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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比那泥猪疥狗还要低劣几分。小友天资卓越气韵深厚,不日必能问鼎大道,如今与她混于一处,实在可惜。”
天琦眼神狠厉,冷漠道:“你也不过嗜血蝇蚋,惶惶度日,凭何与我说教?我不知种族优劣,只知人心险恶,天道倘若有眼,必要你尝尽因果,万劫不复!”
赤熵闻言大笑几声,堪堪住口,不再多说。
天琦不懂他,也不可能懂,继续劝诫不过是白费唇舌。
他手段狠辣,虽已入魔,却不曾堕魔。
他役使秋葵,吸食精血,却灵池清澈,道心依旧。
——为何?
当一个人坚信自己正确的时候,正确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好比赤熵,他坚守他的道,并从这份坚守中获取了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那是与异界为敌,生死不顾的觉悟。
天琦看不懂他,便伤不了他。
赤熵微微抬手,一道金光迅速闪过。
只见高台之上,锁链瞬间断裂,咔嚓一声,碎成漫天星火。
秋葵缓缓抬头,腐烂到分辨不出五官的脸孔往下掉落皮肉,窸窸窣窣,『露』出破损的头骨。污黑的血『液』粘稠厚重,将淌不淌,凝成半固的块状物挂在嘴边。
天琦后颈一凉,一阵恐惧涌进胸口。
他转身欲逃,却被一股引力向后拉扯。
付雅的身体软软倒在他的怀中,『露』出脆弱的脖颈,呼吸渐弱。
一阵寒意拂过。
『毛』骨悚然。
神经极度紧绷之下,天琦爆发出惊人的手速。他五指翻飞,迅速结印,骤然聚起一道屏障,将付雅牢牢罩住,随后拼尽力气将她抛向阿阑!
赤熵神情微顿,挑眉看他,嗤笑道:“蚍蜉撼树。”
正在此刻,洞口忽然『射』进一道白光。天琦神『色』一凛,抓住机会用力一蹬,飞跃而起,堪堪逃出攻击范围!
来人白衣胜雪,神情肃穆,稳稳接住了付雅。
正是灵力大涨的甄千愁。
赤熵怎么也想不到甄千愁会突然出现。
魔气入体、灵海受染,若非受以神息,任何生灵都必要虚弱整整一月,他不可能还有这般修为!
到手的美味竟要飞走,赤熵无比震怒,他眯眼捏诀,口中念念有词,骤然大喝,竟是使出了传说中的御魔咒!
甄千愁心头一紧,顾不上查看付雅的伤势,立刻御灵格挡。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秋葵在符咒控制下狠狠撞来——
霎时间,透明结界如玻璃炸裂,迸出漫天灵光!
腐败的血肉与灵光一同飞溅,散发出浓烈的恶臭。
甄千愁面『露』不忍,却不敢放松。
秋葵已经失去神智,与野兽无异。就算付雅站在她面前,喊她娘亲,也唤不醒她的灵魂。
她已经疯了。
彻底的。
一仙一魔缠斗在一处。
赤熵趁机攻向付雅,天琦拼命挡住,两人打成一团。
兜兜转转,付雅还是落在了阿阑怀里。
男人脸『色』苍白依旧风华绝代。他细细抚『摸』着付雅的长发,如同长辈安慰着伤心的女儿:“别怕,阿琦会保护你的。”
少女艰难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觉得自己很没用,每次都在拖后腿?”阿阑笑了笑,“不是哦,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一切不过因果轮回。苦难是你的,辉煌也是你的。”
付雅皱起眉,呼吸越发微弱。
阿阑挑了挑眉:“你想看看你的因果吗?”
那嗓音柔和如微风,缓缓拂过心头。
付雅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意识渐弱,彻底阖上眼眸。
下一瞬,冰雪消融,暖流翻涌。
打斗声逐渐消失,化作一片空寂的宁静。
付雅眨了眨眼,怔怔抬起头。
她好像……在做梦?
四周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纯白,她孤身一人悬浮在半空,不知所措。
眼前忽的升起一面水镜,晶莹剔透,亮若星辰。付雅凝神看去,只见镜中银光一闪,乍然传来一阵引力,她来不及反应,那引力便将她吸了进去。
混沌交替,沉沉浮浮。
再次睁眼,恍如隔世。
夜幕变成瑰丽的画布,铺就一汪沁脾的深蓝。银河如同发光的玉带,托着半轮皎月缓缓流淌。
万千焰火飞上穹空、怦然炸开,红树银花,光烛天地,将付雅的脸孔映成彩『色』。
细雪缓缓落下,在前方化出一条街道。人群熙攘,缓步走来。他们撑起纸伞,头戴妖兽面具,手提花灯,言笑晏晏,组成了繁华的盛世一隅。
付雅一脸茫然,转眼就被挤进人流,不过片刻手里便塞满了花灯。她的惶恐和不安被热闹的氛围感染,变成浅淡的温柔。
“师娘想让我看什么呢?”付雅想。
“左右我也帮不上忙,看看就看看吧。”
她提着花灯,跟随人流朝湖边移动。
细雪朦胧,微风和畅。
付雅停下脚步。
柔光点满湖面,将青石长桥映成一弯摇篮。
一名男子立在岸边。
他身着玄『色』长衫,宽肩细腰,体格单薄。雪花落在他的肩上,又慢慢融化,浸出一片暗沉的水渍。
付雅眉间一跳,只觉这人分外眼熟。
她正要靠近,忽感桥上传来异动,几乎在她转头的同时,那青年也迅速转头。
霎时间,满城桃花竞相盛开,落英纷然,红蕊遍地。花瓣与白雪交织,如同天神降下万里福泽,美不胜收。
付雅满心诧异,人群纷纷发出喟叹。
蓦地,湖面红光大放,一缕轻纱缓缓飘来。
那青年若有所觉,堪堪上前一步,湖面陡然迸起百丈水花,一个红衣女子旋飞而出!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明眸善睐,肤若凝脂。纤手细腰,软若无骨,却红唇微挑,极尽妖冶。
她踩着轻纱从半空落下,如同天外神女误入人间。
她勾起青年的下巴,眼尾翘起魅『惑』的弧度,皓齿胜雪。
她的声音如氤氲山雾,自带清冽与湿意,勾魂夺魄。
她说:“我漂亮吗?”
青年点了点头。
女人笑了,如罂粟绽放,枫林尽染,她道:“那好,我要你娶我。”
一时间,湖面花雨飞舞,将视线尽头盈满粉『色』。
青年瞪大双眼,神情呆滞,不知所措。
付雅心头突突直跳,无意识上前一步。
她恍惚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对男女,却在伸手的同时被一阵强光照『射』,狼狈退后。
周围的场景瞬间变换起来。
一阵缭绕云雾翻涌,将她拢进茫茫天幕。鸟兽忽的钻出云层,又向远处飞去,发出清越的鸣啼声。
付雅垂首,只见绿荫如盖,横亘千里,广阔的密林从蜿蜒河岸延伸至嵯峨群山。
她在天边俯瞰,环视一圈,终于找到了那对男女。
男人年长了一些,五官棱角更为分明,情绪内敛,成熟雅致。他依旧修长挺拔,丰神俊朗,却不再瘦弱,好似从一个文弱书生变成了富家公子。而女子仍是一身红衣,眉眼灵动,顾盼神飞。那丝『惑』人的邪气与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矛盾的特质,如同天然磁石,吸引着众生的目光。
就连同为女『性』的付雅,也忍不住一看再看。
两人进入密林,结伴而行。青年是个纯粹的人类,遇到高级妖兽通常束手无策,好几次死里逃生。那女子则逗趣一般陪着他玩,等他实在撑不下去才纡尊降贵,救他于水火之中。
“你们人族真弱。”女子说,“连精灵族都打不过。”
青年笑了笑:“各族有各族的长处,自然也各有短处。凡夫俗子自知逃不过白云苍狗,伤亡病痛,便不去奢求长生,只盼在世短短数年,能为后人谋下福祉。帝王将相、商贾渔农,在其位谋其职,待到与世长辞,总归死得其所。”
女子撇了撇嘴:“死死死,你就不会说些好的?呆瓜,我这般妙人下嫁与你,你不娶,那人族皇帝招你为官,你又不去,偏生变卖家产跑来这地方受苦,也不知是不是摔坏了脑子。”
青年深深地看着她:“许是摔坏了吧……那你为何一路相随?”
女子脸颊微红,恶狠狠道:“与你何干,我乐意!”
青年摇了摇头,眼里分明盈满了宠溺与纵容。
付雅呆愣地看着,越看越觉得眼熟。
画面再转,密林层层褪去,变作十里红妆。
付雅笑了笑,心想应该是那两人成亲了吧,却突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付雅微微一怔,抬眼看去。
只见灯笼高挂,落蕊遍地。气派的阁楼连成一片,家丁奴仆鱼贯而出。锣鼓喧天,爆竹声声,纱幔围城。
还是那双男女,如今柔情蜜意,水『乳』交融。一个小家伙蜷在男人怀中,乐呵呵地吮着拇指。
男人从青年迈入壮年,长成了付雅熟知的模样。
那是——
付老爷。
她突然记起小时候和付老爷的对话:
“你出生时,满城桃花一夜盛放。”
“国君赠你十里红妆,赐字若琼,以示遵循天道,感念恩泽。”
“番奕百姓都说,付小姐乃桃夭仙子降世。”
“你是人间至宝。”
“哇,这么厉害的吗。”
她那时刚刚融合,对自己的身体非常不满,只当长辈撒谎逗她玩,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付老爷说的恐怕都是真话。
付雅胎穿后灵魂与身体融合,速度很慢,所以前三年都是婴孩状态。在她的记忆里,只有爹爹,没有娘亲。
三岁前女人还在,她自不必去问,三岁后灵魂完全融合,她就是小孩壳子大人心,更不会触付老爷逆鳞。
左右她已经习惯了。
母亲对她来说……和路人也没什么分别。
“后来呢?”小付雅问,“我不是字若琼吗,为什么没人喊过?城里的大人也从没叫过我桃夭仙子。”
所以你果然是骗人的吧?她在心里补上一句。
付老爷怔了怔,脸上『露』出柔和的神『色』,轻轻抚『摸』她的头。
那时的她不懂这笑容意味着什么,现在却通过幻境补全了未尽的内容。
后来啊……
她那雷厉风行的母亲厌烦了每日被人族围堵的生活,便施下一个大型法术,将全城百姓的记忆消除。
消除记忆,多么可怖。
原来她的母亲是一个魔族。
付雅瞬间接受了这个设定。
她毕竟不是天岚世界的土着,不可能因为混血而感到自卑甚至发疯。
相反,21世纪的思想让她坚信自己犹如中欧混血,是优质人种——合该姿容上乘,气韵深厚。
付雅叹了口气,明白了阿阑的意图。
她抬头望天,高声呼唤:“师娘。”
云层中传来回音:“我在。你可看明白了?”
“明白了。”她说,“外面那个魔族,就是我娘吧?”
阿阑顿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平静,沉默半晌才道:“不错,而且她恐怕……”
付雅笑了笑:“我知道,她恐怕好不了了。”
阿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