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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嬷嬷,这个箱子怎么脏成这样?”刘嬷嬷喜爱洁净,珠儿和另一个小丫头每隔两日就会来擦拭桌椅,却不知何时多了这么一口花纹粗朴,长约两尺的箱子,而且箱子周身全都是红泥巴。
“哎哟!”那口箱子不知什么木料做的,比想象中的要沉,珠儿原是想抬起来擦拭箱子底部,结果一时没撑住,将箱子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她连忙道:“对不起,嬷嬷”
“你做什么!”兰嬷嬷顿时从床上爬起来,一看地上的箱子,额头青筋都暴起来,“啪”的一声,随手就给珠儿一个大耳光。
珠儿才十岁不到,道歉的话还含在嘴里,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打得蒙住了,半边耳朵“嗡嗡嗡”直响。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惹怒了刘嬷嬷,忍着泪意蹲。下身子,“嬷嬷,我来”
“滚!”兰嬷嬷目光狠戾地瞪她一眼,伸手将她推倒在地,自己小心翼翼、珍而重之地收拾起掉出来的东西,将它们重新放回开了一条缝的箱子里。
珠儿不敢再动手,惶恐地起身,出去前不解地回看了一眼兰嬷嬷,许是光线不好,许是她方才被兰嬷嬷吓傻了,她隐约看到兰嬷嬷手上的东西白森森的,就像从前在庄子上见过的小兽的骨头似的。
*
韩清音将一盘果子推到丫头跟前,道:“小晚,这剩下的香芒你拿去吃了吧。”
小几上的碟子里放着四个黄澄澄的果子,其中一个被挖了部分果肉,小晚虽然不知这果子到底是什么滋味,但这果子散发出的味道特别香,她吞咽了一口口水,道:“小姐,听说这东西得来不易,您还是自个儿吃吧。”
的确,那果子只在南地才有,是一路经水路转陆路,快马加鞭才送到宫里的贡品,除去沿途损耗,送到宫中也不过十几筐,待赏赐到韩老夫人头上,总共也就二十来个,这还是她疼惜儿孙们,才分发下来。
于韩清音的身份来说,是个十足的稀罕物。
“唉。”韩清音笑着叹口气,放下手里的书,卷起半截袖子,“呶,我倒是想吃,可惜这才吃了两口就这样了。”
韩清音的皮肤十分敏感,用过有些食物以后容易出疹子,她以前在地理志上见过南地香芒的图解,上头道这果子虽然香甜,却是个发物。她今日没忍住吃了半颗,这会儿胳膊上已经起了些红疹子,只得道:“便宜你这丫头了。”
香芒()
郑春晗嫁进韩家不过月余;但是因为很得韩老夫人欢心;已经和兰嬷嬷开始学理家;这两日兰嬷嬷病了;府里的大小事宜都是由她在办。一听韩清音的话;当即差人取了对牌出府就近找医生急救;又另外吩咐人拿了韩怀远的名帖去请今日没在宫里当值的太医。
这般兴师动众;府中人只知道韩清音的贴身丫头小晚得了疾病,具体是什么病症却并不清楚。
仙木堂里,大丫头银霜站在茶房门口向一个小丫头悄悄招手:“小红;快过来!”
小红是仙木堂跑腿的小丫头,今日去给韩清音送香芒的便是她,银霜素日待人和善;小红听到银霜唤她;便高高兴兴地跑过去,“姐姐有什么吩咐?”
“好事儿。”银霜神神秘秘地将小红拉进屋里;指着桌上细瓷果盘里;切成小块的金黄色果肉;道:“这是今日叫你给音小姐送过去的香芒果子;这可是宫里头赐下来的贡品;咱们家一共也就得了二十个。”
那果肉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小红吞了口口水,却守着规矩不敢开口,只听银霜“扑哧”一笑;拿手指点小红的额头;小声道:“便宜你了,好吃鬼。”
“音小姐呀是个有孝心的,说这东西难得,自个儿留了两个,又给老夫人送了两个回来。我本来是切开要给老夫人佐茶的,老夫人突然没了胃口,又叫我端出来了。”银霜一边说,一边用叉起一块,递到小红嘴边:“这东西已经熟透了,切开不吃一会让就回坏,咱们把它分着吃了,免得浪费。”
主子们吃剩了的赏给奴才们是常有的事,对下人而言既是体面,也是趁机尝一回主子们用的金莼玉粒。小红闻言一喜,当即就张开嘴巴:“啊——”
银霜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红,见她垂涎香芒的神情不似作伪,听说是韩清音那里退回来的之后,脸上并无异色,此时吃起来也丝毫没有犹豫,当即松了一口气,嘱咐道:“这种好事儿我可是只叫了你,千万别和其他人说。”
“嗯嗯!”小红鸡啄米似地点头,银霜又给小红叉了几块,才叫她出去当差。
小红出了院子以后,银霜往院子里扫视一圈,褪下脸上的笑意,进了韩老夫人的卧房,轻声地、巨细无遗地回禀了方才小红吃香芒的情形。
银霜是第一个被测试的,她和小红一样毫不犹豫地吃了果子,她虽不知内情,但心知有异,此时见韩清澜扫她一眼,当即知趣地退出屋子,守在门口。
其实韩清澜根本没有怀疑另外两人,她提了名单,韩清音想了法子,这一番动作只是为了说服韩老夫人而已。
韩清澜柔声道:“祖母,咱们府里接触过送给音姐姐的香芒的,就只有三个人,这两个丫头都没有问题,那就只有——”
“阿兰不可能!”韩老夫人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孙女的话,面上的神情十分沉肃,带着不悦看向韩清音:“既是有毒,为何那丫头出事了,你却没事?”
韩老夫人虽然将韩清音当成亲戚家令人喜欢的小姑娘,但和十几岁就伺候起自己的忠仆比起来,肯定是更愿意相信兰嬷嬷。
韩清音能理解韩老夫人的心态,示意韩清澜不必为祖母解释,撸起半截袖子亮出胳膊,道:“我中午吃了两口,就犯了过敏症,一是我入口的量少,二是因为过敏了,所以专门沏了一壶清热解毒的苦茶,想必中和了部分药效。”
“再则,您看。”韩清音打开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里头是小晚吃的两个芒果的果皮,“这一个果皮内侧最干,是最先被切开的,也就是我吃了两口的那一个。”
韩清音用银质的果叉挑起那块果皮,翻到果蒂处,那里有一个很小的浅红斑点,又拿出一个小晚还没有吃的芒果,只见相同位置的斑点明显更浓。仔细看,斑点那里的果皮有细小的破损,而接触过斑点的纯银果叉尖则变成了黑色。
“您看,这两个果子虽然都是有毒的,但是我吃的那一个毒性最淡,而且我吃的是果尖,毒素应该是集中在果蒂这里的。”
那红斑的位置在果蒂附近,若是没有和韩老夫人这里完好的香芒做对比,是不大容易看出来的,而且这香芒乃是稀罕物,便是看出来了,能想到它被添了毒物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韩老夫人闭着眼睛,久久不语,半晌睁开眼,仍是那一句:“阿兰不可能做这种事。”
“既是不可能,那就用这个法子证明兰嬷嬷是清白的,这样也能给音姐姐一个交代。”韩清澜见韩老夫人表情其实有所松动,用起了激将法。
韩老夫人终于点了头,使人将兰嬷嬷唤来。
“阿兰,这香芒的味道果真不辜负一个‘香’字,既香且甜。”韩老夫人将小晚吃剩下的那个毒香芒递给兰嬷嬷。
兰嬷嬷并未觉得稀奇,香芒送到府中之后是由她给各处分发的,她以为韩老夫人现在要吃,接过来就开始削,当她看到果蒂处的红斑时目光闪烁了一瞬,但因为她是垂着眼皮的,韩老夫人并未注意到。
“音丫头可真是孝顺。”韩老夫人状似无意,慢悠悠地道:“送去四个,她还给我送了两个回来。”
兰嬷嬷手一抖,原本连贯的果皮立时就断了,她面上的表情并无变化,削好之后切成块,从柜子里取出碟子,端到韩老夫人面前。
韩老夫人却不吃,笑道:“阿兰,这是给你吃的,你这几日胃口不好,给你开开胃。”
“我”兰嬷嬷欲要推辞,韩老夫人嗔怪道:“你何时跟我这么客气了。”说着便叉了一块,递给兰嬷嬷。
兰嬷嬷有一瞬动容,垂着眼皮盯着那块果肉,也不知在想什么,怔然片刻,伸手接过来,慢慢地往嘴边送。
韩老夫人看着这位老仆,想起她是先太后赏赐,那时阿兰才十几岁,如今数十年过去,比丈夫、比儿女陪伴自己的时间还久。
“等等!”眼看兰嬷嬷就要送进嘴里,韩老夫人忽然拉住了兰嬷嬷的手,“我想起来了,这香芒是凉性的,也不知和你最近吃的药是否相冲,问过大夫了再吃。”
“多谢公主为奴婢考虑得这般周到。”兰嬷嬷顺势放下了手中的果肉。
良机错失,屏风后头的韩清澜和韩清音相互对视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韩清音一开始就控制了消息,再加上郑春晗有意封锁,因此府中众人并不知道小晚是中毒,只道她是突发心疾。
好在小晚没有吃下全部的香芒,而且韩清音发现她中毒时先给她催吐,又立即延请大夫,经过两天的悉心治疗,到底从鬼门关捡回来一条命,再好生将养着半个月就是。
兰嬷嬷这些日子犯了老毛病,一直没有正经当差,只偶尔去给韩老夫人请个安,这日去请安时,韩老夫人恰好午睡刚起。
“阿兰,不用你动手。”
兰嬷嬷习惯性地去整理床铺,被韩老夫人叫住,她愣了一下,韩老夫人又道:“你既然不大爽利,这些事让小丫头们做就是了。”
银霜见状,立即上前接过,若有似无地,用身子挡住兰嬷嬷看向床铺的视线。
*
张玉莲入府快一旬,竟然私下里连韩怀远的面都见不着。
韩怀远自个儿因为内疚,夜夜都宿在郑春晗屋里,但是郑春晗平日里免了张玉莲请安,她便进不得正院。
而一旦张玉莲想去哪里,银杏和刘姨娘便都盯着她。
有两回,张玉莲好不容易摆脱银杏,想去二门等韩怀远,却是没多久就被韩老夫人发现,专门派丫头过来当众狠狠地训斥她,叫她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她固然从前一直做梦能进韩府,却只是想进来享受韩家累世的富贵,而不是如今这般狼狈,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远不如在外头时安逸自在。那时她缺什么或者要做什么,只管哭得韩怀远心软就行。
张玉莲心中并未将郑春晗当回事,却是恨透了韩老夫人和韩怀远,思来想去,写了一封信,前两日终于趁人不注意,叫绿云送到了韩清茹手上。
“小姐,太太到底说什么了?”绿云见韩清茹看过那封信已经两天了,从最开始的泪流满面到现在的闷闷不乐,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你也想要我死么?”韩清茹心头无比恨怒,也不知手头抓了什么,随手就朝绿云扔去。
绿云生受了那一下,脸上连委屈的神色都没有,只垂头做更恭敬的样子,却也不再说劝慰的话。
“去太太那里请对牌,我要出门一趟。”韩清茹心里翻江倒海,不住地回想着张玉莲信上的话——疼了她十几年的韩怀远不是她爹,她是常正业的种!
怪不得在翠微山庄时,常正业那般帮她!
韩清茹坐在马车上,脑海一片茫然,张玉莲让她去找常正业,找了又能怎么办?
马车在一间偏僻的茶楼停下,韩清茹先掀起帘子观察周围,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