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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回到家,把他拍到的照片上传到个人社交网上,这些照片中有两张是做了处理的死者照片。
摩尔曼斯克有三十多万人口,这座城市的经济并不发达,大部份人靠渔业为生,近几年旅游业稍有起色,但那也是杯水车薪,在这座城市街上流动的大多数为廉价车,这里的居民很难见到超过百万美元以上豪车。
柯尼塞格出厂的车款最低为两千六百万人民币,停在车祸现场那辆黑色koenigseggcc8s保守估计至少三千万人民币,而且那是全球仅有的十份之一,这名本地青年传到网上的照片所引发的关注可想而知,更何况它还涉及到人命,且死者还是一名外籍人士。
短短几个小时,这起车祸在网上引发疯狂的讨论,稍有常识的人都可以从那组照片看出端倪,空无一人的跑车,距离跑车不远处浑身是血的外籍男子,一切不言而喻:车主肇事逃逸。
这个发现让一些人十分愤怒,他们彻夜未眠,把照片发给亲人同学朋友,呼吁更多人参与进来,他们还开出悬赏,让知情者出来还原事情真相。
维多克凌晨三点收到自己同学转发的讯息。
这起车祸最新进展是警方已经封闭了车祸现场,开始着手附近路段监控,并且公布了这起车祸的专线电话号。
“凌晨那场雪一定把现场很多证件都破坏了,而且,政府财政吃紧,很多路段的监控都因缺乏维修保养早已停止工作。”维多克语气沮丧。
一起床就听到这样的事情,而且死者还有一名中国人,他需要喝一杯热水,顺手他也给维多克倒了一杯。
维多克接过水,刚喝了一口,手机就被阿米奴大叔要走,这位罕见地在维多克说话时没插嘴,如果不是开口要手机的话,他们都要把他给忘了。
阿米奴大叔戴上眼镜,拿着维多克的手机屏幕一下子拉远一下子凑近。
几个回合后,冒出来这么一句“这辆车我见过。”
维多克停止喝水,顾澜生也把水杯放回去,阿米奴大叔在科拉港工作,车祸就发生在科拉港,科拉港虽然面积很大,但他见到那辆车存在绝对的可能。
阿米奴大叔把手机放到桌面上,啜了小口酒,半眯起眼睛,似乎想透过空气看清楚昨晚他在科拉港遇到的一幕:“那时,也许还没到十二点,也许是十二点多一点,我离开值班室,我真是受够那股鱼腥味,我得找个地方透透气,走着走着,我看到一对男女,那对男女站在自动饮料贩卖机前,我注意到一个有趣的事情,那女的一直在踢那男的,维多克,你猜,那女的为什么要踢那个男的?”
这俄罗斯大叔卖关子一流。
维多克还真有耐心,这时候,他还能顺着阿米奴大叔话里的意思做出好奇状。
“那是因为那女的被那男的夹在怀里了,是单手夹着来着,话说这男的臂力真不错,女的能动弹就只有脚了,当时我就猜,这是一对在闹变扭的情侣,还有一个有趣的,那男的一定是身上没有钱,没钱自然拿不到热乎乎的饮料,对了,”阿米奴大叔似乎想起什么,脸转向顾澜生,“客人你还不知道吧?摩尔麦斯克的自动贩卖机有自动制热系统,你只要在冬天来到这里,到哪里都可以喝到热乎乎的咖啡。价格和你在超市买到的一样,这听起来很不错吧?”
这位俄罗斯大叔在给他科普这座城市的人文关怀。
“是的,这听起来很不错。”顾澜生微笑回答。
阿米奴大叔继续之前的话:“那男的以为拍几下贩卖机就会可以出来热乎乎的饮料,自然不行,几次无果后,那女的就咯咯笑着,听笑声好像很开心,我猜得没错,他们就是一对闹变扭的情侣,他们”
“然后呢?”很有耐心的维多克这会儿也坐不住了,打断邻居的话。
“然后,那男的换了别的法子,我也弄不清楚他用的是什么方法,但他是真拿到饮料了,于是那女的就不笑了,真是可惜,那女的笑起来声音很好听。”阿米奴大叔语气带着淡淡惆怅。
“然后?”顾澜生往前一步,问。
“然后,他们就走了。”
这位似乎压根忘了之前说过看过车祸现场那辆超跑的事,一副沉浸在那对闹变扭的情侣的氛围当中。
“车”顾澜生和维多克不约而同。
俄罗斯大叔恍然想起,加快说话速度:“我跟在那对男女后面,我并不是故意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两人行走的方向是我理想的透气场所,然后,我就看到停在黑暗角落里的车,车是黑色的,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忽然间冒出来的幽灵,开始我都被它给吓了一跳,都吓得不敢走近了,在我停下脚步那会儿,那对男女上了那辆车。”
“他们没有立即把车开走,也不知道他们在车里干什么,车厢灯也没开,我猜,也许他们正在车上吻得热火朝天。当我打算走近点时,‘蹭’一声车动了,那听起来可真像一记响屁,那辆车就这样开走了,速度快极了,一个眨眼,它就消失不见,”阿米奴大叔摸了摸脑壳,“回过神来,才发现我的帽子掉了。”
顾澜生横抱胳膊,维多克坐在沙发上解雪靴鞋带,鞋带解一半,又因为阿米奴大叔的一句“那男的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开车的是那女的”停下动作,抬起头来。
阿米奴大叔带着几分醉意,冲维多克嘿嘿笑了起来:“想想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年轻男女、深夜、再加上刚闹完变扭,你摸我一下,我还给你一下,很容易难舍难分起来,当他们在车上难舍难分时刚好有一个人忽然冒了出来,于是悲剧就发生了。”
“能开那么好的车肯定是有钱人的孩子。”说到这里,阿米奴大叔收起笑容,再啜了小口酒,目光注视着远方,“有钱人家的孩子都那样,一时兴起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撞死一个人对于他们来说和撞死一只鹿没什么两样。”
说完,阿米奴大叔又喝了一口酒,维多克继续解鞋带,顾澜生低头看地板,周围安静极了,窗外,传来有孩烦恼的声音:“真该死,妈妈,又下雪了。”
是啊,真该死,又下雪了,顾澜生望着窗外。
雪花像天鹅身上掉落的羽毛。
维多克打破室内安静,他连续问了阿米奴大叔几个问题:
看清那对男女的长相吗?确信那辆看起来就像幽灵的车就是车祸现场的那辆车?确信开车的人是那女的?能为他说的话负责吗?
阿米奴大叔似乎被维多克严肃的表情和语气唬住了,放下酒杯,直直看着自己年轻的邻居,半响才问出维多克问他那些问题是什么意思。
维多克在纸上写上摩尔曼斯克警局开通的热线电话号码,再把手机压在纸上。
阿米奴大叔的目光在纸张和手机间来来回回着,低声说了一句“让我再想想。”
这一想,十几分钟就过去了,这十几分钟里他倒是没忘喝酒,酒杯空了再倒满。
抹了把脸,顾澜生在阿米奴大叔面前座位坐了下来,轻声问:“当时,你看清楚那对男女的长相吗?”
想了想,阿米奴大叔摇头,说:“当时光线不够,我距离自动饮料贩卖机有段距离,我只知道那男的个头很高,那女的留在长发,被那男的夹在怀里时看起来就像一只小松鼠,长长的头发在风里荡着,看起来像松鼠尾巴。”
“那车呢?车看清楚了吗?”顾澜生又问。
“车看清楚了。”这次,阿米奴大叔很快做出回应,但在经过片刻思考又说出,“我是看清楚了,之所以说我看清楚了是因为我站停的时候,天空出现了第一波极光,但”
这位俄罗斯大叔垂下了眼睛。
“但我当时没戴眼镜,我只在工作时才戴眼镜,要是真站在法庭上,他们会拿这件事情说事的。”
阿米奴大叔是一名中度近视患者。
“还有”顿了顿,阿米奴大叔支支吾吾,“还有维多克,我不想瞒你,当时我喝了点酒。”
艹!
那还不如不透露这些消息,顾澜生暗发牢骚,而维多克也是一脸无奈表情。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喝了点酒在,昨晚那拨极光来得快极了,也就一眨眼功夫就把科拉港的天空变成墨绿色,连同整条公路,那辆车快得像一阵风,我都要怀疑它是不是要开到天上去了。要么是开到天上去;要么就是被极光吸走,对了,昨晚的极光你们看到了没有?”
是的,看到了,昨晚看着像女人曼妙的身姿,现在想起来它像是蛇的眼睛。
第11章 平行世界(11)()
喝光酒壶里的酒,阿米奴大叔和维多克借了沙发,十几分钟后被他太太接走。
阿米奴大叔离开后,维多克收拾完餐桌去洗澡了,顾澜生把维多克的房间整理到之前的模样,扫地时他看到掉落在地上的照片,不管是黑夜还是晚上,那女孩一直紧抿着嘴,不管昨天还是今天,那女孩的手一直紧紧拽住身边男孩的手。
顾澜生抚额笑,他的思维可真奇怪,都忘了这是一张照片。
把照片放进旅行袋里。
不管你的嘴抿得多紧;不管你握住那男孩手时手劲有多蛮横,再看完七次之后,你就变成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你就和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的人没什么差别。
茫茫人海中,每天有不计其数的人迎面而来,素未谋面者中一万张面孔起码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张面孔在瞬间被遗忘,剩下的那张面孔在次日醒来时已然模糊不堪,如有缘再见,脱口而出一句“你看起来有点面熟”,具体在哪里见过又无从想起。
旅行袋重新回到维多克客厅的沙发上。
他还得当一天晚上的沙发客。
次日。
摩尔麦斯克政府的紧急通知让忙着学院工厂冰球馆几头跑的维多克有了难得的空闲时间,窗外雪一直持续下着,俄罗斯小伙向远道而来的客人展现了厨艺,去年,他在一家日本餐厅打了几个月工,期间学会了做寿司。
维多克做寿司时他的手机频频传出信息接收的提示声,笔记本电脑也是。
顾澜生接过维多克手中的活,他也在日本料理点店打过工,打工阶段也学过做寿司。
维克多去回信息,顾澜生猜,那些信息肯定和不冻港的车祸有关,年轻人总是那样,一腔热血,以为自己能改变世界,这话是顾渊致说的。
顾渊致是顾家的长子,因为害怕变成第二个顾渊致,所以顾澜生来到芬兰。
做好的寿司摆到沙发茶几上,外加两杯混合酒精饮料。
墙上钟表指针正往上午十一点挪移,窗外,还是白天不像白天晚上不像晚上的天色。
“我刚来时也很不习惯这种天气。”维多克拿起一个寿司,看了一眼窗外,“不过,现在它看起来顺眼多了,我猜这是因为我在这座城市交到不少朋友。”
吃完寿司,维多克特意秀起他昨天和会中文的朋友学到的几句中文“很好。”“谢谢。”“你好漂亮。”
抚额,那位肯定以为维多克家里来了一个中国姑娘。
为了防止再从俄罗斯小伙听到词不达意的中文,顾澜生指着维多克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网页:“那是车祸的最新消息吗?”
俄语顾澜生是会一些,但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