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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对吾辈儒修来说,院判便是君,院判便是双亲,院判便是师呢。”
“自那时起,皆礼院大小事物皆由院判一人说了算。”
小巷中只有一户人家,两人高的院墙,上头还插着没有固定形状的摔碎的了酒坛子瓷片。朱红色的木门两旁摆着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口中衔着锦团一般的绣球。
想来是个大户人家。
出乎人意料的是这瞧着沉重的大门,轻轻一推便开了。好在扶着寒松踏入门槛之后,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没叫人失望,的确是个大户人家。
此间城池为修士与凡人混住,修士大多为炼气期,也有少数筑基的散修。能在这里盖起三进三出大宅子的,可不止是富贵这么轻易,家门里至少也得有筑基以上修士来做靠山,方可站稳脚跟。
“前头侧院里有口井。”
师门里的破烂事,卢致远没了兴致提,先解了寒松的困境要紧。
井这个字叫寒松腿上也来了气力,扶着他的灵璧只觉肩头一松,行走的速度加快,不多时便进了卢致远所说的那处侧院。
侧院也不知住的什么人,比之外头的阔气光景,瞧着落魄的紧,八成是个不受宠姨娘住的地方。老爷娶回来没几年便另寻新欢,朱颜未老便恩爱不再,叫她郁郁寡欢,指不定还时不时的叫院子里其他的姨娘们挑衅一番。
摇摇头,几步路的脚程,灵璧生生的在识海中脑补了一出宅斗的戏码。用巨剑尊者的话来说,他这徒弟实在是戏文看的多了。
石砖砌成的井出现在了视野里,卢致远帮着灵璧扶起了寒松,踉跄着走了过去。
“和尚,你别看夏日炎炎,井水可是很凉的。”
将寒松扶到了井边坐下,抬脚踢他下去之前,灵璧低声提醒道。
寒松点点头,双手搭在冰凉的石砖之上,只觉的这凉意沁人心脾,舒服的紧。
“无妨,贫僧曾日夜在山泉中修行,冬夜亦不停歇。”
井水能有多冷,寒松不以为然。
“那就好。”
灵璧抬起脚,嘭的一声,寒松应声落入井中。
“水凉吗?”
“刺骨。”
寒松被井水冰的打了个机灵,这井水岂止是凉而已。
热血还未凉,忽的脚腕处似被一双手拉扯住了,寒松低头一看,黑色长发裹在了他的小腿上,有向上攀爬的意图。
第八十五章【一更】()
黑色的长发泡在井水中;如丝藻一般的悬浮着。未缠绕在一起的还好些;忽略此刻情形还能生出别样的美感来。可那些缠在一起的就不同了;叫人打喉咙深处涌出一股阻塞感。
光是看上一眼;就觉的口鼻之间满是丝丝缕缕的妇人长发;喘不上气来。
“和尚!小心脚下!”
灵璧半趴在井边;双手撑住井岩;将身子探下去提醒寒松。
因着井的构造别致,声音传到下头无法四散开来,反而在撞到边缘后回弹;萦绕于耳际。灵璧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变成了一串长之又长的嘶喊。
“和呃——尚——”
“小凹——心脚凹——下啊——”
其实用不着灵璧提醒,寒松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妥。这井水冰凉的过分诡异;比他在冬日里泡的深潭还要刺骨几分。加之脚腕处被一只手拽着;他想不当心也不行。
灵璧的提醒叫寒松低头向下看,也叫盘在寒松身上的那东西抬起了头。
一张泡的肿胀发白的脸;仿佛轻轻用手指一戳;藏在几近透明皮肤下头的积液就会炸开来四溅。一双核桃般大小的眸子;眼白已然成了血色;瞳孔则黑洞洞的无有半分神采。鼻下是青黑的唇;好似若是她张开嘴来;便是两排尖锐的獠牙。
这样的一张脸,突兀的映入了寒松与井上灵璧的眼中。
灵璧撑着身子,一边替寒松担忧;另一边不望抬起头瞪了卢致远一眼。
“你这安的什么心?”
是怕寒松死的不够快吗?
卢致远却无辜的很;井中有东西不假,这他也是知道了。
可这样的井水才够凉啊,院判手中的那都是虎狼之药,若不尽快散去药力,无疑可在天亮之前将寒松的理智烧个干干净净。叫真佛下凡也走火入魔,修罗海从此再多一位穿僧袍的。
“这口井最凉。”
灵璧哪里会想到儒修竟还理直气壮的顶了回来,双唇嗫嚅了两声,竟不知该怎么回了。
啐了一声后干脆眼不见为净,将视线从卢致远身上挪回了井下,替寒松操起了心。
原本死死拽住寒松脚腕的手,在几句话的功夫里已然攀爬到了寒松的腰间。双臂比之她的脸,肿胀的程度更甚,鼓鼓囊囊的将衣衫都撑了起来。
仿佛寒松转个身,都能蹭破那层发白的皮肤,包裹之下腥臭的液体就会与井水融为一体。
“阿弥陀佛。”
下井之前,寒松的血是热的。叫井水泡了,血仍旧未凉。可对上妇人这张脸,别说他本就是个内心古井无波的和尚,就算是个整日花前月下,青楼酒肆里度日的浪荡子,这会儿也没了那种心思。
井中的这个妇人速度极快,寒松尚未来的及有别的动作,她的双手已经摸到了和尚的胸口。那张肿胀至极的脸,也贴了上来。
刺骨的凉意似乎有了实体一般,寒松只觉得凡让她触碰过地方都结了百尺的寒冰,冻的生疼。若是往一旁井壁上磕一下,指不定肉身都会碎裂开来。
“女鬼施主,能不能放开贫僧。”
寒松抬起手,右手的食指抵在了妇人的额上,试图将她推离自己。
井上的卢致远瞧见灵璧紧张兮兮的模样,按捺不住好奇也凑了过来,探了半个脑袋下来看。恰好看见寒松推开妇人,他抬头冲灵璧笑了笑。
“凡间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嗯?
灵璧蹙起的眉头,自寒松下了井便不曾松开。饶是她这个隔三差五就去凡间酒馆里听琵琶小妹唱曲儿的,也不知晓卢致远说的是哪句凡间的俗语。
倒是卢致远自己灵机一动,想了起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伴落花。”
将妇人推开的寒松,便是妾有意奈何郎无情啊。
本以为救他们出来的卢致远虽算不上出淤泥而不染,可身上也有可取之处,如今一听,可去你娘的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下的儒修真是一般肮脏污秽。
抬脚将卢致远踢开,井上又只剩了灵璧一人,月光越过灵璧的肩头,与她的目光一起落在了寒松的身上。
遮挡面容的冠早在与妇人的拉扯之中落入了水中,头顶的戒疤让寒松异常的容易分辨。
可惜的是,女鬼施主并不听得进话。
她没有丝毫要放开寒松的意思,反而张开了青黑色的嘴,血喷大口朝寒松推向她面门的食指咬去。咬的是食指不假,但在井上灵璧看来,女鬼分明是存了将寒松一只手都生吞下去的念头。
“和尚,躲啊!”
皇帝不急太监急,井中的寒松神色如常,井上的灵璧坐不住了,恨不得跳下井替他把那女鬼赶走。
寒松身为一介武僧,遇到事是不能躲的,是故指向妇人面门的手指变成了手掌。
掌心按在了那张肿胀的面皮上用力推远,寒松倒是坚定。
“女鬼施主,自重。”
“她能听懂吗!”
灵璧真是被寒松急坏了,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块,朝着井中的妇人砸了下去。
修士的五感奇准,虽说不曾练过暗器飞镖一流,可从灵璧手中飞出的石块,不偏不倚砸中了妇人的脑袋。
一声碰撞,石块砸过的地方深陷下了凹槽。被尖锐处刺破,有腥臭的液体溅了出来,也不偏不倚,星星点点落到了寒松的身上。臭气熏天熏天,叫井上的灵璧都使袖子遮挡住了口鼻。
“和尚你可好些了?好些便上来罢!”
被个女鬼扒着算怎么回事啊
井中的妇人生前聪不聪慧她不知,但按常理来说,不论是成了僵尸也好,还是成了鬼怪也罢,生前就算是文曲星下凡,灵智方面都得大打折扣。
比如井中的这个妇人,挨了灵璧一记石块之后,与寒松拉扯着的手松了。长长的指甲深深的扣到了井壁上石砖间的缝隙里,呲牙咧嘴神情凶狠,一脚踢上寒松的胸膛,借着这股力便要朝井上的灵璧扑去。
第八十六章【二更】()
她往上扑了不过半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身形一滞停了下来。妇人的长发垂在身后遮挡了大半视线;加之夜色尚未散去;妇人低头一看;除了一个光秃秃的脑袋迎着月光,什么也看不清。
抑或可以说,妇人的这双眼即便青天白日估计也无法将物件看仔细了;全凭一股子本能在世间存留。
“嘶!”
口中发出嘶嘶的声音,妇人的指甲紧扣着被苔藓附着滑腻异常的井壁上,朝寒松吼着。
眼下是寒松拽住了她的脚踝;用力向下一拖;将妇人拉回了原来的位置。妇人急了,扒在了寒松的身上;厚重的头发一团一团的绕在了和尚的脖颈上。
面门距寒松不过几寸;从她口中传出的恶臭清晰可闻。妇人凑近和尚;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小师傅!”
卢致远也顾不上灵璧愿不愿意他靠近了;飞扑到井边冲寒松吼道:“这妇人是个看门的鬼母;有几分手段的!”
鬼母二字让灵璧耳尖动了动;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心里好奇,也就没有踢开卢致远,而是任由他继续。
“寒松师傅;我看你脸也不红了;快些上来罢!”
身为佛修,寒松当守戒律清规,就算眼前的妇人是个女鬼,那也不能靠他太近不是?加之妇人又泡在水中,衣衫轻薄。
不成不成。
寒松的掌心按在妇人面门之上,狠狠的向下按了下去。贴在小臂处的匕首被院判拿了去,没有个趁手的法器,妇人是被他按下去了,可缠在他脖颈上的头发却是越来越紧了。
呼吸的速度加快,先前因着虎狼之药烧红的脸好不容易褪色,现在可好了,又叫妇人的头发缠住脖子喘不上气,憋的通红。
把上头的灵璧个急死了。
“你打她呀!”
同为女子,灵璧无有半分怜悯之心,只顾着寒松该如何脱身。
改用脚踩在妇人的肩头,寒松收回了手,指头扣住了绕在他脖颈上的头发想要将其拉扯挣断。然试了好几次,只零零星星的断了几绺在掌心。
且这几缕吧,还随着井水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胜在寒松还算机敏,灵璧刚刚将双腿挪到了井壁内侧,还未跳下前他便寻到了脱离困境的法子。左手仍扣在头发与脖颈间的空隙里,给自己寻一丝喘息的机会。
右手往乾坤袋里一探,想从里头寻一样出来将头发丝割断。可惜北山寺没多少像样的法器,落在寒松手上的也就只有缠在腕上的那串念珠了。
忽的指尖传来刺痛,酥麻的感觉顺着手臂延伸至了全身。
有个流传甚广的佛门寓言是这么说的,一信徒向高僧求教,对待求而不得的东西该当如何?
高僧将茶盏放到了他的手心里,端起茶壶将滚烫的沸水往杯中倒去。水才倒了一半,信徒便皱起眉头。当水满溢出,不过几滴便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