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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到处逃窜,要么绝地反击,而且越是武功高强,越是不可能入蛇口,最后自以为死里逃生,赶紧两手空空原路返回。
那么,再往下想,这蛇腹里,才是大文章。
楚行云自己想通了这点,忽而感到谢流水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往前走,楚行云收剑入鞘,一手拉起慕容,一手捞起灯把子,举起来环视四周,立刻理解了谢流水说这条蛇死了的缘由,他们仍在巨蟒里,但这蛇却是被掏成了个空腔,血肉硬化,内里没有任何黏液、器官,呆得久了,还隐隐闻出一种防腐的药味。
可是,这死物又为什么能动?
一时无解,谢流水也难得不想说话。他们绕开这个浅潭继续向前,谢流水做打头,他一声不吭走了十步远,然后才准楚行云跟着他,整个人变得非常沉默。楚行云在身后观察谢流水,这人的后脖颈微微后缩,像猎豹隆起的背脊。
慕容被这一系列的骇变耗光了体力,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正好省了楚行云编谎话骗他的精力,不知又走了多久,谢流水停了下来,蹲在地上,楚行云快步向前,正欲询问,忽然瞥见了什么,张了张口,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眼前出现了一个坑。
万人坑。
坑里满满当当的蛇蝎蜂虿,而这些人被跣剥干净,推进坑里,百虫嘬咬,活生生咬死,尸体上凝着死前扭曲狰狞的表情。
“我操这这他妈是纣王的虿盆刑啊!谁谁这么敢”慕容惊得一身白毛汗,楚行云没有说话,只将灯把子投入坑中,虫多惧光,但虿盆坑里,毫无动静。
已经死透了。
见此,楚行云和慕容松了口气,眼前除了这个大坑,无路可走了,龙潭虎穴,不得不闯。慕容腿脚不便,楚行云背着他往下爬,说是背,其实谢流水捏了杏花提着慕容的后衣领,根本不要楚行云出力。
此时四下幽暗寂静,万尸横陈,一张张扭曲的死人脸在脚下注视着一切。楚行云看了几眼,赶紧转移注意,子不语怪力乱神,最鬼不过是人心。他收回目光,只专注爬坑,双手触到的全是巨蟒硬化的腔体,在蛇腹里开一个这样的虿盆,惨无人道地杀死这么多人,到底是在做什么?
好不容易爬到了底,楚行云捡起灯把子,刚把慕容放下来,就见他脸色苍白,道:“楚侠客,你觉不觉得,爬坑的时候,这灯把子自己变暗了不少?”
楚行云向四周挥了一圈,灯的照明范围确实缩小了,于是道:“兴许是灯把子快要燃尽了,别自己吓自己。”
话音刚落,灯把子倏地一黯,好端端的赤火,嗤地变作绿幽幽的一团。
慕容瞠目结舌,大气不敢出。楚行云紧锁眉头,伸手摇了摇灯把子,心中默念:给点面子、给点面子。企图把赤红晃回来,然而火苗越晃越抖,绿幽幽地发颤,映得四周暗影婆娑,最后楚行云放弃了这一幼稚行径,安慰自己并没有事,最大的鬼跟自己灵魂同体着呢。
两人走进坑中,慕容富贵少主,虽不是娇生惯养,可暗游万人坑,从来也没开过这样的世面,紧紧跟在楚行云身边,一步也不肯离。楚行云小时候在不夜城里见惯了死和尸体,在坑上边俯瞰,成千上万,极其骇人,然而走近了看,分解了想,其实就是一具一具的尸体,和几只几只的死虫,莫怕莫怕。
谢流水每走几步,就会蹲下来查看,楚行云顺着他的轨迹去观察,发现这个虿盆并不是直接推人入坑,这些人的死亡好像是分组的。
楚行云数了数,每七个人一小撮,再仔细观察,每一撮的毒虫好像还不一样,他方才数了五组,分别是银环蛇、山万蛇、蛅虿、狼蛛、帝王红蝎。这么看来,这万人坑,不像单纯的刑罚,倒像是个试炼场。
他把这个想法跟慕容一说,慕容也认同,两人又走了几步,楚行云发现这些人分明是被剥光扔进虿盆的,然而不知为何,每七人一组旁,又好端端地叠了一摞衣服,楚行云蹲下来,有一股血腥味飘来,他捂紧口鼻,数了数,正好是七件。
七件红嫁衣。
但衣服堆后面,只摆了一双鞋。
一双红绣鞋。
“离远一点。”谢流水将楚行云往后拎了几步,“血染的嫁衣,很邪,别沾身。”楚行云依言退开了,他感觉谢流水眉头越锁越深,最后转过来对他道:“这地方不对劲。”
“”
楚行云无语了,死这么多人的地方,要怎么对劲起来,但谢流水不容置喙,把他一拎:“原路退回,这地方跟我想的不一样。”
楚行云只好招呼慕容走,行至未半,慕容忽然瞧见了什么,拉了一下他:“不对啊,楚侠客,你刚才跟我说啥七人一组,可你看那边你是不是数错了?”
“不可能,我也数过一遍。”谢流水说。楚行云赶紧顺着慕容的目光看过去,那一组正是方才自己数过的帝王红蝎组,谢楚两人登时像黑豹般闪过去确认,楚行云举起幽绿的灯把子一照——
入眼先是那堆衣服,而血嫁衣后的红绣鞋
不见了。
再往前一照——
地上只有六具尸体
第57章 第十九回 共生蛊2()
“滴嗒。”
有水滴下来;后脖颈凉凉的;楚行云顺手摸了一把
全是血。
他抬头一看,眼前倒悬着一具无头女尸;脚朝上;颈朝下;足穿红绣鞋,身着红嫁衣;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人的目光,女尸断头的脖子一动,伸到楚行云眼前;正淅淅沥沥地淌着血,与此同时,背上忽然一重,有什么东西贴上来了;呼出的气息凉飕飕地喷在脖子上,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咯咯咯”
是女尸的头!
楚行云头皮都炸开了;瞬间,又感觉有什么黏稠东西伸出来
是舌头!
意识到这一点,他浑身一抖;就要转过去
背上的女尸头;正伸出腐烂生蛆的长舌头,要来舔楚行云,却猛地被谢流水捏住舌尖;他一手拽住鬼舌,一手扣住楚行云的脑袋,轻声道:“别回头。怎么就学不乖?”
说着,一下发力,女尸头被硬生生从背上扯下来,爆发出刺耳的惨叫,只见谢流水拇指和食指对捏杏花瓣,花瓣又夹着那一丁点舌尖,接着,将那女鬼头当流星锤一样甩,甩出风来。这人对女尸一连串的尖叫充耳不闻,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头甩上去,把她自己倒悬的尸体打下来,不等那尸体发作,就甩着鬼头将四肢全部锤烂,一时间打得皮开肉绽,从腐皮烂肉下爆裂出一大股尸水,筋骨碎烂的“咯吱”声不绝于耳,饶是如此,谢流水也没停手,直打到整具尸体成了一滩烂肉,尸头的五官已被锤烂,在极高极快的力道下整颗头的皮肉都被磨去一半,裸出头骨,只听“咔擦”一声,头盖骨碎成两半,掉在地上,整颗头彻底散架了。
全程,只用了拇指和食指。
楚行云在一旁看得不会说话,难怪这人老撺掇自己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灵魂分体再做清算,敢情是因为实力自信。只见谢流水两指一松,被拖出来的舌头也萎落于地,接着讨赏似的将手伸到楚行云面前,指着杏花,笑着说:“帮帮我。”
楚行云看了他一眼,把杏花打落了。慕容在这万人坑里,满脑子转的都是童年鬼故事,没精力注意这边人鬼情未了,他发现有好多七人组,都只剩六人了。
少了一个,到底去哪了?慕容越想越怕,实在没法自个儿站在一边,好不容易克制住恐惧,赶到楚行云身边来,看见被解决的女鬼,一时大为钦佩,然而还没来得及发点感慨,顿觉脚上一痛,低头一看:
慕容的右脚,不知何时,套上了一只红绣鞋。
三寸金莲,被慕容硬生生撑了个变形,现在,要不断地复原。
慕容“啊——”地一声惨叫,脚底板瞬间要被勒断,七尺男儿被活生生裹了小脚,痛得瘫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慕容!”楚行云赶紧蹲下来,要帮他脱下,发现根本行不通,这红绣鞋生了根似地长在脚上,楚行云立刻拔剑去削鞋,谢流水在一旁啧了一声,拍拍他的肩,楚行云低头瞄了一眼,心中发凉:
自己的左脚上,也套了一只红绣鞋。
红绣鞋猛地一缩,“啊——”楚行云咬紧牙关也没忍住,钻心得疼,拿剑的左手不停打颤,受伤的右手忍痛抓了一把杏花撒上去,谢流水二话不说就附体,干脆利落两剑削了鞋底,鞋里一片荧光小绿虫,正窸窸窣窣往脚心里钻,不断地融进血肉
楚行云和慕容看得毛骨悚然,慕容脑子一转,猛拍他:“快快快!麻溜儿运功!把它们逼出去!”说着就盘腿而坐,气沉丹田,边沉边骂:“瞎几把玩意儿看老子整死你!”
这招果有奇效,小绿虫被慕容内体真气逼出,纷纷掉头冲楚行云来了!
“不楚侠客你愣着干哈呀?赶紧的!”
“我武”谢流水一把捂住他的“功尽失”,操纵左臂往身上一蹭,杏花纷纷而落,接着附体而上,楚行云只觉有一团混沌之气发于腹脐,流入股胫,迂回足跖,最后一只只小绿虫从脚底鱼贯而出,红绣鞋一松,裂成两片绣花布,瞬间灰化成齑粉。
“快叫慕容拍死它们,是共生蛊虫。”谢流水左手提剑,赶在它们要隐进巨蟒内腔前,一只只弄死,楚行云依言传话,慕容更有力,生风掌一捏,蛊虫们纷纷化为灰烬。
“楚侠客,这里到底是干啥的?”
“我也不清楚”楚行云一边听谢流水在耳边叽叽咕咕,一边挑几句向慕容解释,“这里可能是谁家选种制蛊的试炼场,这巨蟒的腔体,还有红绣鞋血嫁衣,恐怕全装着小绿虫,需要之时,就让死物活过来。我们误闯此地,算是贼人了,会被攻击也很正常。”
谢流水自言失算,他曾经去过一些虿盆,那里并没有尸变。然而他去的是选种失败的试炼场,故而被随意废弃,而眼前这个是成功的,所以用七人尸堆摆了尸阵保护。如今他们随意乱闯,没按阵法走,自然被蛊虫判定为不该来,需要消灭。
“那你能不能破这个阵法?”楚行云暗暗在心里问。
谢小人一摊手:“楚侠客,我要是那么神通广大,早就铲平这局咯。”
就在这时,楚行云忽而觉得头顶一阵阴风过,有一大片阴影飞过去,同时,顶上忽然掉下一大团绿光
这光骤然照亮周遭,将灯把子范围外的东西照得一清二楚,楚行云定睛一看,周身骤寒,此时,百鬼悬尸,万人坑里,每组都少了一人,去穿那红绣鞋,倒吊而挂。乍然,又听见什么动静,像指甲挠皮,起先很小,接着越来越响,最后像潮水般由远及近推波而至——
万人坑,起尸了!
鬼尸大军包围了他们,然后从四面八方,开始逼近
死到临头,胆子吓破了也得上了!慕容很硬气,呸了一声给自己壮胆,下盘一沉,扎了个马步,手起生风剑。然而寡不敌众,密密麻麻的尸群扑来,一下将慕容和楚行云冲散了,慌乱之际,楚行云陡然想到暗摸摸的哪来的绿光?他一瞧,发现那是一大群被捆在一起的鬼孩子,一动不动地在发光发热。
捆
丝线?
萧砚冰!
他们也下来了!
楚行云灵机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