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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王后没有?”吴雍突然转了话锋。
吴归正想了想,摇头表示没有,但凡盛典国庆都只见王上独自主持,并未见过王后。他曾一度以为王后之位一直空悬着未曾册立。
“你没见过实属正常,我也只在立后大典上见过她一次。”吴雍神色平静,眼睛半眯半阖,似在回忆几十年前的那段往事,“说起来,五公子的出身也是非同寻常。”
吴归正没有作声,静静聆听。
两人叙叙交谈着,直到有人前来催说,午宴已开,老夫人请老爷和大少爷前去宴厅,两人这才停下交谈。
“你此次北上自己要小心谨慎,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将姝蕙和大月小月都接到主宅来住。”吴雍从太师椅上站起,负手往门口走去,“这两小子的功课我得好好督促着,你太宠他们了。”
吴归正笑着作揖,连声道是。
70。第70章()
倏忽转瞬又过了许久,玉露生凉,丹桂飘香,凰羽桀和吴归正北上已经约有一个月了。
夜隐幽坐在庭院里看着天同从北地送来的情报,院子里的梨花早就谢了,只剩了满枝的枯梧,墙垣之外倒是有桂香飘入。
一张轻薄的纸笺,上面寥寥只写了数行字,古兰战事仍旧如火如荼,侵扰古兰国疆的印欧人倒是十分顽强蛮横。秉着一股不下城池誓不甘休的架势,疯狂的攻城掠池。只是可惜他们面对的古兰帝王亦是有着雄才伟略,御敌制胜不疾不徐,稳稳图之。
一旦战事拖到入冬,印欧人的粮草衔继未必能跟得上,古兰国内当然不见得多好,但胜在有凤朝粮资充裕的补给,完颜灏当是没有后顾之忧的。
当初凰羽笙押运至宁朔的粮草就是调剂给古兰的,她是知他意图的,即便设下圈套,出动了四方骑,她也没有动粮草一丝一毫,还暗中护送安全抵达了宁朔。
他将纸笺卷好收入袖子中,在庭院里静坐了半晌,天色逐渐暗下,晚风带着凉意。
府中长史匆匆奔来,一脸焦灼神色,还未走近便急声唤了句:“公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夜隐幽回过神,抬眼看向他。
长史奔至身前,连该有的礼数都忘了,一张脸吓的煞白,“南苑中有消息传出,今晨王上去南林狩猎,不慎坠马受伤,此刻还未清醒过来。”
夜隐幽一怔,眉头轻蹙,右手拈指推算,口中追问,“父王仍然还在南苑?”
长史忙点头应是。
夜隐幽自石案后起身,袖中拈算天演的五指一张,微拢着广袖,举步朝外走去,“夜馨还未回?”
长史亦步亦趋跟在身后,“馨小姐出门还未归来。”
“好,待她回来,你告诉她我离开几日,若有事情自会传信给她。”他顿了顿后又道:“随她去留自便,你们只需好生侍奉即可。”
长史点头相应,“已为公子备下了马。”
夜隐幽直出府邸,门口小侍牵着马已候了多时,他翻身而上持缰策马朝城门口奔去。
邺城外,斜阳烁金,余霞散绮。
夜馨送夜晗徒行了半里路,直到夜晗让她不要再送了,她才停下脚步,依依不舍的挽着他的臂弯,“你真要去古兰啊,这么一来我们兄妹又要分开好久了。”
麓山里他中蛊甚深,虽然不至于要人命,但也是伤及内腑,尤其他和耶律彤的纵身一跳确确实实是由死还生,与大劫擦臂而过,十分惊险。
他这一身伤调理了数月才渐好,如今看来倒与之前没什么两样。
夜晗忍不住笑谑她,“你居然还会舍不得我?这真是天要下红雨了,我家夜馨也知道体贴人了?”
夜馨哼了一声,扶着她手臂的五指狠狠拧了他一把,痛得他呲牙咧嘴,“我是怕你缺心眼的再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看着他温煦俊朗的笑颜,什么气话到了嘴边也都没了,她叹息,“你真要去找她?难不成还真上心了?”
他要去古兰,不为别的,只为了再去看看耶律彤,“是不是的我也不知道,她在的时候嫌弃她吵,可她不在的时候又有些想念。”夜晗淡淡笑说,眉目间舒展时流过一丝温柔,“那时我神思混沌,意识模糊,隐约听到她说要离开,不是我听错吧?”
夜馨抿着唇,点了点头。
“待我转醒后,她果然走了,没想到她居然是如此重诺守信。”他低了头,语声里似笑还怒。
“那你见到她又如何呢?”夜馨将手中马缰交递到他手中,心中感慨他大哥是真动了凡心,只是不知道这情路前途是吉是凶了。
“见到她?”他喃喃低语,一时怔忪,待他眉眼抬起时,眼底闪过烈光如火狂热,“我倒想问问她当时为何拽我跳崖。”
夜馨挠了挠头,目送他策马离开,直到连一点马蹄尘都见不到了她才慢悠悠的晃回城。
夜幕降临,漫天星空璀璨,夜色分外美好。
南秦不设宵禁,邺城的晚市很热闹,路上人流不比早上少,夜馨随夜隐幽来到邺城也很久了,只是一直忙于照顾夜晗的身体都没怎么得闲逛过市集,难得一切泰定,她十分闲适的左看右瞧,直到肚子一阵咕噜乱叫她才觉得有些饥火中烧,午饭早消化完了,晚饭也还没来得及吃。
她抬头四下环顾,看到一栋酒楼伫立在街道一角,楼高四层,门口进出食客络绎不绝,按照她探询美食的经验,来客越多的地方吃的肯定好。她搓了搓手,抬步往那间富丽堂皇的酒楼走去,准备好好打个牙祭,这些日子在老大的府里虽然吃的很好,食材用料都是顶尖,但是老大家的口味实在太清淡了,对于她这种重口味的嗜好者有种难以言说的痛苦感。
走到酒楼门前,横匾金漆的观海楼三个字高高悬挂着,那几个字写的龙飞凤舞十分霸气,颇有些前朝大书法家王毓真的风格,夜馨站在那里抬眼仰目瞧了半晌。
酒楼里的小二忙的脚不着地,有个人趁隙迎了出来,看夜馨穿戴配饰都是不菲,忙殷勤招呼,“小姐,您里面请?”
夜馨瞅了眼大堂里座无虚席,探问道:“还有位置吗?”
“有,有,四楼雅座还有位置。”小二忙不迭的应承。
“那好。”夜馨喜滋滋的跟着小二上了四楼,不若底楼的喧闹吵杂,四楼雅厅里安静了许多,但也是几乎坐了满满当当的人。
小二将她引到靠窗的一个四方桌子前,为她拭了桌椅,又斟上茶汤,很热情的问道:“小姐是要点些什么菜,或要再想想”
对于吃的方面,夜馨从来不多想,“来三个你们这儿特色的菜,还有一壶大曲。”这次她点的不多,她觉着这阵子下来腰身有点粗了,看来还是需要节制点。
“好咧。”小二报了三个菜名征询了她的意思后,就下楼传菜去了。
夜馨倚着窗台,从四楼俯瞰整个邺城,星罗满布的夜空下是万家灯火和袅袅炊烟,眼前的景色美好而充满了烟火气,真实而又让人觉得幸福。
她很惬意的欣赏着夜景,没等来小二的布菜,倒是响起了另外一道略轻佻的声音,“小姐是一个人吗?”
夜馨回头,看到桌边是两个华衣锦服的公子哥,长的不难看,只是身上的脂粉气太过浓烈让夜馨微微蹙眉。
两人见夜馨神色冷淡,忙正色道:“这四楼已经没位置了,小姐若是一个人的话,不介意我们叨扰拼桌吧?”
夜馨扫了眼四楼,果然没有富余的空桌了,虽然她不怎么习惯和陌生人同桌,但是她性格爽快,别人开口客气礼貌,她自然也不怎么扭捏的点了点头。
两人坐下后借机寻了话头想与她攀谈,“姑娘不是邺城人吧。”两人猜测,邺城内的闺秀小姐有几个,长什么摸样他们两人是摸得一清二楚,倒是从没听闻和见过如面前这个如此标志清丽的,冷着脸的时候更是别有一番韵味。
夜馨抿了抿唇,没有理睬他们自顾眺望远方,远处的城中位置,轮廓深影起伏连绵延伸向两旁的正是南秦王宫。
两人还在喋喋不休的与她攀谈,吵得她脑仁疼,有些后悔刚才让他们坐下来。小二及时的端上酒菜,她随手提壶斟酒,喝了一口,颍州大曲味烈,酒人喉舌如烈火一路烧灼,直烧到五脏肺腑里去,夜馨一时有些招架不住,忙挟了口耗油香菇送入口中,缓了缓大曲的辛烈。
那两人眼神焕出光来,笑呵呵道:“想不到小姐也会饮酒,不如与我们同饮几杯?”话落,也不等人答复,他自顾叫来小二上酒。
夜馨懒得理两人,埋头吃菜,此刻只想快点吃完后离开,原本享受美食的好心情全被面前这两人破坏殆尽。
其中一人见她不说话,挪动着身子朝夜馨又趋近了几分,他身上香浓的脂粉气熏的夜馨频频蹙眉。
“小姐怎的如斯冷淡,是我们唐突了小姐吗?”他作势伸手,五指曲张,眼看着就要摸上夜馨搁在桌上的手,夜馨按捺下一巴掌掀翻他的冲动,还没来得及发作,一道身影已早一步的当头罩来,那人意欲揩油的手被人一把按在桌上,一时间动弹不得。
男子清朗语声带笑传来,笑里森森寒意如裹冰棱,“张伟,钱亮,你们两人是不是还没被教训够?老毛病又犯了?”
那个叫张伟的抬头看到来人忙赔笑道:“哟,是归邪将军,我们只是想与小姐交个朋友,也没什么恶意,您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么。”
吴归邪冷笑,面前这两个纨绔要是君子,这天下恐怕就没小人了,他随手丢了几钱银子在桌上,拉起还在啃酱肘子的夜馨,对那两人冷声道:“你们最好安分点,否则我介意送你们两人再去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说完拉着夜馨就走,是一刻也不想同这两人同处一个地方,就怕自己一个克制不住又想打两人一顿。
夜馨莫名其妙被他拉着走过了两条街,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拉着她走了很远。
“你怎么跟哪两个人呆在一处?”吴归邪终于停下步子,转头责问她。
夜馨眨了眨大眼,如实回道:“他们说来拼桌,我没拒绝,仅此而已,怎么啦?”她很好奇他的愤懑从何而来,“你怎么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
吴归邪恨声,气的磨牙,“这两人是王都里出了名的纨绔,最爱调戏良家姑娘,你最好离他们远点。”
“哦?就这样?”夜馨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目光带着几分狐疑的落在他的身上,就几个纨绔而已值得他这么大动肝火,一副想要当场干架的样子吗?
吴归邪看她一副很是质疑的神情摸样,又不能跟她说那两个混蛋王八羔子曾经调戏过他那时已有文定但还没过门的大嫂,只得重重的哼了一声,“反正你瞧着那两个人躲远点就是,免得自己招惹上麻烦。”
“哦,那谢谢你的好意了。”夜馨不怎么在意的谢了一声,反正那两个人一看就是弱不禁风的世家公子,要调戏她那估计还得修炼个千八百年才成。想到那个还没吃完的酱肘子她颇为遗憾,肚子还没填饱,她四下张目打量,找还能吃饭的地儿。
“你在看什么?”吴归邪看她左右探看的摸样,好奇的问。
“找吃的。”夜馨顿了顿,目光弯弯的看向他,微笑道:“您刚才拉我出来的时候,我正在吃晚饭呢,您要不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