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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
御医闷声道:“有协察贵女的医女,医女。”
:“既然有医女,何不早言?”杨秀又哼了一声,一甩头进了门。
御医面面相觑,年老御医无奈的道:“还不快去,快去将医女带来。”
:“是。”年轻的御医赶紧下了楼。
一群御医就束手立在门外,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也没半个人来招呼他们,个个气的面红耳赤。
楼下传来踏上木质楼梯的声音,两名年轻的医女被带了过来。
医女进入房内,走进帷幕中。
这时,老御医也进了门,站在帷幕外远远的位置,怕杨秀再发怒,所幸侧过脸问道:“伤势如何?”
里面的医女小心的拆开绢布,道:“刀伤,长约二寸,自后方刺入,伤肺腑。”
御医点点头,走到一边的榻几边,跪坐着写下药方,手一挥,外面的药童背着大箱子进门,御医挑拣了几味养身益气的名贵药材,又取出早已备好的刀伤药留在榻几上,对杨秀道:“郎君,药已备好,老夫退去矣。”
:“嗯。”杨秀的容色总算有些松动,目光却看着那片素白的帷幕。
御医也不自找没趣,转身带着一众御医回宫复旨。
杨秀目光转到榻几上,冷声道:“将那些东西烧了。”又对重逢道:“去刘医者坐堂的药铺中抓药来。”
杨毓喝过的安神汤到此时终于过了药性,张开双眼,双唇雪白,低声道:“阿秀,他们走了?”
重逢出门去,杨秀转过帘幕进去,靠在杨毓身侧,缓缓的躺了下来。
杨秀突然的亲近,杨毓抬手安慰的抚着杨秀的额发,笑着道:“阿秀莫怕,阿姐在。”
杨秀不知为何,眼泪就涌了出来。
鼻子囔囔的道:“阿姐,世间无你,何处为家?”
杨秀在外时,无论经历多少困苦,他始终知道,有个与他血脉相通的人,温柔的让他每每见了都心碎的人,正在等着他,念着他。
这个信念,坚定着他所做的一切。
那个梦魇,折磨并打磨着他的意志。
:“阿姐,这一年以来,我时常做梦。忽而梦见杨家败了,梦见杨公欺辱我,梦见士族子弟打骂我,梦见阿姐过着庶民不如的日子,盼着我长大。梦见我被陷害,被人当街砍杀,梦见阿姐为我报仇,梦见阿姐也死了。阿姐,我怕极了,我有些,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听着杨秀带着哭音的倾诉,杨毓才发觉,血脉相连是多么坚固的事。
她梦魇的同时,杨秀也一样被梦魇所折磨着。
:“阿秀,那些都是梦,全都是假的。今生,阿姐要活的精彩,阿秀亦然。阿姐会始终护着你,等有一日,阿秀也能护着阿姐时,阿姐便等着,等着这一日。”
感受着杨毓温柔的轻抚,杨秀擦擦眼角的泪水,笑着道:“阿姐真傻,我逗你开怀呢!你我不是好好的活着?阿姐便等着吧!阿秀要赚来金山银山,为阿姐置办嫁妆!”说完,杨秀起了身,走出帷幕。
杨毓脸上挂着笑,侧头看向杨秀的背影,觉得自家的阿弟,很伟岸呢!
外面隐约传来尖利夹杂着闷声的呼喊,杨毓微微蹙眉:“祺砚,去看看何事。”
:“是。”祺砚赶紧跑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祺砚喜气满面的进门:“女郎,宫里传旨来封小郎为七品戎蛮府司马呢!”她顿了顿道:“不知为何,小郎不受官职,与来宣旨的内监争论起来了。”
杨毓心下一笑,今上直到此刻还是没有放弃利用她杨家。
只字不提自己遇刺之事,又加封阿秀,一为混淆视听,二为补偿。便是让杨秀替他去搅浑了这池水。
杨毓抿抿唇:“扶我起身。”她挣扎着要起身,又扯到背后的伤口,疼的蹙了眉。
事关重大,祺砚不敢迟疑,赶紧上前扶起杨毓的身子,半托半扶的将杨毓扶了出来。
杨毓一身白色常服,外裹着一件青蓝色披风面色煞白,宽大的披风,将本就玲珑的脸衬托的更小了。
:“阿姐!”杨秀疾步几步,扶住杨毓另一侧身子。
杨毓看着来传旨的李石,微微颔首道:“多谢李中宦,大雪寒冬的跑一趟,这旨我接了。”又转头对祺砚道:“送李中宦出门吧。”
祺砚灵巧,自然知道杨毓的意思,暗自接过杨毓递来的钱袋,笑意盈盈的道:“李中宦请!”一边不着痕迹的将钱袋送到李石手中。
李石暗自掂量一下,真是厚重的赏赐。
待宣旨仪仗远去,杨秀微微蹙眉道:“阿姐,我年纪虽小,却也知善恶是非,司马氏多番陷害你,其心不善。贪腐成性,污浊不堪,我如何在这种朝堂立足?阿秀已经不欲为官。”
杨毓下意识的看向杨秀,心中有些惊诧,这孩子,是真的不同了。
她扬唇而笑,笑的极是骄傲道:“阿秀,无论朝堂如何,你却还是你,若是真丈夫,就去大展拳脚!阿姐不求你改变朝堂,只愿你成为这浊世中的一股清流,若有一日,得遇明君,岂不大有所为!”
:“得遇明君?”杨秀问了一声,接着道:“改朝换代何其难也,今上圣体安康,若待到那一日,恐怕阿秀已垂垂老矣。”
杨毓笑着看着他:“相信阿姐,这一日,不远矣。”
杨秀垂头想了想道:“是否改朝换代,阿秀不做期待,便如阿姐所言,成为一股清流,能为庶民多谋福祉,于愿足矣。”
:“善。”(。)
第二百五十八章 借刀杀人()
雪花挥洒漫天,金陵城笼罩在大雪中。
今年,南方的冬日竟然也这般料峭,是否,国将有变?
重逢行到药铺,正等待医者抓药,只见一身着单衣的青年郎君进门来,那人生的一双温柔隐含阴翳的眼,面有菜色,颤颤巍巍的送上一串五铢钱。
:“医者,我家丈人重病,请开些止咳药吧。”
医者略微点点头,接过钱,便到后院取药。
重逢下意识的多看了这人几眼,才发现,这人正是那日街市上被他泼粪恶妇的郎主。
取回药来的医者恭敬的将药递给重逢,重逢晃晃头,正出门之时,隐约听见身后那郎君压低声音道:“医者,家中鼠患,能否施舍我一包毒药?”
:“这药铺哪里是施舍之地,不行不行。。。”
待重逢回到杨府,正遇上杨毓躺在榻上,杨秀在一旁伺候喂药。
行礼过后,重逢笑着将方才所遇之事又讲了一遍。
:“那医者是否给他毒药了?”杨毓也来了兴致,被杨秀扶着起了身。
重逢想了想,摇摇头道:“大概没有吧。”
杨毓垂头想了想,缓缓的道:“从前曾听葛仙公与明公说起,羽客炼化丹药虽有强身健体之功效,却有一味药含有毒性。分量极少,毒素只会堆积在体内,待积累到一定,才会毒发。若是大量服食,封喉夺命。”
:“这药的药效与用量息息相关,服用的少,便可安神,用的多,便是毒物,端看使用之人的心思了。”
杨秀略微偏头,道:“丹砂。”他笑着看向重逢道:“去帮帮卢家二郎。”
重逢看着这姐弟二人一唱一和,心中有了主意,却不确定道:“奴该如何?”
杨秀笑着道:“将丹砂送到卢家二郎面前,用不用,用多用少,是他自己的事。”
:“是。”重逢一转身,出了门。
丹砂少量服食有安神作用,在贩到胡族的物品中,丹砂算是最为贵重的,他取了一包,出了杨府。
寻摸着便在路上遇到了一脸愁眉苦涩的卢柬,重逢心中一喜,笑着迎了上去。
:“郎君何故伤感?不知小弟是否能助你一臂?”
卢柬一抬头,被眼前这八尺壮汉惊了一瞬,定眸看去,才发现,原来是那日给杨姝泼粪的人,他蹙着眉道:“不用不用,滚开。”
重逢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恼,将怀中的丹砂递给卢柬道:“我这有些丹砂,就送与郎君,望能一解郎君心忧。”见卢柬狐疑着不接,重逢笑着道:“郎君可要好生把控用量,若是一个不小心,用得多了,会出人命的。”说完,他直接将丹砂塞到卢柬手中,转身就走。
:“哎!你。。。”卢柬呆怔的站在路中,只喊了一声,目光看向手中的油纸包,好生把控用量,否则,会出人命。
卢柬攥紧了丹砂,一转身,往家中走去。
刚走到巷子口,就听见杨姝在家中尖声喊道:“哭哭哭!丧门星哭什么哭!”
卢柬的独子,生母杨蓉,名叫云儿。才两岁的小娃娃,一听杨姝尖声大喊,哭的更加厉害了,口中喊道:“翁,翁。”
卢柬站在门外,心碎不已。
这个恶妇!
杨蓉早在聊城便失足落水而死,自那时起,杨姝对待云儿愈发恶毒,常常打骂,他不是不知,可他又有什么能力保护他呢?
只听里面传来竹杖打在皮肉上的声音,稚童的哭声更加激烈了,几乎嘶声喊道:“翁,翁,阿翁。”
杨姝尖声骂道:“抓个药也能抓这么久,废物点心!”
:“还哭!看我今日不打死你!小废物!随了你那废物阿翁!”
“啪…啪…啪……”
“砰”,卢柬推门进来,冷眼看了杨姝一眼,接着笑道:“我这便给岳丈熬药去。”
:“翁,翁。”云儿蹒跚着脚步,扑到卢柬腿边:“翁翁,云儿痛痛。”
卢柬眉心一蹙,抱起了云儿,笑着道:“云儿不痛痛。”说着,将卢云小脸上的泪水擦干。转头走向厨房。
杨姝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竹杖扔在地上,插着腰笑的阴阳怪气:“又想起你那温柔高贵的阿毓了?”
:“你说的哪里的话。”卢柬一边生火,杨姝就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他。
:“想也无用,现在那小贱人可是高高在上的亭公主,会理睬你?别痴心妄想了!”说着,她一扭身,低低的道:“废物。”
药材入锅,熬出浓稠的药香。
云儿巴望着小眼睛,笑着道:“阿翁,你怎么哭了?”
卢柬擦擦脸上的泪,笑着道:“炉火太盛,云儿去顽,别让炉火熏的小眼睛痛痛。”
:“好!”小孩子,心性简单,云儿搂住卢柬的脸,“吧唧”一口,亲在卢柬脸颊上,跑出厨房去。
卢柬笑着擦擦脸上的口水,将药汤倒在破碗里,朱红细密的药粉,均匀的倒在两个碗里。
:“岳丈!阿姝!”
卢柬径直进了门,将药碗放在榻几上,药碗很烫,他细心的吹了吹药,又执起药碗:“岳丈,喝药吧。”
杨公咳了两声,一口一口的喝着药。
:“阿姝最近也有两声咳嗽,那一碗,阿姝喝了吧。”
杨姝冷哼一声道:“你该不会想害死我与阿翁吧?”
卢柬手上一顿,汤匙里的药洒了一滴出来,杨公蹙蹙眉道:“阿姝,阿柬如此对待你我,你怎能说这样的话寒他的心!”杨公看着家徒四壁,此时又在病中,格外珍惜眼前的女儿与女婿,纵然从前有千般不好,此刻似乎也都能放下了。
杨姝笑着道:“阿翁莫气。”
:“阿姝,喝了吧,药凉了,便无效了。”卢柬