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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公嗤笑一声,轻悠悠道:“无事,都怨我打赌输给他,说好任他差遣一年,自当无怨无悔。”说着朝着葛仙公努努嘴。
葛仙公听明公提及此事,不由得面色有些得意,手中却未停,打理着草药。
王靖之看着明公慢条斯理的样子,有些着急。却也知晓,葛仙公虽脾性怪些,但为人进退有度,遂未开口催促。
明公立在一旁,这才打量起杨毓的样貌,她脸上的伤疤,让明公着实吓了一跳。接着,他看着杨毓的轮廓,迟疑的抬起头。
:“葛兄。”
葛仙公随口“恩”了一句。
明公转身来到葛仙公身边,拉着他的衣袖道:“你看看那女郎!”
葛仙公转眸,随意的扫了杨毓一眼道:“怎地了?”
明公又拉拉他的衣袖,急道:“你看看她的脸!”
明公微微皱眉,却随着明公到榻边,眼神由漫不经心,变得有些迟疑,到后来大惊失色,他双目圆睁道:“这分明是那日在云山瀑布见到的女郎?”
:“是!”明公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正是!”
葛仙公又看着双目紧闭的杨毓几眼,惋惜的叹道:“你不是到繁华富贵窟,浊浊尘世地去了?怎地毁了容,又几乎丧命,弄得这般凄惨?”
却没有等来杨毓的一声回复,葛仙公低着头,沉吟着。
王靖之牵起唇角道:“二位识得阿毓?”
葛仙公低着头,看着杨毓,没有说话。明公看了葛仙公一眼,笑道:“月前我二人途经云山瀑布,忽见一女郎,一小儿。那女郎衣袂翩翩,端丽于深潭边,手持钓竿。口中吟唱着山有扶苏,女郎声音似碎玉,似清泉,眉眼艳丽多姿,风雅如仙。当下我葛兄还曾与那女郎言语,却未想到再次相逢,这女郎竟变成这般模样。”明公说完,哀婉叹息的摇摇头。
葛仙公皱着眉转过身来,他长叹一口气道:“我与她有缘,这人我是非救不可了。”说着他看向王靖之,又对明公道:“这治法要改改。”
明公眉间一蹙,眼神不自觉的飘向王靖之,王靖之眉眼一沉,低低的笑了笑。
就这一声笑音,听起来那么风轻云淡,却让明公心里一沉,他询问的看向葛仙公。葛仙公一见却径自走到榻几边,边盘算着、斟酌着,边下笔写着,约莫一刻钟后。
葛仙公将写着字的素锦交给明公,转头道:“方才的法子的确能救你的卿卿,我忽然记起有个更稳妥的法子,你不满么?”
王靖之勾起薄唇,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那双清亮的双眼弯弯,目光深邃似不见底,笑着道:“自然满意。”
葛仙公一见王靖之那个笑容,气恼的转过头不再看他。
明公接过葛仙公递过来的素锦,飞快的打开药箱,自顾自的配药,脸上再无一丝调笑,不过一会,他将药材包在一起,大步走来,递给葛仙公。
葛仙公扫视一眼,将药材放在鼻尖嗅了一嗅,又递回给明公道:“用十碗水煎至三碗水,将药渣研磨成粉,搓成丸备用。药汤取来每隔三个时辰送服一碗,药丸每隔半个时辰送服一粒,喝完第三碗药便成了。”
葛仙公说完,将目光转向杨毓,他一挥手道:“怎能让如花美眷,以此面目面对世人。”说着,他径自走向药箱边,自里面鼓捣了一阵子,又拿出一个五彩琉璃瓶,走到杨毓榻前。
明公低低一笑,冲着王靖之使了个眼色。
王靖之了然的点点头,明公怀抱着药材,出门去。
葛仙公嘴利如刃,却心软,本想待杨毓保住性命再使个法子让他给杨毓医治烧伤,现下看来都省下了。
葛仙公坐在软榻边,一手扶着杨毓的下巴,一边细细的观察,他脸上缓缓的溢开笑容,转头对王靖之道:“之前是何人医治?”
王靖之道:“一普通医者。”
葛仙公点头笑道:“腐肉去的干净,否则就麻烦了。”说完,他又低下头,打开手中的瓶盖,顿时一股奇异的香气溢了满室。
葛仙公将鼻尖凑到瓶口,又细细的嗅了嗅,志得意满的笑道:“我的医术真真高。”说着他将瓶子中的药水倒在掌心,而后,轻柔的在杨毓右脸扶着。
见葛仙公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王靖之垂下眸子,走出门外。一下仆迎上前来,半跪着道:“郎君。”
王靖之微微点头道:“唤樊公来,其余人一律不许进这院子。”
:“是。”下仆领命而去。
王靖之再次踏进室内,却见葛仙公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似乎手臂有些酸痛,却一动未动。
王靖之行至榻边,轻声道:“仙公疲矣,靖之来做。”
葛仙公手掌一动未动,道:“这是我采集四季无根水,四季百花粉,四方泪,四方百果汁提炼整整一年才得这一小瓶,可不能浪费。”
王靖之唇角荡漾起一抹微笑,这种话自葛仙公口中说出来,别人或许会信,他却不会信,却也知晓定是极珍贵的,他一直保持不动,也定有其中的道理。想到这里,王靖之也不坚持,施施然坐在榻边。
门外疾走而来的脚步声,王靖之望了一眼,对葛仙公道:“有劳仙公了。”
:“去。”葛仙公似极不耐烦的道了一句。
王靖之退出门外,将房门关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何谓尊贵()
:“靖之。”樊明略一拱手,脸上的神情有些不明所以。
王靖之微微点头,自行在前头,推开令一间房门,樊明紧跟其后,进门后将门紧紧关上。
二人对坐在软榻上,樊明道:“与君同来的二位,当真是医仙葛仙公与崇明观修行的羽客明公?”
葛仙公原名葛涛,三国方士葛玄之侄孙,世称葛仙公。他曾受封为关内侯,现携爱妻王氏隐居罗浮山炼丹。而明公修行之所崇明观,正在罗浮山,二人比邻而居,成为至交好友。
王靖之笑着点点头。得到这样的答案,樊明略略松了一口气,笑道:“阿毓命贵,如有神助。”
王靖之含着笑道:“是,贵不可言。”说完,二人皆是大笑。
王靖之垂眸一瞬,低低的在樊明耳边絮絮的说了许久,樊明神色微微变化着,最后,他面色似有些凝重道:“果真要如此?”
王靖之扬起唇角,露齿而笑,双眸深邃如深潭,澄澈如星空落入眸中,慢条斯理的理理衣襟道:“他敢将事情做绝,我却已手下留情矣。”
樊公指着王靖之道:“他有句话却是说的不错。”
:“哪一句?”王靖之略有些迟疑的抬眼看去。
樊公放声大笑道:“偏偏王氏乌衣郎个个多情。”说着,樊公转身便要出门。
:“樊公。”王靖之猛然记起,扶额道:“我应下送与郓城二十侍卫,一人十车米,十亩田,为首之人再加十亩田,劳烦樊公帮我安排一下。”
樊明愣了一愣道:“挥手便撒千金,当真豪爽。此事我便交予固尘去办,你当如何?”
:“好。”王靖之信任樊明的眼光,他选的人,自然合适,接着又道:“还有件事,帮我备其各地名酒,我三日内就要。”
葛仙公好酒天下人皆知,樊明了然道:“好。”说完,出门而去。
王靖之凝着眸,看向外面和暖的阳光,唇角微微一抿,慢条斯理的起身出门。
再次翩然的返回杨毓所在的内室,眼神不自觉的飘向榻上,却见葛仙公已然端坐一旁,悠闲自在的饮茶,他抬眼瞥过王靖之那张笑意盎然的清俊侧颜,道:“我奉劝你现下莫要看那女郎的脸。”
:“哦?”王靖之唇角带笑道:“葛仙公医术有失,治不好?”
葛仙公半口热茶含在口中“噗”的一下,喷了一地,王靖之一转身,将四散的茶水尽数躲开,负手立在一旁,葛仙公冷笑一声道:“我会医术不济?真真笑话,若真如此,你何必费尽心思寻我来?”说着唇间又是一声冷哼。
王靖之低低的笑了一声,转身向榻边走去,:“哎!”葛仙公自他身后喊了一声,王靖之脚步微微一顿,走向榻边。
见到那张令他难以释怀的脸,王靖之的眉头微微的蹙起,脸上的笑容定格,他缓缓的转身道:“葛仙公?”
葛仙公放下手中的茶杯,来到杨毓身边,只见杨毓那张脸,整张脸上布满了细小的软体昆虫,虫子单个只有小指甲盖大,呈淡黄色,蠕动间在杨毓脸上留下了一层晶莹的粘液,而右脸上的虫子爬行过的路线,不但留下粘液,且个个张着细小的口器,啃食着杨毓伤疤上的死皮,这幅情景实在过于触目惊心,且令人恶心。这一幕,葛仙公本不欲让王靖之见到。
王靖之狠狠的握拳,他那双深邃澄澈的双眼,透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森寒。
葛仙公感受到冰寒的眼神,却头也未抬,自低下头看着杨毓的脸,半晌后,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成了。”接着他伸手,没有丝毫厌恶,反而异常珍惜,生怕手重将小虫捏死一般,逐个将小虫拿起,放回小瓶中。
待虫子全部收回,葛仙公笑道:“安心,她无事。”而后,自怀中拿出一个小药瓶,瓶盖开启,葛仙公将瓶自倒转,自里面缓缓的流出黑黢黢的黏液,黏液散发着清远的香味,让人闻之为之一振。
葛仙公将那黑色的黏液均匀的涂抹在杨毓脸上,接着用柔软的绢布将她整个脸包裹好。转头对王靖之道:“这女郎伤势过重,右脸的腐肉去除干净,疤痕却过大,唯有用此虫将面上死皮去除殆尽,再用我的药膏敷面生肌,才能恢复如初,且肌肤更加光亮。”说着,葛仙公将药膏递给王靖之。
王靖之双手接过道:“还需多久她才能复原?”
葛仙公冷哼一声道:“你这竖子,莫不是嫌弃她毁容?若是她天生无盐,你还会心悦于她?”
王靖之唇角扬起笑容,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目光炯炯的看向杨毓,声音如碎玉一般的清亮道:“若她天生无盐,或许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葛仙公摇摇头道:“说到底,你心悦的是她的皮囊罢了!”
葛仙公似乎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微微摇摇头。
王靖之的眸光却更加温柔道:“我亦不知何时起已将她刻于心中,现下,无论她是否容颜美丽,我都不会厌弃她。”
是自何时起,他真的将这小姑刻于心上呢?
是那日聊城遇险,她于月下回眸一笑,对他道:“我去带他回来!”。
是么?
不,王靖之心里否定着,要更早一些。
是她被羽弗慕掳走,在那华丽宴厅中一曲清调,摔琴明志?
不。
还要更早一些。
是听闻她大胆的将卢氏阿柬贱卖?
是何时呢?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葛仙公微微一怔,缓缓转过头看向低头沉思的王靖之,唇角终于扬起,他轻笑一声道:“她身世如何?可配得上你?”
王靖之唇角笑意更浓,将目光投到葛仙公身上,笑意晏晏的道:“她这样的女郎,需要高贵的身份?”
葛仙公忽的想起,那日云山瀑布下,衣袂翩飞绝世**,轻展歌喉风姿特秀的女郎,那个情景似一副画卷一般,就那样轻易的浮现在眼前,他缓缓的摇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