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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家里真来人了,你快出来吧。”程八在后面喊着,里面的程六一听,在心里骂了一句,一拉喜帐,抱着小香玉朝床里滚去。
还是没人回应,程八摊手,“他许是正在兴头上。”
赵临眼眸微冷,若不是有外人在,非得好好训她一顿不可。一个姑娘家,说什么兴头,太过粗俗。
那太监接收到主子的眼神,对老鸨道,“我们主子有急事,你命人把门撞开。”
“这不好吧,打扰别人洞房那可是折寿的”
老鸨的话音消失在递过来的一叠银票中,脸上立马笑得像一朵花,“为了爷,便是折寿又何妨?”
招来几个护院,一把撞开新房的门。
门应声而倒时,程八立刻捂上眼睛,她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床里的两人听到声响,只来得慌张用被子裹住身体。程六惊吓过后,心头火起。一把扯开纱帐,正欲破口大骂。
不想看到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哪里还骂得出半个字。
不说是他吃惊,赵临亦是心头震惊。
怎么会是程六,不应该是二皇弟吗?
“怎么是你,老二呢?”
程六看着在门口伸头缩脑的老鸨,支吾着,“二爷说是送一个大礼给我”
赵临冷着脸,二皇弟真是奸滑。再一看蔫头耷脑的程六,和白痴一般的程八,暗骂一声两个蠢货。
尤其是程八,脑子蠢,还拎不清。若是她早些说新房的是程六,自己何必跑一趟。当真是蠢到没边,也就只能送到方家做个弃子。
“既然是二爷送的大礼,你就好好享用吧。”
他拂袖,起身离开。
程六看着床里边眼珠子乱转的小香玉,还有破倒在地的房门,有些欲哭无泪。殿下说得真是轻巧,这般光景,让他如何继续。
刚才那一吓,吓得他立马瘫软,怕是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对女人提不起兴致。
他胡乱地套上衣服,小香玉缩在床上,娇怯怯地问,“官人,你去哪里?”
“香玉姑娘,今日有急事,明天我再来找你。”
说完,他系好腰带,巴巴地跟上去。
赶上程八,小声地埋怨着,“殿下来找我,你怎么不早说?”
程八翻了一个白眼,她心里还有气呢。六哥一听要和小香玉圆房,根本就不管自己。若不是她现在得知真正的身世有些底气不足,回去非得好好告一状不可。
“都说了家里来人,你偏不信,怪谁?”
“还能怪谁,当然是怪你。什么家里来人,你话都不说清楚,我以为是你。”程六咬着牙,气她太不机灵。成天耍凶斗狠,关键时候屁都没用。
程八嘟起嘴,六哥真是糊涂,太子殿下一看就是不想惊动任何人。她怎么能说出殿下的身份?这么一想,更是来气,转过头哼一声,不理他。
他腆着脸,小跑几步,跟在赵临的身后。
赵临脸色难看,不想搭理他。生怕多看一眼,就忍不住弄死这两个蠢东西。
一行人走着,恰巧艘画舫靠岸,上面走下来一位风度翩翩的锦衣公子,正是他们要找的宁王赵乾。
赵乾先是吃惊,尔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意,桃花眼忽闪闪的,自成风流。
“今日吹的是什么风,居然会在这里碰到大哥。”
赵临瞳孔一缩,煞有其事地道:“今日是东南风,凤凰东南去,散鸟依依别。”
“大哥好雅兴,出口成章。弟夜游花江,亦有感而发。春江花月空离镜,错付流水东南去。”
程八听得云里雾里,虽然听不懂他们诗里的意思。但较劲的气氛她还能感受得到,她后知后觉地想着,或许太子殿下今天是来揭宁王的丑。
谁知阴差阳错,宁王把小香玉让给了六哥。
程六比她要精明一些,前后一想,就明白今日太子殿下会何会出宫。也明白宁王殿下为何会把小香玉送给自己。
自己这是被美色冲昏头,捅了大篓子,坏了太子殿下的计划。立马想到自家父亲的怒吼,后背开始发凉。
江风一吹,冷汗渐冰。
“两位殿下,今日难得遇上,若不然臣做东,请您二位略饮一杯?”
赵临直接无视他的提议,冷冷地看他一眼,看得他心里起毛。
宁王低低一笑,挑了一下桃花眼,道:“程六公子的好意,本王心领。今日本王喝得有点多,不如改日再聚。”
程六讷讷,不敢再劝。
一行人朝前走着,一个宁王已是够出色,再加上一个贵气逼人的太子殿下。就算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路人却不由自主地避让。
景修玄和郁云慈两人在何边略停留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江风徐徐,灯火点点。
“侯爷,景色真美。”
郁云慈有感而发,听着路人的欢声笑语。太平盛世,岁月静好,说的应是这种气氛。她侧过头,看着身边的男人。
“侯”
爷字未出口,人就被拉到边上,闪进一个胡同中。
胡同口不大,她被男人圈在怀中。他的双臂包着她,将她围得严严实实。她闻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头顶着他的下颔。
“怎么了?”
她轻声问着。
景修玄眸色幽暗,道:“是太子和宁王。”
太子?
她的脑海中搜寻出这么一号人物,上次在方太后的寿诞有过一面之缘。依稀记得是一个很稳重的男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温热的香气喷在他的脖间,怀中的女子踮着脚,声音压得低,恨不得贴到他的皮肤上。热气拂过的皮肤处一片酥痒,一直延伸到某个地方。
他的身体贴紧,将她抵在墙上。
“你猜?”
声音几乎是挤出来的,低哑暗沉。
她心颤了颤,感受着他身上肌肉的张力。长睫毛忽闪着,动人心弦。有什么甜蜜蜜的东西在两人的鼻息间流转着,恨不得抵死缠绵。
“有人要跳楼了!”
“小香玉姑娘要跳楼了!”
有人高喊着,太子和宁王脸色都是一变,程八和程六跟着变脸。想都没有想,众人转身朝毓秀阁走去。
胡同中的夫妇二人姿势不变,交换着眼神。
她眸中的痴迷慢慢散去,眼神渐渐清明。
“侯爷,我们去看看吧。”
此事有些蹊跷,她记得今日买下小香玉的人是宁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小香玉闹着要死要活的?
太子的出现令人意外,若说是碰巧,只怕她都不相信。
景修玄身体一起,牵着她的手,从胡同中慢慢走出来。
毓秀阁的楼顶上,斜面的青瓦中,小香玉颤危危地坐着。她衣裳有些乱,发髻歪斜,一看就是将将经历过那不可言说之事。
“乖女儿,你别哭啊。谁敢欺负你,你快告诉娘,娘一定替你做主。你快点下来,万一脚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鸨心急地喊着,生怕楼顶上的人掉下来。
“娘女儿没脸见人了。官人必是对女儿不满意,才一圆房就弃女儿而去。女儿有愧娘的悉心教导,连个男人都留不住,以后还怎么见人?”
原来是没留住男人,所以才爬到楼顶寻死觅活的。
郁云慈想着,小声嘀咕,“那么高的楼,也没个梯子什么的,她是怎么爬上去的?”
身边的男子闻言,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她眼睛一亮,问道:“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不语,轻轻地抚了一下她的发。
“乖女儿,我那好女婿一看就是重情重义的,不会丢下你不管。一定是家中有急事,来不及与你细说,走得匆忙。”
老鸨劝着,手举得高高的,好像要接住随时跳下的人。
“呜呜娘骗我,他哪里有急事,分明和别人一样站在下面,看我的笑话”
程六很尴尬,两位殿下在前面,他实在是不敢站出来。说一声自己就是小香玉的男人,犹豫间,就看到程八鄙视的眼神。
那老鸨一听人在现场,忙瞪着眼,在人群中巡睃着。待看到程六,眼前大亮,快步朝这边走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她,看到她停在程六的面前。
“好女婿,你果然在此?”
有人认出宁王的衣服,开始窃窃私语。
“妈妈,你莫不是认错了人,我怎么记得那位公子才是你的好女婿。”
“哪里会认错,错不了的。这是我的好女婿,另一位嘛,是好女婿的家里人。”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必是年轻的公子买下小香玉,送给自己的兄长。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倒是把楼顶的小香玉给忘得一干二净。
等听到嘤嘤的哭声,再看到阁楼顶上梨花带雨的美人儿,有人心里怜惜着,出声安慰。
“美人儿莫哭,明日哥哥必拔得头筹,好生呵护你。”
小香玉哭得更加大声。
程六被老鸨拉出来,一把扯到最前面,对上面喊道:“乖女儿,你看,这是谁来了。娘说过新姑父可是怜香惜玉的主,哪里会嫌弃你。你说是不是啊,公子?”
“是”
听到程六的回答,小香玉才破涕为笑,嗔怪着,泪又流下来。
程六恨不得抱着她在怀里好生安慰一番,碍于两位殿下在,只得生生忍住。和老鸨一起劝说小香玉,小香玉得了台阶,自是愿意下来。
正在此时,突逢变故。
小香玉的身体一滑,直直地掉下来。
老鸨惊呼一声,程六人已行动。但发生得太突然,一个错手没有接住,小香玉的身体砸在他的面前。
脸朝下,血很快晕开,一动不动。
他大着胆子,往前探着鼻息。
没有任何的气息,只摸到一手的鲜血。
“啊!死人了!”
老鸨高喊着,惊慌失措地走近,大哭起来,“我的乖女儿啊,娘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你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你说要给娘养老,娘还指望着那一天你怎么能如此狠心,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场变故来得太突然,程六都傻了。
听到老鸨的哭声,才后知后觉地拼命擦拭着手上的血迹。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退着,却不想一把被人抓住。
“新女婿,你可不能走,你要给我一个公道”
宁王眯起眼,桃花眼里全是严肃。
“大哥,此事,你看要如何处置?”
程六是程家人,事关司马府的名声。若是传扬出去,别人会说程六玩弄烟花女子,始乱终弃,才害得小香玉跳楼自尽。
太子焉能不知,看向宁王的眼神带着深意。
“此事程家会处置。”
程八脑子有些懵,眼见着一个活生生和人死在面前。饶是她平日里喜欢喊打喊杀的都有些不适。
但那小香玉自己摔死的,跟六哥有什么关系?
“你这妈妈好生无礼,你的姑娘自己摔死的,与我六哥有什么关系?”
老鸨一看是她,哭得更加大声,“你们有权有势我们不敢招惹,可是我女儿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没得让你们如此作践的”
“什么女儿?你女儿多了去,哪个是你亲生的。你这老货,不就是想讹银子,说吧,你要多少,本公子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