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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咏兰呆在了那里。
怎么……怎么就这样便结束了?
萧七桐克死了母亲啊!
她更害自己瘸了啊!
父亲为何……没有立时责罚她?
她原本还指着老夫人罚了萧七桐,毕竟近来外头的流言,可是将整个萧家的名声都坏了,这是老夫人最不能容忍的事。
可现在萧七桐不去,她又不敢越过萧靖去抓人。
她一个庶小姐,平日里只仗了老夫人的疼爱,与程敏月的势,方才能欺侮萧七桐。
而如今程敏月已经没了,老夫人又不会作出大动干戈的事,她手底下无可用之人,又能如何?
*****
江舜在佛光寺中住了几日,待回到皇城中,宣正帝便急忙将他召了过去。
“怎么好好的,想到去寺里住几日?”宣正帝问他。
“做了个梦。”江舜一笑,“说来倒也奇妙,这梦里有个声音与儿臣说,儿臣将在佛光寺中,遇着意中人。”
宣正帝只当他讲笑话听呢,便问:“那可遇见了?”
谁晓得江舜微微抬起头来,『露』出那张俊美的面庞:“遇见了。”
第4章 儿臣喜欢()
第四章儿臣喜欢
第二日送到萧七桐跟前的食物,便有了变化。
食材选用皆是上等。
该萧七桐的份例,也一样未少。
萧七桐吃了两口,果然比记忆中的味道要强。
可见这食材好与坏的区别,大得很。
萧七桐又吃了两口,忍不住笑了起来。
乐桃被她笑得『迷』『惑』不解,问:“姑娘笑什么?”
萧七桐抿了下唇:“笑我从前看不清。”
乐桃听了这话,却更云里雾里了。看不清?看不清什么?
萧七桐上辈子十四岁时,手段有、心智有,却免不了还带着一些孩子的执拗、天真。
她厌憎萧咏兰的蠢笨、程敏月的阴毒,更憎恶父亲的冷漠。但那时她从没想过,要将程敏月苛待她的事,剖在父亲的面前。因为她不愿示弱低头。
可实际上示弱并非是真弱于别人。
这辈子,她不过在萧靖的跟前,随口那样说了两句,便再无人敢来克扣她。纵使其中有一些程敏月身亡下人们不敢再妄为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却应当是,萧靖将此事报到了萧成的跟前。萧成爱惜面子,重规矩,又哪里允得了府中发生下人欺侮瞒弄嫡小姐的事?
她上辈子『性』情烈,行事执拗,但求结果,不追求过程。
于是以致于,程敏月虽然死了,萧咏兰也瘸了。但她同样没能过上好日子。她引得满京城耻笑,只能蜗居在佛光寺中,剃了满头青丝,常伴青灯古佛。
不过两败俱伤罢了。
至萧家满门抄斩时,也未曾有一人对她心怀愧疚。
这辈子,何不让自己过得更快。活些?
正逢此时,萧七桐的屋门叫人敲响了。
“姑娘可醒了?该去老夫人那里请安了。”外头传来的,是另一个伺候她的丫鬟香蓉的声音。
乐桃皱了下眉,道:“如今继夫人都没了,她还这样殷勤作什么?她是姑娘房里的丫头,却偏盼着姑娘吃亏。十足蠢货!”
“将她打发了便是。”萧七桐懒懒地吃了两口粥,“你既知晓她是个蠢货,又何必与她生气。”
乐桃却愣了愣,道:“可,可如何打发?”
“我昨日怎么与大哥说的,你今日便学了说给她听就是。”
乐桃是个忠仆,但『性』情却过于软弱了,她遇事常想到的是退缩。
萧七桐想着又吃了一口粥。
……这『性』子,得磨一磨。
“去吧。”萧七桐放下勺子,道。
乐桃不敢抗拒她的话,便只好出去了。
乐桃一边竭力回忆着昨日萧七桐的口吻,一边学给了香蓉听。
香蓉哪里见过她这般姿态?
“乐桃,你疯了罢?纵使姑娘身体再有不适,也该去给老夫人请安才是。”香蓉气急,抬手指着乐桃斥道。
乐桃心底的怒火腾地叫她勾了起来:“说了姑娘身体不适,你还胡搅蛮缠,倒不知道成了谁房里的丫头。你既是个忠心的,何不去守着继夫人的墓?”
二人正争着,突地听人喊了一声:“大公子。”
她们心下一惊,不由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萧靖走了过来。
二人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再不敢发一言。
“在主子跟前起争执,成何体统?”萧靖冷了脸。
乐桃本有些畏惧,但目光一转,瞥到香蓉惨白的面孔时,她反倒是不怕了。香蓉遭训斥,是活该!
她又不曾做错事,怕什么?
萧靖斥责过后,便不再看香蓉,他转头将目光落到乐桃身上:“你们姑娘呢?”
乐桃有些紧张,但还是将昨日姑娘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给萧靖。
萧靖皱了下眉,倒也不曾为难,还道了声:“身子不好,便该请大夫来瞧瞧。”
乐桃点了点头:“吃着『药』呢。”
萧靖便不说什么了。
他看了眼屋门的方向,道:“那便歇着吧。”
说罢,萧靖转身就出了院儿。
乐桃一转身,却见香蓉还死死扶住柱子,面『色』仍旧白着呢。乐桃心底突觉一阵快意,连带的,萧靖在她心中,都没那么令她害怕了。
“你也有这样一日……”乐桃冲香蓉笑了笑,随即高兴地打开屋门,回到萧七桐身边去了。
“姑娘,话我已经说了。”
萧七桐抬手递了一碟子酥酪给她:“听见了,你做得很好。”
乐桃接过那盘子酥酪,愣了下。
从前姑娘从不与她说这样的话。
仔细一想,从前姑娘似乎并未夸过她。为什么?
是因为……是因为今日她胆子更大些,真将姑娘那些话学给了香蓉听吗?
接下来几日,香蓉仍不死心地上门来传老夫人的命令。
乐桃都以同样的借口阻挡回去了。
又两日。
乐桃却再没见过香蓉了。
“我还当她要接着替老夫人传话呢。”乐桃不解地道。
萧七桐转了转掌心的杯盏:“前两日大哥又来了。我便与他说了两句话。”
乐桃一头雾水:“甚么话?”
“我与大哥说,我在病中,少有走动的时候,身边用不着这样多的丫鬟。香蓉梳得一手好头,”
乐桃并未听出个中含义,还叹气道:“倒是便宜了她。”
“哪里有她占得了的便宜呢?”萧七桐淡淡一笑,推了乐桃一下:“下去歇着吧,晚些再送点心来,我再睡会儿。”
乐桃点头应了,小心地关上了门。
之后乐桃都没再见到香蓉,还是听院儿里的婆子议论起来。
“香蓉如了愿,去了老夫人院儿里,可是听说啊,她如今只跟着低等丫鬟做些杂役。老夫人跟前,连半寸地儿都没留给她呢……”
“难怪在府里瞧不见她了……”
乐桃听见这话,不由一愣。
她去了老夫人院儿里,不该是得了个好前程么?
如何反遭了厌弃?
乐桃想不明白。
一转眼,萧七桐在院子里休养已有半月。
那日在佛光寺中遇了安王江舜,仿佛成了一场梦。至今她都未再得半点的消息。
若换了旁人,只怕要失落、难过,又或是方寸大『乱』、焦躁难安了。
萧七桐倒是不紧不慢,甚至还有闲情,让府里头的丫头们,去花园里挖了两盆花来养着玩儿。
她沉得住气,偏有人却沉不住气了。
萧老夫人亲上门来了。
她身边的大丫鬟扶着老夫人进了门,老夫人瞧也不瞧萧七桐,先径直走到了堂中坐下。等丫鬟们将茶点送上来了,老夫人方才开口道:“见你一面倒是难。”
萧七桐没应声,反倒还让乐桃扶着自己,便要落座。
老夫人一声厉喝:“我萧家怎么出了你这等蛇蝎心肠、举止不堪的女孩儿!你害死你母亲,还有脸享萧家的供养?”
乐桃吓得腿一软,险些跪坐下去。
而萧七桐伸手扶了她一把,自己依旧稳稳地落了座。
此时,皇宫中。
太监低声道:“皇上,安王来了。”
宣正帝掷下了朱笔,抬头看向江舜:“可用过饭了?”
“用过了。”
宣正帝拧起眉:“你可想好了?”
“半月,足够儿臣想清楚了。”
宣正帝眉头舒展开,缓缓吐出一口气:“你是朕的小儿子,你若要迎娶高门之女,没有谁是不成的。但这个萧七桐……她的声名败坏,京中皆传她是个蛇蝎心肠、面目丑恶之人。这样的人,叫朕如何指婚与你?”
“可儿臣喜欢。”江舜又拜了拜。
宣正帝叹了口气:“你是个聪颖的,你自幼做下的决定,朕未曾有一次干涉过……”他顿了下:“朕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当真想好了?非她不可?”
“儿臣信缘分。”
宣正帝无奈一笑:“你呀。你这点倒是似了朕。当年朕遇着你母妃的时候,也正是缘分……”
江舜淡淡一笑:“那父皇定然能明白儿臣的心思。”
“罢了。你既有所求,朕哪有不满足的道理?”宣正帝传来贴身太监,“拟旨。”
“拟婚旨。”
江舜便瞧着宣正帝写下婚旨,随后让人送上他从宫外挑选的礼物,这才离去。
待出了皇宫,跟在他身边的侍卫顾刚忍不住出声问:“这都过去半月了,那萧家姑娘会不会等不住了?”
江舜一怔。
不错,她等得住吗?
江舜又想起那日见着她的时候,那姑娘五官昳丽,面上却透着一丝丝病态的白。
她是那样的娇弱。
全然不似传闻中的凶恶与狠辣。
她等得住吗?
旁边的小太监常英出声道:“这等不住也得等啊,萧家五姑娘都遭退了亲了,如今又正恶名在外,听闻她父亲都不管她了。她除了等着咱们殿下,又还能如何呢?”
江舜瞥了他一眼:“常英。”
常英忙低头道:“奴才失言,殿下恕罪。”
“自己回府领罚。”江舜垂下眼眸,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父皇既已写下婚旨,日后她便该是王府的女主人了。哪里容得旁人议论?”
常英冷汗涔涔地忙应了声:“是,殿下说的是,奴才再也不敢犯这样的错了。”
江舜抬手轻拍了下他的肩,常英却险些站立不稳,摔个跟头下去。
这一出,倒是见效得很。
自常英挨了训后,纵使府中再有不喜那位萧五姑娘的,也都收紧了嘴,再不敢妄言半句。
第5章 倒是妙了()
第五章
且说回萧家。
萧七桐稳稳坐在椅子上,还转头问一旁的小丫头:“你这丫头,怎么光记着给祖母端茶倒水,偏忘了你主子我的……”
老夫人手腕一动,摔了茶杯:“你倒记得训斥丫头耍威风,怎么不记得先回了长辈的问话?”
萧七桐扶着桌子,斜斜地靠着:“乐桃,我身子不大舒服……”
乐桃面『露』急『色』,忙凑上前去:“姑娘可是又头疼了?”
老夫人冷声道:“咱们府里的五姑娘倒是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