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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垚在书法上师承其父老禹王;老禹王仿的是颜真卿的笔法;且有气势宏大、劲若飞动的独特风格;聂垚的字与同龄人相比算写得极好,但与老禹王壮年时期的水平还差了一大截。
范伊夏仔细揣摩,该如何评论才能拍得上聂垚的还没有明显巴结奉承的意味?
心思一动;她开口便道:“殿下的字笔势苍劲、舒展大度,不浮夸不急躁,笔法在我辈中实属难得。”
“哦?范姑娘好眼力;一眼便看出我仿的是黄山谷的字迹。”聂垚道。
笔势苍劲、舒展大度;世人常用来评价黄山谷的字。
范伊夏抿唇清浅一笑,“黄山谷最负盛名的作品当推松风阁诗帖;其风神洒荡;长波大撇;提顿起伏;一波三折;意韵十足。”
聂垚注视着范伊夏言语时一翕一阖的唇;接着续道:“黄山谷用笔如冯班钝吟杂录所讲,笔从画中起,回笔至左顿腕;实画至右住处;却又跳转,正如阵云之遇风,往而却回也。”
范伊夏从书册上抬眸,看着聂垚,“看来殿下对黄山谷作品研究甚多,才能在临摹松风阁诗帖时有其笔力。”
两人正交谈间,屋门被推开,书院坊的杨老板拎了茶壶茶杯进来,亲自给二位斟茶,聂垚和范伊夏皆客气地和杨老板打招呼。杨老板打量着这对儿以书法会友的年轻人,两人坦坦荡荡地聊天,讨论的皆与书法有关。尤其聂垚的礼法张弛有度,不曾有轻浮之举。
“你二位慢慢聊。”杨老板阖门而出。直到一个时辰后,杨老板进去添了好几次茶水,聂垚和范伊夏始终隔着桌案,各自坐在座位上,男子仪态优雅,女子面容婉约。
还蛮登对,杨老板不合时宜地想。
范伊夏揣摩申时已过,自知是该回府的时候,便道:“殿下的亲笔,他日会奉还,只不过因为借给朋友,无法定下日子。奉还之前,我会派人去王府知会殿下,不知殿下是否同意。”
聂垚道:“当然可以。”
“殿下,那我去隔壁铺子找千羽回府了,请留步。”范伊夏轻声道,一并站起身朝聂垚俯身盈盈作礼,而后朝门外走。
“我送范姑娘出门。”聂垚跟在范伊夏身后。
范伊夏披散的发丝极长极顺,随着步子的摆动轻轻摇曳,遮住她窈窕的身形,聂垚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冲动,想握上那如最上好绸缎一般的秀发,和被秀发掩盖下不盈一握的细腰。
“兄长!”卫书岷都是掐着时间的,适时地和千羽出现在门口,此时他正抱着双臂朝聂垚挑眉。
聂垚猛然回神,掩饰地干咳一声,卫书岷又是一副“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你不用遮掩”的神态,顿时令他无地自容,忙随着范伊夏主仆走到街道马车旁。
车夫搬了脚凳,放在马车下,范伊夏提起裙裾,踩上脚凳,聂垚恰好站在旁边,他伸出手臂。
范伊夏顺势扶上,上了马车。
其实那一扶,不过是虚扶,范伊夏都没用上力道,但聂垚内心就跟有一万匹战马奔腾而过,所有的感知全在刚才那只细白的手握着的地方。
千羽也欲上马车,卫书岷快步走到跟前,脸都要几乎贴在千羽的脸上了,嬉皮笑脸道:“千羽姑娘,我也扶你吧。”然后也伸出手臂。
千羽朝卫书岷狠狠瞪了一眼,便当做什么都未瞧见,径自上了马车。卫书岷却一点都不觉得面儿上挂不住,只呵呵笑了起来。
“殿下,我们先走了,再会。”一角马车帘子被挑起,范伊夏那张娇艳倩丽如海棠花般的容颜再次出现在聂垚眼前。
聂垚道:“范姑娘再会。”
范伊夏冲聂垚浅浅一笑,放下了帘子,随着减缓前行的马车,帘子被风吹起,他看见了她上扬的嘴角。
这场景如此熟悉,让他恍如隔世,不过那次她紧抿着唇,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年之间,一切都不一样了。
卫书岷看着已经离去的马车,再看向现在思绪神游,不知在想啥的兄长,终于走到兄长跟前,对着他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兄长不觉得范大姑娘对你过于亲昵了么?方才你没留意,她握着你的手臂上车的样子,如此自然,好似你们二人相识甚熟一样。”
“你晓得什么?”聂垚将扇子打在卫书岷的肩头,“就是你别拿对待其他女人的法子,来对待范姑娘的身边人,你惹了她不快,咱俩都没好果子吃。”
“只是兄长你没好果子吃吧,那什么千羽就跟块儿木头一样,一点儿都不解风情,我当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拖住她近一个时辰。”卫书岷拿眼瞟了聂垚一下。
聂垚会意,拍拍卫书岷的肩膀,“一会儿你不用回府,直接去潇湘苑把花魁包了,哥把嫖资给你送过去!”
范伊夏坐在马车上,心里一直琢磨着方才在书院坊与聂垚相处的细节,自认为没出差错,也明显感觉到聂垚对她的细微体贴和示好。虽然前期坎坷,但现在总归未负有心人,两人相处还算顺利。
想到此处,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到了范府,范伊夏刚入大门,就有正院的嬷嬷上前行礼,“大姑娘,夫人说有急事,让你去正院。”
范伊夏疑惑,不知道府中又出了什么大事,她和千羽跟着嬷嬷匆匆去往正院。
张氏喜静,正院一如往常一般静悄悄,范伊夏走到卧房门口,小丫鬟打了帘子让她进入的时候,低着头却时不时地拿眼看范伊夏。
范伊夏心中更加古怪,进了屋门还未转入内室,就听见低低的啜泣声,她脚步微顿,随即迈开步子继续朝内室走。
此时,范伊秋倚靠在张氏肩头,身子因哭泣不住地微微抖动,张氏一面拿绢子给范伊秋擦泪,一面轻声安慰。
“娘。”范伊夏眉心一跳,担心范伊秋做了什么怪事,又担心她遭人欺负,连忙走到她们跟前,说道,“是阿秋出了什么事么?”
范伊秋不曾抬眼看范伊夏,只自顾自地哭泣,张氏长长叹气,眼圈泛红,也并不搭理范伊夏的话。
范伊夏焦急,“娘、阿秋,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给我说啊,好让我出个主意,你们这样不理不睬地倒让我怎生好呢,爹知道吗,不如我去问爹。”范伊夏转身欲走。
“回来!”张氏叫住女儿,“你爹这会儿也正生气呢,你上杆子让她训你做什么?”
范伊夏微愣,她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娘的意思因为我,才惹娘伤心,爹生气吗?”范伊夏思绪翻飞,瞬间想到她不想和马贞成婚的想法,已被父母知晓,可这事与范伊秋有什么干系,她怎么好端端地也伤起心来?
“我问你,你刚去了哪里?”张氏没有直接回答范伊夏的话。
范伊夏眸光一转,道:“我去书院坊买字帖。”
张氏将范伊夏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女儿这可是头一遭去买个字帖,还把自己收拾得如此光鲜倩丽,不免把刚得来的消息从将信将疑变为深信不疑。
“有谁陪着?”张氏素来性子柔软,言语温柔低声,可这次问出的话却相当有力道。
范伊夏猛然瞪大双眸,直直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的双眼:“娘,这是不信我?”
张氏道:“你只回答我的话。”
范伊夏咬了咬唇,“千羽跟着,娘若不信,便把千羽叫来问话。”
千羽被传唤了进来,张氏问道:“千羽,你和大姑娘刚去了哪里?做什么了?”
千羽行了礼恭恭敬敬地道:“回夫人的话,刚才我和大姑娘去了书院坊,大姑娘买了些字帖字画。”
张氏又问:“除了这些,大姑娘还做了什么?可是见了什么人?”
饶是平日在内宅事务上,已磨砺出处事不惊的性子,在听到母亲这句话时,范伊夏还是有些慌乱,她两手暗暗攥着,胸口提了一口气,转目看向千羽。
“和书院坊的老板聊了大约一个时辰的书法,”千羽眉间蹙起,似在思索,随即摇了摇头,“期间来了几个客人,都是不相识的,我们并未再见到什么人。”
范伊夏默默松了一口气。
“你退下吧。”张氏吩咐,转而看向范伊夏,“夏姐儿,你妹妹今日收到从门房处递过来的匿名信,你可知道写了些什么?”
“不知。”范伊夏迅速将两人的反应和母亲刚才问的话联系到一处,似乎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有人说你嫉妒庶妹,背着父母暗自私会她的未婚夫。”张氏颤抖着将手边的一封信拿了出来。
十七章()
范伊夏闻言;震惊之余立马恢复了平静;开始静下心来思索现在的处境。
范伊秋的未婚夫;指的是聂垚么?有人竟然写信给范伊秋;还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是“私会”。
按说;范伊夏重活的这一世机缘巧合之下;是偶遇了聂垚好几次;若论有意而为之的“私会”,那也就方才在书院坊那次,且只有千羽才知晓。
是千羽告密么?断然不可能。千羽不傻;不会再明知自己嫌疑最大,做这种事。
第一次私会,就让旁人撞见;还被大张旗鼓地知会给范伊秋;显然更像蓄意而为之。那早先就有人盯上了她?
怎么会这样!
范伊夏思虑良久,觉察到此事的蹊跷之处;但见母亲满目哀恸;就暂且将疑虑放在一旁;转而劝慰道:“母亲为此伤心;女儿倒觉得不值了;方才千羽已证明;我今日去书院坊哪里是私会旁人,再者我与阿秋感情一向好,有什么可嫉妒她的;她亦未有婚约;怎么就被说成有了未婚夫?依女儿看,这封信既诋毁了我,又陷阿秋与囹圄之中,可不是要毁了范家女儿的清白,还趁此让我们家不和睦么?大抵是平日我们不留意得罪了小人,而被使上了下作的手段。”
单不说张氏听了长女这一番言辞,觉得甚有道理,范伊秋那厢的哭声也逐渐止住,她想到了尚书令大人的千金,王寄柔。王寄柔一向爱跟大姐比较,怎奈无论从哪里都比不过,心里一直暗自记恨,该不会就是她写的匿名信?而且,要不了多久,大姐与表姨家的马贞表哥就该定亲了,怎么可能去见禹王聂垚?再者,聂垚已经暗示过对她有好感的啊。
范伊秋思来想去,觉得大姐私会聂垚的事不可能,就是王寄柔嫉妒才胡乱编造的,让她和母亲都冤枉了大姐。她心里愧疚,此时满心想的都是往日范伊夏待她的种种好,当王寄柔嘲笑她时,大姐就站出来替她说话,为她挽回面子,可是,她却因为不相干的人写的一封信,就笃定大姐就是做这种事的人,实在太不应该。
范伊夏道:“想来我爹这会儿也还生气,我去给他解释。”
张氏道:“照这么说,是我想得不够周全,委屈我们夏姐儿了,你快去你爹那儿吧,晚上,我们一家人在这吃饭。”
范伊夏临走前看了一眼垂头不语的范伊秋,她转身出屋,刚走到廊下,范伊秋小跑着跟了上来,一并唤道:“大姐。”
范伊秋生得娇小玲珑,肤色比范伊夏还要白点儿,圆圆的巴掌脸,十分可爱,此时她委屈地杵在那,拉着范伊夏的手,还未开口,泪珠儿就吧嗒吧嗒地往下落,粉红的小嘴儿微微嘟起,惹人怜爱。
“怎么了?”范伊夏低声询问。
范伊秋小声地道:“大姐,对不起,我总是这样没脑子,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