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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一点都不动心?别害羞嘛,跟老哥哥说说,哥可是过来人,你看这里,都是经验!”郑彬边说边拍胸口。
“三营训练计划部署完毕了?这次演练有不垫底的决心?”过了半天,赵南慢吞吞从文件中抬起头来。
郑彬给他噎得直捂胸口,颤着手指他,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老赵!这话过分了啊!什么叫不垫底的决心?难道我三营就整天垫底了?你二营的兵能耐,我们三营也不熊!就等着瞧吧,早晚把你们干得屁滚尿流!”
赵南听了,放下手中的文件,很是郑重地看着他,“我一直等着刮目相看。”
郑彬更加憋屈了,在地板上重重踏了两步,回头来猛地指他,又重重踏了两步,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出来,捂着胸口出去了。
最热的两个月暑假慢慢过去,学校即将开学。
这两天,王桐花又在盘算着杜宝珍的学费,算来算去还差几块钱,家里一时没有进账,也不准备和人借,只能等开学时去一趟公社高中,请老师宽限一段日子。好在这种事在农村还算常见,学校也都较为宽容。
开学前一晚,杜宝珍翻来覆去睡不着。如今高中只需读两年,也就是说,再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就要高考了。她迫不及待在心中设想将要去的城市,将要考入的大学,和将要重逢的人,一时兴奋得无法停止。
她忽然侧过身,面向姜芮的床,小声问:“姐,你睡了吗?”
“还没。”黑暗里,姜芮的声音轻轻传来,“你怎么还不睡?明天得早起了。”
“我知道,可是就是睡不着嘛,姐,你跟我说说话吧。”
暗中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姜芮也翻过来侧身躺着,脑袋枕在手臂上,“要说什么?”
“就说说将来吧!姐,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以后啊”姜芮睁眼看着黑夜,如果真正的杜宝琴还活着,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或许会嫁给一个不算很好,也不算很坏的人,生两个不聪明,也不笨的孩子,过着不富裕也,不至于困窘的生活,就这样到老,平平凡凡,儿孙满堂。
但杜宝琴已经没了。
她微微摇头,“想不出来。”
杜宝珍嬉笑一声,雀跃道:“我都想好了,我要考上大学,留在大城市里,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姜芮点了点头,“这样挺好,要好好努力。”
“我会的!”杜宝珍高高兴兴应下,“姐,等我以后在城里安排了工作,就接你去玩一玩!听说大城市比阳安县城大多了,马路上可以同时跑四辆小车,还有高达十几层的大楼呢!”
姜芮并不问她是听谁说的,只笑着轻声说:“那我等你。”
“咱们说定啦!”杜宝珍美滋滋道,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了那副场景。
头一晚半夜才睡,第二天她仍早早起了去学校,为了有更多的时间温习功课,这学期她申请住宿,只有周末才回家。
房间里书本衣物搬走不少,一下子空旷许多,也显得有些杂乱。姜芮干完家务,便顺手整理了下屋子,却从书桌抽屉里打扫出一封信,信封上的落款人是韩文柯。
这个人在杜宝琴的记忆中,有着很深刻的印记,仅次于家人。
韩文柯是大城市来的插队知青,和公社里的青年很不一样。他长得白瘦斯文,衣着干净整洁,戴着一副细框眼镜,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还会吹口琴、拉手风琴,甚至会唱俄文歌。
可以说,当年的他风靡了整个朝阳公社,公社中至少一半的姑娘倾心于他,其中就包括杜家两个女儿。
杜宝琴对韩文柯的喜爱,没让任何人发觉,当初放弃学业,她就知道那人已经成了奢想。等去年韩文柯考上大学回城,她便彻底把这件往事埋在心底。
杜宝珍也喜欢韩文柯,甚至为了他要考大学的事,杜宝琴一清二楚。她看着妹妹踏上那一条自己当初没能走完的路,与路的尽头那个人越来越近。
第55章 霸总他叔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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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阵子,姜芮挖兔子草挖得更加勤快,差不多整个后山都已经给她跑遍;队上附近的田埂路边,更是时时能看见她的身影;有时候去河边洗衣服,回来时;手中都捏着一把蒲公英。
鸡蛋和红糖换回来后;都被王桐花郑重地放在米缸里;谁都不能擅自去动。
又过几天;张小华腹痛,在家里生下一个女孩。
张家人第二天就来了;她妈和嫂子一人挎着一个布包,包里是用旧衣给小孩缝的衣服,进屋后;从布包底下翻出一包晒干的桂圆。
张小华看得红了眼眶,她娘家条件跟杜家没差多少,为了这一包桂圆;家里不知要花多少功夫。
新添一个孩子,多了不少事,杜家几人做了分工。杜有福和杜宝强白天要到队上挖水渠;下了工后;负责把家里大水缸提满;还得侍弄后院那块自留地。姜芮仍旧照顾几只兔子,以及一家三餐。王桐花有经验,夜里跟张小华一起睡,帮她照顾孩子,白天洗洗尿布。
张小华月子不能出门,吃饭都在房间里吃,每天早上一碗红糖小米粥,一个蒸鸡蛋,中午鸡蛋羹下饭,晚上除了饭菜,再加一碗桂圆红糖水。隔一两天,姜芮再去打鱼的人家里提一条鲫鱼,炖汤给她下奶。
这样的饭食,虽然比不上富裕人家,但已是杜家人力所能及的了,这阵子,全家都勒住裤腰带,先紧着她跟孩子。
星期五晚上,杜宝珍回到家中,看过小侄女,就被甜滋滋的香味引到灶房。
姜芮刚把桂圆炖好,准备端到房里去,一回头,便见杜宝珍站在身后,眼睛直直盯着她手中的碗,口水直吞。
“这周回来得挺早,先去洗把脸吧,马上开饭了。”
“好。”杜宝珍嘴里应着,脚下却挪不动步。她这学期住在学校里,学业任务比从前繁重,伙食却还不如家中吃的好。从前她还嫌家里南瓜粥加的是糖精,不如白糖有味,现在一天到晚,嘴巴淡得直吸手指头。
姜芮瞧出她的馋劲,无奈道:“这桂圆是嫂子家里人送来的,给她补身子,咱们不能吃。”
“我知道。”杜宝珍深深吸了两下,一脸渴望,“我就闻闻味道,姐你不用管我。”
姜芮去了趟屋里,回来后,杜宝珍还在灶房吸着残余的甜味,瞧着又馋又可怜。
她摇摇头,拿出装红糖的罐子瞧了瞧,从里头找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塞进杜宝珍嘴里。
“唔好吃!”杜宝珍顿时眯起了眼,甜着嘴说:“还是姐疼我。”
“行了,去把饭桌摆一摆,叫爸妈和哥吃饭了。”
“嗯嗯,好。”她得偿所愿,蹦蹦跳跳往外跑。
杜宝珍这股馋劲,一直到张小华出了月子,家里顾及上她了,才有所缓解。
年底公社分粮食分红,除了钱,也给各家分了几张布票棉花票等。
王桐花等一家人都在时,于饭桌上,把几张票将用在哪里一一说来,讲到布票,她看了姜芮一眼,脸上带着几分喜色,“今年的布要给宝琴做新衣服,其他人都往后靠靠。”
“不是还有多吗?妈,我也想做新衣服。”杜宝珍拉住王桐花的手撒娇。
王桐花没什么威力地瞪她,“宝琴要相看人家,才做新衣服,你凑什么热闹?”
杜宝珍惊讶:“姐要相人家?我怎么不知道?!”
“你一个小孩子,读书就好,知道这些做什么?”王桐花不理她,转头交代姜芮:“明天就去公社上,将兔毛卖了,把布和棉花买回来,要是太晚,好的花色都让人挑走了。”
姜芮点了点头,见杜宝珍闷闷不乐撅着嘴,轻声劝她:“小山楂还没有新的棉衣,多出来的布,先给她做一身,你是姑姑了,要让让小侄女。”
小山楂就是杜家新添孙女儿的小名,大名还没取。张小华听见姜芮的话,感激地看她一眼。
吃过饭,杜宝珍跟在姜芮身后进灶房,“姐,你要相的是谁?跟咱们一个大队吗?”
“对。”姜芮如实说来,“就是之前救了你的赵南。”
“是他?”杜宝珍又是一惊,“怎么会是他?姐跟他认识?”
“先帮我烧把火。”姜芮把碗筷收进锅里,添上半锅水,指挥杜宝珍烧水,然后才说:“算不上认识。”
杜宝珍坐在灶下,添了把柴禾进灶膛,听见她的回答,皱起眉头,“你跟他都不认识,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姐,你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喜欢的人?”
姜芮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杜宝珍盯着灶膛里的火,好一会儿后,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我绝对不要这样”
张小华恰好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走动,听见她们二人的对话,心中哼了一声,回到屋里,看杜宝强惬意地泡着脚,更是来气,上前就对着他的木盆踢了一脚。
“又怎么了?”
“你说我怎么了?”张小华压低嗓音,气咻咻道:“刚才饭桌上,宝珍都快把咱们囡儿的新衣抢走了,你连个屁都不放!”
杜宝强挠着脸颊,“妈也没说要给她。”
“那是因为宝琴开了口!如果她不说,以妈的偏心,你以为那块布还能落到囡儿头上?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宝珍就是个吸血虫,把一大家子吸干了,就供养她自己一个人!”
“没必要说这么难听。”杜宝强皱了眉。
“呵”张小华冷笑,想到刚才听的话,她杜宝珍说什么绝对不要像杜宝琴那样,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她让全家人养着她一个,念书、考大学,将来去了大城市,是鸡窝里飞出的凤凰,和他们这些农村人不同,当然就不用像她们这样了!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杜家人为她做的一切,没有杜宝琴的牺牲,她还能不能说出这种风凉话?
“咱们等着瞧吧,看看你们杜家宝贝着的这个妹妹,将来能给你们什么回报。”
第二天,姜芮去供销社选了一块红色印碎花的棉布,从给自己量身、打板、剪裁,她都在王桐花的指导下完成了。
杜宝强结婚时,家里买了一台缝纫机,因为很少做新衣,已经放在角落里积了灰。杜宝珍把它翻出来,每天闲时踩一踩,花七八天做成了一件新衣服。
她成为杜宝琴这么长日子,觉得这件事最有趣,于是又花两三天,把小山楂的新衣也做好了。
转眼便到腊月底,王桐花翘首等着,终于等到赵南回家探亲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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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丽云很快与她说好两个年轻人见面的时间、地点。
因为是初见,两家长辈不好太早碰面,但又不能让姜芮一个人去,杜家人商量过,决定让张小华陪同。
那天早上,姜芮吃完早饭,就被推进屋里打扮。
张小华将自己出嫁时的家底都翻出来,给姜芮描了眉,嘴上涂了点红,在她的强烈抗拒下,才没往脸上抹粉,不过她长得白,不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