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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和喉头一样，又酸又胀，难受到恨不得干脆活吞了他，理智却在不停重复着一句话：别动。
这种感觉很奇怪，狠辣又温柔，矛盾地『揉』合在一起，将他的身体塞得满满当当，好像随时都能爆开。
阿阑被自己吓了一跳。
甄千愁也被他吓了一跳。
男人突然抱住他，力道大得好像要将他嵌进骨肉里，厚重的喘息声如同野兽，克制而危险，冲撞着他的鼓膜。
甄千愁本能抗拒，却被抱得更紧，几乎窒息，只好停下动作。
“阿阑？”他试探地叫了一声，稍微有点害怕，“你没事吧？”
没人回答。
甄千愁暗道糟糕，不敢再轻举妄动，任他抱了一会才温声说：“我不问了，你别生气。我不是要赶你走，真的。魔尊『性』情不定，喜怒无常，阿琦现在一心只想救活付雅，我怕他惹怒边邰受到伤害。之前不是约定过吗，你替我保护他，等我恢复意识就和你成亲。”
“你骗我。”
甄千愁愣了愣。
“你根本就不想和我成亲。”
甄千愁哭笑不得：“我想的。”
阿阑垂首盯着他：“我喜欢你。”
“……我知道。”
阿阑皱眉：“你不知道。”
甄千愁顺『毛』：“好好好，我不知道。”
阿阑气得不轻，掰着他的下巴和他对视：“你能不能喜欢我一下？就一下。”
那双银灰『色』眸子急得微微泛红，锐利的剑眉拧在一起，让阿阑看起来就像一只委屈的犬科动物。
阿阑和犬类完全挂不上钩，但甄千愁就是这么觉得。
“……”
崩人设了啊亲！
见他神游天外，阿阑不满地咬了一口：“说话。”
甄千愁嘴唇被咬，堪堪回神，谜一般点了点头：“好，就一下。”
他说罢亲了亲阿阑的脸颊，宠溺地笑了笑：“你真好看。”
浅尝辄止，却撩人心弦。
阿阑盯着他的笑容，眼神恍惚，无名怒火忽的就熄灭了。
他浑浑噩噩地转过身，被甄千愁送出系统空间，一路朝着精灵王宫飞去。
甄千愁看着他的背影，唇角收回，心如止水。
却说王宫中，天琦并不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坚实的后盾。
祭祀大典以后，边邰和莫砂更为亲密，如非必要，他已经无法靠近莫砂半步。
谁能想到令四界闻风丧胆的魔尊学起照顾人来也那么快呢？他不过教了他半日，这人就梳头穿衣样样精通了。天琦彻底没了用武之地，也彻底失去了在莫砂面前刷好感度的机会。
蓝衣魔族怀抱莫砂坐在上首，气质温润，嗓音低沉：“你问本尊杀海万钧是否可逆？”
他看着姿态恭敬的天琦，轻声笑了笑：“灵力已散入天地，如何逆得？”
天琦闻言叹了口气，不再奢望从其他精灵身上得到翅膀。
甄千愁已经告诉他树汁无效，且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如今要救付雅，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边邰不清楚他的想法，只当这娃娃对秘技感兴趣，便好意提醒道：“精灵族善于记录，藏书阁中应有许多珍奇秘术，你若想学，尽可去看看。”
天琦恭敬道谢，正要离去，一直沉默的莫砂却突然说话了。
他开口十分艰难，声音沙哑难听，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天琦分辨许久才知道他是想一起去。
边邰宠溺地看着他，轻声道：“藏书阁中布有禁制，对其他种族影响不大，独独克制魔族，我便不能陪你了。砂，你确定要去吗？”
黑发精灵深深地盯着他，极慢地点了点头。
边邰眸『色』微暗，语气越发轻柔：“再过几日好吗？等我破开禁制，那时你也能飞了，我和你一起去。”
莫砂皱了皱眉，嘴唇微张，显然是要拒绝。
天琦心惊胆战地看着，生怕边邰一意孤行，枉顾莫砂的意愿。
然而他低估了魔尊大人对精灵王的喜爱和无条件包容。
边邰叹了口气，满眼无奈：“那好吧，都依你。”
莫砂的脸上闪过一抹笑意，极浅，却让他整个人精神焕发，如星辰般耀眼夺目。
“你啊……”边邰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极尽温柔，就像捧着自己毕生的宝物。
妻管严成功败下阵来，只好将自己的宝贝托付给另一个妻管严，并沉声叮嘱：“本尊不希望他离开太久，一个时辰以后回来。还有，注意你的手，嗯？”
天琦指尖微颤，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逾矩，这才得到护送的机会。
说是护送，其实根本没护也没送。边邰不肯放手，一直将莫砂抱到藏书阁门口，见实在进不去才不舍地松开，好一顿亲热，简直像是生离死别。
天琦一脸面瘫地看着，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等边邰堪堪完事，长空已经由蓝转红，即将入夜。天琦略有些不耐，出声提醒，边邰眯眼看了看他，眼底波涛暗涌。
“宝贝”终于交接成功。
天琦谨记魔尊的叮嘱，半点不敢『乱』动，背着脆弱的精灵王缓步走进了藏书阁。
暗『色』的巴洛克式建筑如同一座华丽的宫殿，里外笼罩着一层淡金『色』灵光，神秘庄重。数不清的机关和幻境零星散落，天琦循着记忆尽数避开，很快来到了大殿尽头。
两人沿着盘旋向上的藤蔓楼梯一步一步走到二楼门口，推开金『色』木门走了进去。
这个装满了精灵界密辛的房间和之前一样，被柔和的白『色』灵光笼罩，数不清的树叶漂浮在空中，整齐排列。
天琦放下莫砂，让他悬空站立，确保他不会摔倒以后自顾自找了起来。
精灵被称为天岚世界的百科全书，上至神战下至灵壶属『性』，无所不知。这个藏书阁中数以万计的绿叶就是各族的卷宗，由数代精灵王收录整理。
天琦想，甄千愁不知道的方法，兴许在这些书里可以找到。
莫砂看他忙碌，歪了歪头，眼神有些茫然。半晌以后，他像是忽的想起了什么，慢吞吞抬起胳膊，『摸』了『摸』自己的背后。
“你、你是不是……想要翅膀？”
天琦心底一震，惊诧地转过头。
黑发精灵正睁着黑洞洞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第50章 我们把她叫醒吧（）
那一瞬间； 天琦几乎想也不想； 脱口而出：“不行。”
莫砂被吼得愣了一下； 茫然地抬起头； 黝黑的眼睛仿佛在问：为什么？
天琦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可要他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也做不到。
人心都是肉长的； 更别说莫砂还由他亲自救出来； 亲手交给魔尊。他救付雅心切； 根本不清楚莫砂的过往，在这人意识混沌的时候提出交易，本就不对，现下得知一切； 再去腆着脸伤害他； 跟禽兽又有什么分别。
天琦这厢自我反省，莫砂却是一概不知。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说话； 却被厉声拒绝； 便以为自己触了天琦逆鳞； 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于是天琦甫一回神，就瞥见了莫砂难看的脸『色』。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莫砂摇了摇头，视线躲闪，竟是再也不敢直视天琦。
见他怕成这样，天琦也不好继续靠近； 只略微有些郁卒； 暗道自己应该没那么凶吧； 显然非常没有自知之明。
两人沉默地共处一室。天琦细查卷宗，莫砂则安静地等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书籍微闪的光芒有些刺眼，映在天琦漆黑的眸子里，绽放出凤尾般夺目的金痕，蜿蜒璀璨。四周忽而升起一阵白『色』的灵辉，洋洋洒洒，衬得青年风姿卓然，宛如神只。
天琦没有察觉到自身的变化。他一心只顾着搜查，注意力高度集中。
然而上万本灵法密辛，竟无一处写明如何起死回生，就连锁魂石此物也只字未提。
天琦突然怀疑那秘宝兴许只是自己的臆想，因他不舍爱侣死去才幻化而出，聊以安慰。
一个时辰过去，两人搜寻无果，只得铩羽而归。
边邰果然等在藏书阁外，一见莫砂便伸出手来，将人牢牢锁进怀里。他正想问问天琦有何收获，却见青年越发沉寂，好似一进一出之间，那点活气忽的消失了似的。
边邰眯了眯眼，没有开口，特许天琦回宫休息，一夜无话。
精灵界已是暮夏，姹紫嫣红换做深深浅浅的黛『色』长墙，唯有生命之树萤火森森，华盖万顷。天边流云橘蓝交织，如同一泓炫彩的澧泉，无日无夜，明暗呼应。
天琦不敢将付雅的身体取走。
他每每捏着锁魂石凝神静坐，目光如炬，却茫然无措，眼底沉着黑魆魆的空洞。
半月之期越来越近。
他们好像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前方是戕害弱者的良知，后方是抛弃至爱的悔恨。不管选择哪一方，最后都是无法承受的悲惨结局。
与天琦的忧虑相反，莫砂的情况日益好转起来。
在边邰无微不至的照料下，黑发精灵终于学会了表达情绪。
除了往昔的爱人，莫砂最黏的就是天琦——尽管青年不假辞『色』，很少对他『露』出笑容。
五千多年的囚禁，让他丧失了感知外界的能力。暗无天日的湖底，除了孤寂只有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死灰。
是天琦让他看见了光。
那是比救赎更加难能可贵的，赋予新生。
所以那时才会毫不犹豫地赞同交易。
可天琦不知怎的，拒绝他后就再也不提翅膀的事，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天琦开始教莫砂聚灵。
莫砂身为精灵族，原本天赋异禀，无师自通，自出生起就能呼风唤雨。然而作为假根的那段时间，生命之树消耗了他太多的灵力，让他灵海空虚，一度宛如废人。虽说现在翎翅浩大，到底金玉其外，内里还是千疮百孔，不能急于求成。所以边邰就让天琦用人族的方式教导莫砂，只求功法温和，不让他的宝贝受伤。
起初天琦必须搂着莫砂的肩膀，手把手带他吸收自然之气，不过两日便只消指点一二，时不时纠正即可。
黑发精灵眉眼舒展，皎皎如玉，像是缓慢生长的垂柳，纤细羸弱，又无比坚韧。
天琦在一边看着，偶尔神情恍惚，一时为他感到高兴，一时又催眠自己，不伤这人全是因为不想惹怒魔尊，同怜爱毫无关系。
甄千愁旁观者清，叹息不已。
他先前以为天琦沉『迷』美『色』，对莫砂有些不可言说的好感，现在却知道，那是疼爱后辈的情不自禁。莫砂比天琦大了几千岁，却更像是天琦一手带大的弟弟，两人的年龄和相处模式完全反了过来。
天琦真的把莫砂当成了弟弟。
越是亲近，他就越是难受。
熬过九日，天气骤冷。
莫砂已经学会聚灵化物，拿着灵花献宝一般凑到天琦面前，沉黑的眼眸冰凌凌好看。
他记得天琦说起和甄千愁相遇时的情景，言语中颇有微词，瞳仁里却饱含温柔。
尊师如父，尊师如兄。
莫砂觉得，甄千愁对天琦来说是个有如父亲一般的存在，那天琦对自己而言也是一样。
他想让天琦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