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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其外-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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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怀轩道:“其实,也有几分道理。前世宋公子在陛下身边十多年,坚如磐石,多年不曾动摇过心性。而叶家人,用温情将宋公子化作血肉之躯,陛下您仗着前世的因缘,居心叵测地接近他,捡了个便宜,怎么不是趁人之危。”

    “”

    顾琛冷睨他一眼,道:“悠儿不理你,你见不得朕好,特意给朕添堵来了?”

    于是郁闷的,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莫怀轩拢了拢衣袖,道:“那叶恒之出言不逊,陛下可有教训他?”

第83章 初见() 
马车里陷入一片沉寂中,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很是有些尴尬。

    许久;莫怀轩道:“有句话,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琛放下杯盏;阖上眼眸,轻嗤:“子枫何必装模作样;有话直说便是。”

    莫怀轩略斟酌了一番,才开口说道:“仔细想来;陛下其实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试想,六殿下与叶重锦同岁;生辰也只差了一个月,若当初,他占的是六殿下的身躯,现如今,又会是什么境况,陛下的决心暂且不提,仅是宋公子那里,就是一道难关。”

    顾琛仍旧闭着眼;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轻哼。

    何止是难关,只怕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莫怀轩又接着道:“如今连上苍都在庇佑殿下;宋公子生在叶家,既断了叶恒之的心思,又断了宋公子自个儿的妄想;岂不是一石二鸟。”

    顾琛原本还深以为然,听着听着,忽然发觉不对劲,问:“你说阿离的妄想,什么意思?”

    莫怀轩故作犹疑地道:“难道陛下不曾发现,前世宋公子就很在意叶恒之,待他也与旁人很是不同。”

    顾琛终于睁开了眼眸,一双幽深的黑瞳直直望着莫怀轩,牙根咬得发疼,“说清楚。”

    “陛下该知道每年三月,柳絮纷飞的时节,明月湖畔会举行一场文墨诗会,京中大多文人学子都会参加,就连一些极有名望的老先生都会在这日现身。前世先皇走得早,叶恒之尚未入仕,仍是素衣学子,所以也会参加。”

    “这又与阿离有何干系。”

    莫怀轩娓娓道来:“有一年诗会,好似是桓元元年,就是叶恒之七步成诗,写出传颂天下的春赋那一届诗会。臣虽然擅长玩弄权术,但做学问到底比不过他,那次,依然屈居第二,臣闲着无聊,往台下瞥了一眼,谁料,刚好看到宋公子立于人群中。”

    顾琛覆于衣袖下的拳头攥得死紧,面上却未显分毫,“那又如何,阿离素来爱凑热闹,又或许是碰巧路过。”

    “这是自然,只是宋公子的相貌过于出色,让人想忽视都难,臣不自觉多看了一眼,而他当时正专注看着台上挥洒文墨的叶恒之,眼中的神采,该怎么说呢”

    他略一停顿,故意夸大其词,道:“陛下也知道,宋公子一贯骄矜,谁都不放在眼里,好似眼中万物皆轻贱,忽然露出那般憧憬的神色,臣还当认错了人。”

    顾琛冷声打断他的话:“够了。”

    见他脸色阴沉,莫怀轩方才堵着的气顺畅了,轻笑着住了口。

    顾琛薄唇紧抿,幽幽吐出一句话:“悠儿也到娶妃的年岁了。”

    莫怀轩噎住。

    “先皇遗旨,将悠儿过继到晟皇叔膝下,晟王刚好没有子嗣,偌大的家业要指望悠儿,想来,晟王和王妃一定会替他挑选一位贤惠的妻子,为悠儿操持家业,传宗接代,莫卿这是”

    莫怀轩已经撩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臣有急事,先行告退。”

    =======

    福宁院。

    叶重锦光着脚走到窗前,将黄花梨木窗合上,脊背贴在冰凉的墙壁上,一手撩开单薄的衣衫,瞥了眼胸前嫩白的肌肤,先前被顾琛触碰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似被火灼烧过的温度。

    他咬着唇,探出微微发颤的青葱似的指尖,欲抚上胸前的红樱,尚未碰着,他像是被热水烫着一般,飞快地弹开,快速系上衣带。

    真是疯了,竟被他牵着鼻子走。

    叶重锦红着脸蛋,胸腔里充盈着陌生的火热,让他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踱到桌前,翻出屋里常备的笔墨,默抄起佛经。希望藉由这种方法,从那种疯狂中脱身。

    叶重晖推门而入,看到伏案书写的少年,只穿了一层云锦薄衫,遮不住雪白的胴体,瘦削的脊背微曲着,弯成一道优美的弓形,光着脚踩在毛毡上,脚趾头调皮地摩挲,让人想握在手里,甚至是揣在怀里。

    他眼里闪过复杂,却极快地被他压制下去,顷刻,又恢复成慈爱的兄长。

    不动声色地拾起桌边的鞋袜,蹲下身,给他穿上,道:“怎么穿得这样少,还光着脚,不怕受凉。”

    “哥哥,外面日头正晒人呢,哪有这般容易受凉。”

    叶重晖道:“贪凉总是不好的。”

    见弟弟朝他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机灵的,带有讨好意味的笑,他胸前一滞,再也兴不起追究的心思。

    终有一日,这样的笑容,这样的亲昵将不再属于自己,而属于另一个人,这种想法让叶重晖蓦地冷下脸。

    叶重锦挥笔的手腕一顿,问:“哥哥可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

    见他不答,便将手中的笔杆放下,道:“说起来,哥哥有好几日不曾来见阿锦,翰林院的事务很忙?”

    “不是什么要紧事。”

    叶重锦凑到他面前,似在评判他话中的真假,叶重晖垂着眉眼,任他打量。

    忽而他眼神一顿,少年细长雪白的脖颈以下,因着他的动作,不慎微敞的衣领,精致的,带有少年独有性感的锁骨上,有一个惹眼的咬痕。

    他猛地握住叶重锦纤细的手腕,在少年讶异的眼神中,紧紧盯着他的锁骨。

    叶重锦察觉到,垂下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白的近乎透明的似雪的肌肤上,染上一朵艳丽的红梅,靡艳,且荒唐的画面。

    至少,在他哥哥看来,这种事必定是荒唐的。

    饶是他一贯伶牙俐齿,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狡辩,微微蹙起眉,道:“哥哥,你弄疼我了。”

    叶重晖却没放过他,仍旧紧紧握着他的手腕,嗓音发寒:“陛下弄的?”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除了那位九五之尊,谁敢动他弟弟一根头发丝。

    叶重锦有些窘迫,并非是因为被顾琛占了便宜,在身体上留下痕迹,而是他哥哥的眼神,雪水似的冰冷,透着一股干净纯粹的审视意味,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分明不是什么罪无可赦的事,可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就是会让人觉得羞惭。

    他眼睫颤了颤,小声嘟囔:“哥哥,你先放开我。”

    用了挣了挣,叶重晖的力气远比看上去要大得多,手腕像是被镣铐锁住一般,根本挣脱不开,他哥哥眼里闪烁着陌生的神色。

    叶重锦咬着唇,索性直言道:“是他,是他,除了他还能是谁,咬了一口罢了,哥哥何必让我难堪。”

    叶重晖问:“他还对你做了什么。”

    “”

    叶重锦一愣,随即别开眼,想着都是男人,他哥哥又年岁不小了,没什么好隐瞒的,便道:“他还亲了我。”

    说完,用自由的那只手抚上唇瓣,瓷白的,带着淡粉的指尖,轻轻点在樱唇上,被那人温柔轻吮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唇上。

    他嘟起唇,道:“还疼着呢,哥哥替我看看,是不是红了肿了。”

    水润的唇似早红樱桃一般,饱满艳丽,叶重晖额角青筋跳动,闭了闭眼,放开了他。

    叶重锦早知道他受不了,清心寡欲的叶恒之,是连情欲都嫌肮脏的,如今他在他哥哥眼里,怕也是寡廉鲜耻的那一类。

    他有些不悦,揉着被捏红的细腕,故意调侃道:“都是男人,没必要遵守男女大防,哥哥若是想跟父亲母亲告状,直接去便是,总归,我从前没少告你的状,你总算有机会讨要回来了。”

    叶重晖咬牙道:“告状?好让父亲罚你跪祠堂么。”

    “若是能叫哥哥解气,跪一跪又何妨。”

    叶重锦故意凑到他眼前,脸上挂着一抹傲慢的,嚣张的浅笑,道:“而且,父亲若当真要罚我,先心疼的也是哥哥。”

    叶重晖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眼前的少年多像一只骄矜的猫,狠狠挠了人,然后舔了舔爪子,摆出一副无辜又傲慢的姿态,任谁也拿他无计可施。

    淡淡移开视线,道:“也是,若遂你的意,我心有不甘,若不遂你的意,你不开心,最后心疼的还是我。到头来,我竟拿你毫无办法。”

    “哥哥”

    叶重晖恢复冷淡的模样,替他整理好胸前的衣襟,低声嘱咐:“莫要让旁人瞧见。”

    言罢,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叶重锦望着合上的门,若有所思,他踱到窗前,打开一扇雕花木窗,刚好看见叶重晖离去的身影。

    庭院里的翠竹,衬得他越发如水墨画般清雅出尘。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他哥哥于他而言,都是冰山冷玉,不可亵渎的存在。

    可他,在叶重晖的眼里,大约从来都不是好人。

    撕开叶重锦这层伪装,真实的他,大约会让叶重晖反感,厌恶,不想再多看一眼。

    毕竟,宋离本就是一俗人。

    ========

    桓元元年,阳春三月,宋离受人邀约,去所谓的文墨诗会,他早腻烦了这些伤春悲秋,无病呻吟的诗文,不过看在那人孝敬了一尊冰心玉壶的份上,勉强去凑个热闹。

    那日的盛况,比起热闹的庙会也不遑多让,十多个常服侍卫将他护在人群间,高大的人墙,让他看不清台上的光景。

    周遭的人都在兴冲冲的谈论,说许多名仕专程从江南,津州赶来这里,只为一睹恒之公子的风采。

    叶恒之,他听说过的,叶相的公子,很是清高,连科考也不屑参加。

    他轻嗤,叶家人么,自然要比旁人冷傲一些。

    这种诗会,无非是作诗。

    以画作出题,以对联出题,或以单字出题,江南隐士瞿老带来一幅画,那是一幅极朴实的画作,冰雪消融的官道上,有车轮压过的痕迹,在车轴的印记下,一株嫩草初初冒了个尖。

    就是这样一幅画,让许多才子尝到了挫败的滋味,因为瞿老一再摇头,表示不满。

    正百无聊赖时,他听到台上传来一道清雅的嗓音,道:“晚生叶恒之,愿意一试。”

    那样多的人,本该听不见的,可是在那人出现的刹那间,几乎所有人都自觉住口,屏息,以至于宋离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连那句话里夹杂的一丝慵懒,都听进了耳朵里。

    宋离多少提起了几分兴致。

    台上那人看完画,只沉吟着走了几步,而后走到桌案边提起笔。

    身边的侍卫面露诧异,说:“只走了七步,竟已有答案。”

    宋离问:“写了什么?”

    叶重晖每写一句,就会有人用七尺高的狼毫在巨幅宣纸上写下,而后悬挂在高处,好让后面的人得以看清。

    身边的侍卫一句一句念给他听,听完宋离便笑了。

    什么春赋,看似歌咏春意盎然,盛世安康,其实内里暗讽桓元帝暴虐冷血,残害手足,无怪是叶家人,一身傲骨不可攀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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