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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是重色轻友,她男朋友怎么就重友轻色了?
说着说着,她就更不满了,好像赵果花的是她的钱:“你跟他做朋友就已经是他的荣幸了,还给他花钱,你就不怕他以后巴着你不放了,把你当提款机吗?他稍微把你哄一哄你就随手几千就撒出去了,我哄你你怎么就不给我花钱?”
赵果听得心烦:“哎你怎么那么多事儿,我钱爱给谁花就给谁花,你管得着吗?再说了,他是那种人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把钱看得那么重啊?”
他语气又重又不耐烦,直戳人短处。乔小爱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了,他也不想哄,本来就是为了做做样子,结果乔小爱可烦人了,还不如甩了找个懂事乖巧的。
旁边不少路过的看见他俩不对劲投过来一眼,赵果不想在这么多人眼下给人看笑话,于是等着乔小爱抹了几把眼泪后,捣了捣她。
“干什么?”乔小爱赌气转过身不看他。
赵果眼珠子转了转,直接把她拉到怀里圈着:“哎,你不就是以为我忘了你生日吗,你下周生日我记着呢,礼物也给你买好了,比苏印那个贵多了。”
“真的吗?”
“真的,四千多呢,一条宝石项链。”
这下,乔小爱不哭了。
赵果把人哄好后揽着人回了教室,教室里一堆起哄的。大家还从没见过赵果这样耐心地对一个女生过,乔小爱算是头一份,所以调侃他们的人很多。乔小爱经过走道的时候,旁边不少人摆出贱兮兮的样子喊她“赵嫂子”、“赵弟妹”,把她羞得满脸通红。
“叫什么叫,再嚷嚷让你们没好果子吃!”赵果骂道。
“明白明白,赵果哥的好果子当然要留给嫂子吃了!”底下笑成一片。
这半学期以来赵果的变化实在太大,跟着学霸苏印在一起待久了,不打架了不说学习也变好了,大家都以为他变成了草食动物,开玩笑时也放得开了很多。
赵果顿时心里冒火,很想骂人,但想到宿郢还在教室里,硬是把冲动给忍下去了。他记着宿郢说过的话,不喜欢他骂人,要是再骂他抿住了嘴,把乔小爱送到座位上,丢给了她一颗糖,然后回了座位。
宿郢似乎并没有被班里的动静影响到,一心一意地看着杂志。
他伸头一看,嗬,还是全英文新闻杂志。他给宿郢丢了颗糖,宿郢没理他,又丢了一颗过去,还是没理。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了,宿郢放下了书,把糖收了起来,拆了一颗糖放进嘴里。
赵果看他吃了,一下子笑了起来:“哎,你喜欢吃糖啊?”
“嗯。”
“好吃吗?”
“还行。”
上课期间,宿郢把两颗糖都吃掉了。赵果一直在旁边撑着头偷偷打量他,看着他正儿八经偷吃着糖学习的模样,竟觉得那糖像含在自己嘴里一样,甜进了心里。
看着宿郢的嘴里不再换着腮帮子吃糖,赵果知道他糖吃完了。于是又掏出一颗偷摸塞进他的手里,但他不接。
“不要了。”
赵果不依,一定要给他,但宿郢就是不想要。两只手在桌下一只抓一只躲,你追我跑,偶尔碰到一下,赵果的心就猛跳一下,糖已经掉在了地上他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正玩得不亦乐乎,准备再去来一次“偶然的触碰”,突然,他的手被抓住了。
那只手的手掌比起他的来要稍稍宽厚一些,暖暖的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在他还在发怔时,接着滑到他的手心,两只手心相对、五指插入他的指缝间,然后慢慢地收拢,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他扯了一下,却被攥得更紧。
偏过头去看,他只看到了坐得笔直、目视前方、认真的听课的宿郢的侧脸。
五指相交的两只手垂在课桌中间一动不动。直到下课铃响,宿郢松开他的手时,他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宿郢的。
番外
听说,周卑被打捞起来的时候,浑身已经被泡白了。
宿郢和周江被警察带去太平间时,周建平已经在那里里了,抱着那团被白布裹着的人在那里呜呜地哭。
这个算不上父亲的父亲有生以来终于第一次拥抱了自己的孩子,却是在自己的孩子死的时候。
“今天早上局里收到一份快递,我们查询过日期,是死者生前一周时寄的,里面有一封书信还有一个盒子。”警察手里拖着盒子和信件道。
宿郢和周建平同时把手伸出去接,警察愣了,不知道该把盒子给谁。
“给我。”宿郢将周建平的手推开,直接拿过了盒子和信。
他将盒子放到桌子上,打开了信。
是周卑的字迹,也他的语言风格。这封信是写给警察局的,具体内容包括三部分。
第一部分叙述了自己自杀的原因是已经活够了,表示自己确实是有计划的自杀,且自杀动机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任何人都不需要为此负责。
第二部分则分割了自己的财产,四千万的资产一部分划给了周建平,另一部分包括工作室则留给了宿郢。
第三部分是关于自己死后的事情,他希望自己被火化,火化后他希望宿郢能够带他再回家看一眼,再看看蝉蝉那条老狗,看看他种的那盆仙人球还有死的只剩一条的小金鱼。
怎么处理骨灰由宿郢说了算,他个人倾向于海葬,但如果非要埋他,那就埋在一个人少的地方,因为他不喜欢社交,就算死了也不喜欢。
葬礼不要大办,曾经没有坐在一桌上吃过饭的人都不想见,理由同上。
最后结尾时,他非常公式化地感谢了所有的人,却唯独漏了宿郢,只说了那个盒子是给宿郢的,除了宿郢,谁也不能打开。
按照遗书,周卑的身体当天晚上便被火化了。从那么大一个人变成了小小的一罐,被宿郢带着回了家里,度过了在家里的最后一夜。
“我们回家了。”进了屋里,宿郢对着罐子说了一句,将罐子放在玄关,弯腰换了鞋,一边换一边喊了声“蝉蝉”。
老半天过去,蝉蝉也没个影。宿郢抱着罐子找了半天,才在他的卧室床脚边找到了它,它趴在周卑常睡的那一侧的地板上,听见主人的声音也只是微微动了动耳朵,懒洋洋地呜咽了一声,连头都不想抬。
它已经十三四岁了,完完全全是条老狗,前年开始患了白内障,基本看不清什么东西。
这一年来蝉蝉都没怎么出过门,整天在家里趴着,周卑怕它在屋里憋坏了,买了个小小的手拉车常常出门的时候把他装在里面带出去,如今周卑不在了,也不知道它能不能习惯。
“蝉蝉。”宿郢摸了摸蝉蝉的脑袋,将它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把罐子凑到它面前,“来跟你哥哥告个别,今天过后,你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蝉蝉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罐子,然后睁着一双病眼呆呆地看着,过了好一会儿觉得累了才合上眼,将头缓缓塞进了宿郢的怀里,像小奶狗一样呜咽起来。
宿郢拍拍它:“总是要告别的。”
宿郢抱着罐子跟那仅存的一条金鱼告了别,顺便给鱼儿喂了几粒粮:“给你买了八条,你就养得只剩一条了,还都是撑死的,我跟你说过好几次,鱼是饿不死的,在水里再没吃的喝水都喝饱了,你非不听,还早中晚喂三顿,一袋鱼粮没几次就完了。”
“你不是要看仙人球吗?看吧,可能是因为你最近没想起来浇水的缘故,你那盆仙人球已经开始慢慢长好了,之前被你浇水浇得根都快泡坏了。”
“陆洺上周还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把蝉蝉再带去宠物店打一针营养针,它可能也活不久了,好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估计也就是这一两个月了。”
“你先走了也好,免得到时候送它走还要伤心一场,你跟它关系那么好,又爱哭得不得了”宿郢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算了,不说了,我去做饭了。”
晚上他还是做了两人份的饭菜,摆了两个碗、两双筷子,再将罐子放在周卑那一侧的桌子上。
他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罐子边。他端着自己的杯子跟那个杯子轻轻碰了一下,自己干了,然后将另一个杯子端起来,将酒淋在了罐子上。
“以前你都跟我抱怨说十年不喝酒都已经忘了酒的味道了,现在你可以了,今晚开的是一瓶好酒,你尝尝味道。”
“饭菜还是按你的口味做的,吃点吧,以后你就没有口福了,我不会再做饭了,做饭是真麻烦,要不是为了讨你高兴,我才不会去弄这个,我又不是没有钱去外面吃。”
宿郢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了。
“你先吃,我去看看你给我的盒子里有什么东西。”
宿郢去取了盒子过来,放到桌子上。
“我要打开了。”说着,他解开了绳结,翻开了纸盒盖。
打开盒子的一瞬间,他愣住了,愣了好半天。
那是一个红色的圣诞麋鹿角造型的发箍,被半透明的丝巾细心地裹着放在盒子里。
发箍边放着一张圣诞卡片,卡片中间镂空了一个圆窗,一个圣诞老人的脑袋从里面露出来,一翻开,圣诞老人的脑袋就开始摇晃起来,唱起了圣诞快乐歌。
卡片上写着:请原谅我擅自捡回了它。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份圣诞节礼物,我很珍惜也很开心。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把它戴给你看过,但是我偷偷拍了照片,放在盒子的最下面,你要保证周围没有人才能看,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幼稚的样子。
话旁边还配上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
宿郢笑了下:“蝉蝉是狗,不算吧。”
他放下卡片,将盒子最底下那层盖着的花纸板抬起来,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周卑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头上戴着小鹿角,弯着眼睛在笑,有些羞涩,有些胆怯,但还是很好看。
那样子让他想起了当初下着雪在医院见到周卑时的场景,他笑着跟他挥手,转身跑进雪地里,笑容干净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但是天底下没有这么胆小的王子,王子应该是开朗自信、笑起来能露八颗牙齿的,而不是周卑这样笑里都藏着不安和小心翼翼。
他的手指拂过照片上的周卑的脸颊,还有翘起的嘴角,心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把发箍扔掉,这个孩子会不会笑得更开心一点。
十年过去,他早已忘了当初周卑是在什么时候捡回的这个发箍,也不愿意再去探索对方是以怎样的心情将这个被他扔掉的发箍当做自己的人生中第一份圣诞节礼物珍而重之地藏了十年。
都过去了,现在的周卑也不会再告诉他。
他对着那个罐子说:“我看到了,很好看。”
他起身去卧室的床头柜将他们的相册拿出来,把这张照片夹进相册的最后一页。
在和周建平商量过后,他们决定让周卑入土,海葬对于周建平这样保守的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因为周卑的自杀,他几乎一夜白了头,如果不是那一头白发,宿郢是怎么也不能相信周建平对周卑是真的有父子之情的。
既然真的有情,为什么到最后一刻才敢承认?不怪周卑叫他老不死的。
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