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沈崇退了退身子,仿佛是抑着那些震颤,“苏兄得罪,只是一时情难自己。”
苏回却不作声,于纸上奋笔疾书。
沈崇掩唇轻轻咳嗽了一声,眸中掩不住精光,“不知苏兄还记得否,我曾提过你的眼睛,像极了我一位故人。”
“……哦,是么,那可真是太巧了。”
沈崇暗自压制着,不敢再惹恼眼前人,良久落了幽幽一声,“那人于我来说非常重要,可我却永远失去她了。”
那一声叹悠悠『荡』『荡』,却是砸在了苏回心上,重重碾过,几经辗转,连呼吸都能牵动苦痛,她阖眼,再睁眼,里头已是一派清明。
“沈大人的事迹京城里多有传闻,想不知道都难,那位郡主……许是命数呢。”
命数这东西,她曾信过,后来却发现,信什么都不如自己来得可靠,当失去所有的倚仗还能顽强活下去。可却要用这说辞同沈崇说,倒显得有些滑稽。
沈崇只是定定看着‘他’眼,他有很久,很久,连梦都不曾梦到过,而方才遮了半脸,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看到了当初顽皮女扮男装的阿妧。
“不,你不知道的……”她对自己有多重要。
他正要开口之际,眸光却瞥见苏回原本写字的帖子上,陡的停滞。
那上头方是写了几个『药』名起头,字甚是歪扭,恰是出自苏回的。沈崇眼里划过不置信的,怀疑的……最终化为一抹绚烂炽烈,仿佛能将一切都燃烧殆尽的炙热火光。
那字,自己曾看过多少次,甚至好几次抓握着手把手的教她改回写法,可偏偏那人怎么都教不会,反而缠着自个学练字,只是从未练好过。
“阿妩!”这两字从他胸臆间呼啸而出,带着澎湃怒意,末了声音却倏然弱了下去,掩着些许颤意。沈崇双目圆瞪,眼角有些微红,紧紧抓握住她的手『逼』近,居高临下,竟是生了迫人气势,“回来,为何作不认得我?”
“你、放肆!”苏回当即挣扎,心中犹是暗恼自己疏忽,换回了右手写字一时忘形,只犟着一脸羞愤质问,“我不知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长乐郡主就在隔壁,你、你找错人了!松开!”
沈崇却是置若罔闻,眼中浮沉,竟是隐杂一丝癫狂。
苏回是从南召回。
他在南召徒手扒遍了那些废墟都未找到阿妧的尸骨。
整个脑海里就只有这一个念头,‘他’就是阿妧,人也好,魂也好,世间再难寻出第二个,自己怎么会错认!
“你是疯了么?!”苏回未料会有这变故,看着沈崇这般难得维持不住面上平静,几次挣扎,反而被他那手劲压制,陷入困局。“你给我松开。”
“阿妧,阿妧……”
沈崇那一声叠一声,尾音发颤,刚恢复几许清明小心翼翼像对待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却因为苏回的挣动又频临溃散。他紧紧抓着她,愈是挣扎抓得愈紧,纠缠一起连身子都紧紧贴合在一起,碰到了一件不曾预料到的物件。
“……”
“……”
两人同时突兀停住了动作。
沈崇猛地退了一步远,那脸上的神情,别提有多震惊古怪。
而始作俑者苏回亦是满面绯红,连耳根子都蔓延开去,大半是恼的,“你疯够了没有,这下可认清了!”
“你、你怎么会……”
苏回窘羞之下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什么会不会,都是男人,有什么好意外的!”她顿了顿,嘴角牵起讥讽笑意,“我倒漏了说,京城盛传你好男风,我原是不信的,今个倒是令我大开眼界,用这手段迫人就范?”
她忽而莞尔,这时挺直了背走向沈崇,笑问:“你装得这般深情,那位郡主知道么?”
沈崇猛地一颤,仿佛什么东西被从身体里抽掉,险些站不稳,一双浓如黑墨的眼眸定定看着,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那眼眸的伤痛一览无余。
苏回看了一眼,忽然就泄了劲,“来人,送客!”
就在仆从进门要将人请出去时,一直垂首神情不明的沈崇抬眸与她相对,哑着嗓子道,“你怎知我没努力过。”怪只怪当初他并没有那个能力能保她在京城周全,也料不及日后这发展……
苏回被噎回,仆从顺着就把人请了出去,望着那道瘦削身影时间长了竟有稍许模糊。
待回过神,苏回怔怔坐回了黄花梨木的椅子上,却发现桌上少了东西。
“……”
府门外,沈崇匆匆吩咐一句速回府就上了马车,他从袖中取出一份『药』贴,垂眸凝神细看,渐转深沉暗『色』……
他的直觉未曾有出过错的时候,也最不缺……耐心。
马车晃晃悠悠慢行,沈崇阖眸凝神,外头的嘈杂人声渐渐传入,汇聚成尖锐喊叫,“死、死人了!出人命了!!”
沈崇撩起帘子,一眼就看到茶楼外倒在血泊里的『妇』人一身命『妇』衣裳,眼大睁着,正好望着他的方向。
059()
死的人是周国公夫人周夫人; 因在闹市影响颇大; 沈崇的马车被堵了一会儿道就看到大理寺的人赶来; 避让到了一旁。
“听那掌柜的说原先三楼那就该修补修补; 工匠都找好了; 就这阵儿生意好缓了几日结果就出事了。”
“哎哟; 就这么砰一下吓也吓煞了; 作孽啊,难怪那小伙计吓得『尿』裤子了。”
“……”
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把事情说道完了,而清和茶楼那掌柜打扮的正战战兢兢同官差说话; 一脸得懊悔,可已经是于事无补,很快茶楼就被贴了封条; 那些人证物证一并被带走。
“大人; 怎会这般巧合的……”沈牧瞪着那处,已经随着主子往后又再退了退; 仍是一脸震惊; 就在前儿个主子才吩咐多增派些人手探查周国公的事; 怎么今个周夫人就……死了?
沈崇未作声; 眉眼深沉地睨着左巷旁; 那儿正有一人斗篷兜头蒙罩; 匆匆疾行离开。
沈牧顺着他的目光瞧去,登时皱眉道,“大人; 那人刚在人堆里就鬼鬼祟祟的; 要不要小的让人去跟着?”
“去两个,莫打草惊蛇。”
“小的明白。”
沈牧让去的当然不是寻常家仆,而是沈崇自南召回来就着手招募身边的,各有本事。他隐约觉得主子要做的事非同寻常,往深的就不敢胡『乱』揣测,他一小卒只管听主子的即是。
马车疾行回府,沈崇径自去了书房,还吩咐人不准打扰,就连沈牧都搁外头候着,还没片刻,就见府里最不好惹的那位施施然而来。
“三、三娘,大人在里头办公,忙、忙呢。”沈牧没出息的怂了。
沈三娘瞥了他一眼,在门上轻轻叩了叩,“子阆,是我。”说完便领着丫鬟直接推门进去了。
“……”沈牧赔着笑恭送,一面机灵地去沏茶。
沈三娘也不是无事叨扰,给了随行的婢女一个眼神示意,那婢女就把捧着的画轴搁到了桌上,正正是沈崇面前。
“行了,这儿没你们的事,都出去罢。”沈三娘发话,原先在书房里侍候的都走了干净,只余下她同沈崇对了眼。
“姑姑有何指教?”沈崇扫过桌上的东西一眼,端得是气定神闲,淡淡问道。
“这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几个,京城里适婚女子,晓得你挑剔,专程先讨要了画像让你掌掌眼,有些虽是小门小户,但重在品德好,温柔贤良,与你才是般配。”
“姑姑……”沈崇有些无奈唤了一声,“我说过我不会娶妻。”
“你拿那套说辞糊弄别人还成,糊弄我可过不去。我晓得的,你情路波折,淼淼与你青梅竹马最后落得那下场,长乐郡主为你又……可你也不能就这么赔上下半辈子,这后半生没个知冷热的陪着,更何况,你当老夫人泉下有知能安宁否?”
沈崇因她的话陷入沉默,神情微微触动。正当沈三娘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之际,却听他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娶妻,若是娶,也只当娶一人。”
那人即是长乐郡主。
沈三娘瞪着他,心头堵得厉害,那长乐郡主都疯了,莫说没疯,就平阳王府那态度,就根本成不了事。“你何必在这事上犯倔,谁怜你苦处了,这几年你暗中为平阳王所做的,也够还的,不然就依他们那般处事还能安然无虞,可他们是怎么对你的……”
“姑姑好意,子阆心领,但这事就这样罢。”沈崇打断,显然是不想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
沈三娘被堪堪气着,又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我选这么些个就费了半月功夫,就想着给你寻个合适中意的,又不作假的,这会儿可同早先不一样了,这一个个的画过的同没画过妆容的,简直就是两个人,为此,我去了琼山苑不下十趟,一泡了温泉什么都显出形了。”
沈崇眉宇紧紧皱起,又随着她的话兀的展开,仿佛是得了一线灵光,“我怎么没想到呢!”
“想到什么?”
“姑姑,我今个还有事忙,有什么咱们改明儿说。”沈崇面『露』一丝振奋欣喜,一面与沈三娘说着,一面请了她出门。
“不是,你莫不是拿这话搪塞我——”
“岂敢岂敢,改日一定好好探讨。”沈崇话落,态度极是恭敬地‘请’了人。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沈三娘即便觉得他更像是在应付自己,可到底拗不过,“先看画像,万一、万一看中意了呢。”
沈崇虚应,恭送人离开后快步折回了书桌前,铺开一幅空白画纸。挥毫泼墨,不多时便有一抹身影跃然于纸上,那般鲜活,竟是令作画的都愣了神。
他怔了会儿神,又从一侧取了另一幅,画上的少女乌发像男儿那般高高束起,红衣玉带,蹴鞠场上的意气奋发,却独独少画了眼睛。沈崇阖上眼就能想到当时的画面,那眨眼的瞬间,大抵这辈子都忘不掉,可愈是如此,他就是始终不敢添上去。
而今对着那幅新作的,沈崇犹豫片刻,便又重新提起了笔画上,添完的一瞬,他的手竟禁不住微微颤抖。随后便是在两幅画之间,笔墨游走,渐渐,像是还原出一个真相……
……
周夫人的死在京城里造成的轰动不小,概因其生『性』爽朗,人缘极好,出殡当日苏回夫『妇』也前去吊唁,看到灵堂前跪着的小女孩儿披麻戴孝哭着发出啊、啊的声音,却是个哑巴,瞧着都怪是可怜,
“周夫人这一走,可是线索断了?”回去路上,苏霓蹙着眉道。“话说起来,周夫人不是受那些夫人所托,问我们定了一些脂膏,约我在甘『露』寺碰面,日子就是她死后第二日。你还记得么,我同你说过,周夫人似乎提到元葑皇后有一丁点相关的事就十分紧张。”
“你可问多了?”
苏霓摇头,“不过我倒觉得她像是在犹豫,那日子既不是初一也非十五,去甘『露』寺……”
“畏惧、犹豫源自于她说出之后所受的威胁,又或者,她已经受到威胁了。”苏回沉声,惹得苏霓怔怔。
“你……的意思是周夫人是被灭口的!”她一说完就忙捂住了嘴,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都跳得快了。又压低声音极小声道,“什么人能这么神通广大,在天子脚下杀人,大理寺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