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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一丝说不明的希冀,萧藏看着门口,他看到门板上映着一道颀长的影子。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他还是赤着脚从踏上下来,推开门去看了一眼。
确实不是萧云,也永远不可能再是萧云。
站在门口的人,因为屋子里透出来的灯光,回过头来,朦胧的灯光,照亮了他英气的眉眼和脸颊上那一块青『色』的刺青。
萧藏扶了扶额,准备回房去歇息,这青年忽然叫了他一声,“萧伴读。”
萧藏这才记起,这人好像在宫门口,也这样叫过他,“为什么叫我萧伴读?”
“当初,是您让我这样叫的。”月光如水,照的他漆黑的眼中都仿佛带有光芒。
“我吗?”萧藏对家奴都不甚上心,即使是经常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面孔,他也只是堪堪记一个长相而已。
“是,在宫门口。”
萧藏经他提醒,才想了起来,上次秋猎,萧云派的混入宫中的人中,就有他一个。
呼出一口气,萧藏也没有再纠正他,将滑到肩膀上的衣服拉的紧一些,带上门进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宫中,都是宴凛抱着他睡觉的缘故,他回到萧府,自己一个人睡下时,总会被许多梦搅扰的心绪烦闷。在榻上辗转反侧许久之后,萧藏挑开床幔,将外面守夜的人叫了进来。
进到房里来的青年,冷硬的眉目都被烛火软化了。
萧藏眉目困倦,向他招了招手,“过来。”
青年走到了床榻旁。
“脱了靴子,上来陪我睡觉。”他一个人,实在是难以安眠。
青年微微一怔,在安静的烛光下,弯下腰开始按照萧藏的吩咐,脱起靴子来。等他脱完,撩开层层的帘幔,探身进去的时候,萧藏正靠坐在玉枕上,闭着双目。烛火不够明亮,穿透帘幔时,一边明一边暗,这明暗映照进去,就将萧藏的一张脸,映照的宛若隐于墙壁中的妖魅。
青年坐在床榻上,只探进了半边身子。
萧藏睁开眼,拉着他倒到榻上来。
如水的墨发,随着萧藏枕在他胸口的姿态,倾泻了他满身。心跳如擂鼓一般失了频率,然而此刻却浑身僵硬如铁,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动作。
萧藏靠在他胸口,捏着他的衣襟,长而浓密的眼睫垂了下来,“就这样,不要动。”
靠着的身体,慢慢放松。脸上带着刺青的青年,垂下眼看着萧藏的睡眼,但每一次萧藏眼睫的颤动,都让他害怕自己的窥看被发觉。慌忙的错开目光,然后再抑制不住期许的望过来,如此循环往复。
萧藏只穿着一件亵衣,床榻很大,他却只蜷缩在他身旁。
床幔外的烛火静静燃烧着,萧藏的呼吸,也慢慢变得绵长起来,仍旧清醒着的青年,抑制不住的伸出手,虚握了一下,散在他掌心里的头发。
……
窗外渐渐明亮起来,啾啾的鸟鸣响个不停。
萧藏动了动,而后按着他的胸口,抬起头来。
就这么横躺了一夜的青年,仍然睁着眼睛,因为彻夜未眠,他的眼下已经有了些青灰。
萧藏醒来后,一言不发的从榻上走了下来,他唤了家奴进来,伺候他洗漱穿衣。青年看他醒来,也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因为以一个姿势躺了太久,身上几处都已经出现了酸麻感。就在他低着头准备退出去的时候,舒展着手臂任由婢女为他整理衣襟的萧藏忽然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脚步一顿,目光都仿佛在这一刻亮了许多。
“嗯?”见他迟迟不回答,萧藏望了过去。
“奴才没有名字。”
婢女已经伺候的萧藏,将衣裳穿好了,只是此刻他头发未束,披下来时,一身华裳都不抵他半分的颜『色』,“没有名字?”
“是。”
“你以后叫随我萧家的姓,叫萧隽罢。”
“谢主子赐名。”上一回,他也想求他赐名,只是那时候萧藏懒得起,到现在,他才终于摆脱了从前,有了个新的名字。
萧藏还正在洗漱着,门口奴才忽然通禀,说宫里来了人。萧藏不用见也知道,又是宴凛在催他回宫,他一个外臣,如今恨不得都住在宫里了。但即使这样,宴凛都还不满足。
萧藏虽然年少,但男子之间的交合,有悖天道人伦,再加上他是承受的一方,获得的欢愉又少了许多,宴凛年轻气盛,不分昼夜的索需,实在令他生出了极大疲惫感,本准备借着此次出宫的机会,多在宫外休息一段时间的,没想到,竟也只得到了半日的闲暇。
萧藏领旨入宫,新赐名的家奴,看着他离府,等到他乘上软轿再也看不见,那家奴才收回目光。
……
萧藏坐着软轿,还未进宫,就在宫外撞到了宴寰。宴寰如今也赐了王姓,住在都城的宅邸之中,萧藏大多都在宫里,见面甚少。此次两人巧遇,萧藏听闻是宴寰之后,就命轿夫避让。只是那宴寰哪里是好打发的,听到是萧藏的轿子,直接下轿将萧藏拦了下来。
萧藏向他行礼,宴寰看着多日未见的萧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道,“萧大人该春风得意才是,怎么近来,还消瘦了不少?”
萧藏正要回答,宴寰就忽然靠近,压低了声音在他耳畔道,“莫不是夜夜颠鸾倒凤,掏空了身子?”
听得他这样的话,萧藏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御贤王难道忘了,下官还未娶妻。”
宴寰别有深意的轻笑了一声。
“皇上急召,下官先走一步。”萧藏说着,就要回到轿子里。
第53章()
回了宫; 自然免不了被宴凛拉着一通颠鸾倒凤,等到云雨初歇,宴凛枕着萧藏的肩头; 握着他的五指与他温存着。
萧藏被他拥在怀中,被汗微微濡湿的头发披散了一身; 宴凛的左臂,环着萧藏的腰身; 右手拨开他披散在肩的墨发,去吻他『露』出的那一截雪白脖颈和脊背。
萧藏在想方才宴寰与他说的事; 垂着眼睫; 怏怏的也不说话。
“在想什么?”宴凛看他似乎在走神。
萧藏摇了摇头; “只是有些累了。”
“累了就在这里睡一会,我去看会奏折。”
萧藏‘嗯’了一声,看着宴凛将他放开之后; 掀开明黄的纱幔,从榻上下去了。
榻上还残存着淡淡的腥气; 萧藏耳畔; 又响起了方才在宫外遇到宴寰; 宴寰所说的话:‘宴凛是先皇□□所出,这样的人; 生来就注定了与常人不同。’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宴凛从前不近女『色』时; 还理智自持; 自那天碰了他之后; 就如同猛兽出闸一般,一发不可收拾。长此以往,只怕真的会如宴寰说的那般。
萧藏从帐中起身,将散在榻上的衣裳捡起来,披在身上。
宴凛已经整齐了衣冠,坐在御案前,翻阅奏折,他听到声响,转过头看萧藏从榻上起来,就开口道,“怎么起来了?”
“叫宫人看到,怕是要传出不好的话来。”萧藏低头系着腰带。
宴凛笑了一声,语气却透出些狠毒来,“谁要敢胡说,我就拔了他舌头。”
萧藏头发披散,四周又没有镜子,正在想着该如何整理衣冠的时候,宴凛朝他招了招手,“过来,我帮你束发。”
萧藏走过去,宴凛握着他绸缎似的发梳理了一会,就贴上去吻他的脖颈,萧藏侧过头,推了他一把,宴凛就没有别的动作了。等到叫萧藏的头发梳好,让他在自己旁边坐下,就继续批阅起奏折来。
萧藏看到其中一本奏折上的内容,抬手将他拿了过来。
那本奏折宴凛已经看过了,自然知道上面写了什么,看到萧藏拿起来,也没说什么。
奏折上是苏戚的,他借口年事已高,想要离朝还乡,紧挨着那本奏折的,是明光王宴岚的奏折,他举荐苏云翳入朝。本来苏家世代为朝廷尽忠,苏戚的位置由其子苏云翳接替,也无可厚非,再加上有明光王举荐,所以宴凛方才已经用朱笔批了个‘准’字。
萧藏看完,脸上也没什么变化,将奏折合上,放了回去。会与苏云翳同朝为官,他早前便预料到了。
……
除了苏云翳入朝,还有一件事也很快传遍了朝野——宴凛要选妃了。
这个消息一出,许多家中养着娇女的朝臣们便坐不住了,从前他们因听过宫中的风言风语,从未觉得宴凛能真的做皇上,如今大局已定,那些因为拥簇宴寰,而害怕宴凛根基稳了之后报复的大臣们,都挖空了心思想将自家的嫡女送给宴凛,若是能做个妃什么的,也不必整日里提心吊胆的了。
但奈何宴凛对选妃一事不怎么上心,大手一挥,将此事全交给了萧藏来处理。
众臣从上次夜宴,也知道了,如今萧藏于皇帝,就如萧云于先皇,那都是惹不得的人物,他们巴结过萧云,如今自然也能巴结萧藏。一时间,萧府门口门庭若市,除了些送画像的大臣,还有些自己用轿子,直接送自己娇女来萧府见萧藏的。
萧藏跟随宴凛这么些年,多少也能揣测出他的心思,他也想遴选几个能叫宴凛喜欢的女子,分些在他身上的精力,让他好过一些。一番精挑细选之后,几个『性』子温顺的,家势煊赫的嫡女,就被萧藏送进了宫里。
宴凛本来看也不看,就要把她们送进后宫里的,还是萧藏劝了他,他才去朝『露』殿里看了一眼。
六位嫡女,早就等候多时,见宴凛过来,齐齐弯下腰,姿态万千的行礼。
宴凛瞥了一眼,直接走过去,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皇上可有看中的?”人是萧藏按着宴凛的喜好挑出来的,但宴凛的反应,却不如他预料的那样。
宴凛有些心不在焉,指节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既然是你选的,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下面一众女子,听宴凛的话,都不由的对视了一眼。
“是为皇上选妃,皇上还是上心一些。”萧藏道。
宴凛这才收起不耐烦的模样,抬首扫了一眼,他从前做太子的时候,就有人送了他许多侍妾宫婢,他没有那样的心思,自然也从没有碰过,现在又有了萧藏,对这种事就看的更淡了一些,但他又不好拂了萧藏的意,让女子一个一个走到近前细看。
看了几个,宴凛都有些兴致缺缺,到第四个的时候,忽然坐正了一些,“你上前来。”
萧藏看着他看中的女子,乃是朝中户部尚书的二女,长得艳若桃李,宴凛若是喜欢……
女子走到近前,宴凛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女子‘呀’了一声,往前踉跄一步,险些跌到宴凛的怀中。宴凛是觉得她眼睛有些熟悉,刚才一时想不起,但当女子含羞带怯的望了他一眼之后,他才恍然发现,是像萧藏。
萧藏正在想事,没有注意到宴凛侧头看了他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名叫白若依。是户部尚书的女儿。”
“白若依。”宴凛喃喃念了一遍,“确实是好名字。”
萧藏看宴凛留了白若依的牌子,目光一动,心里就有了主意。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六个女子,都入了后宫,毕竟宴凛要靠她们拉拢她们在朝为官的父亲的心,只是旁人都看得出,宴凛最属意的,还是那个白若依。
萧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