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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的话断断续续传到韩清澜耳朵里,也不知是说死去的人不孝,还是说她自己不孝,韩清澜正欲离开,脑中忽然想起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再往里头一看,那不是徐月宁的母亲徐夫人?
上回在翠微山庄,徐夫人也是哭得这般伤心,以她的说法,是为了去世二十几年的母亲,既是为母亲,又为何在这无人的偏殿里,都不敢放声痛哭?
韩清澜脑中似乎有什么闪现了一瞬,却又没来得及明了,当下看徐夫人似乎要离去,便转身躲到一丛灌木后头。
等徐夫人远去了,韩清澜进了方才那间偏殿。
这偏殿里头和别处不同,神像前头有一排檀香木的牌位,这是有些富贵人家有亲人去世,多捐香油钱外再另外添置一笔花费,在庙里供奉的超度牌位。
韩清澜按照徐夫人方才的站位,留意到其中有一块很特别,其他牌位上头均写了姓名身份和生卒年,而那一块上既无家世也无姓氏,只写了个“铃儿”,能在这里供奉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体面人家,显然“铃儿”只是个小名儿。
“这时间好像不对啊?”韩清澜自言自语,按牌位上头的信息,逝者是一个年十四,今年春初去世的姑娘,并不符合徐夫人母亲的年纪。
韩清澜心中疑惑愈加浓厚,将上头的生辰八字念了两遍,暗暗记在心头。
如今晚间凉爽了些,但白日太阳出来之后,仍是十分炎热,因此韩家一行人并不在宝明寺里用斋饭,烧香完毕之后就离去。
“老夫人,您慢些。”郑春晗站在马车旁边,殷勤地扶着韩老夫人上车。
韩清澜则在自己坐的那辆车旁,和先前注视韩家马车的男子对视一眼,那男子立即戴上斗笠,翻身上马,胯。下一夹,马儿就往山下奔去。
韩家的马车回到内城时,已经很靠近正午,忽而前头的马车停住,丫头银霜过来问道:“小少爷饿了嚷嚷着要吃东西,太太和大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韩清澜知道韩文宣会饿,因为韩文宣被韩老夫人惯得不爱好好吃饭,今早她在仙木堂给韩文宣喂饭时,便纵容了韩文宣一回,韩文宣根本没吃饱。
韩文宣那么个性子,既然到了外头,是断不肯吃车里备着的点心的,或者即便他愿意吃,韩清澜也会另寻由头。
此时银霜来问,郑春晗和韩清澜对视一眼,先说道:“阿宣一向挑口,这附近有家新开的点心铺,或许阿宣会喜欢。”
银霜去前头回过韩老夫人,又转来问请了那点心铺的位置,车驾便启程往那边去。
韩清澜掀开一角轿帘子,看着外头的车水马龙,此处是从宝明寺回韩府的必经之地,从此处去那点心铺,则一定会经过如意珍宝馆。
而此时,旁边一个茶摊新来一个客人,客人扬声喊道:“老板,上碗茶!”
韩清澜闻声看去,那人是先前戴斗笠骑马的男子,斗笠和马不知去了哪里,男子朝韩清澜做了一个手势,韩清澜不动声色,点头以示知晓。
马车辚辚地行进了片刻,韩清澜忽然道:“停车!”
跟车的小厮问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韩清澜掀开帘子,指着一家店铺道:“你去告诉老夫人,马车先停一会儿,我前几日在那家如意珍宝馆里头做了几件首饰,正好顺路去取了。”
因那店铺就在街对面,韩老夫人便叫停了马车,韩清澜带着碧月进了如意珍宝馆。
“都明白了吗?”韩清澜进门之前,又问了碧月一句。
“小姐,你放心!”碧月信心满满,“我小时候骂架打架都可厉害了,村子里的男孩儿都不敢惹我。”
主仆两个进了店铺,里头有几个女客正在挑选和试戴。
柜台上一个伙计看到韩清澜,抬起眼皮对着旁边招待贵客的雅间笑了一下,却没有劝韩清澜进去,而是拿出一摞花样子,殷勤相劝:“小姐,瞧您是头一回来咱们店里,这是都是独一无二的新款式,您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韩清澜也看了一眼那雅间的珠帘,低头装作认真翻开册子。
碧月就说道:“我们前几日着人送了宝石到你们店里打头面,算算日子也该做好了。”
两个人的声音都不大不小,既不显突兀和吵闹,又让旁边的人听得到。
伙计闻言,便拿出一本簿子,一边翻看一边问碧月:“请问府上是哪家?”
“临江侯府韩家。”碧月说了这一句,眼见伙计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伙计却没有立即回答,侧耳听了下雅间的动静,才略放大了声音道:“已经被韩太太领走了,您不知道吗?”
如意珍宝馆其实只算是二流的铺子,但是即便如此,能进这店铺的也是非富即贵的人家,这些人都是有些消息门路的,一听这韩家小姐和伙计的对话,顿时都打起了精神。
瞧瞧,韩家新进门的太太和先头的姑娘争风了!
一时那几个女客手上的动作虽然没有停,却都暗自留意韩清澜的动静。
只听碧月道:“我们太太何时来过这里?别是你们看那几颗宝石品相好,私吞了吧!胆子也太大了!”
碧月提起嗓门,竖起眉毛,一副趾高气扬随时要砸场子的样子,吓得伙计连连摇头,指着雅间道:“小的不敢说谎,韩太太这会儿正在里头,你们自家人对一对就清楚了。”
围观的女客眼神交汇,丫头这么凶,主子多半也不是省事儿的,这是要当场闹起来了!
恰此时,掌柜亲自打起雅间的帘子,当先出来一个身段风流,长相标致的妇人。掌柜满脸殷勤,“韩太太,您慢走。”
看客们心里又道,韩家那新夫人生得这般勾人,怪不得一把年纪了还能嫁做侯夫人。
一直到那韩太太走到门口,韩小姐和她的丫头仍是无动于衷,女客们觉得奇怪,又不敢问,心头一阵抓心挠肺,还好店小二问出了她们所想:“韩小姐,您问问韩太太呀!”
韩清澜惊讶地看看那妇人,对店小二道:“我不认识她。”
店小二顿时就蒙了,看客们也愣住了。
碧月最先反应过来,当即几步跑到门口,一把拽住那妇人,大声质问:“你为什么偷我们家的东西!”
入府()
“为什么偷我们家的东西?”
碧月是市井人家出来的;又是个能干爽利的性子;她这一声质问中气十足;迅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且她故意说得没头没脑;于那不知前情的妇人来说;嚣张至极;无礼至极。
“韩太太”当即就皱了眉头,身边的丫头也露出了不满。
偷盗本来就是令人鄙夷的行为,而且那妇人生得柔弱妩媚;正是俗谓狐狸精的长相,当即就有女客小声议论起来——
“太不要脸了吧,买不起就别戴呀!”
“长得人五人六的;没想到里子这么腌臜!”
“这值几个钱;叫自个儿相公买不就是了。”
“谁知道,说不定是谁养在外头的小星儿吧。”
说是小声;也总有些能传到门口去。
门口的“韩太太”主仆愣了片刻;“韩太太”还未怎样;身边的丫头一副被踩到痛脚的样子;当即就羞窘得涨红了脸;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嗓门;对碧月嚷嚷道:“怎么说话呢,谁偷你家东西了,我看你才像偷儿呢!”
“哎;就说的你们!”碧月伸手去抓那丫头的胳膊;旁人看来只是个阻拦的动作,被抓的丫头才知道,碧月手上带了劲儿,捏得她生疼。
而且,碧月捏到肉后还用指甲狠狠地掐了一把。
“哎哟!”那丫头猛然吃痛,本能地推攘碧月,碧月趁机故意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大喊:“你干嘛打人啊?”
旁人以为是那丫头用了很大的力,觉得这主仆实在不像话,窃窃私语起来。
碧月脸上带怒,回推了那丫头一把。
“韩太太”眼角余光打量了一眼韩清澜,见不认识,且韩清澜穿戴俭朴,便悄悄朝自个儿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当即不甘示弱,和碧月两个一来二去,互相推攘起来。
“哎,有话好好说。”韩清澜见双方已经动手了才走到门口,伸出手去劝架,她一手搭到碧月胳膊上,一手搭到对方丫头身上,在碧月推了一把,而对方丫头推回来时,韩清澜顺势往后一倒,侧身倒在了地上。
“啊!”店里的人方才已经听到过韩清澜的身份,此时见她被别人家的丫头推到在地,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姐,你怎么了?”碧月慌忙放开那丫头,却不是去扶韩清澜,而是跨出店门,朝街对面扯着嗓子喊:“来人啊,小姐被人推到了!”
韩家两辆马车停在路边,韩老夫人、郑春晗、韩文宣三个主子不算,还另有车夫、侍卫和跟车的小子,听了碧月这一喊,那还了得!
韩老夫人顿时就急了,对领头的侍卫道:“快过去看看!”
一半侍卫并家丁立即往如意珍宝馆跑去,几个主子慢一步,也赶紧跟过去。
韩家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跑过来的时候,店里的掌柜和伙计似乎才反应过来,正在和双方作揖劝架:“等一等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侍卫和家丁将韩清澜众星拱月一样地围住,“韩太太”见这边势大,立即堆起个笑脸,温温柔柔地道:“对,这中间肯定有误会。”她指着碧月,道:“方才这位姑娘二话不说,上前就骂我们是贼,我这丫头因被冤枉了,一时情急才还手的。”
这话说的,全是碧月的错。
韩清澜冷眼见这妇人说话时柔柔弱弱的,简直和韩清茹一个模子,心道真不愧是母女。
这妇人,是韩清茹的生母张玉莲。
“怎么回事?”韩老夫人进了店里,侍卫家丁立即让出一条路。
张玉莲一见韩老夫人的威严气势便心道糟了,她方才瞧韩清澜穿的普通,以为对方家境寻常,才让自个儿的丫头动手的,没想到竟是个惹不起的高门贵女。
她当然不知道,韩清澜今日是借口礼佛故意穿的简单朴素,她也不知道今日这局是韩清澜专为她而设,以为只要自己告矮服软就可躲过。
“她偷了咱们家的东西。”碧月伶牙俐齿,三言两语就说清楚,道:“老夫人,太太,咱们小姐前几日送了几颗宝石到店里来,想做一套头面送给咱们太太,原想着应当已经做好了,所以今日顺路取了。不成想,被她们偷去了。”
张玉莲委实觉得自家并没有拿错谁的头面,便问道:“这位姑娘口口声声说有东西被我们偷了,可有证据?”
韩清澜看了张玉莲一眼,像是才看到,讶然道:“哎,这不在你头上吗?这颗嵌粉色金刚石的簪子就是我的。”
张玉莲觉察出有些不对,又听韩清澜道:“金刚石比旁的宝石难得,这种大小、粉色的更是十分稀有,全京城里都是有数的,这颗就是咱们家的,年节里宫里头赏赐给祖母的那颗。”
张玉莲自打入京就是这家店的常客,因为她手上可以调用的钱不多,但是这家店可以从韩怀远的书房直接结算账目,也不知是店里的老板伙计不知内情,还是单纯为了巴结她,一直都是以“韩太太”称呼她,张玉莲听得顺耳,也就从未解释过。
她头上的簪子的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