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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天琦的眼睛慢慢恢复神彩，而天阑周身的光芒越来越亮，天边云浪翻腾，狂风四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天阑看着他，眼底是深切的爱恋与疼惜，甚至还有一抹释然与欣慰。
甄千愁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第74章 我们去神界吧（）
最初穿越的时候尼达耶曾说过； 甄千愁的灵魂作为天命系统升到十级就可以重新获得自由； 变成独立的个体； 甚至能够踏碎虚空起死回生。而在数息前； 他达到了九级。
九级系统除去自主『性』更强，另外一个特殊之处在于； 与其绑定的宿主只要愿意，就会得到等量的信息馈赠，真正成为金手指大开的百晓生。
因此在飓风过后，天琦的脑中就出现了一套全新的认知体系。他第一次触碰到了世界的真相； 这个真相，彻底颠覆了天琦的三观。
凄厉的虎啸响彻上空，绵延万里； 浓烈的魔雾动『荡』翻滚，被飓风吹散； 『露』出山岩的全貌。
天琦低下头； 怔怔地看着自己发抖的手。
所谓大道，所谓规则； 原来都是一纸空谈。那些他以为的上天注定； 从一开始就只是某个人笔下空洞的文字。
他在一本书里。
身体像要被撕碎一般，感官忽然间消失无踪。天琦一瞬间大脑空白，眼前模糊不清，不知为何蓦地想起了第一次与师尊见面的情景。他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 浑身狼狈地缩在墙角； 心底分明害怕到极点； 却还要装出彬彬有礼的样子，谨慎地一拱手。
——你是谁？
——是你救了我吗？
当然。
天琦猛地握紧了拳。
原来除了师尊，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是真实的，包括付雅，也包括他自己。
他拼了命地活下来，拼了命地修炼，发誓不再过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发誓要永远保护重要的人，发誓要重裀列鼎。甄千愁救了他，不是指单纯的接济或治疗，而是给了他生存的意义。
他的出现使他拥有了灵魂，他的教导使他形成了独立的个『性』，所有的一切都被重新塑造，所有的未来都因此发生了改变。
而一旦甄千愁消失，他们也将彻底变回文字，只能按照既定的剧情微笑或者哭泣，永远失去自我。
内心深处的惶恐迅速涌上来，顷刻间淹没了他。
天琦睁着黢黑的双眼，直直看向甄千愁：“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他幽幽地上前一步，低声说：“不可以，你是我的系统，我不让你走你就不能走。你是我的。”
甄千愁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你是魔神还是天琦？”
天琦的眼神扭曲了一下：“魔神已经被吞噬了。”
甄千愁的语气格外平静，道：“行，你整理一下，准备杀魔尊吧。”
天琦没反应过来：“什么？”
甄千愁慢慢转过身，目光扫向东倒西歪的六宫魔尊，漠然道：“我说，让你干掉魔尊。哦，对了，符钬留给我。”
众魔暗道不好，顿时从目睹魔神被吞噬的错愕中找回状态，急忙看了过去，但甄千愁根本没有迟疑，直接动起了手。
师徒两人一个是天命系统，一个是天命之子，实力均不容小觑，更何况规则遣返至高神而形成的飓风对所有高阶大能无差别攻击，众魔尊受到波及，此时已经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之下只能奋力自保，连句哀嚎都叫不出来。
疯狂外涌的灵力化作数不清的透明刀刃，重重劈下，将坚硬石壁轰出一个又一个巨坑。狭长的裂缝好似地壳变动，漆黑的灵泉水被缝隙引流，将众魔泡在其中。
天琦有些跟不上甄千愁的动作。魔神神魂刚从他的体内剥离，多少留有余威。而天阑的神息促使他强行进阶，如今已是近仙的修为，他却没时间适应，运起气来差强人意。又一个翻腾间，他被甄千愁的灵力激得后退了半步，顿时皱了皱眉。
刚才是接收了太多信息，一时无暇顾及，现在冷静下来，他才发现，师尊的状态完全不对。
甄千愁表情很少，但眼神灵动，时有可爱的小动作，充其量只是个口不对心的别扭长辈，断不会像此刻一样，冷漠嗜杀，好似变了个人。
天琦越想越难受，赶紧飞身挡在甄千愁面前，将自己心里的惶恐暂且压下，沉声道： “你等等！师尊，你看看我，我是谁？”
甄千愁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就像盯着一个傻子：“不是你说魔神已经消失了吗，难道你不是天琦？”
“我是！”天琦皱紧眉，“你冷静一点，我已经回来了，魔神已经消失了，这些混蛋也已经没办法行动了，你不是最讨厌血吗？你看看你的白衣服，别把它弄脏了，好不好？”
甄千愁怔了一下：“你回来了。”
天琦眼皮一跳，心脏瞬间提了起来，却听甄千愁继续道：“你是回来了，但阿阑走了。”
天琦一惊，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漩涡卷起的方向。那里原本悬浮着一个透明的牢笼，如今已经消失无踪，连带着他那不可一世的父亲一起，被规则送回了神界。
这一次离开，很可能就是永诀，师尊甚至来不及和天阑道别。眼睁睁看着那具不堪重负的身体在飓风里化作齑粉，他一定痛苦到了极点吧？
天琦想起系统升级时脑海里出现的短暂影像，隐约猜出一个可能，神『色』不由得变了变，迟疑道：“大道创造师娘的初衷，就是祛除溢满的神力吧？”
甄千愁眸『色』微暗，嗯了一声，又道：“别叫师娘了，他是你爹。”
天琦顿了顿，不置可否。
比起从一开始就丢下他不管的父亲，他倒宁愿天阑是那个自说自话没有正型的师娘。
天岚世界承受不住过于强大的神力，这才创造了至高神天阑，让他吞噬其他神明。而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吸收了所有神力的天阑也终将沦为威胁大道的易燃品，被规则制裁。
甄千愁等人看到的未来，就是天阑的结局。
原着中他杀掉天琦，实际上是杀死了魔神，相当于他只吸收了世界四分之三的神力，远远没有达到最大限度。而现在，他拯救了至亲，也拯救了苍生，唯独牺牲了自己。
这种烂俗又中二的剧情，随便放在哪部小说里都会被整整吐槽二十页，但甄千愁却心神恍惚，被天阑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从没发现自己如此矫情，竟然会产生“世界算什么，只要你活着就好”的想法。
爱本来就是一件百转千回的事，说不定有那么一瞬就会幡然醒悟。仔细想想，天阑从一开始就没有吝啬对他的感情。他那样笨拙又直白地行动着，尽他所能表达着可以表达的一切。
他盯着他看时，会有一种疼惜的眼神；每次出行，都会走在他后面；从来都是面带微笑，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常常会出其不意地抱他；他亲吻他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只有在他身边，他才喜欢动手动脚。
甄千愁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忽然极轻地晃了晃。
天琦抓住他，低吼道：“他还没死呢！你冷静一点。别忘了，你是天命系统，你是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的存在，你是最有可能拯救他的人！记得上界吗？那是连通其余五界的枢纽，那里有一条通往神界的单向通道！我们去神界吧，去见他，好不好？”
甄千愁眉峰一跳，蓦地回过神来。他呆愣地看了看天琦，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修长的中指上有一个小巧的牙印，正好在关节中央。
那是他与天阑洞房之后男人故意咬的。
“这个咬痕就当做戒指吧，”天阑笑着说，“你也给我留一个。”
甄千愁拗不过他，在他手指的相同部位狠狠咬了一下，伤口格外深，那人却不知疼痛，笑得格外傻。
甄千愁猛地抬起头，眼底掠过一丝明亮的神采，道：“好，我们去神界。”
天琦终于松了口气，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管到时候甄千愁能不能救回天阑，最起码现在有了奋斗的目标。天琦不敢想象，若是师尊一直这么浑浑噩噩下去，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定下了计划，甄千愁就暂时稳住了心态。他知道现在不是离开的时候，魔界还有许多问题等着解决。
由于宫印转移，六宫魔尊失去了限制符咒，得到强大力量的同时，也必须承受巨大的损耗。如今遍体鳞伤，和当年边邰的状况相差无几，没个千年是养不回来的。甄千愁到底没有弄死他们，只是抽掉了他们的魔骨，降低了所有魔尊的修为。
处理完六宫，甄千愁又将系统空间里的付雅等人取出来，利用天琦的打折优惠买了不少灵丹妙『药』，治好了三人的伤。
麻木的感官一点点归位，边邰抬起头看了看四周，静静听了一会儿，脑中闪过一抹艳红『色』的身影，尔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说来奇怪，他重视的人都爱穿红衣。秋葵也好，付雅也好，莫砂也好，他们恰巧也都是表里不一的精分。
秋葵表面嚣张跋扈，实际善解人意，热情似火；付雅表面温和乖巧，实际泼辣率直，活跃跳脱；而莫砂，表面单纯刻板，实际却胆大妄为，心机深沉。
早在三千多年以前，符钬就通过侍卫长林洛找到了他，在他的协助下设置阵法。后来甄千愁等人进入精灵界，将他救下，让他和边邰重逢，原本皆大欢喜。但符钬又找到他，让他帮忙激活了阵法。
他以为符钬承诺的都作数，哪曾想魔族毫无信誉可言。他们蒙骗他这一切都是为了帮边邰成神，他就信了他们的谎话，一边打着为边邰好的旗号，一边又助纣为虐，将边邰引入了六宫的包围圈。
“恶人自有恶人磨。”甄千愁挑了挑眉，“边邰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打着深情的幌子滥杀无辜。精灵族的确有错，但伤害他的只有护卫队和王族，同普通民众有何关系？他二话不说一棒打死，压根就没把他们当成活物。还记得我将墨离给你的那次么？我分明没有惹他，他连看都不看就掐死了我，还好我不是一般仙族，趁机脱离肉身逃了出去，还因此遇到了你爹，也算因祸得福，但这不能掩盖他目中无人，残暴嗜血的本『性』。”
天琦搂着付雅，赞同地点了点头。
付雅瑟缩了一下，仍有些心有余悸，头一次表里如一地乖乖窝着，半天不动。
天琦眼底微暗，胳膊紧了紧。
他虽不记得魔神苏醒时自己做了什么，但听甄千愁叙述也能想象出来。他差一点点就像梦里一样亲手杀了付雅，而双头蛇保护了他们，却死在他的手下，死在了付雅面前。
天琦不哭，不代表他不难过。
他甚至不敢闭眼，每当这个时候，他总能在黑暗里看见染血的金银盔甲，看见那个冷漠邪恶的自己。
付雅会怕他是正常的，他都有点害怕这样的自己。
甄千愁瞥一眼两人的表情，没有多嘴。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魔尊边邰回归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魔界。三殿开始重建，莫砂决定暂时和边邰分开。
“我是精灵王。”莫砂认真道，“我不能抛弃我的子民。若你想见我，随时都可以去精灵界，从今往后，精灵界将撤去自然屏障，与各界和平相处。”
这一次边邰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