花露却是异常芳冽沁人,十分香郁。

    “是,王上最近喜欢用玫瑰花露。”魏童不疾不徐的说着。

    夜隐幽点了点头,待他退下后,一步一步踱至床前,帷幄一半挂起一半垂曳,他抚上玉钩流苏将另一边的帷幄也挂了起来,倚着床沿坐下。

    “御医说父王坠马的时候伤了腰背,所幸伤浅并未真的折筋动骨,内腑里瞧着也没什么大伤,却不知为何迟迟沉睡不醒,太医们也是束手无策。”他俯身过去,为凰晋又捻了一下被角,“我猜想,不是外伤亦不是内伤,那大约就是中毒了,只是父王用食的器皿都有专人检验,也不知是哪处出了破绽。”他似在自语,又像是在对着谁说。

    悄无声息的屋内,沉烟缭绕,响起一道极轻的声音,是帷帘上的玉钩被碰触到了。

    “外人难以近身。”夜隐幽边说边往殿中一角,重重帷幄深垂的方向走去,“那么只能是亲近的人了。”他说话时,一手搭在垂帷的流苏上缓缓抬起,果不其然的看到一个身材窈窕的黑色人影忽的往一根宫柱后掠去,身法迅捷,若非夜隐幽料定此处有人,只怕也会以为不过夜风撩起了一层纱帷而已。

    “好了,别再躲藏了,你的一颦一动,我清楚的很。”他松开手,垂帷飘飘落地,玉钩碰撞出悦耳声色。

    那人磨蹭着从一根宫柱后挪出,一身黑色劲装夜行衣,脸上覆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粲如夏星,“哎……”她一声长叹,女子语声婉转,“怎么什么都瞒不住你?”

    “是你痕迹太露。”他走回床前,挨着软榻坐下,“紫扶苏脱自于荨麻散,但比之药性更烈,拭于肌肤后就会导致瞬间麻痹,若沾唇入腹的话,可产生与心痹一样的症状,脉息浮弱,彷佛将死,一般的医丞是查不出原由的。”

    “你这也知道?!”女子揭开面纱,露出底下一张艳若桃李的脸孔。

    “你不会以为夜罗王的手札我只是随便翻看了一下吧?”当初夜箴留下的手札分为杂记和药录两部,药录里面记载着许多珍奇的□□和解方,其中就有紫扶苏,“况且你用玫瑰花露也显得太过刻意了,如今节令用桂花才是适宜,但紫扶苏味道辛烈唯有以玫瑰花中和方能缓解一二,加之此处药腥味道盘桓浓郁,一般人也闻不出紫扶苏的味道。”

    夜莙听他娓娓道来,不得不一手掩面,不甘心的呻。吟哼道:“我就说不该让你知道,偷偷把事情办了。”

    夜隐幽淡淡一笑,朝她伸出手,白皙五指修长完美,广袖飘举。

    夜莙不甘不愿的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珐琅小瓶塞到他的手中,夜隐幽拆了一盏宫灯外的拢纱罩,捧着玉瓷的油灯回到榻前,推开珐琅瓶的盖子倒了些许香屑到火里,烟火滋的升起,蔓草的香味四散溢开。

    良久过后,听得床榻上一声微弱的呻。吟,凰晋睁开了眼,但看到面前的人时,他又微不可觉的蹙起了眉头,咕哝道:“怎么是你?”

    “父王不愿见到我?”夜隐幽笑若薰风,扶着凰晋的肩头将他搀起。

    “这倒不是,但时候不太对。”凰晋转头看了眼一旁的夜莙,两人眼色互递,夜莙双手一摊,无奈道:“我就讲不能让儿子知道,肯定瞒不住,现在看吧!”夜莙在心中嘀咕,早说了这种把戏在他面前只有被一眼洞穿的份。

    凰晋不甘示弱,“人都死了还不跟儿子讲,也太过铁石心肠了吧。”他虽然竭力自辩,但在夜莙面前还是气短了三分。

    “你又不是真死!”夜莙双手环胸,目光淡淡睃他,冷哼道。

    “所以,你们准备来个金蝉脱壳?”在两人的争执声里,夜隐幽的声音闲闲淡淡的响起,让两人倏然收了口。

    夜隐幽看了看凰晋,他假意轻咳的转过了头。他又看向夜莙,在他探究的目光下她避无可避,反正事到如今也没必要隐瞒了,“你父王他想走了,不干了。”

    夜隐幽也大约明白了这两人联手搭出的这台戏意在何处。假死脱身,逼他不得不接下王位,扛下南秦这千里江山。

    “父王不怕我将老祖宗的基业毁于一旦吗?”他浅浅一笑,直陈心意,“南秦给我,我可是会送出去的。”

    凰晋险些被自己的一口唾沫星子给呛死,掩不住几声呛咳,夜莙忙为他揉肩推背,让他悠着点。

    早知道他的心在何处,但却没料到他直接到这种程度,江山王位居然抵不过他的执念初心,“你就不能迂回点?比如你们一起打个天下什么?”凰晋一手抚胸,心中感觉有丝无奈,但更多的是能够脱困的激越。南秦国业家运止在他们这一代,以后地下黄泉如何同凰家列祖列宗交代这事儿,日后得好好思忖思忖。

    他一时默然,深邃眼底不知被什么触动情绪,闪过一丝落寞。

    只怕她想与之并肩的人,是那个人,而非与他。

    “你们有何安排?”他淡淡的说,再抬头时目光波澜不惊。

    “我假死在南苑,棺椁停在昭阳宫的时候不巧走水,大火淹没宫闱,我趁隙脱困,然后跟你娘逍遥江湖去!”凰晋一手抚胸,一句话言简意赅的概括了他们的所有步骤,方才讲话还喘着气,此刻长话短说都不带停的,一双眼睛亮的好似会发光,“遗诏已经留下了,挂在朝殿正大光明的匾额后头,上朝的时候着人放的,大家都看见的。”

    “好,我明白了。”夜隐幽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

    凰晋在胸口一阵乱摸,掏出一枚贴身带着的玉指塞到夜隐幽的手里,“历代凰王的密玺,先给你,免得掉了。”

    玉指上还留有一丝他身体的温热,他将玉指拿在指尖把玩,玉身周围篆刻了一圈极为繁复的花纹,依稀是凰家的王族徽徵白泽。

    “我这一走,你的那些兄弟姐妹可都得托你照顾了。”凰晋靠在夜莙的肩头,被衾底下两人五指交扣,他膝下子女多为安分守己,成年的都已开府立户,尚还待字闺中的姐妹们想必他也能好好照拂,唯有一个人让他头痛不已,放不下心来,“你大哥权欲是重了点,你若能教化他那是最好不过,实在不行就将他禁在邺城,无兵无权的谅他闹不出什么花样。”他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保他一条性命,此次领兵北上若能安分守己那是最好的,如果他还蠢蠢欲动……他抬眼看向夜隐幽冷淡的眉眼,心下叹息,若是互为博弈,以凰羽桀的道行恐怕是一分胜算也没的。

    “即便我不会追究大哥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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