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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风景如画-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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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会过了一半,有个半百男子把他拉到一边,自我介绍他是一家文化公司的董事长,叫周浩之。他情绪有些激动,说他一直有个梦想,想出一份品质精良、内容不凡的杂志,讲风景,讲民俗,讲美食,讲住,讲行······不是泛泛而谈,照本宣科,要有独特的视角,无穷深远,有着震撼力的视觉和灵魂激『荡』。他已想好了杂志名称,就叫《瞻》。瞻——…往上往前看。

    可惜它现在是只四不象,说到这,周浩之失望地摇摇头,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何熠风,你能回国帮我么?

    何熠风诚实地回道:我对杂志一点也不了解。

    他笑了,医科大学里也没电视策划这门课程。

    何熠风没有说话。

    我信任你,你绝对担得起这个重任。他拍拍何熠风的肩,举起手中的酒杯,轻轻与何熠风碰了碰。我的公司叫鸣盛,在滨江,那是一座不大的城市,风景秀丽,生活节奏缓慢,你会喜欢上的。如果你回国,我给你足够的空间与资金,人员随你调配。怎样?

    他给了何熠风一个月的时间考虑。第二天,参观团就回国了,何熠风飞去了印度,那里有支摄影队在拍摄印加文化遗迹。

    从印度回来后,他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书。林雪飞是他的助理,和他一同辞职。

    林雪飞是这样理解何熠风的决定,不管多么美的风景,看多了,就会产生视觉疲劳。同理,再好的工作也会让人有倦怠感。换个工作环境,才能有新的激情。

    何熠风失笑,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有激情的人。曾经,有一个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夫子。夫子——…称呼读古书而思想陈腐的人。

    在第三次绕过市中心那座像飞鸟般的标志『性』雕塑时,何熠风选择了放弃。他瞟向身边安静得出奇的阮画尘,“你是滨江人!”言下之意,这领路,找餐馆,该是你的事。

    阮画尘本来是蜷在椅子上,听了这话,直起腰,朝外面看看,“怎么还在这,这么久,我以为都过江了呢!”

    何熠风嘴角抽了抽。

    “平安夜又称情人夜,像样的餐馆,咖啡厅,估计排到半夜也没戏,我想想。”手指在脸腮上轻弹着,眼珠转了转,朝他抿嘴一笑,“幸好,还有个地方。”

    她指挥着车左转右拐。

    雪疏风骤,雨刮器摆个不停,灯光像被分割成一块一块,忽明忽暗,视线并不清晰。穿过一条又一条大道,何熠风终于听到阮画尘说到了。

    他呼出一口长气,解开安全带,手机响了,是那种称之为落伍却很传统的电话铃声。他不喜欢那些所谓的个『性』铃声,有些人还为不同的来电设置不同的音乐。手机就是只通讯工具,功能太多,也成四不象。

    他还没拿出手机,副驾驶座上的阮画尘手忙脚『乱』地拉开搁在膝盖上的包包拉链,“手机呢,手机呢?”嘴里不住地念叨,她把包半侧着,对着外面的灯光。

    “不是我手机,你也用这铃声?”她在包包的角落『摸』到了手机,摇了摇。手机很安静。一时间,她像是很失落。

    何熠风任由手机催魂似的叫着,他看到她的包包里有一只四四方方的盒子,用海水那样蓝的缎纸细心地包着,顶部,丝带扎成一个可爱的蝴蝶洁。圣诞礼物?送给某个男人的圣诞礼物?

    他按下通话键。来电话的人是翼翔航空公司的大公子印学文,他和他就见过两次面,不算熟悉,而印学文却已把他归为朋友类。印学文在加拿大呆过四年,所以他认为,他和何熠风都属于海归派。

    “熠风,怎么还没到,等你好一会了。”背景电子乐震耳,印学文直着嗓子叫道。

    “不好意思,我约了朋友。”

    何熠风语气和温度一样冰冷,印学文却不在意,他就欣赏何熠风冷冷淡淡的样。“我以为你在滨江的朋友只有我一个呢,是不是女人,想不到你下手挺快的!”他暧昧地笑着,“那就不妨碍你了,玩开心点。”

    其实没有解释的必要,何熠风沉『吟』了下,还是说明了。“不是!”

    “不是女人,还是你没上手?哈,我们今天要玩通宵的,你那边结束得早,就过来。不会让你白来的,几个空姐都非常正点。我还有事找你,是公事,不是私事。”

第3章 远和近(3)() 
真难得,印学文在圣诞夜还想着工作。何熠风觉得真像一个黑『色』幽默。

    车身内的空间狭窄,印学文的音量又大,阮画尘想装着什么没听见都没办法。她把脸别过去,不让何熠风看到她脸上放大的笑意。

    打开车门,呼呼的冷风刮在脸上刺刺地痛。

    是家西点店,店名叫“简单时光”,铁艺雕花的大门,上面应景地挂了一个圣诞花球。推开门,飘入耳中的是轻快的美国乡村歌曲《老橡树上的黄丝带》,空气里浮『荡』甜滋滋的糕点香,画尘嘴角情不自禁上扬。冬夜听这首歌,太幸福了。

    店内有地暖,温度很适宜,从寒冷到温暖,何熠风的镜片上立刻蒙上一层白雾,他摘下眼镜,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帕。

    站在一边的画尘悄悄呵了呵手,踮起脚,朝他的头发『摸』去。就在她快得逞时,不早不晚,何熠风抬臂捉住她的手,一扳,“干吗?”

    “不是假发吧!”画尘问道。

    冷眸一深,他牵着她的手走向里面的卡座。

    “哇!”穿着女仆制服的店员嘴巴张得大大的,都看傻了,是那种羡慕的傻。

    这家店刚开张不久,没来得及宣传,店里的客人不算多。但是,不多的客人,也都精心修饰过,男的英俊,女的靓丽,看着就是郑重约会。今年流行糖果『色』,女子们身上衣服的『色』彩都非常鲜艳。画尘脱下羽绒大衣,里面是黑『色』的银行工作服,正正经经,胸前还别着工作胸牌,往这一坐,很煞风景。看着菜单上的西点介绍,画尘什么都不计较了。

    “我要这个,还要这个,再来两杯伯爵红茶。”她咽咽口水,指着菜单对店员说道。

    好识货。一款叫做缘份,是店里的招牌点心。朗姆酒,巧克力和核桃仁做成蛋糕坯子,配上纯正的『奶』油和黄油,加上片片橙子。一点都不搭的几样物品,凑到一起,淡淡的微酸的『奶』油香和略有苦味的巧克力,让舌尖享受无尽美味,可不就是缘份么?

    另一款就叫简单,普通的三明治,翠绿的生菜,嫩黄的鸡蛋,鲜艳的火腿,雪白的『奶』油,光『色』泽就已是诱人。

    “先生呢?”店员问何熠风。

    何熠风眼中、耳中,只有画尘一个,其他万物皆是背景。

    “其他不要了,多给我们两只盘子。”阮画尘扬起脸,嫣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白细细的牙,店员忽然想起一个许多年前在书上看到的形容:齿如编贝。

    仿佛知道他们又饿又冷,茶和点心上得都非常快。店员还贴心地送了两碟新样品让他们试吃。

    三明治一分为二,蛋糕一分为二,分别放入两只空盘。一盘推给何熠风,一盘留给自己。阮画尘先喝了口茶,再吃一口蛋糕,眼睛闭起,嘴巴抿着,专注地感觉着“缘份”的美妙。“好吃哦!”她告诉何熠风,接着,又叉起一块三明治放入嘴中,“啊,这个也好吃。”

    何熠风的胃下意识地痉挛了下。

    他在国外六年,即使做中餐非常不方便,他尽量不吃三明治,不碰蛋糕。从前,他吃太多,吃到胃排斥。

    从前······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事发生,可是每一个节日,每一次季节变化,每一件大事、小事,他都记忆犹新。

    画尘倒是吃得非常香,手机搁在桌边,吃两口,看一眼,仿佛在等什么重要的电话。盘子都见底了,它也没响。画尘短促地笑了下,一半自嘲,一半寂寥。如墨般的发丝在柔和的灯光下飞起一道光晕。

    何熠风只是把伯爵茶喝完了,味道纯正,也不是他喜欢的。现在,他爱喝黑咖啡,味觉并不美妙,但能刺激神经。

    突然,画尘在桌下轻轻踢了踢他的脚,嘴巴往左挪了挪。他看过去,左侧坐着一桌情侣,隔着一张桌子,都嫌距离远,两人挤在一张椅子上。女子长得一般,男子,不知为什么剃了个大光头。

    他收回目光,责备地瞪了瞪画尘。

    画尘撇嘴,清澈的黑瞳中满是认真,以只有他听到的音量:“那不是剃的,而是谢顶。你要引以为戒。”

    这样的姿势,这样的话语,在别人眼中,会觉得他们是非常熟稔的关系,有着千言万语都不用说出口的默契。实际上·······

    “阮画尘,你就没别的话对我讲吗?”按捺不住,在心口徘徊又徘徊的一腔烦躁还是脱口而出。

    这似乎是今晚何熠风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画尘凝视着他,隔了很久,云破月来般笑起来,从身后拿过包包,翻出钱包,朝他晃了晃。“今天,我来买单。”那眼睛是朦胧的,又是清澈的,像淡雾下的水面。

    他没说话,沉默才是最高贵,最安全的。

    路上已积了薄薄一层雪,走过,留下一行行脚印。

    画尘在“简单时光”前和何熠风说再见。恰巧有辆出租车送客过来,没等他说话,急急走了,像飞一样。

    何熠风只看到她黑『色』的羽绒大衣一摆一摆在前面,背影很模糊。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自己没有她的联系方法,她也没问他的。当然可以找许言问,但是那太笨拙和刻意。

    心情自然就差了。

    他不知站了多久,感觉冻得知觉都要消失了,才打开车门。一缕清雅的香气在他周围缠绕了一下,然后散去。腊梅花。这种香,在国外是闻不到的。冷冷清清,若远若近。应该是画尘在上车前从路边摘的。香气渗透肌肤和呼吸,心一寸寸沉淀、安静。

    何熠风去了酒吧,因为印学文说有公事。

    酒吧气氛很热辣,入目白花花的一片,是女人『裸』『露』在外的肩和背。数九寒天,这样的穿着,不敢恭维。到处都是彩带,气球,音箱里传来的音符,砸得耳膜嗡嗡作响。酒吧布局有点别致,主人像是摄影爱好者,四周的墙壁挂着世界各地的风景照。光线,角度,内容,都不错。

    印学文的包间在楼上,服务生替何熠风打开门。灯光昏暗,酒味呛鼻,依稀看到沙发上坐满了人,男多女少,桌上的酒瓶东倒西歪,零食、小吃,一堆。

    最先迎上来的是印学文,穿件衬衫,最上面三个扣子松着。他很洋派地和何熠风拥抱了下。“鸣盛总监何熠风,这是真正的海归精英。不像我,假冒伪劣。”。

    印学文有一点好,他知道自己某个地方蠢,而他善于把这样的蠢演绎成一种谦虚,反而成了美德,让别人想讥讽都没机会。

    印学文的父亲印泽于,是很想儿子成才的,不然也不会起这么风雅的名字。偏偏印学文,文也学不好,武也学不好,倒是学坏很容易。印泽于眼看着印学文高中想毕业都难,一狠心,把他送去了加拿大。印学文英语别提有多烂,却也活了下来。回国时,手里捏着一张大学文凭。那所大学,非常神秘,就是加拿大人都很少知道。

    印泽于无力追究,只得自己手把手地带。印学文是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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