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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吗?
方槐柠紧张的环视了一圈周围,生怕看见什么草棚木棚的房子,如果栗亭接一句“现在他也住这儿,席天慕地的生活”方槐柠说不定也会相信的。
好在栗亭没有,栗亭反问:“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这儿种地?”
方槐柠心道:难道不是赚钱吗?
地上的农作物已经开始发芽,绿油油的一蓬,方槐柠对农业方面不甚了解,一点看不出这是什么菜。
栗亭像是猜到了他的话,又哼了一声,方槐柠这回确定他是真的在笑了。
可惜……月『色』为什么不再亮一些,他看不清晰他的脸。
“为什么?”方槐柠配合的问。
栗亭伸出手指轻轻的在一棵小苗上点了点,回道:“因为……这块地是我的。”
方槐柠一惊。
“什么?”
栗亭抬起头来和他对视,方槐柠总算看清了他的眉眼,是隐晦的夜『色』都遮盖不住的精致,还有嘴角那浅淡的一丝似笑非笑。
栗亭慢慢道:“我家以前是一个大地主,有很多很多的钱,但后来破产了,人也都死光了,没了房子没了财产,只剩这一块地被我继承了,所以我成了小地主,我当然要好好种地经营了。”
小地主……
许是周围幽暗的衬托,让栗亭脸上的阴沉之『色』都显得渺无踪迹了,方槐柠看着栗亭说话时眉里眼间流泻的狡黠,忽然有一瞬捏他脸的冲动。
小地主?
小骗子才差不多吧。
自己可不会再上当了。
栗亭发现方槐柠的脸上没什么惊骇的神『色』,倒是看着自己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深,他别开眼,有些无趣的努了下嘴。
“所以小地主是特意翻山越岭到自己的地里来赏月吗?”这里地处远郊,公车沿途会看见不少小山,方槐柠这样说也不算夸张。
栗亭竟然认真的点了下头:“嗯,我过来和我的财产一起团聚过节有什么不好?”
栗亭是含着自得说的,并没有低落的情绪,可是这话在方槐柠听来却有些不舒服,酸酸的……像是不忍。
他又想到那天看见的狗血家庭剧,那两个家长模样的人,栗亭宁愿和满地的青苗一块儿赏月都不愿回去和他们一起,被比作邻居也未必是夸大。
也许小地主说得不全是假的。
方槐柠站累了,可看着满地的黄泥,他一点也没同座的想法,而且夏夜的农田里,到处都是嗡嗡作响的蚊子,穿着短袖的他已经被咬了好几口了。
栗亭倒是安全的长袖长裤,像是感觉身边站立难安的人,栗亭也站了起来。
方槐柠看着他走到一边的草丛里,伸手在一团漆黑里『摸』了片刻后又走回来,朝着自己伸出了手。纤秀的掌心中躺着一段粗粗扁扁的物体。
方槐柠认出这好像是芦荟,但是不懂栗亭的意思。
栗亭无奈的白了他一眼,不得已自己掰下一截,在指尖捻出汁『液』后,一把拉过了方槐柠的手,上下『摸』了起来。
方槐柠一僵,只觉整条手臂跟过了电一样,一下子没了力气。
栗亭『摸』了一通,就着那捻出来的芦荟汁把手指按在了方槐柠的手肘内侧一个渐渐鼓起的红包上,轻轻的『揉』了起来。
栗亭的手很冷,却很软,可以感觉得出指腹有一点『毛』『毛』的小茧子,一下一下点在方槐柠的皮肤上,简直心惊肉跳。
栗亭语气倒是一如既往,解释道:“芦荟止痒。”
方槐柠想得却是……
我没痒,我只觉得热。
没人说话,初秋夏末的窒闷仿佛在这一刻全数爆发了出来,燥得方槐柠的鼻尖瞬时冒出了汗珠。他觉得他的后背都湿了。
栗亭仿佛也觉得有点不对,慢慢松开了手,将芦荟也丢到一边,退开一步,睫『毛』快速的扑闪几下后,抿了下嘴巴,转身走了。
时间不早了,方槐柠也得回去了,路就那么一条,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的绕着合信工业向公交站走去,路上各自沉默,尴尬依旧蔓延。
不过这一次尴尬里似乎还粘附了一种旖旎的味道。
然而这一天两人奇怪的氛围还没有到头,车是很快来了,可等来的车上竟然全是乘客,原来前几站路径绿野生态园,那里今夜正好有中秋赏花会,大批的游客坐不上班车便改乘公交,以至车辆变成了沙丁鱼罐头。
方槐柠看着那些人你挨我挤,脚步迟疑,不太想上去。
栗亭在前面回头道:“现在叫不到出租的。”而再等一辆怕也是这情况。
方槐柠犹豫了下,不得已跟着栗亭挤了上去。
就方槐柠那个子,一下子就把仅剩的空间占满了,栗亭如果靠内,自己会把他夹在其他乘客中间挤扁的。所以方槐柠又看了看方位,选择自己站到了里侧,让栗亭倚着车门,这郊区一站路很长,上下车暂时不用担心。
在其他乘客的共同努力下,车门被成功的关上了,只是方槐柠和栗亭的距离彻底被压缩到了负值。栗亭背脊就贴在方槐柠的胸口,后脑则抵着他的下巴,为了不整个人趴在栗亭身上,方槐柠一手还撑在车门上保持平衡,不过这个姿势就等同于他把栗亭半搂进了怀里。
虽说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接触,可那时候栗亭受了伤,方槐柠满心都是快点送人去医院,不曾多想,然而当下……
他的眼睛左转右转,整个视野全被栗亭占满了,想躲都躲不掉。
方槐柠不得已垂下眼,这不看还好,一看更是惊了一跳,栗亭修长的后颈近在眼前,而那透白的皮肤上正躺了一颗蚊子包。
小小的,圆圆的,鼓鼓的。
方槐柠想笑,原来对方也中招了,竟然一直忍着不说。
应该很痒吧,可惜芦荟没有了,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不知想到了什么,方槐柠一呆,喉头动了下,几丝红晕爬上脸颊。
栗亭当然也能感知到背后的方槐柠,对方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那喷薄的呼吸一下一下吹起栗亭的发梢,也不算粗重,但就是让栗亭觉得头皮起烧。
栗亭摆了摆脑袋,本想悄悄换一个站立的姿势,谁知他刚侧过头,不巧就是一个急刹车。
那一刻,身后一直站得很稳的人直接把他顶到了门上,与此同时有什么温软的东西压上了栗亭的脸颊!
栗亭:“…………”
第28章()
偌大的室内一片漆黑; 电脑没开机; 书也紧阖着,只洗手间门缝内漏出一点亮『色』。
方槐柠洗完澡后站在镜子前良久,身上的水珠已是半干,天天死宅日夜颠倒,同学总说他天赋异禀,几年下来外表一如既往; 半点没有随着那些被消耗掉的脑细胞一起衰败。只因方槐柠每天都有固定的运动量以保证健康。
此时只见对面那个男生宽肩窄腰,身量修长,肌理分明; 相比于穿着衣裳的英俊斯文; luo着上身的他更多了几分健硕。可无论是穿还是脱,常年散发的冷峻气质总让方槐柠给人以禁|欲的感觉; 满满的高冷不可亲近。
方槐柠静静看着镜子里的人,他想,这才应该是他自己,正常的自己; 熟悉的自己。
可是……
慢慢闭上眼; 眼前却又浮现出几小时前才发生过的画面……
那个人在风信子小舍给他调的布丁『奶』茶非常好喝; 让方槐柠忍不住每次去都要点上一杯; 布丁里加了鸡蛋,q弹又软糯; 配上牛『奶』和可可的香甜; 回味无穷。方槐柠一直以为是对方炮制手法的高明才会让他这样喜欢; 可直到那一刻,那个突如其来的刹车,自己不得已压在对方背上的那一刻,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唇又沾上了风信子的布丁,冰冰的,凉凉的,还有一丝芦荟的味道。
一刹那间,两人好像都呆了,方槐柠重新慌忙站稳的时候,他还能看见栗亭因为惊讶而微微瞠大的眼睛和瞳仁里路灯划过的光亮。
“抱、抱歉……”
方槐柠开口,嗓子有点堵,声音有点哑。
栗亭没有回答,只是匆匆拉了下衣裳,转过了头去。
方槐柠不知道栗亭有没有脸红,因为车子已驶入高速,车内的灯被关闭了,但方槐柠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红得要滴血了,从脖子一路到耳后全都要烧起来的感觉。
心驰神『荡』……
魂不守舍……
方槐柠慢慢睁开了眼,果然镜子里的人还是那个模样,但神情却早不复刚才冷静。不过才回忆一下,便心跳加快,绯红爬上耳际,眼里眉梢都是掩不住的『骚』动,连撑在洗漱台上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这还是原来的方槐柠吗?
这怎么可能是他。
方槐柠打开水龙头,掬起冷水一下一下扑在脸上,直到把头脸全浇了个透彻后,他才重重的喘了两口气。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怕是不需要再凝神静思扪心自问了,因为答案已经太过明显。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活了二十来年,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有这方面倾向的,对象还是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小骗子,神秘多变,难以捉『摸』,让方槐柠不知能如何是好。
在那冲击的瞬间发生后,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栗亭的脸一直向着车外,手脚也紧紧蜷缩在一小块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吓到了,等到目的地一到,他就头也不回的冲下了车,一眼都没再看方槐柠。
他是怎么想的?
会不会讨厌这种事?或者就此讨厌我?
方槐柠忽然记起那天在研究所附近饭店里偶遇到的那场分手戏码,是栗亭的弟弟和另一个男生……那时候栗亭的反应是什么?似乎没什么明显的排斥,他是不是已经习惯这种事了?他是不是自己也可以接受?
魏萍不也说过吗?栗亭的『性』取向有些可疑。
可是……那还有个一起同住的女生?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而自己,又要怎么办?
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下子全交汇在方槐柠的脑子里,向来逻辑能力超群的头牌竟良久都没理出个子丑寅卯来。
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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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亭今天还是忙,实在没空离店去干别的活,他只能再给田典打电话。
田典白天都很闲,难得栗亭有能靠他的地方,没多时就抱着一大堆的货物到了这里。
“最近几天我都走不开,你替我看着点。”栗亭说。
田典拍胸脯:“放心交给我吧,保准你满意,你看我挑的货,多可爱啊,生意肯定好。”
说是这么说,田典不靠谱这么多年,栗亭还是不放心。好不容易得了点午休时间,栗亭搬了把椅子坐在店外,一边监督一边吃包子。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栗亭一看,是栗晗。
想了想,还是接了。
“哥,你今天忙吗?”栗晗照例的开场白。
栗亭说:“忙。”
栗晗语塞:“那、那你还能跟我说话吗?”
栗亭顿了下:“说吧。”
栗晗嘿嘿笑了:“哥,你最近在哪儿打工啊?”
栗亭咬了一口包子:“别绕圈,直说。”
栗晗一怔,幽幽叹了口气:“唉,那个……那天你没回来,爸爸挺生气的,他请了两个同学来吃饭,说是……想送你出国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