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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消暑的汤饮,我让青兰姑姑备了些冰糖银耳,不如哥哥移步清幽阁去用一些……”屿筝含笑说道,随即看向一侧的屿璃道:“屿璃姐姐也一同前去吧……”
从方才开始,屿筝便察觉到姐姐屿璃的视线自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自己。偶尔移开,也是避免看的太久被察觉而已。与屿璃的初见似乎并不融洽,恰巧有了这个机会,屿筝倒想着能与屿璃姐姐更亲近些。
谁知屿璃看着二人半晌,唇边竟渐渐浮起一丝冷峭讥讽的笑意,只道一声:“不必了……”便款款离开了凝芳厅,厅外的青昙急急迎了上来,搀扶着屿璃离开。
屿筝怔怔看着屿璃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酸涩。她们之间,到底是生疏的。
“别太放在心上,她就是这般清冷的性子。”屿沁轻声安慰她。屿筝报以一笑,便听得屿沁道:“走吧……去你那里坐坐。正好我也有事要告诉你……”
入夏后的清幽阁,因得种了许多植株,再加之屋前那一池盈盈碧荷,在这样逐渐热起来的天气里,倒也显得凉爽许多。
屿沁和屿筝落座于池边石桌旁,身侧树枝上,一簇一簇的淡紫丁香开的正盛,沉沉坠在枝上,暗香沁心。桌上是青兰熬制好又冰过的冰糖银耳,吃在口中,糯爽清甜,十分解暑。屿沁舀起一勺放入口中,便赞道:“阖府也独独是这处的冰糖银耳最好,青兰的手艺丝毫未减……”
“少爷谬赞了……”青兰柔然一笑,可随即神色中又带上些许怅然:“夫人爱吃这冰糖银耳,可见,二小姐随了夫人……”
屿筝觉得心中憋闷,便转了话头道:“哥哥方才说有事要告诉我,不知是……?”
凤雏轻鸣初归巢(十五)()
屿沁搁下手中的小碗,修长的手指在碗边轻轻摩挲:“你知我供职于礼卿书院,前些日子,我被调至修书使安代云安大人手下当差。今日安大人对我说起,皇上很是重视奉元殿编纂藏书之事,故而安大人有意着了我与其他几人收集一些流落于民间的异本……”“哥哥的意思是……要离府几日?”屿筝一怔,纤纤素手停在碗边。
偌大的白府,也只有眼前这个男子平生亲切,让她感到温暖,如今哥哥也要离府数日,她倒不知该如何打发时日,光是独自进食的清冷,便已让她觉得心中微凉……
屿沁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不知屿筝心中所想。屿筝懂事乖巧,善于察言观色,却也更敏感脆弱,倔强不露。
“少则两三月,多则一年余……”屿沁话一出口,但见昏黄夕阳中,屿筝的神色深沉了些许,然而她很快柔柔一笑:“此番怕是辛苦,哥哥要多注意身体,自个儿的身骨重要,如若不然,也会辜负了圣命……”
“我知道。只是这番父亲和我都有数余月不在府中,多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不如就遣了青槐来清幽阁侍候着,他还算机灵,若是有事也能周全……”屿沁轻声说着自己的打算。
然而屿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哥哥此去辛劳,至少也要有个得心应手的人在身边跟着。青槐一贯跟着哥哥,做事又周全。有他在,我也能放心些。哥哥不必太挂心我,清幽阁还有青兰姑姑,若有什么,我问她便是……”
屿沁知道,自己多说也是无用,只得叹了一口气道:“也罢。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屿筝微微一笑。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二人的脸上,屿筝第一次察觉,唇角弧度,屿沁和她都像极了父亲,温柔中不失清毅。
次日,父亲和哥哥先后离了白府。屿筝站在府门前,看着哥哥屿沁与青槐翻身上马,绝尘而去的时候,顿觉身后的府院成了一座空荡荡的大宅。
“小姐……”桃音安慰她:“老爷和屿沁少爷会很快回来的……”
“但愿吧……”屿筝轻道。
屿筝方在桃音的搀扶下回到清幽阁,却见一个二十来岁的丫鬟款款行进屋内。她虽与府中丫鬟衣着无异,然而发髻上的绞花银钗却昭示着她异于他人的身份。屿筝见过她两次,初见父亲时,因提及娘亲牌位之事,二夫人失手打了茶盏,当时屋内皆静,唯有她静默上前,迅速地将碎瓷收拾干净,退到一侧。还有一次,便是昨儿合家晚宴的时候,凝芳厅中侍候的近身丫鬟,只有她一人。
匆匆两面,屿筝并未对她留心,却也知她颇为得势。然而此时看着青兰姑姑亦是带着些恭敬地唤她:“青芍姑娘。”屿筝不得不细细打量起眼前之人来。
较之府中的丫鬟,青芍的身形显得单薄了些。面容白皙,但颧骨高耸。双唇微薄,散出一丝凉薄之意。她生的并不美,可唯独一双沉如静水的狭长眼眸,溢出一丝洞若观火的冷清,倒让人觉得她是有不凡过往之人。
但见青芍入内,颇随意地抚了一礼,便道:“奴婢青芍,前来礼见二小姐。”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像是冬日里寒风扯着窗纸发出的嚓嚓声,听上去,总让人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屿筝道:“你是二娘身边的贴身丫鬟吧……”
不料青芍抬起头,略带倨傲的应道:“奴婢是府中的掌事丫鬟……”屿筝一愣,许是没有料到青芍这般傲慢无礼,可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却也有些了然。二夫人紫仪掌管着白府内务家权,打点府中上下,必要有个得力之人。眼前的青芍便是她的臂膀,少不了为她分担众多繁杂事务,居位而傲,也是自然。
桃音一边缓缓摇动手中的团扇,一边盯着青芍打量,便听得一侧的青兰道:“不知青芍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凤雏轻鸣初归巢(十六)()
青芍并不理会她,只朝着屿筝道:“二夫人说此番老爷和少爷都不在府中,怕下人们照顾不周,劳请二小姐每日晨时前去灼嬅院请安,如此也好及时关怀二小姐……”
屿筝微微抬手,示意晃动着团扇的桃音。见桃音收起团扇搁在身前,屿筝才盈盈一笑道:“请安本就是屿筝应该做的,反倒劳烦二娘费心关怀。只是初到府中这几日,不能随意离开清幽阁,没能尽到礼数,是屿筝的错。烦请告诉二娘,明日开始,我便前去灼嬅院请安。”
闻听此语,青芍微微欠身抚了一礼道:“奴婢这就去回禀二夫人……”说着便退了出去。
见她离开,桃音置气,一把将手中团扇掷在了地上:“掌事丫鬟怎么了?难道就能对咱们小姐不敬吗?”子桐正端了冰盆进来,冷不防桃音手中飞出的团扇“啪”的一下落在脚边,突生惊吓,他忍不住“哎呦”一声,差点翻了手中冰盆。
略一定神,便听见桃音愤愤不平,忙搁下手中冰盆道:“这是怎的了?”
青兰俯身捡起桃音掷出的团扇,轻轻抚了抚扇面上沾染的灰尘,便道:“这青芍本名芍药,是二夫人入府之后买进来的。奴婢记得她那时也不过八九岁的模样,看谁都是一副怯怯的神情。那般小的年纪,便侍候在二夫人身边,原以为是做不好的,谁知青芍气性高,也不过一年半载的时间,小小人儿竟是比入府几年的丫头都处事周详。”
将手中的团扇搁在桌上,青兰又道:“后来奴婢才知道,二夫人买下芍药,也算救她于水火之中。这如同再造的恩情,怕是怎么忠心也不为过了……十三岁那年,芍药改了名字,便正式留在二夫人房中侍候。她聪慧,又心无旁骛,只一心为二夫人分忧。不得不说,这府中零大碎小的嬷嬷丫头们、小厮散丁们,青芍倒真能镇得几分。让她做掌事丫鬟,说到底,也是老爷的意思……”
说到这儿,青兰看向桃音道:“以后这话断不可说了,你当青芍拿什么服了府里一众嬷嬷丫鬟?她磨人的法子,你怕是没有见过。若是哪日被她捉了错处,平日里这些子话,都会变成鞭子落在你身上的……”
听到这里,屿筝才缓缓开口道:“桃音,你可都听见了。入府前,我便苦口婆心,你却总是不以为然。如今是借着青兰姑姑来告诉你,你若聪明,便该知道隐忍收敛。一味的赌气使性子能得什么好?难不成你要一意孤行,日后将那些磨人的法子一一在身上应了,才算懂事了吗?”
桃音咬着唇,安静听着小姐这番话,心中才恍然明了。上京的白府到底不是江南允光家中,自己这般怕是迟早要给小姐惹出祸端。可思及至此,连自己都要过的这般小心翼翼,何况是小姐。小姐入府后的处境,她不是不知道,眼下唯一心疼小姐的人也离了府,自己若还一味置气,要是哪天真被人揪了错处,岂不是让小姐陷入困境中。
心下澄明,桃音跪在屿筝脚边,哽咽道:“小姐,桃音知道错了。”屿筝舒了一口气,急忙将她扶起,轻轻拭去了桃音脸上的泪珠:“你放心,在咱们这屋中,还跟在允光一样。可莫哭了吧!都成了一只花脸猫……”
桃音破涕为笑,子桐在一旁亦是说道:“小姐放心,子桐以后做事也会谨慎,必不会让小姐为咱们担心的!”
“这样就好……”青兰在一旁颇带羡慕地看着这主仆三人,心中却泛起一丝苦涩:若夫人还在,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凤雏轻鸣初归巢(十七)()
灼嬅院。是除了正堂所在的曙天院之外,白府最大的一处别院。一如它的名字,二夫人紫仪喜红啄紫,灼嬅院中凡是眼见的繁花,必是十分浓烈的颜色。在这院里,很难寻到一丝清雅淡爽,满目浓紫丹赤,仿佛永远都那么热热闹闹……
踏入灼嬅院,仿佛身处一座花园之中。满丛蔓生,扑鼻洌香,间或夹杂着几只黄鹂清脆的啼叫。日出清辉,落在屋檐砖瓦上,仿佛粼水波澜,反射出一道道耀眼的白光来。
屿筝拿出锦帕拭去脸颊上渗出的密密汗珠,上京入夏后的太阳,一日毒过一日,气候又不比允光那般湿润,她到底是很不习惯的。抬脚迈入怡香厅的一瞬,屿筝眼前一黑,微微有了一丝眩晕之感。
“小姐,你没事吧?”一旁搀扶的桃音十分担忧的低声说道。屿筝微微一合眼,缓缓摇了摇头。复又睁开时,便觉得晕眩的感觉退去许多。
走进怡香厅,屿璃很早便来了,此时一袭绯衣襦裙的她正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轻轻晃动着手中的团扇。见屿筝进来,方才与娘亲相谈而浮现在脸上的笑意,倏忽便消失不见。
屿筝见状,急急上前,抚了一礼道:“屿筝给二娘请安,给姐姐请安……”身后的桃音也跟着抚了礼,便听得二夫人缓缓说道:“快起来;坐吧……”
“是……”屿筝款款落座。
“你这身衣裳倒是素雅……”屿筝放一落座,便听见二夫人紫仪赞道。
屿筝今日穿着一件月白叶纹,水蓝滚边的襦裙,发髻一侧簪了朵玉兰样的珠花,又在颈间系了一块蝴蝶玉佩,绛紫流苏轻垂,也算是身上唯一一抹浓烈之色了。
二夫人含笑看向她:“我记得你娘亲也一贯喜欢这样清浅的颜色……”
此时,坐在一侧的屿璃突然开口道:“屿筝是夫人的女儿,自然是和夫人一样……”
屿筝看向她,昨儿的合家晚宴,二人匆匆一语并不愉快。屿筝隐隐觉得,自入府以来,但凡与屿璃照面,她总是有一股怒气,对自己也是一副冷冰冰,从不搭理的模样。此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