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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泽点点头,“真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有些事尽力就好。”
“尽力就好……”樊不凡小声重复着,点点头,“好吧,我好像是给自己太多压力了。”
这毕竟是他记得最清楚的一个,却没有给予更多的帮助,多少让他有些介怀。
樊不凡坐直身体,“那我下次还是好好看看,尽量不留遗憾。”
穆泽看着他,忍不住『揉』了一把樊不凡『乱』糟糟的头发,“你小子还成啊,知道吸取教训了,是件好事。”
樊不凡哼了声,“小爷我一向知错能改,寻求进步好吧。”
“成成成。”穆泽拿樊不凡这厚脸皮没法儿,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在这儿痛哭流涕忏悔呢,转眼就耍贫,也就只有他能做得出了,“那你现在没事儿了吧?不早了,回去睡吧。”
穆泽说着就站起来,准备送客了,却感觉到衣角一沉。他低头一看,好嘛,又被樊不凡拽在手里了。
“怎么,还有事儿?”穆泽看着他,一脸无奈。
时间太晚了,他都有点困了,怕不是聊了一下把这小子聊精神了?穆泽内心泛起一阵悔意。
樊不凡再次仰头看他,脸上少了惊慌,多了些担忧,“你没事吧,今天感觉你的情绪不太对。”
穆泽愣了一下,有种被人看光的窘迫感,但他梗住脖子,一口咬定,“没事,你想多了。”
说完就要往卧室里走,谁知樊不凡跳下沙发,迈了两步一把抓住了穆泽的手腕。
废弃工厂的天台上,陷入疯狂的绑匪扑过来,穆泽抬手挡住了攻击,一个勾拳将人打飞,绑匪急速后退两步,脚被绊了一下,整个人仰面向后倒去,而他绑在腰间的炸|弹导火线上正冒着火星……
穆泽的右手紧紧攥住,微微有些颤抖。
两秒过后,嘭地一声,半空中炸出一个绚烂的火球,炸|弹碎屑和支离破碎的肉沫在浓烟中四散开来。
樊不凡一个激灵,猛地松开手,脑中血腥骇人的场面一下子消失不见,涣散的眼神逐渐对焦,穆泽的脸在眼前清晰。
穆泽在樊不凡的眼神里看到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艰难的开口,“你……”
樊不凡晃了一下,急忙说,“我靠都这么晚了啊,我要回去睡了!”说完不给穆泽反应的时间,转头就跑。
剧烈的关门声将穆泽震醒,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回想起樊不凡刚才看自己的眼神,还有刚才自己那没问出口的问题,答案再清晰不过。
那个不堪的自己,樊不凡全都看到了。
穆泽仰起头,闭上眼,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完了,一切都完了。
……
同一时间,深夜仍然被愧疚和悔恨折磨的无法入睡的还有乔洋,唐雨晴从转学到现在的点点滴滴都在他脑海中过电影似的闪过。
从起初的不对盘,到后面的无话不谈,唐雨晴是乔洋长这么大以来交过的第一个如此谈得来的女『性』朋友。
挺神奇的,他们的成长环境和家庭条件都十分悬殊,但却意外地合拍。唐雨晴根本没觉得乔洋有个有钱的爹有什么了不起,这点反而让乔洋觉得很轻松。
毕竟从小到大,他一直活在他爹的阴影里,即使他曾无数次的想要挣脱和逃离,但最后发现,原生家庭带给他的东西是一辈子的。他爹是景市首富乔振荣,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你爹是你爹,你是你,只要你自己能做到真正的不在乎,那么你爹才不会成为你人生中的枷锁。你要学会跟真正的自己和解。”
这句话是唐雨晴对他说的,乔洋一直都记得。也正是这句话,让他从纠缠自己多年的怪圈中解脱出来,才发现,不被束缚的生活真他妈美好。
所以,就算肖陌许不请他帮忙救唐雨晴,他也会想办法的,毕竟庄静怡这个人太讨厌了,总是仗着自己老爸有点小钱就在学校里搞小团体这一套。可没想到,他把注意力都放在庄静怡这边了,却忽略了别的危险『性』。
怪他,都怪他!
是他没有尽到当朋友的义务,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的话,他一定……
等等!乔洋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眼睛里闪着希望的光,仿佛一切都有救了。
时间倒流,重返当时,他可以做到的,就跟之前阻止炸|弹爆炸一样!
就是这个!乔洋掀被下床,拉开房门就冲下楼,正好撞到了端着牛『奶』上楼的老管家。老管家靠着墙才没让自己摔倒,看着乔洋飞奔的背影急忙喊,“少爷,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今天的牛『奶』还没喝呢!”
乔洋头也不回地喊,“你放我桌上吧,我去院里跑步!”
老管家一脸费解,“怎么改大晚上跑步了?”
摇摇头,少爷的心思他一直搞不懂,还是把牛『奶』放在他屋里的桌子上吧。
乔家别墅外有一大片草坪空地,乔洋他妈经常在这边举行花园家宴,邀请她的姐妹们一起喝下午茶开茶话会。
乔洋站在空地上,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突然朝前狂奔起来。
快一点,再快一点,很快乔洋的双腿就不受自己大脑的控制,机械的高速迈动起来。两旁的景『色』从正常快速的向后移动,逐渐变成飞快地向后狂移,身旁的所有开始变得扭曲,直至变成两道光影。
之前的事情倒退般的从他眼前闪过,他在家懊悔没能救成唐雨晴,他一个人从工厂跑出来拦了辆出租车回家,在工厂的天台上对穆泽吼“你太让我失望了”,绑匪摔下楼被炸得粉碎碎骨,老a用力将他从绑匪手中拽出来甩向后面,他被绑匪挟持……
乔洋的双腿拼命的高速迈动,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越来越快,额头上冒出一层汗珠,身旁的光影通道越来越窄,像是要把他挤成肉饼。
“啊啊啊!”光影通道在面前紧合在一起,乔洋拼命的想把它冲撞开来,却被弹了回来,一下子摔倒在地,扭曲的光影唰地一下子消失不见。乔洋趴在草坪上急促地喘息,像是一条搁浅濒死的鱼,眼神涣散,聚不上焦。
但他知道,他失败了。
他没能跑到唐雨晴被绑匪残忍杀害的那一刻。
不行,不能放弃!
乔洋拼命的撑起身子,拖着如灌铅般沉重的双腿,咬牙迈开步子,拼命朝前奔跑。肌肉撕裂般的疼痛,肺部像是要炸开一般,每一次呼吸都是酷刑。
双腿机械地高速迈动,两边的景物扭曲成两道光影,时间倒流般向前闪过,乔洋咬牙拼命坚持,却发现光影通道又逐渐开始变窄,直至把他再次推出来。
靠!乔洋一拳砸在地上,又失败了!
他咬牙再次爬起,再次迈开腿,再次奔跑,又再次被弹出来。
乔洋把嘴唇都咬出血了,一次又一次的摔倒爬起奔跑,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直到再也爬不起来。
一滴眼泪从乔洋眼角滑落下来,他知道,他再也没办法救回唐雨晴了。
第48章 047 时间是剂良药,却治不好所有病()
“上课。”肖陌许把教案放在讲台上,扫视了一遍全班,身穿校服的大家脸上都洋溢着青春和懵懂,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那张空位上。
“老师,乔洋他……”前排的女生举起手,声音起初很高,当肖陌许和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时,突然红了脸,低头小声道,“他、他生病了……”
肖陌许点点头,并没有戳穿一个小姑娘的谎话。至于乔洋为什么没来,恐怕他是最清楚的人了。
“来,都打起精神来,现在翻开课本第三十八页。”肖陌许拿起粉笔,开始写板书。
一节课四十分钟,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铃声响起,肖陌许合上教案,“下课。”
有几个同学早就坐不住了,立马蹿起来冲出教室。肖陌许苦笑着摇摇头,继续低头收拾东西。
肖陌许准备走的时候,一抬头,看见刚才帮乔洋打掩护的女孩低着头站在讲台前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看就是来承认错误的。
“有事吗?徐甜甜。”肖陌许看着这个平日话多到爆炸,现在却变成结巴的学生,还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徐甜甜喜欢乔洋,全班都知道,身为班主任的肖陌许不可能不知道。青春期有喜欢的人很正常,想要去帮他掩饰也很正常,肖陌许并不打算戳穿她。
“老师,乔洋他……”徐甜甜不清楚肖陌许的想法,她现在垂着眼一副哭腔,正准备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
肖陌许笑笑,“我知道他今天不舒服,一会儿去看看他,你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吗?”
徐甜甜猛地抬起头来,一脸错愕的看着肖陌许,愣了半天才摇摇头,扭头跑回自己座位。
现在的孩子哟。
景市近几日难得一见的好天气,蓝天白云晴空万里,橙黄『色』的暖阳从窗子里照进来,撒下一片金黄。床上的被子鼓了两下,又恢复了平寂,从鼓起的形状上看,里面缩着个人。
肖陌许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走到床边,手抓住被子一角,猛地往下一拉。
“啊!他妈谁啊!”乔洋眯着眼睛大叫着摊坐起来,显然被吓了一跳。
目光慢慢聚焦后,乔洋看清了来人,咣当又躺回去了,翻了个白眼,“有病吧你!”
不对,这不是重点!
他腾地又坐了起来,“不是,你怎么在我家?”
肖陌许看他蓬头垢面的样儿有点想笑,强忍着笑意说,“家、家访啊。”
“笑屁啊!”乔洋压根不信,拽过被子蒙住头,从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景华才没功夫搞家访呢。”
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没哭傻啊,这不挺明白的么。”肖陌许在被子上拍了拍。
乔洋蹭地『露』出半个脑袋,瞪他,“谁哭了!”
肖陌许只是笑笑不说话,谁哭谁知道。
乔洋沉默了一会,没头没脑的低声说了句,“肖老师,我救不回唐雨晴了……”
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肖陌许没听懂,他叹了口气,“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们都有责任。”
乔洋痛苦的摇头,身为唐雨晴在景华最信任的人,他却没能保护住自己的朋友,这对他来说是非常大的打击。
曾经他一直认为自己无所不能,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乔洋想办却办不到的事儿!可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原来在生死面前,他乔洋就是个屁。
肖陌许还是头一回看到乔洋这么低落的样子,跟之前拽的不可一世的样子相差甚远,但正是现在的乔洋,让他很想抱一抱。
“乔洋,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是我们拼尽全力也做不到的。但只要我们能『摸』着胸脯说我尽力了,我问心无愧,那就去试着接受这个结果,这才是成年人的世界。”肖陌许的手始终搭在被子上,“真实且残酷。”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床头那边,过了一会,从被子里慢慢伸出一个『乱』蓬蓬的脑袋顶。
乔洋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我接受不了,半个月前我们还相约期中考试过后一起去骑行呢,怎么就剩我一人了……”
“慢慢来,别颓废太久。”肖陌许往上面看了看,“她在上面看着你呢。”
这句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