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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也就是,我并不同情你的遭遇,也无所谓你的堕落、自生自灭,并不想帮你。
饶是周卑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但听见这话他还是忍不住捏紧了拳头,眼睛红了一瞬,他吸吸鼻子,瓮声瓮气道:“那真话呢?”
“还想听真话吗?”
周卑不敢看他,低着头玩自己的手。他张了好几次嘴,可直到最后也没说出想还是不想。
他的反应被宿郢看得明明白白,在残酷的真相和美好的假象之间,周卑再次选择了虚假。也正是因为这种懦弱,他才会一次次地沉沦在别人构造出的虚假温暖里,成为他人无聊之时取乐消遣的对象。
明明已经鼓起勇气来问了,为什么不问到底呢?老实说,宿郢对周卑很失望,可同时也庆幸对方没有问出口。
如果真的问出来了,也许他会放弃这个世界的任务,不再选择欺骗周卑。
可惜了。
“周卑”
“不说了哥,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好吗?就这样吧,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周卑一下子站起来,脸上泛着尴尬的笑,“中午了,我去蒸饭。”
他说罢连忙跑到厨房去,又是淘米又是洗菜,不再跟宿郢有眼神交流。宿郢走过去帮他洗菜,发现他的手在不住地抖。
这么害怕吗?那一开始为什么要问呢?
吃完饭,周卑非常勤快地收了碗筷去洗,洗完后又拿着抹布扫帚清扫了房间,之后又去拆床单被套,搜了脏衣服。
来来回回忙忙碌碌,搞得宿郢在客厅看新闻都看不清静。
“周卑!坐下!”
他的语气可能不太好,把正抱着一大团洗好的衣服的周卑吓得手足无措:“我只是想,晾衣服。”
“把衣服放下,然后过来。”宿郢有些头疼,一段半小时的新闻,被来回晃了十几遍,什么都没看进去。
周卑把衣服放下,走过去。
“坐这儿。”宿郢拍拍他旁边。
周卑坐下。
“好好坐一会儿,陪我把新闻看完。”
他不由分说地搂住周卑的脖子,按着对方跟他一起看完了午间新闻。之后,又换了个台看了一集电影,等电影看完,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他还是没松开搂住对方的胳膊。
看着一边乖乖巧巧地坐在旁边看电视的周卑,他想,之前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跟周卑讲道理是没用的,还不如直接行动。
电影结束曲响起,周卑这才轻轻挣扎了下:“我去晾衣服。”
好吧,还记着那堆衣服呢。
宿郢问他:“衣服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周卑谨慎道。
“疑问语气去掉。”
周卑别扭半天:“你”
“那你说,对于我来讲,晾衣服重要还是你重要?”宿郢又问。
如此明显的调情向的问题,竟然真的难住了周卑,只见他皱起了眉,抿着嘴,侧头看了看他,试探地开口:“都重要?”
宿郢:“”这孩子脑子真的不太好使,怪不得能被赵立将那种货色轻易上手,真的是智商堪忧。他稳定了下情绪,语重心长:“当然是你重要。”
“”
“周卑。”
“嗯?”周卑偏头看他。
少年的青春漂亮的脸蛋上有着明显的不安,想来是之前那句“假话”把人心里给凉到了。
他想了想,摸摸周卑的脑袋,终于还是决定对这个傻子按套路出牌:“你是不是在介意之前我说的那句‘假话’?”
“没有。”周卑抿嘴,惯性撒谎。
“那你别抿嘴。”宿郢看他低头回避的样子,心里琢磨着电视剧里那些恶心巴拉的套路,纠结了半天,还是没用。
第154章 自由的鸟(四)()
一章一毛钱;十章一块钱;一百章才十块钱!土豪们!来包养我吧!作为新郎,吕一翔还在后台做准备。因为没有父母;亲戚关系比较恶劣;女方家里也没来几个人,所以他只得请了一些同学朋友来帮他主持婚礼。
宿郢也只是来凑个热闹,但由于他是当初的校园风云人物,加上短短四五年内奋斗出来的千万身家;他的名气还是相当大。他代表在场的同学上去发了个言,祝福了这对新人;并给他们包了一万块的红包。
酒席上的事;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吹吹牛,混得好的话多点儿;混得差的话少点儿。
宿郢这些年睡不好;脾气自然也就不太好;人也越来越沉默。桌子上不爱侃;让喝酒就喝酒,大多时候当了听众,只有偶尔听到提及自己的话题时礼节性地笑一笑;随便两句再把话题岔到别人身上去。
酒都喝得快完了;宿郢都没有一丝一毫地睡意;脑子反而愈加清醒——他的失眠连安眠药都治不好;更别说酒精。同桌的几个男人喝得稀里糊涂的;一脚踩到椅子上开始划拳;他被吵得头疼,起身要去洗手间。
走路时没注意,碰了个人。
“抱歉。”他下意识地道了歉,也没仔细看,准备绕过去,却一把被人拉住了,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苏印。”
他回过头,看见了乔小爱。
乔小爱的旁边,站着赵果。
四年不见,赵果又长高了些,看起来比他还要高一个头顶。他微微有些长的头发抹着发胶向后梳去,穿着一身妥帖细致的西装,比起高中,身材精壮了不少。人长得还是很帅,精神,看着脸色健康极了,被他亲吻过无数次的薄唇微微抿着,嘴角上扬,含着点笑意。只是这笑意只挂在了嘴上,没进到眼里。
几年未见,即使每夜都听到这人的声音,突然见到人,竟也还是陌生多过了熟悉。他一时大脑空白,什么话都忘了。他不说,对面那人也跟个木头一样,最后还是乔小爱解了围,主动打招呼:“好久不见,苏印。”
宿郢看着赵果,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好久不见。”
在场的还有人记得他们高中毕业时那场“绝交”闹剧,为了防止尴尬,连忙上来两个人搭话,把赵果和乔小爱请到了另一桌上。
“都要结束了才来,来得太晚了,该罚该罚!我们兄弟过去喝几杯,走走走。”赵果扬起笑要跟着走。
乔小爱连忙拉住他,小声道:“苏印还在这儿呢。”
赵果看了宿郢一眼,皱起了眉:“他在这儿怎么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罢,也不管周遭气氛尴尬不尴尬,拉着乔小爱跟着迎他的人喜笑颜开地去了,像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样把宿郢甩在了原地。倒是乔小爱,被拉着走时回头看了宿郢两三次,脸上满是抱歉的神色。
宿郢没有再往洗手间去,回到座位上,边喝酒边看着赵果在另一桌举杯碰杯,心烦得不得了,再看着赵果拥着乔小爱,在众人的起哄下亲了她的脸颊,怒气几乎是瞬间就升到了顶峰。他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可现在却突然有些控制不住了。
一声轻响,红酒杯的杯口被他捏碎了。
手心传来钻心的疼,他却觉得浑身强压的怒气找到了泄出的口子,在疼痛的覆盖下,稍稍平息了下来。一块碎玻璃扎进了手心里,不一会儿他就感受到了手心里的濡湿。
旁边的人酒劲儿上头,早跟人一起吹开了牛,没注意到他这里。他放下杯子,拿了一包纸巾,抽出两张攥进手里,然后站起身来去了洗手间。路过赵果那一桌的时候,目不斜视,直直地走了过去。
进了洗手间后,他简单地清洗了手心里的血,将大一点的玻璃渣用水冲了出来,还有几个嵌在了肉里的渣子弄了半天弄不出来,他耐心告罄,准备直接去诊所包扎。他觉得自己格外暴躁,就这么出去不太好,于是拿出烟来抽。
好死不死,因为手疼,烟抖了好几下才抖出来叼上,而打火机也像跟他故意作对,没了油,连续打了三次都打不出火来,顿时,压下去的火又上来了。
“砰!”他把一万块买的打火机狠狠砸到了地上,一拳砸到了墙上。
他闭着眼,连续深呼吸了七八次。
他知道他生气了,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电疗似乎没有给赵果带来毁灭性的灾难,他看起来好极了,精神得像一棵生机勃勃的小树,健康又具有生命力;赵果也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颓废崩溃,对生活失去希望,反而有了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的生活,笑得还是像以前一样开心,俊帅的脸上没有一丝阴霾。
不打招呼就消失四年也没什么,赵果高兴就好;四年后出现装作不认识也没什么,如果这是赵果想要的,那也无所谓;不再爱他也没什么,赵果愿意爱谁就爱谁,只要他幸福,只要他能获得他想要的,也没关系。
赵果的幸福是宿郢的目的,不管这个幸福是谁给的,宿郢都不在乎,只要最后的任务能够完成。按这样来说,一切都很好,没什么可生气的。
可是宿郢疲惫地靠在洗手台上,看着自己受伤的手,突然有些茫然。
已经没有关系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这些年来,每一晚都不缺席的噩梦到底是什么呢?每天都折磨着他的那些声音又是谁的呢?这一切都是他幻想出来的吗?
四年来的每一天,没有一天他不想着赵果,也从未放弃过打听赵果消息的念头。可是不管他怎么打听都没有人告诉他赵果的消息,大家都说不知道不清楚,可转头他就在吕一翔的婚礼上看见了他,也看到了大家对赵果熟稔的态度,这才知道,他们并没有失去联系,但所有人都瞒着他,只有一种可能,是赵果让他们瞒着。
他有些想笑,瞒他什么呢?
他宿郢是为赵果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理所当然地该围着赵果转,在他伤心的时候给他肩膀,在他需要的时候伸一只手,在他遇到困难前给他排除障碍。让他高高兴兴地活够十年,然后掩埋他,目送他走。
自己高不高兴不重要,只要赵果高兴,他就会去做。所以,赵果在担忧什么呢?难道赵果以为他会阻碍他走向“正途”吗?
荒谬。
跟他没关系是吗?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在这儿碍人的眼了。
一个人走进了洗手间,宿郢抬眼看了看,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被叫住了。
“你的打火机。”
宿郢顿了几秒,转身接了过来:“谢谢。”
赵果道:“不用。”
说罢,他转身去了隔间里,听着是冲了一泡尿,然后整理好衣物悠闲地走了出来,来到洗手台边仔仔细细地洗手。他洗手的时间格外长,洗得个格外细致,洗手液用了三泵。边洗边哼着圣诞曲儿。
今天是平安夜,吕一翔挑了个好日子。
宿郢站在门口看他洗手看得出了神。
以前赵果跟他住在一起的时候,是个很邋遢的人,饭钱不洗手也就罢了,上完厕所也是随便冲一冲手,不用洗手液。除了因为出门要见人,所以洗澡还算勤快以外,袜子内裤都是直接扔洗衣机,他有时候看不下去,说了赵果,这小子还犟嘴说在家里都是他妈洗,他从来没干过这些活。
赵果平时也从来不做卫生,不洗衣服,都是扔给他做,自己则跟个大爷一样往沙发上一瘫,举着手机一边骂着脏话一边玩。偶尔为了讨好他,洗上一两件,还跟邀大功一样到他面前来讨亲亲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