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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晏之笑道:“公主不相信我,却又邀我来此,可见公主心中觉得除了我,再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知道杨琼的下落。”他慢慢朝冰川白鸟走进了一步,“昨夜在晚宴上,公主未曾点破我的身份,可见还是没有把握,尤其是猜不出赫连哲木朗究竟在盘算甚么。白鸟公主,我猜得不错吧?”
两人此刻靠得很近,远远望去,好似一对有情男女正在窃窃私语。何晏之低声道:“公主想听实话吗?”他面色凝重,“我对杨琼,绝无半点欺骗,我更没有骗取他的信任。”
冰川白鸟嗤笑了一声:“你对杨琼的心意如何,我没有丝毫兴趣。”她仔细打量了何晏之一番,冷冷道,“说到貌比潘安,你的长相确实英俊不凡,难怪皇长子殿下如此迷恋你。不过,既然杨琼这样爱你,你的话他一定言听计从,你们要除掉赫连博格,完全可以借他和西谷之手,又何须劫持他?如此大费周章,做的却都是无用之功。”
何晏之听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杨琼对自己用情至深,心中竟有一丝烦躁,略有些不耐道:“公主说笑了,杨琼待我,何来迷恋一说?”他心中喟叹:我迷恋杨琼,倒是真的。
冰川白鸟失笑道:“你当我是瞎子吗?当日陈州城南一役,杨琼只身率前锋攻城,若不是西谷和我的援军及时赶到,他的处境何其凶险。我当他是要救哪个重要人物,却原来是你。”她笑了起来,“我那时便觉得,皇长子殿下可是将你放在了心尖上。西谷为了你同杨琼闹了多少次,他想杀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殿下护着你,西谷没法子啊。”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又间杂着一抹淡淡的忧郁。何晏之听了却觉得心惊胆战,那曾经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那段时间,正是他与杨琼间隙日深的时候,然而这其中的曲折,他并不知道。是的,杨琼将他保护得很好。杨琼将他困在怀远侯府的那处小小的院落里,仿佛将所有的烽烟和战火都隔绝了,但是,自己并不知道杨琼在作甚么,甚至滋生了怨憎之心,觉得杨琼与自己越行越远……
冰川白鸟见他愣愣地不久不说话,面色不由沉了下来,道:“九王子方才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莫非又是在耍我?”说话间右手按住腰侧的佩剑,眸中已经有了几分愠色。
何晏之笑了笑:“公主应该已经猜到我与赫连哲木朗之间有隙,所以,今日才大胆冒险来逼问我罢?”
冰川白鸟微微颔首:“我在漠北这些年,只知道渤海西屯是赫连哲木朗和赫连赤丹当家,骤然冒出一个九弟来,岂不叫人起疑?况且,我昨日乍见到你,发现所谓的九王竟然就是昔日杨琼身边的宠臣,而你目光闪烁,似乎别有隐情。”她眸光一转,“我想你大概是有话要与我说罢?”
何晏之微笑道:“公主果然冰雪聪明。”他沉吟着,想到自己此刻若是与冰川白鸟实话实说,难免会牵扯到沈碧秋,而西谷连骈很快会知道自己和沈碧秋的身世,他心思一转,便道,“正如公主所料,我并非西屯的九王,我同赫连氏兄弟也没有任何关系。”他目光如水,语气诚恳,“只是赫连哲木朗用手段困住了我,我不得已留在这里扮作他的九弟。”
冰川白鸟道:“如此说来,杨琼果然是在赫连哲木朗的手里?”她微微皱起了眉,“只是,他挟持了皇长子殿下这么多日子却按兵不动,到底打的甚么主意?”
何晏之悠悠道:“公主想知道杨琼的下落不难。只要公主能助我平安逃出西屯,在下一定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不知公主可愿意与在下做这笔交易?”
冰川白鸟冷冷道:“你倒来要挟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何晏之转身便往回走去,一边道:“公主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公主大可以自己去同赫连哲木朗交涉,看他会不会把杨琼的下落告诉你。”他回过头来冲冰川白鸟一笑,“我不过贱命一条,一切为了保命而已。带我出西屯,对公主来说易如反掌,况且那时候我的性命在公主手里,你还会怕我骗了你不成?”
冰川白鸟慢慢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何晏之的手,缓缓说道:“那么,三日后,就请九王殿下亲自到九黎来下聘礼。我们择日完婚如何?”她的眸光中俱是冰冷的寒意,“何晏之,你千万不要同我耍花样。”她忽而一笑,手指轻轻勾起何晏之的下颌,语气中有了调笑的味道,“说起来,你的相貌真是英俊,我看了心里非常喜欢。我倒是不在意你成为我的夫婿呢。毕竟,像九王这样的美男子,这世上也是少有的,我若能有幸得之,也是一件美事。”
何晏之哭笑不得:“公主开甚么玩笑。”
冰川白鸟嫣然一笑:“九王子难道不知道我们九黎族自古以女子为尊,母系传世?我们九黎族的女人一生中会有许多个夫婿,只要见到喜欢的,都可以纳进来。我的母亲就有三个夫婿。”她如柔夷般的手指轻轻抚过何晏之的脸,“九王子,你的美色,很让我动心,更何况你还是杨琼心爱之人。”她神情微微一变,眸中闪过一丝阴冷,幽幽道,“杨琼抢了我爱的男人,我是不是也应该抢走他心爱的人,才算扯平呢?”
251。托付()
这一天里; 冰川白鸟分明存了戏谑之心; 在众人面前毫不避讳地同何晏之卿卿我我; 整个人身上都洋溢着缱倦柔情,那双水蓝色的眼睛总是深情款款地看着何晏之; 温柔地都快滴出水来了。
何晏之当然唯有陪着她努力地演好这出戏,两人亲亲热热地下了山,又同乘一骑回了西屯。赫连哲木朗显然非常满意,又设下筵席,盛情款待冰川白鸟一行。何晏之疲惫不已; 也只能强撑着应付; 与赫连兄弟推杯换盏,他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具木偶,周旋在众人之间,整个人却是浑浑噩噩的; 几乎不记得席间赫连哲木朗与冰川白鸟说了什么。等到肴核既尽,酒阑人散; 他才醉醺醺地被侍从们扶到自己的营帐之中。
待到帐中; 何晏之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他屏退了侍从; 头脑渐渐清醒了过来。他当然知道冰川白鸟并不可信,更何况,冰川白鸟显然和西谷连骈的关系匪浅; 对自己亦是心存着芥蒂。他想到冰川白鸟方才在山顶同自己说的一番话; 她说杨琼抢走了她心爱的男人; 心中便是一滞,冰川白鸟所指的这个男人,想必就是西谷连骈。何晏之微微闭上目,瘫倒在软榻上,杨琼和西谷连骈之间涌动的情愫他并非没有察觉,只是如今被外人乍然点破,他的心中依然有些难以释怀。
冰川白鸟让他三日后去九黎,这是他一次出逃的机会。只是,是否是出了龙潭又入虎穴?他却是不得而知了。眼下的情形已经不容他再犹豫,西屯决不能久留。何晏之伸手摸了摸前日被赫连哲木朗划伤的右手,那处伤口深可见骨,虽然已经止了血,但是钻心的刺痛依然让他轻轻呻/吟出声。在那一刻,他感觉到的,是赫连哲木朗深深的恨意,除了国破家亡的仇恨,还有对自己的隐蔽的恨。他毫不怀疑,有一天,赫连哲木朗或许会对自己痛下杀手——当他再无半点用处的时候。
更重要的是,根据冰川白鸟所言,杨琼失踪已经将近十个月了。换言之,从他一离开陈州,杨琼就已经被沈碧秋带走了。他想起沈碧秋在沈园囚禁杨琼的旧事,心中涌起一丝凉意。他不敢承认,自己是被沈碧秋骗了。如果沈碧秋真的是为了救杨琼而将杨琼带离陈州,为何杨琼会至今亲信皆无?如果真如赫连哲木朗所言,沈碧秋如今仍在塞北,如何任由自己被困西屯而迟迟不肯施以援手?
他愤然地一拳狠狠砸在床板上,心中悲凉无比。原以为终究是难以割舍的手足之情,如今看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一切,不过都是利用。
何晏之从榻上坐了起来,黑暗之中,第一次有了一种无力的感觉。在这纷杂的乱世之中,他不过只是一个小人物,从一个阵营被裹挟到另一个阵营,人人都想利用他的身世,将他当做一颗棋子。杨琼曾今是如此,赫连哲木朗是如此,连唯一的亲人沈碧秋也是如此。若是深究起来,也只有杨琼待他还存着几分真心。
何晏之想到自己已经好些天没见到段从嘉了,老头儿就像一阵来无影去无踪的风。他有些奇怪,为了款待冰川白鸟,西屯可谓倾巢出动,连花刺子都在筵席上露了面,而段从嘉却不见踪影。他甚至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莫非段公前辈已经遭遇了不测?他想起雁蒙山腹那个阴森的皇陵,心底毛骨悚然,就算段从嘉是赫连氏王族的长老,他却不觉得赫连哲木朗会真正将段从嘉视作皇祖,段从嘉纵然武功高强,但毕竟只是孤身一人,如何能敌得过西屯的万千甲胄?
而今,还有一件让他郁结于心的事:君嘉树被赫连哲木朗关包衣营中,自己如何才能救出少年?他固然能借着冰川白鸟的势力逃出西屯,然而又怎能将君嘉树留在这狼窟之中?
深夜的更漏传来规律的沙沙声,何晏之心烦意乱,这种静谧的夜晚,反而更叫他压抑不堪。突然间,他似乎听到营帐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心一凛,抬起头,只见帐帘已经轻轻挑起,一道黑影闪了进来。那人身形极快,顷刻间已经来到何晏之的身侧,死死箍住他的手腕,低声道了句:“小子,快跟我走。”
何晏之听见那人的声音,骤然间惊喜不已,道:“段公前辈?”他站起身来,在黑暗之中,却似乎闻到淡淡的血腥之味,与段从嘉身上天生带有的异香混杂在一起,不禁变了颜色,“前辈,你受伤了?”
段从嘉道:“放心,老夫还死不了。皇陵的机关部署已经全部完工,哲木朗自然不能留我活口了。”他低笑了一声,“我虽然早有准备,不过还是被他事先埋下的杀手所伤,可见还是老了,腿脚不如当年了。”
何晏之微蹙了眉:“前辈来到西屯,原来是为了帮赫连哲木朗布置皇陵的机关?”他沉吟道,“前辈之所以答应赫连哲木朗,莫非是为了寻找陈公?”
段从嘉笑道:“小子,你的脑子倒是转得很快。不过有些事三言两语说不清,如今我要的东西也已经到手,哲木朗那厮也没能杀了我,两下也算扯平。”他拉着何晏之便要往外走,“你那位三哥估计已经发现我已脱身,怕是要布下罗网来追杀我,老夫可是为了你才折回来的,你莫要再啰啰嗦嗦坏了事。”
何晏之心中感动,低声道:“段公前辈一言九鼎,竟不惜冒死来救晚辈,请受晚辈一拜。”他跪了下去,又抱拳道,“晚辈却有一个不情之请。”他望着段从嘉,“我有一个小友,前辈也认识,便是前些日子我帐中的那个少年君嘉树。他全家被渤海人所杀,又被掳来充作奴隶,晚辈曾答应他一定带着他逃出西屯。如今,他身陷包衣营中,生死不明,我若是舍下他逃离此地,只怕他更加朝不保夕。”何晏之深深叩首,“段公前辈大仁大义,能否与我一起到包衣营中救出君嘉树一起走?”
段从嘉静静地看着他,不觉冷笑了一声:“小子,你拼命给老夫戴高帽就是为了撺掇老夫陪你去送死?”他拉着何晏之的手缓缓放了下来,神色也冷了下来,负手道,“你自己想清楚罢。若是想走,便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