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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长歌-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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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秀一撇嘴,撩动衣袍越众而出:“臣在。”

    看着杨秀躬身,司马桐就顿在那,半晌没有开口。

    众人正狐疑着,是否新帝与先帝一样有沉思的毛病时。

    司马桐笑着道:“杨爱卿,协助廖卿查办此事,若是一个月内未将那二人捉拿。”他略微顿了顿道:“你们便去太学院随乐宣君静修去!”

    :“退朝!”

    说完,司马桐甩袖而去。

    杨秀冷哼一声,看着司马桐离去的背影有些颤抖,他可以想象,司马桐已经乐不可支了。

    :“廖刑司。”杨秀转眸看着廖谟道:“自今日起,挨家挨户彻查,城门加倍严守!我就不信逼不出他!”

    廖谟笑着道:“善。”

    有人分担今上盛怒,他当然愿意。

    城门口处排着长长的队伍,杨秀跨坐在骏马之上,少年风姿,俊美无铸。他的目光始终扫视着排队出城的队伍,没有一丝错乱,隐隐的有几个小姑被那目光触及,不由的脸色羞红。

    排在最末处,一双冰寒似毒蛇般的眼睛微微看了一眼:“走。”说完,他一瘸一拐的悄然离去。

    旁边几个庶民打扮的壮汉,微微颔首,佝偻着胸背,状似无意般的离去。

    :“陛下,怎么办。”

    羽弗慕微微蹙着眉看着角落里缩成一团的李石道:“你,想想办法。”

    李石蹙着眉道:“城中贵族出入应会容易许多。”

    羽弗慕微微扬唇而笑,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在司马安身边伺候久了,阿石的确姿容有了妇人之态。”

    李石略一挑眉,垂头道:“谢陛下盛赞。”

    羽弗慕笑着摇摇头道:“这次你立下大功,待孤王班师回朝赐你侯位。”

    :“谢陛下。”

    李石垂着头,心间一痛。

    他,似乎真的爱上司马安了。

    否则,为何每日都会这么自责甚至后悔?

    为主人牺牲一切,不是他的职责吗?

    阿安,阿安。默默念了两声。李石神色有些孤寂。

    城外东山,谢安品着美酒,看着满山雪景,惬意安详。

    谢元朗一边给谢安斟酒,一边笑着道:“阿翁,琅琊王与桓公亮已然谋反,你还不出山?”

    谢安摇摇头:“时候未到。”

    :“阿翁所等的时机,究竟在何时?”

    谢安笑着道:“到时自见分晓。”他缓缓的站起身来道:“许久未进城。”

    :“阿翁要进城?”谢元朗有些诧异。

    谢安笑道:“恩,想去看看乐宣君。”

    说完,不顾谢元朗探究的眼神,踏着沉稳洒脱的步子而去。

    谢元朗也来不及多思,赶紧跟着上了马车。

    一路上,谢安闭目养神,不由谢元朗出声问上一句,耳边的声音逐渐喧嚣起来。

    马车悠悠行止。

    谢安昂首阔步,一身白衫,似是不觉冬日阴冷,广袖翩飞间,风流倜傥,怎么也看不出此人已将近不惑之年。

    :“这是。”

    一个青年士子一眼就认出了谢安,形容几乎痴傻。

    原本笑语满院的太学院霎时间静了下来,无论稚童士子,纷纷驻足观看。

    他长身玉立,身姿挺秀,容貌如玉山一般,虽带着笑容,却让人不敢亲近。

    谢元朗昂首笑着,与谢安隔了半步的距离,步履亦是安雅。

    驻足小院之外,闻听里面笑语嫣然。

    :“阿毓,那羽被是否暖和?太学院太也简陋,你又不带下仆来料理起居。”

    杨毓笑着道:“二兄过虑了,我却觉得更加自在呢。”

    王冲笑着道:“七郎若是担忧,不如再向陛下请旨求娶?”

    桓七郎笑容滞了滞道:“我虽今生无缘与阿毓结成夫妇,却会护她一世。”他的脸色,比当年在聊城初见之时更加苍白消瘦,也更应了面如削玉之语。

    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桓七郎仿佛也释然了不少,眸中现出点点光彩。

    众人原本对桓七郎这个士族郎君有些不齿,也不愿多理他,如今听他这一番坦荡又深情之语纷纷侧目。

    嵇夜笑着道:“桓七,不俗。”(。)

第二百七十六章 意欲离去() 
这一句话,桓七郎惊讶一瞬,笑容一如往常贵族子弟应有的矜贵,甚至带着些漫不经心道:“不能如诸位来去自由,若有一日陛下解除封禁,我也愿重返林间,不再入俗世。”

    众人这才想起桓七郎这尴尬的境地,心中有些同情。

    再看桓七郎,他的目光,那么落寞。

    面容更加消瘦苍白,翠色的锦衣穿在身上,单薄的仿佛不胜罗绮。他眉心舒展着,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却孤寂苍凉。

    嵇夜笑着道:“人生郁郁不得志也是有的。”说着,双手抚上面前的美琴。

    这把琴,便是与杨毓交换而来的那把冰裂纹琴,音色果然优美动听。

    如此琴声响起,谢安更是不忍破坏,就站在门口,静静的听着。

    半阙曲,嵇夜笑着道:“待你自由之日,我将余下的半阙曲为你送行。”

    :“谢嵇公。”

    桓七郎抱拳感谢,嵇夜在鼓励他,要心存希望,他虽不如那些人聪明绝顶,这么浅薄的寓意还是领悟的到的。

    见他终于释然开怀,刘伦笑道:“来,再一杯毓儿醉!”

    :“乐宣君。”鼻音浊重,是一口极易辨识的洛阳腔。

    杨毓诧异了一瞬间,笑着招手:“谢公!谢中正!来入座。”

    说是入座,事实上只不过是临时搭建起的帷幕,软榻也早已肆意的甩在一旁。

    谢安却没嫌弃,当真进了院子,见有空,便坐了下来,倒是谢元朗,行止僵僵的站在那,不知是被这情景吓到还是怎么了。

    杨毓却一眼看出,他,在看嵇夜手中的琴。

    原来是他。

    众人也不理谢元朗把盏而欢。

    谢安笑着灌了一大口酒道:“嵇兄一如往日,岩岩若孤松之独立。”

    嵇夜笑道:“谢贤弟风姿特秀,如此一观,方知东山风水养人。”

    谢安面带愧意的笑了笑。

    阮宗道:“听闻你已不理俗世,怎么今日下山?”

    谢安道:“本想拜会乐宣君,突见诸位,更添欣喜!”

    刘伦笑着问道:“谢公品品这毓儿醉,是否名副其实?”

    谢安点点头,又喝了一口酒,顿觉辛辣,到了腹中反而徐徐温热,再看酒色亮堂,绯红灼人,直笑道:“正如此人。”

    杨毓抿着唇道:“哎?向兄怎么不开口?”

    只见向期醉眼朦胧痴笑道:“酒如其人,太也醉人。”

    阮容朗笑道:“谢氏郎君仿佛也醉了。”

    众人朝角落看去,谢元朗脸色泛着白,尴尬的笑了笑,一双桃花眼略有些黯淡,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

    杨毓微微蹙眉,慢条斯理的起身道:“郎君的确醉了,随我去饮杯清茶醒醒酒吧。”

    谢元朗微微点头,随着杨毓的脚印而去。

    谢安却似乎毫不在意,道:“许久未抚琴,今日正有情志。”

    嵇夜却道:“想逃酒?这场醉你逃也不掉!”

    众人扬声大笑。

    谢安拿起一个空碗,敲击着面前的酒碗,徐徐的唱道:“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

    他的声音慵懒、性感、抑扬顿挫,一如玉石之声悠然传遍了整个庭院。

    谢元朗一步,一步的跟在她身后,踩着她的脚印走路,似乎很有趣他微微扬起双唇,那双桃花眼闪动着。

    :“谢中正那把琴是你托孔老送我的?”

    杨毓的问话,很是肯定。

    谢元朗停下步子,笑着道:“是我。”

    杨毓缓缓转过身,俯身行了个礼,她的双眸清澈见底,亮的如同星光,双眉中心的朱砂痣映衬的双眸更加动人。她微微扬起双唇,粲然一笑。

    :“多谢郎君爱重之意。”

    谢元朗笑着道:“方才见你将琴已经给了嵇公,我便该明白的。”他略微顿了顿,笑着道:“阿毓如花美眷,靖之不该让你出家。”

    杨毓笑着道:“我要走了。”

    谢元朗有些诧异:“去往何处?”

    :“竹山县。”她笑着道:“我想去看看蜀地风光,看看我封地的子民。”

    谢元朗笑道:“善,若有机会,我去竹山县拜会你。”

    :“届时我定尽地主之谊。”

    二人一笑泯然。

    对于杨毓这女郎的坦白与果断,他早先就知道几分,自她到金陵,一步步,走的安稳踏实,她张扬却从不恃才傲物,她洒脱却从不行差踏错。

    天色将黯,城门即将关闭,谢安父子辞别。

    :“乐宣君,能否送我一程?”谢安笑着,慢条斯理的道。

    杨毓微微点头,桓七郎起身道:“我陪你一同吧。”

    看着桓七郎担忧的眼神,杨毓笑着点头,是时候与桓七郎告别了。

    王叟驾车载着谢元朗与桓七郎,杨毓则在前方和谢安坐在一处。

    :“女郎,我儿心悦于你。”

    杨毓笑着点头:“谢公尽管安心,我已是方外之人,断不会误了元朗前程。”

    谢安缓缓的道:“女郎误会我的意思了。”他顿了顿,似乎思考着怎么开口,他双眸看着杨毓笑着道:“我觉得,犬子配不上女郎绝世风姿,若是女郎心中却是对犬子有男女之意,我也绝不阻拦。”

    这倒是让杨毓诧异了一番,她曾想过,这些世家大族看不上自己身份地位是寻常之事,却未想到,谢安竟然说,他儿子配不上自己,而且,并不阻拦二人相交。

    杨毓恍然点了点头,孔老夫妇怎么会轻易替谢元朗送东西给自己呢?原来,此事谢公是默许的,况且,谢家在世人眼中,也是个好归宿,二老如此为她打算,她很感动,然而,她的心太自由,天下绝无一所庭院容得下。她的心已沦陷,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看着他坦诚真挚的眼神,杨毓笑着道:“谢氏郎君志远旷达,貌若潘安,却非我良配,我于谢中正只有朋友之情。”

    谢安了然的点点头道:“能得你一个友字,已经是他大幸。”

    这人是否太看不起自家的孩子了?

    杨毓笑着道:“谢公,有缘再见。”

    马车也恰在此时停了下来:“公,已到城门处。”

    杨毓笑着拱了拱手,撩开帘幕跳下马车。

    谢元朗笑着站在马车旁道:“阿毓,再会。”

    :“再会。”

    两声告别,目送着杨毓上了马车,谢元朗暗暗叹了口气。

    :“阿毓,你要走?”桓七郎还是问出了口。

    杨毓笑着:“谢中正告诉你了?”

    :“是。”

    :“是啊,我想离开一段时日。”

    桓七郎心中空空的,缓缓的道:“若是我能得自由之身,也可送你一送。”

    杨毓没有做声。

    马车轱辘压过青石板,徐徐的向前行进。(。)

第二百七十七章 翠笛曼歌() 
马车轱辘压过青石板,徐徐的向前行进。

    她透过帷幕看向窗外,巡夜人敲了两声梆子:夜黑风高,小心火烛。

    :“七郎,不知为何,我总是觉得欠你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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