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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转念又想; 自己同沈碧秋也是长得一般无二的; 这样看来; 这孩子也与自己十分相像了。如此想通了之后,心里不觉又高兴了几分; 内心深处便将安期看作了自己和杨琼的孩子。
何晏之伸手从那侍从怀里抱过小安期; 五个多月大的婴儿正是黏人的年纪; 那孩子粉妆玉琢,缩在何晏之的怀里,好不乖巧。何晏之闻到阵阵奶香,轻轻抚过安期小小的脸颊,小婴儿竟咯咯地笑了起来,一时间,不觉心都化了。
年轻的侍从冷眼看着他,眸光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他淡淡道:“殿下吩咐你今日动身,你可有收拾好东西?”
何晏之愣愣地看着他:“殿下不与我同行么?”
侍从冷笑道:“殿下何等尊贵!你又是什么身份?”他负着手,眼角露出些许骄矜之色,“殿下已吩咐我保护皇长孙。”他定定地看着何晏之的眼睛,“与你同行。”
何晏之半晌才回过神来,那侍从口中的“皇长孙”指的便是安期。见不到杨琼,他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连那侍从之后又同自己说了什么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直到对方怫然生怒,拂袖而去,才惊觉自己又不小心把这个傲骄的侍从给得罪了。
何晏之想到此人虽然时常言语刻薄、盛气凌人,但是照顾自己却是尽心尽力,无微不至,况且杨琼既然命此人保护安期,自己自然是得罪不起,便急忙跟了出去。
待出了门,却见仆妇们早已站成了一排,众人鱼贯而上,给何晏之洗漱更衣。数十铁甲侍卫簇拥两侧,护着他和安期自后院东侧的小门而出,院外车马武士也已经静候多时。何晏之被引着上了车,一掀开车帘,便见方才的那个侍从靠在车厢内侧,正冷冷看着自己。
何晏之怀中抱着安期,与那人四目相对,一时只觉得气氛尴尬。马车缓缓向前驶去,周遭除了车马銮铃之声,并无人声。安期在摇晃的车厢中渐渐睡去,何晏之想路途漫漫,总不能一直这样静默下去,便赔笑着开口道:“方才是在下的错,还望小哥原谅则个。”他见那侍从依旧不搭理自己,便又道,“我与小哥也算是相识了许久,如今还要一路同行,还不知道小哥怎么称呼?”
那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何晏之,许久,淡淡道:“我叫阿耀。”
何晏之拱手温言道:“我的姓名,阿耀兄弟想必早已知道,咱们今后结伴同行,何必生分,你唤我晏之便可。”
何晏之觉得自己的姿态语气绝无半点瑕疵,语气也是温和有礼,可是那阿耀却又动了气,沉下脸来道:“我同你很熟么?竟与我称兄道弟起来?殿下可曾允许你这么做了?”
何晏之讨了个没趣,只觉得眼前这个阿耀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竟比杨琼还难打交道。只是对待杨琼,何晏之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觉得对方便是发起怒来也是风情万种,一颦一笑都叫人魂牵梦萦,然而对待眼前这个侍从便只有深深的无力之感。他也再懒得理对方,只是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路途渐渐颠簸起来,安期被震动的马车惊醒,自然哭了起来。何晏之急忙低头去哄,怀中却一空,抬头只见阿耀已经抱起了婴儿。说来也怪,小安期一到阿耀的怀里便安静了下来,只是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抱住阿耀,两条短腿胡乱蹬着。阿耀道:“他是饿了,我找乳母去喂他。”
何晏之觉得有些奇怪:“我们此行还带着乳母?”
阿耀已经叫人停了车,转过头来对何晏之道:“你老老实实待在这辆马车上,其余的事不许多问。”他神色阴冷,竟叫何晏之心中一跳,只觉得那双犀利的眸子似曾相识,叫人难以捉摸。
307。榜文()
何晏之自然不能反驳; 只能在车中百无聊赖地枯等。阿耀出去了约莫一刻钟时间; 便又抱着安期回到了车上。如此每隔两个多时辰; 阿耀便要带着安期去别的车上吃奶; 队伍走走停停; 终于赶在日落之前到了邺城。
邺城已离开陈州数十里; 再往东便是锦州地界。何晏之一行人的车马在城门口被拦了下来; 外头断断续续传来喧杂的人声; 何晏之见阿耀抱着安期正闭目而坐,纹丝不动; 便稍稍拉开车帘往外望去,但见城门边立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一个一个地盘查过往行人。
领队的侍卫朝守门的士兵拱手施礼; 客客气气道:“车上乃是陈州守备刘琨的家眷,随刘大人上京述职。”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份文书和铜牌; 道,“此乃通关文牒和陈州府的文书,还请放行,我家夫人携幼子在车上; 旅途劳顿; 实在不能在夜风之中久候。”
守门的士兵见是官队; 自然不敢怠慢,接过文书便转身递给守门的长官。那长官细看了一番; 面露为难之色; 上前冲领队的侍卫作揖道:“这位官爷; 并非小的有意阻扰。只是最近锦州城出了件大事。”他指着墙上贴着的榜文道,“有个小贼昨日刺杀了锦州府尹,如今附近的几个州府都在搜拿此人。吾等奉了上峰之名,不敢有所疏忽,还请官爷原谅则个。”他又赔笑道,“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还请车中的各位大人行个方便,让兄弟们到车上看一看,并不耽误什么时间。”说着,便要命人上前搜查。
“放肆!”领队的侍卫勃然变色,抽出腰间的佩剑指着众人道,“刘大人的家眷,也是尔等能搜查的么?刘大人乃是武侯宗亲,此番奉有大院君的口谕进京,尔等若有胆量,便提着脑袋上前来看!”
那长官一怔,止步不前,终于推后了半步,躬身道:“方才是小的失礼了,请大人海涵。”说罢,命左右让开两边,垂手侍立于侧。
于是,一行车马缓缓入城。何晏之坐在车上,看得真真切切,不禁看了对面的阿耀几眼,心中颇有些疑惑,细思杨琼命他们先行,又扮作是大院君的亲信车队,只怕是别有所图,他的目光落在阿耀怀中酣然而睡的安期身上,隐隐有个猜测,虎毒尚不食子,杨琼又怎会拿自己亲身骨肉作为诱饵?只是,他又想到杨琼对这个孩子的冷漠和排斥,浑身便有些发冷,不敢再深想下去。
车子沿着城门向城内驶去,何晏之的心中千头万绪,如鲠在喉,他向车外望去,不经意间瞥见墙上贴着的榜文,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有个小贼昨日刺杀了锦州府尹,如今附近的几个州府都在搜拿此人。』
有个小贼刺杀了锦州府尹……
有个小贼!
何晏之揉了揉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榜文上的画影图形,直到车子驶过城门,再也看不见那画像,他的心仍然悬在半空之中,叫他喘不过起来。
“你怎么了?”阿耀冷冷的声音传来,“魂不守舍的……难道心中有鬼?”
何晏之转过脸来看着阿耀,此刻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他连忙镇定心神,笑道:“我只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成了刘琨刘大人的家眷了?”
阿耀目光如炬,冷笑道:“你在怀疑殿下?”
何晏之正襟危坐,欠身道:“不敢。殿下的心思,岂是我可以随意揣测的?”
阿耀的脸上却有了几分怒意:“你倒是知趣!”他抱着安期,冷眼看着何晏之,“你放心罢。你的命虽然如草芥,但是皇长孙乃是天家的血脉,尊贵无比,殿下绝不会拿自己的亲生骨肉冒险。”
何晏之赔笑道:“你说的是。我自然是有分寸的,殿下既然叫我与安期同行,我便是拼了性命,也会保护安期。”
他现在无心与阿耀多言,心中只是如翻江倒海一般,久难平静。他应该没有看错,那张画影图形上的少年,应该就是君嘉树。
何晏之靠在车厢上,紧握着双拳,一时间心乱如麻。
嘉树,你怎会去刺杀锦州府尹?
如今你又在何处?
308。影踪()
何晏之一行人进了邺城; 便直赴官驿。自从在城门口见了缉拿要犯的榜文; 何晏之满脑子里想的都君嘉树的事; 然而越是细想; 越是心烦意乱。
自从当日在西屯别过; 他便再未曾见过那少年; 何晏之想起数月之前随沈碧秋匆匆离开西屯; 只是让花刺子给了包衣营中数十个俘虏每人一锭黄金; 便想当然地以为他们回到中原能够安身立命,却不想那君嘉树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世事艰难,如今莫名其妙地被卷入刺杀锦州府尹的大案之中,怕是凶多吉少了。
何晏之本就怜惜那少年突逢巨变; 家破人亡,孤苦无依; 心中不免暗暗自责,只道当日是自己没有好好安置君嘉树,以至于让他陷落到如此的境地。一时间,心急如焚; 却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才能救少年。他颇有些坐立不安; 马车徐徐向前,不觉神思恍惚; 冷汗一滴滴地从他的额头滑下; 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左思右想,心道眼前最为紧迫的,是要知道君嘉树现在身在何方。
他如此焦躁不安,早已忘了对面还坐着一个阿耀,待两人目光相触,何晏之的心中才一凛。阿耀似乎一直都盯着他,此刻,脸上泛起了一丝冷笑,道:“自从到了锦州城门口便开始心不在焉。”他眉梢一挑,“莫非是被城门口的事吓到了?”
何晏之一怔,对面的青年目光如电,仿佛可以看穿他的一切心思,让他无所遁形。他转而却又一想,自己现在毫无办法打探任何外界的消息,唯一的突破口便只有阿耀了,于是笑了笑,道:“我只是在想,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刺杀锦州府尹。”
阿耀垂眸,脸上神情莫辨,仿佛是嘲讽,又仿佛是鄙夷,良久,淡淡道:“你想从我这里……旁敲侧击地打探到什么呢?”
何晏之霎时说不出话来,只得讪讪而笑。车中静默了下来,许久,只听那阿耀慢悠悠地说道:“锦州府尹薛文渭,承德四年的进士,甲子第六名,素有才名。他虽然出身寒门,但他的夫人却出身名门,乃隋阳金氏嫡支。隋阳金氏,是武侯刘氏一族的姻亲。”他看着何晏之,“否则,你觉得仅凭薛文渭一个小小的进士,如何能在短短十数年内跻身四品大员,坐守锦州重镇,成为封疆大吏?”
何晏之低低道:“如今薛文渭死了,那杀他的嫌犯定是在劫难逃了?”
阿耀点了点头:“刺杀朝廷命官,况且还是重臣,视同谋反,依律,轻则腰斩于市,重则凌迟。”
何晏之面无血色,讷讷道:“想我当日曾误杀了怀远侯之子田守义……”
阿耀盯着何晏之的眼睛:“所以,你能够安然无恙坐在这里,是因为有人为你抗下了这泼天大事。有皇长子殿下做你的靠山,还有西谷大人的十万铁骑镇守陈州。否则,你早已经被田蒙碎尸万段了。”
阿耀的话犹如当头棒喝,何晏之有一瞬间的怔然。他呆呆地看着阿耀,突然之间有些毛骨悚然,自己从遇到杨琼的那一刻起,便活在对方的羽翼之下,巨大的阴影笼罩着自己,犹如一张恢恢而下的网,叫他无所遁形。至始至终,那人都站在他的前方,独自面对着疾风骤雨,甚至不屑于告诉他任何的艰难险阻或是暗流汹涌。
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阿耀并不理会呆坐在一侧的何晏之,抱着小安期便从车上一跃而下,面沉似水地向驿馆走去。何晏之在侍卫的催促声中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