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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的沉默在延长。
江修齐道:“你随便找一条商业街,都能看到几个街头画家。二十分钟之内,给路人画一幅肖像,能挣十五英镑。陆明远,如果你沦落到那一步……”
陆明远不甚在意:“哦,如果我到了那一步,你来街头找我。”
他顿了顿,笑道:“我给你打折。”
陆明远站在茶几外侧,身量笔直,气质出众——不过苏乔更在意的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笑。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抱有纯粹的欣赏态度。
虽然他笑得恶劣。
江修齐与他不欢而散。
送客出门的人,就只有苏乔一个。
门外人影稀少,树荫遮住了院落,江修齐拎着公文包,看向了苏乔:“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你是我表弟的女朋友吧。”
他没来由地说了一句:“辛苦了。”
苏乔今日进门的时候,江修齐就已经误会了。陆明远完全有机会解释,可他不想解释,算来算去,恐怕是不愿意透『露』自己父亲的消息。
苏乔便将错就错道:“还好,不算辛苦……”
她说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谎话:“陆明远经常叫我小乔。”
江修齐挑眉,有些不敢相信。
他以长辈的身份,随口搭话道:“你是学法律的,还在上大学吗?”
“我今年二十三岁,”苏乔自我介绍道,“已经毕业一年了。”
江修齐自言自语道:“嗯,他二十四了,你们很合适。”
他没忘记自己的使命,旁敲侧击了一句:“年轻的时候很难出名,你们也要为将来考虑。”
苏乔琢磨了他的意思,笑着回答道:“乔凡尼24岁完成了《阿波罗与达芙妮》,米开朗基罗在24岁做出了《圣殇》,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她看向了远处的教堂:“老天爷愿意赏饭吃,无论走哪条路,结果都是一样的。”
江修齐沉默以对。半晌后,他终于走了。
苏乔目送他离开。
原路返回时,她看见陆明远站在门口——他听见了刚才的所有对话,自然而然道:“小乔。”
苏乔道:“你说什么?”
“小乔,”他又念了一声,“我在叫你。”
诚然,他只把名字当做代号。
陆明远指着门口的几袋垃圾,道:“帮我扔个垃圾,记得分类。”
他扶着木柜站了起来,听到室外传来警车的铃声——周围有人报警了。阳台逐渐变得嘈杂,林浩牵着狗站在院子里,向警方汇报他的所见所闻。
天幕早已黑透,林浩提心吊胆,断断续续地复述道:“我当时在客厅,我家狗在院子里,它忽然叫了起来。先生,如果你也养过狗,你可能会懂得分辨狗叫。”
他省略了形容词,直接奔向主题:“我从窗户里看到,有个穿褐『色』衣服的男人翻墙进门。我向你们保证,他戴着黑『色』头套……”
林浩最后说了一句:“然后我就报警了。”
话音未落,陆明远和苏乔双双出现。
警。察的盘问持续了半个小时,可惜他们一无所获。现场没有人员伤亡,没有财物失窃,陆明远也没遭受恶意威胁,所有人都讲不出前因后果。
戴头套的男人消失在监控范围内。这件事,很可能会不了了之。
送走警。察后,陆明远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他伸直一双长腿,视线延展到远处,夜空中星盏明亮,能照到看不见的地方。
苏乔陪他坐着,仍然保持距离。两人不复地下室的亲密,毕竟当时状况紧急,情有可原,当枪鸣销声匿迹,他们的关系好像回到了原点。
林浩家的边境牧羊犬就趴在苏乔的脚边。苏乔双膝并拢,弯腰去『摸』这只狗的脑袋,它安静地接受抚『摸』,而它的主人却忽然发话:“陆明远,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谁知道那人是神经病,还是什么凶杀犯?警。察不是说了,明天还要联系你。”
陆明远静坐片刻,忽然道:“这里的房子都有好几十年了,社区老,地方偏僻,到了半夜,街边都是『操』天『操』地、神志不清的酒鬼。偶尔有人翻墙进来……”
他顿了顿,近似安抚道:“说得通么?”
“通个屁!”林浩拿出打火机,随手点燃一根烟,“哪个酒鬼会戴头套?哥们,不是我吓你,我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他屏息抽烟,骂了一句脏话:“去他妈的大城市,还不如住在乡下。”
“哪里都他妈一样,我在乡下听过枪响,”陆明远实话实说,“家家户户都有猎。枪。”
林浩熟悉他的经历,脱口而出道:“就是你刚来的那会儿,你爸爸把你放到乡下的朋友家……你跟着他们打过猎,也算见过世面。”
他接着说:“反正我觉得,这事儿不简单,你自己看着办吧。”
苏乔来找陆明远之前,就知道他只和几个人关系近——这些人里,包括林浩、江修齐、以及他在乡下的朋友。
但是哪怕面对林浩,陆明远依然有所保留。苏乔初步判断,陆明远不打算对任何人坦诚,他总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
夜半时分,家中灯盏尽灭。
陆明远正对着电脑屏幕,审视一封来自他父亲的邮件回复。他很少主动联系父亲,今日算是破天荒。
不久之前,父亲放了他的鸽子。陆明远得知父亲一切平安以后,再没有反馈任何信息,而今,他提到了今晚的不速之客,以及阳台上那一声莫名其妙的枪响。
父亲回答道:“我在意大利的朋友家做客,这是目前为止最安全的地方。hs集团找到你头上了吗?你来意大利吧。咱们商量商量,要不要回国。”
第68章 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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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描述得很严重:“我不想在明天的报纸上看到年轻女『性』深夜遭遇不测的消息。你要是想上头版头条; 就出门吧; 没人拦你。”
苏乔从他的话里; 听出了威胁的意思。认识陆明远的第一天; 他也说了吓人的话——她根本不会在乎那些。
她知道自己并不想走; 但她必须表现自然。
陆明远见她不说话,只当她还要闹脾气。他隐隐觉得她很麻烦,而他缺乏应对这种麻烦的经验。
他也没有考虑过; 为什么在面对苏乔的时候,他会愈发急躁; 情绪容易波动,担心她的安全。
陆明远放缓了语气; 又问了一句:“难道你不想顺利回国么,工作再重要; 能比得上身家『性』命?”
比得上。
苏乔在心中回答。
她摆了一下手,接话道:“行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
片刻之后,苏乔又和陆明远商量:“不过; 我还是想睡这个房间。其实你也担心我啊,你就别拒绝我了。”
她态度随和,语调轻快; 颇有一种耍无赖的意味。
因为不想让苏乔半夜出门; 陆明远向她妥协。
这一晚; 他和苏乔同居一室。
躺在一张床上是不可能的。陆明远拿出多余的被子,铺在了地毯上。他平常睡觉喜欢脱衣服,脱到只剩内裤,今天却变得格外保守,直到关灯钻进被窝,他也穿着齐齐整整。
苏乔就趴在床角,居高临下俯视他。
“喂,陆明远,”苏乔道,“你睡着了吗?”
陆明远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回答道:“睡着了。”
苏乔往前挪动一段距离,调戏道:“你都睡着了,还能听见我说话,难不成你的梦里也有我?”
夜『色』浓重,窗帘遮挡了星光,陆明远的被子盖得严实,如同潜身于黑暗。他回想过往的一个多月,想到的都是苏乔怎样开玩笑,或者评价他的作品,偶尔和他谈到未来,她的语气总是充满期待。
她热情活泼,善于逢迎,有些话唠,做饭很难吃——陆明远尝过她炖的鸡汤,却忘记食材和配料都是他自己放的,苏乔只负责掌管火候。他曾经向她推卸做饭的责任,此后没几天,他又默默回归了厨房。
原来桩桩件件的琐事,他都记得。
陆明远道:“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梦到你,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他为自己辩解:“林浩家的那条牧羊犬,我也梦见过好几次。我在梦里和它玩过飞盘。”
苏乔被他的话逗笑。
她没见过像陆明远这样好玩的人,她随口问道:“你给那只牧羊犬画过画吗?”
陆明远道:“画过,被林浩拿回家了。”
苏乔把话题牵引到正事上:“我也想回家,不过事情没做完。我不太清楚你爸爸是什么样的人,我没和他打过交道,他转移过来的财产,你确定自己不要了吗?”
“不要了,”陆明远诚实道,“我打算去意大利,他住在罗马的朋友家。你想回家,明天早点订票,我送你去机场。”
苏乔半真半假道:“我想让你接受财产转移,一方面是因为,这是老师委托给我的任务,另一方面是因为,财产数额庞大,我查不清来源。”
她掂量措辞,谨慎发话道:“我猜你心里有顾虑,如果真的出了问题,那笔财产放在你这里,也比放在你父亲那里更好。”
苏乔恰如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轻声称赞道:“陆明远,我觉得你是好人。”
陆明远翻身平躺,微侧过脸,看向了床上的苏乔。
她将被子拨到了一边,穿着一条纱织睡裙,领口略低,『露』出了精巧的锁骨,还有大片的雪白肌肤。
再往下,她的胸型几近完美,却被睡衣包裹,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如果把睡衣拉开,又能看见什么?
如今已是五月,气温不高,夜晚莫名燥热。
陆明远平静如常,视若无睹。
他谨记苏乔的那一句:陆明远,我觉得你是好人。
这一晚什么也没发生。次日一早,他从地上爬起来,践行昨晚的承诺。他计划把苏乔送到机场,然后收拾行李,和林浩、江修齐他们告别,再动身前往意大利。
清晨水雾浓重,昨夜又下了一场雨。
还没走出院门,苏乔就拿出了手机,好像是在和律师事务所商议。电话那头有一个男人的声音,隐隐约约说了一句:“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怎么就做不好呢?”
苏乔向他解释:“是我没做好,我和陆明远沟通过了,他确实不想接受合同。我也去了那几家银行和资产管理公司,陆明远的父亲有不少海外资产,我们接手以后……”
她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里的那个人——大约是她的上司,再次打断道:“你出国前是怎么承诺的?”
苏乔的通话音量不算小,另一边的林浩和陆明远都听见了。
林浩道:“小乔回国以后,会不会丢了工作?”
“她英语流利,名校毕业,又很会交际,”陆明远评价道,“不愁找不到工作。”
林浩调侃了一句:“是啊,还长得挺漂亮。”
他接着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打算的,为什么突然要去意大利?”
陆明远给出了合理的解释:“我去采风。一天到晚闷在家里,没有灵感。你知道灵感有多重要吗?”
当天下午,在面对江修齐的时候,陆明远也是同样的措辞。
不同之处只在于,江修齐一直认为苏乔和陆明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