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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佛”字音还没落,掉了的人头竟像长了脚一般,倏地就安回了脖子!
假展连看得骇然结舌,寂缘心下大惊,萧砚冰见这形势不妙,扭头就跑。只见这三个血虫人竟腾飞而起,面目五官已咬成一片血糊肉,唯有一张塞满血虫的嘴,大张着冲人扑来,一边嚎叫一边狂舞,四肢已完全扭曲,不知骨折了多少,但速度却快得吓人!
几个人中,假展连轻功最不济,落在最后,生死关头,当即将背上的累赘王宣史扔了,顾雪堂骂了声操,血虫人就在背后三尺之内
顾雪堂极为矫健地一腾翻,四枚刀片飞出,分别挑断血虫人手筋脚筋,最后一枚切中喉咙,接着手一伸,径直拽住假展连的脚往后一拉,借力一上,足尖一点,飞身而起了,同时飘下一句骂:“自家堂主也敢丢?”
这熟悉的身手,看得假展连一下傻了:“不是那那个”
“那他妈就是货真价实的楚行云。”
萧砚冰和寂缘相视一挑眉,脚踩疾风步,向前狂追,楚行云心道他妈的,什么算盘都白打了!现在事态又滚回原地,又要跟这伙人玩跑跑抓!所幸谢小人跑得早溜得快,一时半会还逮不着。
可没跑几步,另一种嗡嗡声骤然塞满双耳,好似群虫齐飞,振翅薨薨,听得楚行云头皮发麻,谢流水暗道不好,微微偏头一看——
打倒的血虫人口鼻之上,氤氲着片片黑云,是一大群飞虫
“跑跑啊啊啊!”假展连惊慌失措地叫起来,“堂堂主!是复族派那边的新变种,飞血虫!”
顾雪堂闻之,脸色大变,转起轻功千里雪,似一片鹅毛,飘跃林间,假展连也发起轻功:抱头鼠窜,狂逃不止。
轻功再快,乃人之双腿,而虫有两翅,振羽而飞,片刻就要追上了!这一大片一大片数不胜数的飞虫,若靠他们几个凭武力一只只杀死,也不是行不通,可一旦被缠住,到时惊动顾家复族派,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楚行云在心中暗想,若有阵狂风就好了,将这群虫尽数吹走。能凭武起风的异士江湖中也不是没有,比武会上,就曾有这么一位豪杰败于自己手下,他家祖传的生风掌,此时一追忆,觉得实在是太高明、太精妙。
人间处处事与愿违,难得忽而心想事成。陡然一瞬大风起,旋地抟飞,扶摇直上,接着如劈海神剑,俯冲而下,打得群虫毕散,再一个狂风横扫,将数以亿万计的飞虫干净利落地刮了个无影无踪。
众皆愕然,更奇的是,空中竟飘起了阵阵杏花雨,只见一翩翩公子,水青蓝衣,银袍猎猎,从天而降,缓缓轻落,衣袖上有一朵西府海棠。
慕容家家徽。
但瞧慕容公子转过头来,面如冠玉,星眸点漆,丰神俊朗,潇洒飘逸,风拂过他的发,青丝微扬,他则在这风中,嗪着嘴角那点温柔浅笑,叫人转不开眼睛。
但这些跟他的另一特质比,都算不了什么,只听他开口道:
“哎呀妈呀这不是楚行云吗?我老久没见你了!这地儿可真他妈硌应人,你整一帮瘪犊子搁这干啥呢?”
“”
东北腔。
第53章 第十八回 飞血虫2()
楚行云好久没听东北话了;此时一听;竟格外顺耳。空中还飘着杏花雨,吓得谢小魂没出息地往楚行云身上躲;生怕被粘到。众目睽睽之下;楚行云也不好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好让谢流水黏住。这杏花越飞越多,最后连慕容公子都忍无可忍;抬头道:“麻儿!豆儿!别整那花了,给我麻溜点儿下来!”
“扑”地一声,两箩筐杏花砸了慕容满脸,树上跃下两名魁梧女子;人如其名,一个满脸生麻,一个满脸生豆,一齐道:“老夫人交代了;但凡是少主出场,花是一定要撒的;这是我们慕容家的脸面。”
“这都啥年代了江湖早不搞那套儿了!”
麻儿和豆儿毫不理睬,把眼一撇:“奴婢谨遵老夫人行事,少主若有不满;回家找老夫人议论吧。”
慕容气结;楚行云十分理解他,每次到斗武会,大伙儿都干脆利落地上台了;就他,又是撒花又是打鼓,好似仙君下凡,不得了的派头。最夸张的那次,楚行云在台上至少等了慕容一刻钟,他家请了十八女子清歌一曲,由远及近,接着满城红花落,慕容公子飘然临场,尴尬得满脸通红。
后来打输了,慕容就以弱者姿态来找他借钱,哭诉富贵少主不好当啊,表面风光内里心酸啊,云云。
楚行云且听且去,在他心里,这些大少爷们的抱怨都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典型例子宋长风,从小到大,说来说去,总结起来就是一句:唉,我以后只能听凭父母做主,娶一位肤白貌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千金大小姐,唉,好难过好难过
每每听得楚行云心里翻白眼:宋大少爷,你可闭嘴吧。
谢流水偷偷听了楚行云脑内活动,暗暗腹诽:宋长风这是想让你体悟到,他一个大少爷何必跟你讲这些,从而让你觉察出他的不对劲,从而再觉察出他的小心思。幸好思路太深,少年行云没那么多脑沟回。想着,谢流水又搂紧小云蹭了蹭,招来楚行云低声警告:“别得寸进尺。”
“楚侠客,你以为我想耍流氓?没有的事,我现在变成这样,只能靠吸一吸你的云气了,我也不想黏着你呀,可没办法,为了生活。”
楚行云讲不过他,懒得理,那边慕容也讲不过俩丫鬟,之后转过来,瞧见楚行云,眉头一皱:“你咋还领着那瘪犊子啊?”
一行人中萧砚冰年岁最小,很不快地回了句:“你瘪犊子瘪犊子地骂谁呢?”
“我没骂你,我说楚行云旁边那三个小孩。”
忽然,众人都沉默了。楚行云顿了一下,只好道:“慕容兄,我周围,没有什么孩子。”
“咋可能!明明就不,你们看不见?”
谢流水守护灵似的在楚行云周身飘了三圈,冲楚行云摆摆手,楚行云冲慕容公子摇摇头,慕容还要再说什么,顾雪堂却陡然一惊:“你背后”
话音未落,楚行云忽然看见慕容身后,有三个孩子。
没有眼白,伸出手来,半截白骨。
鬼孩子。
楚行云即刻冲过去要拉慕容,然而电光火石之间,那三个鬼孩子抓着慕容往下一拽——
只见慕容所站之处突然塌陷,显出一个深洞,慕容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消失了。
跟着慕容的俩丫鬟见此情形,不由分说就跟进去救主,楚行云不愿见死不救,也毫不犹豫地一跳,结果被谢流水拦腰抱住,楚行云一拳隔开他的阻拦,跌进洞里。
在一旁的假展连揉揉眼睛,问:“堂主,我我刚才是不是眼花了?我好像看到楚侠客他悬浮了一下?”
顾雪堂面如土色,一手拎起假展连,吓得他不断挣扎:“堂主!堂主!您要做什么”
“饭桶。好好看看,复族派向来是一帮窝囊废,可这么些时日,就搞出了新变种飞血虫,现下又弄出了这些见都没见过的鬼东西,你们怎么收的情报!给我滚进去!”
顾雪堂一脚将假展连踢下去,自己也纵身一跃。
萧砚冰和寂缘相视无奈,他俩就是要找楚行云,这不想跟也得跟了。为保险起见,寂缘决定让萧砚冰操纵无影丝先送自己下去探探情况。
萧砚冰两手一摊,学了个东北腔:“没丝儿,整啥?”
寂缘只好又脱了件外袍让他化衣为丝,萧砚冰接过来,邪邪一笑,无影丝起,却是将萧砚冰自己的四肢圈牢了,同时,无数丝儿万马奔腾般涌向寂缘,将他五花大绑倒吊着,小挂件似的跟在萧砚冰身后,萧砚冰发力,无影丝一送,两人一齐入洞。
黑黢黢的洞底,慕容公子摔了个眼冒金星,他捂着脑袋,起来喊了两声,无人回应,微微的回声倒弄得他自己发毛。他站起来试着走两步,忽然踩到了什么,只听“咯吱”一声——
“啊——”
一声惨叫传来,楚行云一惊,赶紧寻声而去。这个洞上窄下宽,他跳下来时,没跟慕容落在一处,没跑几步,又传来婢女麻儿、豆儿的声音:“少主!少主!”
楚行云心下一安,可又听慕容忽然叫道:“滚滚开!你们是什么东西!啊——”
对面传来比刚才更凄厉的惨叫,楚行云急了,他发现自己被封在一处死胡同里,慕容的声音真真切切,可就是一墙之隔,死也过不去,当即抛出谢流水叫他去看看。
谢流水看了一眼,迅速溜回来,抓起楚行云道:“别救了!跑!”
此地阴气深重,惯得谢流水力大无穷,携云飞奔,楚行云极其不习惯这种被别人捏来抓去的方式,正要甩开,回头找慕容,隐约间,好似听到了一片“嗡嗡”声,由远及近
只听一道生风掌劈开那墙,楚行云喊了一句:“慕容!”
“啊——楚行云!救我!”慕容狂奔而来,身后是一片一片密密麻麻的
飞血虫!
谢流水气得大骂慕容扫把星,转起浔阳步来夺命而逃,楚行云心中万分紧张,却无法出力,他正被谢流水拦腰抱着跑。
幸好这里黑咕隆咚。
不多时,只听“咯噔”一声,慕容扫把好似又踩到了什么
眨眼间,逃跑的落脚点就霎时一空,慕容骤然下坠,发出一声大叫——
这是踩到机关了!谢流水脑子一转,心上一计,不等楚行云叫他回头救人,自己就掉头往回跑,眼看着就要和扑面而来的飞血虫撞个正着,千钧一发之际,他护了一把楚行云脑袋,将他推进机关里,同时手拈来一片杏花,以花传力,一拳打在慕容踩过的点上——
“咯噔”一声,机关猛地一合,地面的洞消失了。飞血虫从上方呼啸而过。
至于谢魂灵,除了楚行云世间万物都碰不着他,安全得很,他一手拽着牵魂丝,一边慢慢沉进地里。此时谢流水才是灵魂同体的主位了,楚行云被他这么一拽,一时竟落不到地,只能浮在空中。还好四下里伸手不见五指,慕容听见楚行云也进来了,极为感动,大发感慨,一时间,飙了满地东北话,听得楚行云在这阴森森的鬼洞里,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谢流水慢慢下落,非常豪气地一把搂过楚行云,楚行云看了他一眼,谢流水回瞪:“别看我,我这不是耍流氓。你看,你都好几天没练武了,武功尽失之后你尽在偷懒,我帮你好好练习一下,今天的练习就是:当你被敌人搂住时,要如何脱身?”
“什么情况会被敌人搂住?”
谢流水歪过脑袋,回:“比如,敌人是我呀。”
“”
楚行云将毕生所学的脱身法全招呼在谢流水身上,然而竟如蜉蝣撼树,谢流水的力气如黄河之水天上来,楚行云现下做的,就像以凡人之力劈尽黄河水,做梦。
算了,小人如草去还生,随他吧。四周太黑,楚行云看不见任何东西,却发现谢流水一直在盯着前面的某处看,遂问他看见什么了?
谢流水魂灵之体,黑暗中自然可视,但他却不答,指着左边道:“那里有个灯柱。”
楚行云招呼慕容来,两人一齐将灯点亮,于是看清了,此处是一间石室,略大,光照不了全部,只能看清前面有一幅浮雕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