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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甚至会数着更漏声静待天明。他只知道,无论殿外更漏响起多少次,长夜终会过去。
庞墨临退下前又偷偷瞄了一眼独坐在殿中央的皇帝,只觉隐隐约约看见的还是那个孤独而仁慈的皇长子。很多年前,那个少年皇子曾艰难地原谅过身为细作的伴读,也曾偷偷保护过被人狠狠欺负的皇弟。
可惜他终究成了帝王。
徐意山带着一个模样伶俐的小太监走在前往霞飞宫承恩殿的路上,只觉得如芒在背,好像一路上都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
其实自从回到这霞飞宫后,他就没有一夜能睡得好觉。原因无他,这东配殿里伺候他的太监和宫人全都被换成了洛帝的人,一个都不能被他,他怎能安心入睡?而洛帝除了告诉他此事之外,还顺带假惺惺地提起了化雨。那人说,他的化雨虽然目前还被关在宫里的掌刑司里,但已经不会再受刑了,只是绝不能被放出来而已。
除此之外,曾经背叛过徐意山的卫子俊,还有慕清迤身边的宫人阿青,则是被洛帝罚去尚衣局下面的浣衣署为奴了。徐意山心说其实这样也不错——先让那两人将宫里的脏衣都洗个够,然后他再亲自驾临浣衣署,让他们尝尝之前化雨受过的被“断舌挖眼”的滋味。
“许御侍,”小太监见他面色越来越阴沉,犹豫道:“皇上吩咐过了,您不用去理会司秋贵侍。他要是敢为难您,您只管告诉圣上便是。”
徐意山停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说:“他既然非要我去见他,那我去就是了。我还不信他真能将我怎样。”
话虽如此,当徐意山真正见到司秋之后,他才知道了什么是后悔,什么是不该。当然了,一切还得从司秋这个疯子见到他后说的第一句话说起——
“你居然还活着”
从这句话中,徐意山至少得到了两则非常重要的讯息。第一,司秋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第二,房诚原先并没有告诉过他自己还活着。这能说明,房诚绝对是心怀鬼胎,对司秋也绝非知无不言。他甚至怀疑房诚连淮王已经同孟惊鸿成婚的消息都瞒了下来,更别说孟惊鸿已经
“贵侍大人,我想你是认错人了。”
“哈哈哈哈”司秋笑得咳嗽了起来,或者说是如久痨之人那般急喘了起来,只是未见咳血而已。他身上穿的衣裳依旧是鲜血的颜色,本可以帮他显露出如吃人般的张牙舞爪的狠劲,如今却因太过空落而显出几分无力来。徐意山见他将金色的烟杆贴近他那张绝色的脸蛋,从唇边吐出的烟雾比从前要黑上许多——就像从天边滚滚而来的乌云,慢慢遮住了光彩夺目的烈日,直至吞噬殆尽。
徐意山耐着性子等他笑完,又接着等他将整间暖阁都笼罩在烟雾缥缈之中,好似回到了数年前他们在锦枫殿初见那日。那一天,这人将一把寒光毕现的匕首扔在他的脚边,让他自己用匕首将脸颊划破。徐意山至今还记得那把刀划在脸上的感觉,那是他受此人万般折磨的开始。
“动手吧!”
当徐意山从回忆的漩涡中挣扎而出时,一把同样闪着寒光的匕首出现在了他正前方的地面上,距他不过几步之遥。青烟缭绕,刀光森冷。
“你是要本君亲自动手,还是自己来呢?”司秋朝他妩媚一笑,一如当年。
“你想杀我?”
“你若是愿意乖乖将自己的脸划得稀烂,本君便可饶你一命。”
此时此刻,徐意山从他眼中看出了他所见过的最可怕的嫉妒,还有最无望的疯狂。这令他不得不认真思索,自己到底该什么时候弄死这疯子呢?
136。第一百三十五章()
思及此,徐意山手握匕柄; 面上不禁流露出几分阴狠之色。正当这时; 暖阁外突然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孩童啼哭声,随着凌乱的脚步声愈发响亮。
徐意山一下子就猜到了来者是何人,不愿在来人面前与司秋多作纠缠。他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往地上一掷; 对司秋冷笑道:“告辞。”
他刚一回头; 就和抱着大皇子燕云臻的房诚在门口打了个照面。房诚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唇有些哆嗦:“小山,你你、回来了?”
“房大哥,”徐意山努力使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些许; “好久不见了。你也有很多年没见过我这张脸了吧?”
房诚忙不迭点头,同时眼珠不错地盯着他,口中一直念叨:“没死就好,没死就好”他正要接着说话,怀中的大皇子忽然不安分地扭动起来,用拳头使劲砸着他的胸膛; 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则是朝着床榻的方向。
司秋微笑着朝自己的儿子勾了勾手指; 后者立马从房诚手中挣脱,屁颠屁颠地走到了榻边。原本侧卧在榻上的男人坐直了身子; 冲着大皇子白嫩嫩的小脸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紧接着,他扬手便是重重的一巴掌,打得大皇子扑倒在了榻上,半天都没翻过身来。
“有趣。”徐意山自打看见这一幕后就不打算离开了。只因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太过熟悉,却比儿时的他所经历过的还要残忍。如他所料,司秋接下来就是冷冷的一句:“你方才在门外哭什么?”
大皇子将秀气精致的小脸转过来,既没有哭也没有答他。见状,房诚开口解释说:“殿下只是太过思念您了毕竟您难得才到承恩殿一回”
“本君早就说过了,本君的儿子在没有登上皇位之前,一滴眼泪都不能流!不过是数月未见罢了,何以哭哭啼啼,软弱不堪?”
徐意山看着此时被教训的大皇子,就好像在看当年的自己。他永远记得父亲曾说过的,身为徐家嫡长子的自己绝不能有半分软弱。所以他曾经数次将先生教过的仁义道德统统抛在脑后,只为了父亲和父侍能多看自己一眼。
“臻儿,抬起头来。”司秋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还不满四岁的燕云臻乖乖地站直了身子,一对眼珠子黑沉沉的,没有半分波澜。司秋满意地摸了摸他的脸颊,然后指着徐意山问:“你看这个人,他长得好看吗?”
大皇子盯着眼前的人看了许久,最终缓缓摇了摇头。出乎意料的是,司秋居然抬手又给了他一耳光,狠狠道:“骗我,你们都只知道骗我!他骗我也就罢了,现在连我自己的儿子都骗我”他忽然停了下来,一把将臻儿小小的身子揽在怀里,又将下巴搁在他稚嫩的肩膀上。徐意山清楚地看见,此时这疯子脸上竟然泛起了既幸福又反常的红晕。
只听他一边压抑地咳喘,一边对年幼的皇子说:“你要记住这个人。他是这天底下最恶毒的坏人。如果哪天我死了,你要替我报仇咳咳,你替我恨他,恨他一辈子”
“哈哈,”徐意山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劝你醒醒。你与其教他恨我,倒不如早日教他拿剑捅死淮王,或者是”
“小山,让我先送你回去吧。”一直站在徐意山身边的房诚警觉地打断他,同时轻轻捏了捏他的胳膊。说完,他也不管司秋会作何反应,拉着徐意山便往门外走。
徐意山有些木然地任他拉着衣袖,恍惚间听见司秋的声音在问:“美是什么?”
“是毁灭。”孩童清脆的的声音。
“幸福是什么?”
“欺骗。”
“爱是什么?”
“是灭亡。”
徐意山听着从承恩殿内传来的极流畅的一问一答,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低声问房诚:“司秋这是真疯了?”
房诚眼珠子转了转,故作不屑道:“不是跟你说过,司秋早就不足为惧。你现在要担心的是那个跟你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秦小侍,他是戚妃侍的人。”
“戚妃侍想对我出手?”
“是啊,你说你这张脸”房诚无奈地看着他,“估计天底下没几个人比得过你。你这才回宫几天,宫里就流言四起。有传言说皇上将你召进宫来就是要独宠你你说,戚妃侍他们能不急吗?”
“他急什么?”徐意山朝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还打听到什么消息了,趁现在暗卫还没跟上来,快些都告诉我。”
房诚连忙以手遮眼,说:“你别对我笑了,我知道的当然会全都告诉你。小山,你也要尽力帮我,让我能和沛王在一起。”
“你竟然还念着沛王?”
“他不是还没接受我嘛”房诚有些尴尬道,“你要知道,少年时的梦最是难忘。只要得不到,那就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徐意山刚想在心里笑他痴情,可不知怎地,头竟开始痛了起来,同时还伴有一阵阵熟悉的眩晕——他立马反应过来,这是自己身上的情蛊发作了。他赶紧跟房诚道了别,只让一直在后面远远跟着的小太监上前来扶着自己。
福煦宫丛华殿的秦小侍最近心里很慌。
听说新进宫的许御侍不仅相貌极出众,而且还跟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其实他心里一直很疑惑,为何之前皇上总说自己跟已经过世的顾妃侍长得有三分相像。如今又有不少人说自己同那许御侍长得像,难不成自己真的长得毫无特色可言?
当然令他心慌的不仅仅是许御侍的容貌,还有洛帝对自己的态度。在第一次召自己侍寝时,洛帝虽说不想再见到自己,可是后来又经常让自己到乾阳宫去。那人前段时间甚至还数次亲自到自己这儿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冷冰冰地盯自己一宿。可如今呢,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了。
于是乎,心里慌得不行的秦小侍决定找暗中招揽过自己的戚妃侍谈谈心。虽说他秦昭和戚妃侍并无血缘关系,但是秦家和戚家始终是亲家,彼此渊源很深。更别说进宫之前,家人还曾嘱咐过自己要多听戚氏的话。
没想到的是,戚妃侍让他的心更慌了——
戚妃侍说,别管那许御侍是什么妖孽,总之留不得。
为何留不得?
皇上喜欢他,而且是藏都藏不住的喜欢。按照律例,这宫里的御侍只能有八人。而在姓许的进宫之前,宫里就已经有八位御侍了,但洛帝还是为了他破例了。这种祸害,就算愿意当他们戚家的狗,也终会是条不听话的狗,养不熟。
那该怎么办?
能废就废,废不了就让他消失。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办得好,下个御侍就是你秦御侍;若是办不好,宫里就再不会有秦小侍这个人了。
秦小侍惴惴不安地看着眼前气定神闲地饮茶的人,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才好。他都不敢多看这人的脸,只能一直观察他身上穿的衣裳。等到他将这人身上穿的群青色锦袍边缘上绣的纹都描摹了个遍,都没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得不承认,根本不是这许御侍长得像自己,而是自己长得有那么一点点像这许御侍而已。
他此次到霞飞宫来,本是想看看许御侍究竟是何等人物,顺便亲自了解一下他的生活习惯,好为接下来的计划作打算。他猜到了自己也许会妒忌,甚至会自惭形秽,却没料到自己竟会紧张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许御侍这人,已经很难让人产生类似嫉妒的心思了,毕竟他看起来太遥远,远得让人宁愿去当他束发用的那根玉簪。这样的人物,别说是去想方设法地害他了,就是想着能跟他多说几句话都会暗自欣喜。而且,无论是为上者还是为下者,估计都会欣赏他的容貌和气度,这实属万分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