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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谷连骈却放下了剑,低低道:“我如何下得了手,去杀自己的亲手骨肉?”他正将长剑缓缓插/回剑鞘,突然间,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呐喊之声,营帐之外顷刻间人声鼎沸起来,纷沓的脚步声零零落落,西谷连骈神色微变,紧紧握着手中的剑,目光森然地看着冰川白鸟,咬牙道,“公主这是想置在下于死地么?”
冰川白鸟压低声音,冷冷道:“蠢材!我若想杀你,早便动手了!”她拔高了声音,喊道,“如此喧哗,出了什么事?”
帐外有渤海士兵道:“禀冰川公主,是西北角的包衣营不慎走水,奴才们正在救火。公主请安心,包衣营隔着远,火势已被控制,并无大碍。”
冰川白鸟道:“叫外边的人小声一些,莫要惊扰了本公主休息。”
帐外的人连连称是,外边稍稍安静了些,但是喧杂的人声仍然此起彼伏。冰川白鸟转过身来,淡淡道:“西谷大人,可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夜可真是热闹,这西屯之中也是风起云涌。”
西谷连骈久久不语。突然,他朝冰川白鸟躬身一拜,正色道,“公主殿下,西谷连骈今夜既然来到渤海西屯,便已经抱了必死之心,在下真心实意恳求公主,不要与赫连哲木朗结盟。”他抬起头来,目光幽深,“请公主莫忘前盟。”
冰川白鸟蓝色的眼中泛着隐约的水光,她低声道:“这个孩子的名字,我早已经想好了,便叫他西谷冰川,你觉得可好么?”
西谷连骈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公主可是答应在下了?”
冰川白鸟道:“可是,你方才要杀我的心却是真的。”她盯着西谷连骈,“你已经动了杀机。”她忽然笑了一声,“而我,为了你,却不惜众叛亲离。”
西谷连骈恳切道:“公主殿下,在下如今已濒临绝境,只剩下殊死一搏的一条路,不得已才铤而走险。”他上前握住冰川白鸟的手,只觉得女子的手一片冰凉,心中亦不觉一痛,又道,“冰川公主,在下许诺你,只要陈州能够脱困,我能够扳回这一局,顺利救出皇长子殿下,今后骁骑营便听公主号令,无论是统一九黎各部,还是剿灭东屯,在下都愿意全力以赴。”他目光炯炯,“赫连哲木朗乃虎狼之心,待他除去赫连博格,必定吞并九黎。渤海一旦复国,九黎危矣。公主请三思。公主与我合作,才是长久之计。”
冰川白鸟微微一笑:“你先拿剑逼我,又苦苦求我,现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都是为了让我助你救出杨琼吗?”她的笑意中透着冰冷的讽刺,甩开了对方的手,“西谷连骈,人何以无耻至此?”
西谷连骈淡淡道:“在下确实是个无耻之徒。公主如果恨我,等我救出了皇长子殿下,在下愿意在公主面前自戕谢罪。”
冰川白鸟仰天一笑,目光却是冰冷。她沉默了片刻,才缓声道:“赫连浮舟说他知道杨琼的下落,但是他要我助他逃出西屯。我与他约好,待三日后,他赴九黎下聘之时,助他出逃。”
西谷连骈微微皱眉:“何晏之素来阴险狡诈,他的话绝不可信。唯有生擒了他,酷刑逼供,才能撬开他的嘴来。”
冰川白鸟道:“要擒住赫连浮舟自然不能在西屯动手。”她冷笑道,“赫连氏的几个兄弟间确实有些奇怪。赫连浮舟还说他只是一个被赫连哲木朗挟持来扮演九王子的傀儡。我却是不信,如果何晏之真是傀儡,赫连哲木朗绝不会让我与一个假的九王结亲,他就应该极力撮合我和他七弟的婚事。”
西谷连骈微微沉吟:“公主的意思,是要我在半路上动手吗?”
冰川白鸟点了点头:“至于劫持九王子的,当然是赫连博格最合适不过了。”她目光如水,笑得灿烂,“西谷大人,你找人扮成东屯的渤海人,到时候在羽关道伏击。如此,九王子被掳,西屯和东屯必有一役,你不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么?”
253。窃珠()
何晏之策马刚到主帐门口; 就看见从东北方向窜起一股浓烟来; 霎时间火光冲天; 随之嘶喊声便从远处传了过来。他心头乍然一喜,料想应是段从嘉已经救出了君嘉树; 故此以烟火为号,向他报信。何晏之心中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紧绷的心弦瞬间松了下来,激动之余,胸口竟泛起一股腥甜味; 他急忙闭目调息; 稳住心神,不动声色地跳下马来。
西屯的士兵们大半都在西北方搜查刺客,包衣营附近的守兵本就不足,火势来得凶猛; 霎时便有蔓延之势。何晏之面色凝重,顾左右厉声问道:“怎么突然起了火?”
他的话音未落; 身后传来纷沓的脚步声; 赫连哲木朗已然沉着脸从帐中走了出来。他唤了一声“九弟”; 又道:“听说九弟帐中进了刺客; 你还受了伤?”他负着手,冷冷盯着何晏之,“我倒是没想到九弟这般临危不乱; 运筹帷幄; 果真是有王者之风。”
何晏之疾步走到赫连哲木朗面前; 躬身施礼,道:“三哥没事吧?事出突然,弟弟心中只挂念着你,便叫奴才们先挨个儿搜营帐,最最重要的是保护好三哥和七哥,还有太妃娘娘。”他向帐内张望,“七哥呢?他亦无碍否?”
赫连哲木朗道:“老七已经去了皇陵。”他的目光阴冷,“九弟,你亲眼看见了那刺客是向雁蒙方向而去的?”
何晏之点了点头:“我当时追了出去,只是夜色太黑,看不真切,只看到人影大约是向三哥的主帐方向奔去。”
赫连哲木朗依旧逼问道:“他们一共几人?可曾说了什么话?进你帐中是要杀你,还是要劫持你?”
何晏之自然知道赫连哲木朗是对自己起了疑心,便正色道:“三哥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三哥莫非以为我是在撒谎么?”
赫连哲木朗冷笑了一声,一把抓住何晏之刚刚包扎过的右臂,他用力之猛,竟将何晏之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再次抓裂了,何晏之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自己的右臂又渗出了血来。赫连哲木朗面沉似水:“那个刺客可是这样抓住九弟的手臂,所以你的伤口才崩裂了?如此说来,他们并非是想杀你,而是意欲挟持你了?”
何晏之咬牙道:“三哥的意思,是认为我在使苦肉计?”
赫连哲木朗眸光如电:“那么,九弟觉得那些刺客应是何许人也呢?”
何晏之道:“弟弟不知。”他寻思着,又道,“或许是东屯的人,也或许是陈州派来的,亦有可能,是八哥的人。”他轻笑道,“如果真如三哥所言,最想除掉我的人,不正是赫连博格和八哥吗?”
赫连哲木朗的手微微有些放松,却依旧目不稍瞬地盯着何晏之,突然,他低声叱问道:“段从嘉现在何处?”
何晏之的心跳几乎一顿,远处的火光几乎将他的神智烧着了,他抿着唇,依然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三哥在说什么?”
赫连哲木朗只是缓缓点头,喃喃道:“原来,你与段从嘉早便相识。”突然,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眼神中分明存了篾意:“可惜,九弟或许还不知道,我根本没有将那个小子留在包衣营中。”他的话说得很轻很缓,但是每一个字都仿佛扎在了何晏之的心尖上。一瞬间,何晏之几乎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逆流了,他突然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愚蠢:既然赫连哲木朗已经将君嘉树当做了要挟自己的筹码,又如何会告诉自己人质真正的去向?何晏之的身子微微颤抖,此时此刻,他的手脚都是冰凉的,他自以为能瞒天过海,然而一切不过都在赫连哲木朗的掌控之中,段从嘉冒险折回来救他,而自己却将老人引向了绝境。
赫连哲木朗看着面无血色的何晏之,微微一笑:“九弟,你的脸色很不好啊。”他揽过何晏之的肩,“可是受惊了?不如先回帐中去休息吧。九弟放心,三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会把刺客捉住。”他压低声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何晏之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来,道:“但不知嘉树现在可安全?”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刚才乍见包衣营走水,我骇得魂飞魄散。还要多谢三哥早早筹谋,已将他安置在别处。可否请三哥行个方便,让我见他一面?”他又道,“我见不到他终究是不能安心,只恐终日魂不守舍,误了三哥的事。”
赫连哲木朗沉吟了片刻,颔首道:“也好。”他转身吩咐了身后的近卫几句,那人便转身匆匆下去了。何晏之望着那人去的方向,神魂有些缥缈,他想起段从嘉方才对自己所说的话,果然,自己所谓的大义,不过就是自以为是的愚蠢和迂腐,却又无端牵连了另一个人。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个近卫很快便折了回来,只是神色慌张,面如土色。
赫连哲木朗也变了颜色,低声喝道:“出了甚么事?”
近卫疾步来到赫连哲木朗身侧,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赫连哲木朗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转过脸来死死盯着何晏之,几乎怒不可遏。他的声音极冷,目光透着森然的怒意:“老九啊,你果然是好手段。”他冷笑着,“在我面前演一出好戏,故意拖延时间,好救走那个小子么?”
何晏之一怔,霎时欣喜若狂。他望了一眼东北角的滚滚浓烟,心中不由喟叹,段公前辈果然不负所托。他又想到段从嘉和渤海赫连氏的渊源极深,自然对雁蒙的地形了如指掌,又如何会失手呢?而自己终究是城府太浅,接连在赫连哲木朗的面前失了分寸,反而叫对方起了疑心。他正在懊恼不已,赫连哲木朗却已经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领,竟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何晏之的身量在中原汉人之中也算是高挑颀长,但哪里及得上赫连哲木朗的膀阔腰圆。何晏之不敢擅用内力,深感赫连哲木朗的臂力惊人,此刻怒目圆睁,竟状如罗刹,极易让人联想到草原上的豺狼。
何晏之觉得自己的脖子被掐得极其难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只能艰难地开口道:“三哥……息怒……”
赫连哲木朗却反手给了何晏之一记耳光,口中咒骂道:“混账东西!小杂种!”极大的惯力将何晏之甩出有半丈之余。何晏之感到自己的背脊生生撞击在地面上,若非他落地之前屏息运气,只怕肋骨都震裂了。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胸口却涌起一股腥味,一口鲜血随之喷了出来。赫连哲木朗面沉似水地一步一步走来,一脚踏在何晏之的胸膛之上,厉声道:“沧海之珠,现在何处?”
何晏之瞪大了眼睛,这句话倒真是将他问蒙住了,茫然地看着赫连哲木朗:“甚么……甚么……之珠?”
赫连哲木朗的脚下用力,将何晏之的胸骨踏得“咯咯”作响,冷笑道:“老九,你还装什么憨?难道不是你和段从嘉那个老东西早就合谋好的,里应外合,来窃取我渤海至宝沧海之珠么?”赫连哲木朗虽然没有内家功夫,但自小精通骑射,气力过人,何晏之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几乎要被对方踏碎了,他忍着剧痛,微微仰起头来,低声道:“三哥……弟弟从未听说过……甚么沧海……之珠……三哥……便是……现在杀了我……我也是……死得……稀里糊涂……”
赫连哲木朗当然是要留着何晏之的性命,终于,他缓缓放开了脚,伸手将何晏之从地上提了起来。何晏之捂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